风之冬樱

第58章


  说着,他就伸出坚实的长臂,一把将我从身侧拽进他怀里——
  低头看着我,他眯着眼睛问:“是不是啊,哈尼?”
  我恶寒。
  身体还没抖完,我们“乙方”就用蚊子般的声音在我耳边提醒道:“协议第一条”
  他温热的气息吹在我的耳垂上,我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kao!每分每秒都把协议挂在嘴
边,你怎么不去做律师?
  我苦着脸,向脸色变得煞白的美女扔出最后一棵稻草,彻底压弯了她娇弱的小腰条:“没错,
我就是被我家哈尼爱得死去活来、爱到脾破裂的新婚老婆!”
  如果我的感官功能没有发生任何变异,那么如果不是地在抖,就是我们“乙方”在抖。
  看着小美女精神恍惚地为我们办好了登机牌、还回证件,然后摆出一副“君生我未生”的黯然
模样,我叹息着摇摇头,跟上了我“新婚夫君”的流星大步。
  站在安检口,司机恭恭敬敬地向丁书琪行了个礼:“那我就回去了,祝您一路平安!”
  丁书琪礼貌地道了谢,接过行李箱,转身向里面行去。
  听见黑色的小行李箱滚轮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细微滑动声,我心情忐忑地亦步亦趋。
  等到终于完成了一切手续,顺利来到登机口,刚想开口问丁书琪一些堆在心里很久了的问题,
却看见他的眉头紧紧地拢到了一起。
  在登机口服务人员充满惊艳意味的目光中,他握紧行李箱的扶手,深吸一口气,露出一副从容
就义的架势走进缓坡向上的封闭式通道。
  也许是我的错觉吧,跟在后面的我好像看见他的两条腿都在微微打晃儿。
  站在通道顶端的两位身材火爆、容貌妖艳的白人空姐异常热情地操着英语嘘寒问暖为丁书琪领
路、安置行李,却没人搭理我。
  调调书包肩带的位置,我像个隐形人似的跟在三人身后。将丁书琪引到位于头等舱中部的座位
上,她们两个这才一回头发现了我的存在。皮笑肉不笑地对我摆出个空姐的职业面孔,两个人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丁书琪,最终还是退了回去。
  胆战心惊地坐进了面积异常宽大的座位,我抬起头刚想问丁书琪护照和签证的事情,却惊讶地
发现他脸色惨白,额头上也在渗出层层细汗。
  对他这副病歪歪的模样,白某人并不感到陌生,上次我曾在家门口见过一次。如果那次不是孔
达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他早已死在我的单人床上,此时的我应该是清白不保绯闻满天飞地对着媒体们的话筒哭哭啼啼地在做现场直播。
  一想到13。13%医师那让人觉得十分可疑的医术,我大骇——
  难道他在医院不是装病泡妞,而是真的身体不舒服?难道他的病根本就没好?
  一想及此,我不由得惊慌发问:“乙方,你的脾是不是又破了?” 
  风之冬樱_Autumn 50情敌遍地开
  在看见丁书琪之前,我从没想到一个安安静静坐着的人居然也会流这么多的汗——飞机里的温
度,说实话,还蛮低的,实在不足以成为被人指责的罪魁祸首。
  瞧着他额上越滚越大的汗珠,我很负责任地建议大家立刻跳下飞机前去就医,没想到这一提议
却被他闭着眼睛予以否定,这让我很是有些忿忿不平,总觉得自己是一颗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要不是适时地想起他曾英勇无畏地救过我三次,而且还是水陆两栖,我压根就没打算再理他让他自己在一边儿挣扎去。
  当然,在飞机滑行时,既没坐过波音也没坐过UFO的我,全部注意力都被那种初飞的新鲜感
给吸引过去,直到老外空姐身姿矫健地推来双层饮料车,笑语嫣然地询问我们需要何种饮品。
  瞧瞧车上放着的各种瓶瓶罐罐,我很失望地发现那上面并没有白某人昨晚刚刚迷恋上的香槟,
于是用中文里的一个字深切地表达了我对她们的服务不甚满意的遗憾。
  老外空姐表情迷感地弯下腰请我重述一遍,她身上的香水味刺激得我只想打喷嚏。
  我琢磨着中文博大精深,就算白某人重复几百次,这位洋人小姐也不大可能领会此字的意气风
发,于是沉默着胡乱指点了一番江山,要了两听德国啤酒,扭头给了丁书琪一听。
  飞机平飞后,病人的状态略好,脸颊上现了几分颜色,眼睛勉强也能睁开了,汗水少了很多。
  听见我和空姐的夹缠不清,他没答话,只是伸出手来将我摆在座椅小桌板上的啤酒给抢了过去

  我大奇:“你自己有,干什么抢我的?”
  他沉默着用还有些颤巍巍的手指拉开啤酒罐上的拉环,然后将冒着白烟的啤酒放回到我的桌扳
上,自己这才开始与另一只进行搏斗。 
  战斗胜利时,他用虚弱的气声开了口:“女生不是都怕指甲被磨坏吗?”
  举起双手,看看那些短得不能再短的指甲,我暗道:那是你家十指纤纤保养有术的维多利亚小、姐,像我这种手,就是一辈子泡在碱水里刷铁扳的命,怎么可能会顾虑那种有的没的?
  不过,最难得的是,我们乙方居然在自己精神如此不济的情形下也还是心细如发体贴入微,那
个叫维多利亚的姑娘可真幸福!
  可是,爱得好好的两个娃,居然因为家长的横加阻拦而不得不劳燕分飞一年,想想就怪可怜!
  沉吟着,我分析在这种局势下于情于理咱都应该好好拍拍这位新东家的马屁。用了半分钟打好
一篇感人肺脐的腹稿,刚想开口演讲,一扭脸却正看见他仰脖喝酒的俊朗侧面。
  只见我们病色满面的乙方冷汗涔涔、喉结滚动,须臾之间,泛着泡沫的金黄色液体就从小罐里
转移到了他老人家的五脏庙。
  人家这副速战速决的英姿看得我不禁暗暗抚掌叫好——听说飞机上提供的食品和饮料的费用都是包含在机票票价里的,这种“不吃白不吃,撑死也要吃”的精神才是永恒的王道!
  对此,落后于人的某女大感羞愧,立剔以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誓死追随新东家的忠贞——
  还是那句老话,人比人气死人!新东家喝酒如有神,什么副作用都没有,我却被急速灌到肚子
里的液体给顶出来个很响的酒嗝。
  尽管飞机中的噪音不少,那怪模怪样拖得很长的腔调还是惹来过道两边乘客好奇的目光。
  看见独自坐在通道一侧的稚龄金发姑娘满脸皆是青山遮不住的鄙夷表情,我大感尴尬,恨不能
把自己整个塞进空空如也的啤酒罐里,丁书琪却在此时“噗”地一下笑出了声,眼睛也明显活泛起来。
  面色凝重地打开飞机上提供的薄毯,我动作迅猛地把全身都严严实实地藏到了毯下。没一会儿
功夫,酒精上脑,我的神智陷入模糊状态。
  上下眼皮刚粘到一起,丁书琪就在毯子外面推了下我的肩膀:“喂,才喝了这么点儿,你怎么
就醉了?”
  我在毯下支吾道:“困,睡觉。”
  他一把将毯子掀开,露出我的头:“不行,你不许睡!”
  我被冷得打了一个哆嗦,勉强睁开焦点模糊的眼睛看向他。
  他凑近我的脸,柔声道:“别忘了契约第一条!要是不服从我的指令,立刻还钱!”
  闻到他呼吸中的啤酒味道,听见那赤果果的威胁,我立刻清醒过来,接着满脸堆笑地看着他谄
媚道:“别啊!提钱多伤感情!”
  他转转灵活的黑瞳,桃花眼里旋即放出异样的光芒:“你给我讲个古时候的故事吧!说不定我
听着听着就能睡着了。”
  我纳闷地瞄了他几眼。 
  这是什么习惯?难道他睡觉之前都要听故事?想到跟他同寝室的孔达给他讲睡前故事的模样,
我身上一阵恶寒,情不自胁拉高了毛毯,自脖子以下把自己又埋了进去,“你到底怎么了?为
什么突然想听故事?”
  他却对我的问话置之不理,命令道:“要等我睡着了,你才能停!”
  我闭着眼睛打哈欠,口齿不清地抚议:“那你干脆多喝点酒多好,一会儿就睡着了。我这辈子
压根就没听过什么故事,怎么讲嘛?”
  他低声喃喃自语:“喝多了酒就要去洗手间,那更可怕!”
  听到最后两个字,耳尖的我睁开了一只眼,大叫道:“哈!你该不会是有恐高症吧?”
  一个大掌自空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我的嘴巴被那个温暖的掌心给封了个滴水不露。
  面色不豫地看了看周围,发现别的乘客都没听懂我说的话,他才放心地吐出一口气,色厉内挂
地小声命令道:“不准你对别人说!这也是我的指令,要是违反了,照样还钱!”
  我颇识时务地眨着眼睛表示“收到”,他才慢慢地收回了手掌。
  瞧着他那副外强中干的模样,我为自己掌握了他的弱点而暗爽不已——赶明儿你要是惹到我,我就把你吊到树上,看你不吓得尿裤子!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想我白芷长这么大,什么故事没听过,哄一个恐高症患者在飞机上睡觉
还难得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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