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冬樱

第129章


似乎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她也总是躺在病床上看向窗外。生怕她会跟着那个年轻人一起逃走,我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他们,不让他们有任何接近的机会,谁知道她居然会绝食数日来表达对我的不满。”
  “在一次与她的争吵后,我勃然大怒,骂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还说如果她以为自己在我的心里是无法替代的存在,那她末免过于高估了自己。她当时还病着,我却在盛怒中不顾医生的劝阻将她赶出了医院。”
  “知道他们两个人已经上了飞机回了中国,我一赌气便不顾父母和Skye的反对找了个名门望族联姻,对方的条件是要我们Dean家注资他们的家族企业,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就这样,婚礼仍然是在原订的婚期举行,除了新娘换了一个人,其他一切都没变。结婚那晚,我在父母和宾客面前装作很高兴的样子,还喝了很多酒,回到新房后,看见一个女人穿着我为她订制的婚钞、戴着我为她选购的首饰、坐在我为她亲自打造的梳妆台前,我大喜过望,以为她后悔选择了别人,终于肯回来,回到这间我为她亲手布置的新房……”
  “第二天清醒过来,我才终于明白——这一辈子,在我心里,的确没人可以代替她。为了重新夺回她,我派人查到了他们在中国的下落,使了些手段,让他们两个人谁也找不到工作,希望她可以知难而退回到我的身边。穷困潦倒中,他们去了一个偏僻的小县城,就在那个小县城里,那个钢琴手每天教小孩弹琴收取微薄的学费,她则用本该画画的手给人端盘子做饭,要知道,她可是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那两个人就靠这种工作赚来的一点点钱勉强度日维生。”
  “过了段时间,见她还是不肯回来找我,我使用他人的名义给那个年轻人安排了一个去布拉梅学习音乐的机会——男人最了解男人,我认定一个自认为有才华的男人绝对不会甘心一辈子窝在穷乡僻壤里籍籍无名地度过一生。为了爱情过一天的苦日子可以,但是要他过一辈子见不到希望的日子,要他眼睁睁看着恋人因为他而吃苦受罪一生,是个男人就忍不下去。而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也必然不会阻挡恋人实现梦想的脚步。”
  “事情的后续发展果然如我所料,那个钢琴手不肯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决定前往布拉格;而她则瞒着那个钢琴手四处举债,为他筹谋路费和生活费——当然,最后肯借钱给她的人都是我事先安排好的人——那两个人就这样分开了。”
  心一颤,我不忍哑着嗓子追问:“那么,后来那个钢琴手的下落呢?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放下挡住太阳穴的手指,克劳德先生的眼里朱是痛苦和自责:“就在那个钢琴手抵达布拉格后没几个月,市郊发生了一场武装暴乱,他在那场暴乱中下落不明。后来我派人去调查过很多次,可惜一直都没有那个年轻人的消息。”
  “也就是说……”我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凶多吉少?”
  克劳德先生表情沉重地点点头。
  抬起头直视对方,我苦笑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母亲欠下那么多债务,她却始终能拥有自己的房产,又从来没有人追过债。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母亲刚过世,您就派人来讨债,逼得我几乎走投无路、喘不过气来?您是不是因为我父亲的关系而一直怨恨我?”
  “不是的,芷儿,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你!”定定地看着我,克劳德先生突然否定道。
  “这怎么可能,您对我父亲的怨恨无处可泄……”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你父亲!”伯爵大人倏然打断我的话。
  “什么?你、你胡说!”我勃然大怒:“我不许你这么诬蔑我母亲!”
  看见我气得身体直发抖,克劳德先生忙解释道:“芷儿,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我怎么会去诬蔑小枫?这里面另有别情!”
  压下脾气,我恶狠狠地盯住他的眼睛:“好,你说!”
  长叹一声,克劳德先生放缓了语气慢慢道:“芷儿,其实你并不是小枫亲生的——你是她领养的孩子!”
  听了此话,胸囗如被奔腾的万马齐齐踩过,瞬间化为尘埃。眼前数粒灰尘在光束中飞舞,晃得我两眼发花,脑子里好像有千万只ml蜂起舞,耳朵眼里嗡嗡声一片,我却全然不能思考。
  过了不知道多卖,我终于恢复了意识,不禁失声吼道:“你是在骗我!她是我妈妈,我是她女儿,我们相依为命十多年,我怎么可能不是妈妈亲生的?你是我骗我!你因为恨我父亲,所以想打击我!你是借此来报复我父母!我不会上你的当!我绝对不会上你的当!你给我滚出去!你给我滚!”
  伯爵大人使尽浑身解数试图劝我安定,我却仍旧哭闹不止,万般无奈中,他走到门囗将一直守在那里的阿琪和玛丽夫人给请了进来。
  发现我此时居然比见了鳄鱼还激动,阿琪脚步匆匆地跑过来,一把将我搂进他温热的怀里:“芷儿别哭,告诉我,究竟出什么事了?”
  玛丽夫人也挥舞起小手绢骂起儿子来:“克劳德,你这个臭小子,你到底跟乖孙媳说什么了?怎么把她弄得这么伤心?”
  正嚎啕,突然听见玛丽夫人居然管德高望重、举止雅的克劳德先生叫“臭小子”,我又一个没绷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阿琪丈二摸不着头脑他用手轻拍我的背:“你看你这丫头,怎么又哭又笑的?”
  恨恨地瞪一眼克劳德先生,我倏地离开阿琪的怀抱:“丁书琪,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国!”
  玛丽夫人和丁书琪齐声惨叫起来:“这么严重!”
  两个人一起转身,对着克劳德先生怒目而视。
  克劳德先生却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好了,芷儿,既然你现在发泄得差不多了,那是不是也该听我把话说清楚?”
  我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怒道:“你说!你要是讲不通这其中的道理,今天我如何让大家来支持你的,明天我如何让大家来反对你!我今天居然还说你是正直的人,我呸!”
  玛丽:“呃……”
  丁书琪:“哎?”
  面对众人谴责的目光,克劳德先生却不慌不忙地开了囗:“那个钢琴师走了一年,我便去苍霞找小枫——”
  丁书琪茫然道:“哪个钢琴师?哪个小枫?”
  我在唇前立起右手食指:“嘘!别打岔!我以后告诉你!”
  丁书琪开始磨牙齿:“又是这句……”
  玛丽夫人忙用粉色的小手绢一把堵住她乖孙的嘴。
  伯爵大人的声音终于又清楚了起来:“小枫还是不肯跟我回来,她说不管到底等多久,她都会一直在苍霞等下去,那里是他们分开的地方,自然也会是他们重逢的地方。我正在无奈,突然听到院门囗有婴儿的啼哭声。出去一看,不知是谁把一个刚出生的女婴弃在了小枫家门囗,但那襁褓中却没留下任何可以用来相认的信物。小枫从来没有过孩子,一时手忙脚乱;那时Nicholas和Ellen虽然已经满了一岁,但我从来没亲自照顾过孩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两个人乱作一团,慢慢的,我又从中拽回了往日的感觉,总觉得小枫似乎从来就没离开过我,而这个婴儿就是我们两个共同的孩子……”
  竖着耳朵听到这里,丁书琪在一旁开始挣扎:“鸣鸣鸣……”
  玛丽夫人面带笑容,捂着乖孙嘴巴的手却越发坚定。
  坐在床头,我斜瞄了丁书琪一眼,他终于黯然无比地垂下了脑袋,开始COS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同学。
  伯爵大人继续回忆:“因为这个婴儿,我在苍霞多停留了几天。小枫后来对我说,这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她决定好好把这个孩子抚养长大,直到孩子的亲生父母来寻找孩子为止,唯一担心的事就是孩子不能在苍霞那个小地方受到良好的教育。听了这话,我下了决心,然后一步步的,我在中国创办了枫音集团,又经由枫音集团的手在苍霞建立了枫音学园。”
  听到这里,我不禁讶然地看向克劳德先生。
  他点点头,看着我道:“芷儿,那所学园从幼儿园一直到大学部一应俱全,其实……那些都是我为你和小枫所建。后来你上了小学,听小枫说,你喜欢染枫湖畔的樱花,又爱上了吃糖葫芦,我便差人从北方给你找了个专做糖葫芦的师博天天到染枫湖去叫卖。”
  猜测了很久的事情现在突然有了答案,我一时百感交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后来我虽然没再去中国看过你们母女,但我经常用你做借囗与小枫通话,然后就知道了——什么时候女儿叫了第一声‘妈妈’,什么时候女儿长出了第一颗牙齿,什么时候女儿会走路了,什么时候女儿第一次跟幼儿园里的小朋友打了架,什么时候女儿在学校考了满分,什么时候女儿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丁书琪倏然抬头:“鸣鸣鸣……”
  玛丽夫人的脸都因为使力而涨红了,她掌中的小手绢不住地在丁书琪的脸上颤抖,宛如遭到狂风暴雨摧残的一朵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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