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月归

马车在黑夜中飞驰，葭儿和依丽分坐在马车两边，两人都筋疲力尽，不再对抗，葭儿扭头看着窗外，依丽则不时仍然警觉地看着她。
    马车外的夜色依然苍茫，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一颗星星，葭儿根本辨别不出方向，更别说想记住路途了。
    微微叹了一口气，葭儿只觉疲累重重袭来，不由得合上了眼。
    一觉醒来，葭儿发现马车已经来到了草原上，从车窗往外望出去，只见四周苍苍茫茫，因为已是深秋，草色不复碧绿，而是带着一抹黄色，看上去如一条无边无际的地毯，延伸至天际。草原上是碧蓝的天，天空中停留着一朵朵硕大的白云，阳光就从那白云间透射下来，耀眼而又明亮，仿佛是泼洒下来的一般。
    葭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色，记得她先前在现代的时候，酷爱自助旅游，也曾计划到草原一游，只因这样那样的原因，始终未能成行，这次竟然见到了古代的草原，葭儿心中明白，古代的草原完全未经污染，比起现代的草原来，能见到也算是自己有眼福了。
    见葭儿心醉神驰地望着这一切，依丽也抬眼跟着出神地看着，骄傲地说：“这里就是我的家乡。”
    葭儿回过头来：“你们的草原这么美，为什么还要进犯我古越王朝？”
    依丽道：“我不知道，这是大汗和长老们的决定。”
    “长老们？”
    “我们卢钩国有十二个部落，每个部落都有一个长老，这十二个长老就和大汗一起，统辖我们的卢钩国。”
    葭儿想了一想问：“你们大汗是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来侵犯我古越王朝吗？”
    依丽道：“我早说过了，我们大汗神勇过人，顶天立地，宫中妃嫔无数，民间也有那么多少女想嫁给他，他怎么会为一个女人进犯你们古越王朝？”
    葭儿故意说：“你也是那少女们中的其中一个吧？”
    本以为依丽会害羞地红了脸，没想到那姑娘十分豪爽，爽快地说：“对，要是大汗能看上我，我一定好好服侍他，让他高兴。”
    葭儿哑然失笑，但看到依丽脸上认真与向往的神情，便知道那姑娘是真心崇拜着她的大汗，略一思索，便说：“你心里有大汗，大汗的心里可只有我们古越王朝的一个玲珑姑娘，他这次出征，就是想带玲珑姑娘回去。”
    “不可能！”依丽反驳说。
    “怎么不可能？”葭儿道，“要不然，你们大汗的正妃的位置怎么一直空着？”
    依丽呆了一呆，脱口而出：“肯定不是的，大汗与长老们是因为跟卞玉王朝订下了……”
    说到这里，依丽意识到自己失了言，赶紧闭上了嘴。
    葭儿追问：“订下了什么？”
    依丽放下手，狠狠地瞪了葭儿一眼：“你这个女人，想套我的话，真坏！”
    说完，便扭过头去看着车窗外，不再理会葭儿。
    葭儿心中暗忖，原来那温都尔汗是跟卞玉王朝有过约定，才来进犯古越王朝，不是单纯为了玲珑。那温都尔汗与那卞玉王朝究竟有什么约定呢？对古越王朝又会有什么不利呢？
    葭儿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又问依丽：“我们现在到哪儿去？”
    “回我们卢钩国的京城卢京去啊！”
    “那怎么只有这一小队的士兵？你们的大汗呢？”葭儿看着马车外的骑兵问。
    依丽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大汗只叫我把你带回去！”
    “你们的京城有多远？”
    依丽道：“日夜兼程的话，三天就能到了。”
    马车飞快地奔驰着，葭儿知道自己离边关越来越远，也离天羽越来越远，但看现在的情势，是怎么也逃不掉的了，唉，这可怎么办好？
    当夜，押送葭儿的卢钩国士兵在草原上燃起了篝火，搭起了两个帐篷，一个小一点的帐篷就由葭儿和依丽住宿。
    这个晚上可没有关内的厨子来给葭儿做精致的饭菜，不过那草原风味的烤肉倒也让葭儿大快朵颐：“你们的烤肉真香啊！味道不错！”
    葭儿看见有个士兵拿起一个皮囊喝了口什么，便问道：“你喝的是什么？”
    那个士兵知道她是大汗吩咐要押送回去并要好好保护的女人，说不定还会成为大汗的妃子，便恭敬地回答道：“是我们卢钩国特有的马奶酒。”
    “马奶酒？让我尝一尝！”
    士兵有点为难：“小姐，这马奶酒有点烈。”
    “没关系，尝一下嘛！”葭儿说。
    士兵没办法，便倒了一点马奶酒给葭儿，葭儿喝了一口，只觉得一嘴的腥气，那一口酒如一股烈焰般一直从喉咙烧到肚中，赶紧“哈”了一口气，然后故意不屑地说：“这酒喝着真没意思。”
    士兵呆了一下问：“怎么没意思？”
    葭儿笑了笑道：“我们古越王朝喝酒都是要行酒令，猜拳的，那可有意思多啦！”
    那士兵不禁来了兴趣：“怎么个玩法？”
    葭儿一笑，便教那几个士兵猜拳行酒令，什么一条龙呀，哥俩好呀，三星照啊，四喜财啊，五魁首啊，六六六啊……却原来都是她在京城时，去武王府找天羽时，有时晚上天羽会带着绝顶飞鹤和一众武官喝酒，绝顶飞鹤最好的就是这一手，被葭儿经常听到，居然模仿了个十分。
    酒令一行，那酒就喝得畅快了起来，很快，那些士兵便都有了醉意。依丽本来只坐在火堆边只笑看着他们行酒令，看到那些士兵有了醉意，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走过去大声说：“不要喝了！”说着，又转过来对还在怂恿士兵喝酒的葭儿道：“你这个坏女人，你是不是想把他们灌醉？自己好趁机逃走？告诉你，我今天晚上不睡觉了，就一直看着你！”
    葭儿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依丽，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你们那么多人，我哪儿逃得走呀！”
    依丽哼了一声说：“你们中原人最坏了，鬼主意最多！”
    葭儿道：“我们坏？是谁来打谁啊？我又没得罪你们，为什么偏偏要抓我啊？到底是谁坏？”
    依丽说不过葭儿，张口结舌了半天，就扭过头不再理睬葭儿。
    半夜了，那些士兵早已东倒西歪地在大帐篷里睡熟了，而小帐篷内，葭儿侧卧着，看那依丽果真睁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真的不睡觉了？”
    依丽紧闭着双唇，不跟葭儿说话。
    葭儿道：“你不睡，我可要睡了！”说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合上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