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浪漫(清穿你妹夫)

81 朱雀之心


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有再见的一天。这是临别时的赠语。
    我还活着,所以一定可以再见到易先生的。虽然声音和身形都有些相似,但那个人一定不是他。如果是他的话,不可能没认出我。
    我所恋慕的男子一定不会死的。总有一天,我们会重逢。
    “呀!你又把粥碗碰翻了,小心一点!”翠郎说。
    “对不起。”
    “今天你看起来好反常,碰到什么人了?”老爹问。
    “没什么。”
    今天又有一个志士在家中被杀害。据他们说,此人生前是棋社的老板,平时为人热情好客。我很难受,每死掉一个志士,我的心就像被挖掉一样痛苦。最宝贵最优秀的人总是抢在前面死。我们只能抢在官府赶来前观察。
    “切口位于心脏中心,切口很平整。”窦中医说。
    “没有用毒什么的?”
    “没有。”他拔出银针后说。
    “那是个高手。”
    “如果前辈遇见他怎么办?”舞老爷问。
    “打。”
    “打得过吗?”
    “不知道。”
    “该撤了,不然官府会发现。”窦中医说。
    “好的。”
    “长生师傅,你在这里做什么?”在我即将走到小巷尽头的时候,凌孟海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正考虑该怎样搪塞过去,却发现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双颊泛红。
    “凌大人,你喝高了?”
    “不知道。”
    “凌大人,把头发绑好。这样看起来真的很像河童。”我劝说道。
    “别离开我!”凌孟海转身抱住我。
    “哇!”我紧张得双臂一下子举了起来。
    “别离开我,姐姐。”他把扎人的下巴靠在我肩上。被一个比自己大了二十岁的大叔喊姐姐,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别和那个男人走,就我们两个……一起生活一辈子。”凌孟海喃喃地说。
    为什么听得我一阵恶寒呢?想让姐姐不嫁人、永远留在自己身边,我好像脑补出了不得了的东西。不过,也许不是亲姐姐。
    “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我才是你的亲弟弟!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哦,乖乖乖,宝宝不哭了。”我忍住没有翻白眼,敷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本以为这小子一定是喜欢我,现在才知道他原来是恋姐情节。
    “姐姐,姐姐。”
    我意识到他快要倒下去了,赶紧推开他闪到了一边。听着他身躯砸到地上的声音,我叹了一口气。
    根据我不丢下昏迷的人一个人的习惯,我肯定得把他背回去了。那一米九的骨架子和满身的腱子肉好看是好看,背起来就足够要了人的命了。好容易把他背到衙门,才得知他今天休假。果然是这样,不然一向执法为公的凌大人在上班时间喝酒也太说不过去了。
    “天哪,凌大人,你家怎么住这里。”我一路上背着他脚崴了好几下。护送他回家的代价未免太惨痛了。
    我原以为凌孟海是一个人生活,没想到他家里还有女眷。
    “家里没什么好茶,请多担待。”这个女子清新淡雅的妆容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位是凌夫人吗?”
    “不能这么说,新雅只是妾室。十年前小女子差点被卖到妓院,是凌大人纳了新雅为妾。”
    “唔,你看起来很年轻。”我拨弄着大拇指。
    “新雅今年二十有五了。”
    那十年前,她十五岁,凌孟海三十七岁。我果然还是不能接受古代人的婚姻观。我觉得还是现代的法定结婚年龄比较好。
    “长生师傅是凌大人的朋友吧?”
    我差点没把喝进去的茶吐出来:“他这么跟你说?”
    “也没有,只是经常听他提起。”
    “勉勉强强算个熟人。”
    “长生师傅三年前来的时候,凌大人就注意到你了。”
    我知道。他一直在找机会揪我的小辫子。
    “他说,长生师傅长得很像他三十三年前过世的大姐。他说本来他们姐弟俩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可一个盗贼为了逃走利用了大姐,大姐因此丧命。时年十四岁的他最终将盗贼绳之以法,为姐姐报了仇。今天就是姐姐的忌日,所以他才会喝那么多酒。”
    “他这样说吗?”老爹的脸显现在一片阴暗之中,“这么说那孩子还是没有解开心结。”
    “老爹你就是侠盗吧?”我问。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孩子为了替贫苦的乡民出头,立誓要中状元,当大官。可是当他衣锦还乡后,才发现官场也有官场的规则。只要在这个场子里,就永远无法替村民出头。皇帝不能给他正义,于是他烧掉了官袍,成为侠盗。自称‘朱雀’,寓意光明。朱雀经常接济乡民。有一天,他认识了一对姐弟。姐姐十八岁,叫凌小野,弟弟十四岁,叫凌孟海。”
    像很多通俗的故事一样,娴静腼腆的农家少女爱上了心目中的英雄。可是依恋姐姐的弟弟却产生了嫉妒之心,他陷害了侠盗,把侠盗出卖给了官府。姐姐为了给侠盗通风报讯惨死于官兵的刀剑之下。
    “然后呢?”
    “然后凌孟海名利双收。我被砍去右手和两根手指,在狱中虚度了二十年光阴,后在天桥游荡十年,直到遇见你。”老爹一笑,脸上的法纹深深地陷进脸颊。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因为我是抗清志士吗?”
    “因为我想要待在你身边。”
    两个人就同一件事说了不同的故事。是谁在说谎?也许谁都没有说谎,只是从自己的角度去理解了这件事。
    后来我去问凌孟海这件事,被他轰了出来。老爹也不再透露只言片语。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当事人也不再提及,只有我这个局外人深深地迷惑了。
    “西街好像有人出事了。”我选购腊肉的时候听到有人这么说,“
    “桑从励桑公子的表姐是宫中的谨嫔,还生下了二十二阿哥,撞死个人算什么。再说他救了个三岁的孩子,那么大把年龄也值了。”
    “瞧瞧你这嘴,留点口德吧。”
    “哈哈哈。”
    我就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可笑的,明明是这么一件可悲的事情。表姐被酋长宠幸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他们不愿意去救,我愿意管。
    当我看清那个孤独地躺在血泊里的人,下意识里揉了揉眼睛。不会的,躺在那里的人怎么可能是——
    “老爹!老爹!”我拍拍老爹惨白的脸。
    他的大腿被车轮轧得血肉模糊,鲜血从动脉里不断得流出来。
    “别……难过。”老爹说。
    “医生!谁帮忙叫一下医生!”我声嘶力竭地喊道。
    环顾四周,刚刚还在围观的人都嘛不吭声地走了。
    “老爹,我去叫医生,他一定会救你的!”我泣不成声地说。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想在你身边吗?”老爹拉住我。
    我看着他的脸庞。
    “多多那个师傅的师妹,是我的心上人。你的眉目长得既像她,又像我。看到你,就像看到自己和心上人的女儿一样。”老爹的声音不像平时那样中气十足,“唤我一声爹可好?”
    “爹!”我狠狠地哭出来,“爹你一定会没事的!”
    老爹的瞳孔放大了。
    “太过分了,阿哥的表舅了不起啊!”
    “飞雪,你少说两句。”多多说。
    我叠好扯下的大清律例,在头上绑好白布。
    “要去报官吗?”飞雪问。
    “肯定的,凡事都要先诉诸法律途径再说。”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的,长生,上帝会保佑善良的人们的。”
    “谢谢你了,杰克。”
    我也会有身穿丧服,敲击鸣冤鼓的一天。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这个原因被人们侧目而视。
    鼓声一遍一遍响彻,却无人理睬。
    “严惩凶手!把桑从励交出来!”
    “长生,没用的。”翠郎过来扯了扯我,“官官相护。”
    “几条趋炎附势的狗,还当我怕了他们不成!”我挣开翠郎继续击鼓。
    “长生,别这样,他们会对你不利的。”翠郎说,“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是不好跟他们硬碰硬的。”
    “我才不在乎!老爹只有一个!他说过想要待在我身边!”
    “可是,”翠郎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要是招惹麻烦,死于非命,一定不是老爹所希望看到的。”
    “托他们的福,老爹死了!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我竟然使不下劲。
    “凌孟海,老爹死了,你称心如意了吧?”我问。
    “我不想这样的。”凌孟海一点情绪都没有。
    “你为什么不去救他?”我问,“都是你的错,所以他们两个全死了。你心里是清楚的吧?”
    “只有功名利禄才能让人过上好日子。官府的通缉犯,人人得而诛之。我没有错,有错的是违抗朝廷的人。”
    “为了救三岁孩童被马车轧死也是违抗朝廷吗?滚!”
    最后我总算得偿所愿的进入公堂之上了。只不过我是被衙差抓进来的。
    “大胆刁民,你可知罪!“知府斥责道。
    “不知!”
    一个衙役上前就给了我一个耳光。桑老爷和一旁的师爷交头接耳,笑成一团。
    “你保证以后不再妨碍公务,本官就既往不咎。”县令说。
    “桑从励明知前方有幼童,却没有减速驾车。”我说。
    那个衙役心领神会,又打了我一巴掌。
    “大胆!”县令说。
    “是大人胆大,胆大到违反大清律例,官官相护!”
    “拖下去,打五十板子!”
    没错,这就是公堂。我明知会这样,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人活着就是争一口气,我必须为老爹做些什么。
    “长生,你还好吧?”翠郎扶住我。
    “我已经在公堂上做了所有能做的事,对吧?”我抹抹嘴角,“那下面无论我做什么,都不算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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