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莘菲送周士昭出门,刚走出正房,张姨娘已经抱了朗哥儿站在阶下候着了。
莘菲讶异,周士昭走下台阶,张姨娘便上前行礼,“奴婢抱了朗哥儿来给侯爷请安了。”
莘菲跟着走下台阶,这张姨娘好嘛,明明自己说过了不用姨娘们每天来问安的,现在这张姨娘以朗哥儿为借口,倒是可以堂而皇之地每天看见周士昭,也让周士昭不得不每天都看见自己的这个侍妾。
周士昭略微在朗哥儿面前停留了下,便朝外走了。
莘菲看着张姨娘,今天虽然也还是月白色衣裳,但显然张姨娘今天有刻意打扮了下,倒显出了几分清秀来。
张姨娘也向着莘菲行了礼,“给夫人请安。
莘菲点点头,”嗯,朗哥儿起得倒早。“说罢便回身进了正房。
莘菲一边给周士芳泡上自己制的玫瑰花茶,一边淡淡地说道,”朗哥儿现在离不了她,她就过来先帮着带带。“
周士芳点点头,看着莘菲将一个精巧的玻璃茶壶里放入玫瑰花茶,倒上开水,然后将茶壶放在一个小小瓷碟装着的烛台上,瓷碟上的小蜡烛慢慢煮着玫瑰花茶,一时,整个正房里兜弥漫着玫瑰的香味。
”大嫂,这茶具真是精致,我竟还没见过这整套的琉璃呢。“周士芳看着这套茶具不住的赞叹道。
莘菲笑了笑,这世的玻璃的确很稀有,自己的这套也是那姬无缺不知道从哪淘换来的送给她的。”这是姬公子送的。“
”姬公子送的吗?“周士芳听到姬无缺,好像特别感兴趣的样子,又问道,”那姬公子是干什么的,他对大嫂可真好。“
莘菲听着这话怎么好像有股子酸味似的,笑着刮了刮周士芳的鼻子,”怎么,三妹,想不想让那姬公子对你也这么好呢?“
周士芳红了脸,”大嫂,您又打趣我,不跟您说了。“说罢低头绞着手中的帕子。
看着周士芳的样子,莘菲便知道这少女是有点怀春了,倒也正常,那姬无缺看上去倒也算是个翩翩公子,吸引周士芳这样的贵族少女的目光也是正常。只是不知道那姬无缺家中可有妻室了。
便倒了一杯花茶出来,用玻璃的茶盏装了,递到周士芳手里,”三妹别恼,喝杯茶看看,这是咱们自己制的,若是好喝,咱们送一些给那姬公子,如何?“
”真的吗?“周士芳接过茶来,惊喜地问道,”可以说是我制的吗?“
”当然可以,这就是三妹同我一起制的啊,也就是三妹你自制的了。“莘菲正色答道。
周士芳含笑喝了茶,”真真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呢。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二人正说笑着呢,紫书来回,“夫人,姬公子在外求见呢。”
莘菲笑着朝周士芳看看,周士芳脸上已满是高兴和迫不及待的神情,莘菲便对紫书道,“请姬公子到正厅来吧。”
二人也起身到了正厅,莘菲吩咐紫篆将茶具等也都移到了正厅,姬无缺手中托着个精致的匣子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哎,快看看,我又给你带什么新鲜玩意来了。”
一抬头看见莘菲和身边红着脸不敢看他的周士芳,“哟,三姑娘也在呢。”
便快步走到莘菲身旁,将手中的匣子打开,示意莘菲看,一边还得意地说道,“怎么样,这也是我托人从波斯淘来的。”
莘菲看了看,原来是一套精致的猫眼石的分钿,天然的猫眼石雕琢成各式的款式,可以想象得出,如果簪在女子乌黑的发中,该是怎样的夺目与华贵呢。莘菲赞道,“真是好东西,这雕工也难得。”
一旁的周士芳更是艳羡不已,“真漂亮,姬公子你眼光真好,真会挑东西。”
姬无缺得意地摇摇扇子,“那是自然。”
莘菲笑着说,“正要请你尝尝我们三妹自制的玫瑰花茶呢,你快喝喝看。”
姬无缺“哦”了一声看了看周士芳,将手中的匣子搁在莘菲身旁的案几上,莘菲示意周士芳亲手倒杯茶给姬无缺。
周士芳连忙倒了一杯递给姬无缺,姬无缺接了过来,尝了尝,“嗯,很不错的茶,清香有余,且不腻人。三姑娘好慧心。”
周士芳听到姬无缺赞她,脸更红了,莘菲笑道,“既如此,那你的这套猫眼石的东西就送与三妹,当是谢礼吧。”
“谢礼?”姬无缺不解地问道。
“是啊,喝了三妹自制的茶,哪能不表示下呢,这茶我叫丫鬟替你包好,你带回去细细喝,这东西嘛,我就代三妹收下了。”说罢还啧道,“不愧是天下第一贵公子啊,出手就是大方!”
姬无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恶狠狠地盯着莘菲说道,“你这个……,好,算你狠。”说罢拿了紫篆递给他的包好的茶,气呼呼地转身出去了。
莘菲待他出了门,扶着桌子笑了半天,将那个精致的匣子递给周士芳,“三妹,这个你拿好。”
“大嫂,真的给我吗?”。周士芳惊讶地接了匣子,难以置信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你没看那姬公子也同意了吗?”。莘菲笑道。
周士芳高兴地抱着匣子,辞了莘菲回去了。
莘菲送走周士芳,回到正厅,唤了紫书和紫篆来,去了畅观堂处理回庶务,回到菡笑堂时,已然是午膳时分了。
用过午膳,莘菲靠在贵妃榻上歇着,紫樱进来附在莘菲耳边说了几句话,莘菲倏地立起身来,“果真如此吗?看来咱们倒是小瞧了这张姨娘。”莘菲说道。
重又躺了下去,莘菲想着该如何揭穿这个张姨娘的真面目,紫樱问道,“夫人,咱们怎么办?”
莘菲说道,“你还是回去好好盯着她,先不要打草惊蛇,等我们布置周全了,再来个一击致命。”
紫樱答应了退了出去。莘菲靠在榻上思索着,张姨娘会功夫,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还有的就是紫樱说的,她去栖梧堂干什么?拿了什么出来?这个张姨娘平日里这样掩饰自己,她谋的又是什么?
这个张姨娘看来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何况现在她还有朗哥儿这个最大的倚仗,还真不能对她掉以轻心。
想到这里,莘菲起身,唤了古嬷嬷来,对着古嬷嬷的耳朵如此吩咐了一番,古嬷嬷按照莘菲吩咐去了。
自己走到床前,将床头的置物柜里的匣子都拿了出来,这里存放的都是莘菲私密的东西,是连周士昭都不知道的。
坐在床上,莘菲一一检视着自己的宝贝,有赵宣琳给自己添箱的东西,有周士昭给自己的墨玉,有赵宣洵给自己的龙形玉佩,还有芳若姑姑给的添箱的旧物,以及自己从栖梧堂里拿出的画,还有自己凭着记忆画下的图纸和姬无缺给她的那个葫芦状的玉坠。
莘菲拿起芳若姑姑给的那个旧荷包,里面放着的枯萎的花朵,莘菲拿起这些已然发黑看不出来外形的花瓣,细细回想当时芳若姑姑的话,“故人之物?”为什么说是故人之物?为什么又要交到自己手中?
还有自己在栖梧堂看到的夕颜花,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张姨娘既是前头夫人的庶妹,应该很了解前头夫人的事,为何从未见周士昭对她有任何不同?还有,她为什么会深夜前去栖梧堂呢?
莘菲收起这些东西,独独拿了一瓣枯萎的花朵,将东西都收好依旧拿铜锁锁了,将钥匙放进自己贴身的荷包,才唤了紫槐进来,带了紫槐二人往栖梧堂而去。
午后的栖梧堂静悄悄的,莘菲推门进去的时候,守门的婆子还在打着瞌睡。紫槐过去推醒了婆子,婆子连忙上来给莘菲行礼,莘菲点点头,问道,“前头夫人放嫁妆的屋子钥匙在谁那里?”
那婆子擦着嘴角的口水,一边答道,“回夫人的话,那钥匙都收在太夫人手里呢。”
莘菲便往厢房旁边的小库房走去,紫槐扔给婆子一块碎银子,也跟着莘菲进去。
库房里和上次莘菲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堆积的杂物依旧布满灰尘,莘菲细细地看了过去,果然发现那一堆书的摆放稍稍有些异样,上次莘菲进来看时,记得书都是摆成一摞高高堆积的,她还记得都是些医书,现在这一摞书明显被人翻动过,有几本被人拿到了一旁,莘菲走了过去,察看着这些书本。
想起紫樱说的,张姨娘从栖梧堂里拿走了一些东西,会是什么呢?堆放嫁妆的厢房都上了锁,而且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那么,最有可能的就只有这个小库房了,这个库房里也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唯独这堆书有被人动过的痕迹,难道是张姨娘从这里拿了医书走了?
可是又说不通的是,张姨娘要医书干什么?是为了朗哥儿吗?
莘菲从小库房里出来,又绕到上次看到过夕颜花的后院,后院的夕颜花因为是午后的原因,并未盛开,显得有几分颓败的意味,莘菲拿出芳若姑姑给的那朵枯萎的花瓣,仔细比对了下,发现这花也不大像是夕颜的花,莘菲便沿着院墙慢慢地细看,突然发现有一处的院墙下的泥土特别的湿润,莘菲蹲下身来,打量着这特别湿润的地方,然而沉思了许久,也看不出有什么玄机。
从栖梧堂里回来,莘菲依旧靠在榻上,虽然闭了眼,也还在想着张姨娘夜探栖梧堂的事,不知什么时候也就睡着了。
醒来时,古嬷嬷正端了避子汤过来,见莘菲醒了,便扶了莘菲起身,漱了口,净了面,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莘菲点点头,古嬷嬷便去了套间唤了张姨娘过来。
张姨娘进来时,看到的便是主母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神情疲惫,给莘菲行了礼,莘菲点点头,“姨娘略坐会。”紫鸾便端了小杌子来让张姨娘坐了。
然后端了药碗过来递给莘菲,莘菲皱着眉将碗里的苦汁喝尽,借着喝药时袖子的遮掩,莘菲看向张姨娘,张姨娘紧张地盯着莘菲的喝药的动作,看到莘菲一口将药都喝了,才松了口气似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莘菲将碗递给紫鸾,接了紫鸾递过的蜜饯放入嘴中,“夫人,您这是身子哪里不好吗?”。张姨娘忍不住开口问道。
“哦,没什么,只不过这几日只觉身子倦怠,可能是苦夏吧,让太医开了个方子,不过就是安安心罢了。”莘菲随意地答道。
张姨娘的眼中跳动着几分得意,“夫人也太辛苦了些,是该好好补补身子。”
“哦,叫你来,是想问问,朗哥儿这几日可好些了?”莘菲问道。
张姨娘立时又恢复了以前的谨慎,“好多了,夫人如此精心地照料,朗哥儿会越来越好的。”
“嗯,你也是功不可没啊。”说了这句,莘菲就停了下来,只管端了杯花茶喝了起来。
张姨娘等了半天没等到莘菲的话,怯怯地抬头偷看了下莘菲,“不知姨娘对花草可有研究?”冷不防莘菲突然问话。
张姨娘不由脸色一白,答道,“夫人怎么想起问这个了,奴婢……奴婢哪里懂那些个?”
“哦,可惜了,我看你是个伶俐人儿,你也知道我啊,就爱自己炮制些花茶什么的,可这府里的事情又太多,我一时有些忙不过来。原想着你要是懂点,就能帮我顾着点了。”莘菲假装遗憾地叹道。
张姨娘赶紧说道,“奴婢虽然不懂,但奴婢可以学。奴婢就是脑子笨点,但只要是夫人吩咐的事,奴婢肯定会尽全力去做的,定不叫夫人失望。”
莘菲点点头,“嗯,这样就好,现如今你也住得近,有空你就帮着丫头们管理管理我的那些个花茶的配制吧。”
张姨娘得了莘菲的令,高兴地退了下去。
“嬷嬷,你可当她的面煎药来着?”莘菲待张姨娘离开后,向古嬷嬷问道。
“是的,按照夫人的吩咐,当了她的面,还特地中间去了趟茅房,留了个空给她,紫樱那丫头瞧得真真的,那药里果真是被她下了东西的。”古嬷嬷轻声回道。
“嗯,药渣子都留了下来吗?”。莘菲问道。
“留好了,已交给紫书,让她送到太医那了。”古嬷嬷答道。
莘菲叹了口气,说道,“告诉几个丫头,晒花、制花茶时,凡是看见张姨娘过来,便想法子给她留空子,但人不能走远了,仔细盯着看看她都动什么手脚。”
然后又对古嬷嬷说道,“你每次煎药都要当她的面,不要做的太刻意了,别引起她的怀疑,我喝的药可别弄混了。”
“夫人放心,几个丫头那里老奴都仔细叮嘱了,不会出错的。”古嬷嬷答道。
莘菲点点头,现在局都布好了,你若无害人之心,自然相安无事。但是如存歹毒之意,那就莫怪自己狠心了。莘菲在心里暗暗想道。
到了晚间,等到周士昭回来,莘菲侍候着他换家常衣裳,换着换着,莘菲不由动情地从后面搂住了周士昭,周士昭感觉到了身后的人儿身体的僵硬和微微的颤抖,“昭,我怕!”
周士昭转过身来,将莘菲的脸抬了起来正对着自己,“告诉我,你怕什么?”
莘菲如同点漆的眸子星光闪闪,“你前头的妻子怎么死的?”莘菲问道,长久以来,一直有这个疑问存于心中,此刻,她顾不得太多,问了出来。
周士昭的眼神黯了黯,“死于难产。”
莘菲搂了周士昭,将头紧紧贴在周士昭的胸膛之上,“昭,我觉得似乎总是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我怕,我真的怕。”
又抬起头来,“我们先不要孩子,好吗?”。
“怎么,你不喜欢孩子吗?”。周士昭问道,紧接着又问,“还是怕生产?”
“我喜欢孩子,更喜欢我们自己的孩子,但是,现在的一切都让我还没有安全感,我想等一切都稳定下来再要孩子,好吗?”。莘菲尽量用平静而温柔的语气问向周士昭。
周士昭紧紧地搂了莘菲,似乎要将莘菲刻入自己的怀抱一样,搂得莘菲直喘不过气来,就这么沉默地搂了半晌,周士昭才答道,“按你的意思做吧。我喜欢看见那个在我身边独立生长的木棉,但是,永远别忘了,你身边的橡树!”
听见周士昭将自己写过的诗还记在心中,莘菲异常感动,喃喃自语道,“谢谢你,谢谢你昭,莘菲何其幸运,何其幸运!”
夫妻二人就这么静静地搂了许久!
莘菲暗自庆幸自己做对了,与其以后被周士昭发现自己在喝避子汤,不如开诚布公地告诉他自己的想法,也免除了被有心人拿去作文章的可能。
每日里,莘菲都先去畅观堂处理庶务,因为只是代管而已,莘菲倒也没有太大刀阔斧地改动什么,大部分都是按照惯例而已,府里的管事婆子们也都知道侯爷是个不好得罪的主,所以大问题也没有,比较太平。
每隔几日,莘菲也会去看看李氏,周士林和李氏因为傅如玉的事,感情也愈发亲厚了,李氏因此对莘菲也愈发好了。
回到菡笑堂,莘菲都是独自用了午膳,或者有时候妙姐儿来探望朗哥儿,就会同妙姐儿一道用膳,这日,妙姐儿前来看望朗哥儿,见朗哥儿总是窝在张姨娘怀中,有些不大高兴。跟着莘菲回到正房时,就用质问的口气问道,“母亲,为什么将朗哥儿交给一个姨娘来带?”
莘菲惊讶地看着妙姐儿,“可是那张姨娘不是你的姨母吗?”。
妙姐儿的眼里能喷出火来,“什么姨母?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庶女,怎么能配当我们的姨母?”
莘菲倒没料到妙姐儿对张姨娘有如此的敌意,“她待朗哥儿很好,不是吗?”。
妙姐儿眼神一黯,“母亲在时,就常常叹气,就是因为她。”
莘菲愣住了,“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你母亲与张姨娘的关系不亲厚吗?她们可是姐妹呢。”
“什么姐妹?不过是个攀龙附凤的庶女罢了。”妙姐儿恨恨地说道。
到底不是这世的人,莘菲的脑子里并没有料到这世的嫡庶之分这么明显,连妙姐儿这个小女孩都如此的泾渭分明。
想到张姨娘的功夫,莘菲试着打探道,“你母亲她,可会功夫?”
“功夫?”妙姐儿惊讶地反问,“我母亲是大家闺秀,如何会功夫?”
听得这话,莘菲便知道了这前头夫人与张姨娘之间必定关系并不好。又与妙姐儿说了会话,妙姐儿才起身辞了离去,走出正房,张姨娘抱了朗哥儿立在廊下,张姨娘正想开口同妙姐儿说话呢,妙姐儿却连头也不回一下,一个正眼都没给张姨娘,径直带了丫鬟去了。
张姨娘被噎得脸色一黯,低了头,抱了朗哥儿回了房。
莘菲站在西间窗下看着,微微蹙了蹙眉。
傍晚时分,周士昭刚进了菡笑堂的大门,张姨娘就抱了朗哥儿在院子里玩,瞧见周士昭大踏步地进来了,张姨娘赶紧推了朗哥儿一下,朗哥儿歪着步子便朝周士昭走过去,张姨娘在一旁提示着,“朗哥儿,这是谁啊?叫什么呢?”朗哥儿觑着张姨娘手里把着的衣带,转向周士昭,口齿不清的含糊地喊着“爹,爹……”
虽然很含糊,但显然能听得出来他在喊的是“爹”,周士昭惊讶地看着朗哥儿,朗哥儿虽说已经一岁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语言发育得好像较晚点,一直没有开口叫过爹娘之类的。乍一听见朗哥儿唤自己爹,就算是平常再怎么冷着脸的周士昭也有些动容,上前去一把抱了朗哥儿,“好孩子,再叫几声。”周士昭哄道。
朗哥儿被周士昭抱在怀里,一瘪嘴正想哭呢,抬头看见周士昭身后的张姨娘,和张姨娘手中的衣带,忍住了哭,又喊了声“爹!”
周士昭哈哈笑着,将朗哥儿抱着转了个圈,这下朗哥儿便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哭了起来。
张姨娘赶紧上前哄着,逗弄着周士昭怀里的朗哥儿,三人依偎在一起,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和睦的一家人一样。
张姨娘强强忍住心中的激动,将自己的胸前紧紧贴在周士昭的胳膊上,手上虽然在逗弄着朗哥儿,眼睛却是泛着有些泛滥的爱意望向周士昭,可惜的是,周士昭却完全没接收到张姨娘的暗示,只是在将朗哥儿还到张姨娘怀中时,敷衍地说了句,“你不错,用心了,朗哥儿照顾得很好,叫夫人加你的月钱。”说罢便大踏步进了正房。
一直在窗下看着的莘菲赶紧迎了出来,被周士昭一把揽了往里走着。
院子里抱着朗哥儿的张姨娘满心的欢喜和激动,霎那间仿佛是被兜头浇了盆冷水,冰冻了几分。
次日一早,莘菲正同周士昭用膳呢,紫书来回,“夫人,白姨娘和张姨娘在外候着,说是要见侯爷呢。”
莘菲没说话,还是微笑着看着周士昭,周士昭也没有什么表情,搛了筷苦瓜给莘菲,“多吃点苦瓜,败火。”
莘菲笑着也搛了个鲜虾水晶饺给周士昭,“侯爷也多吃点虾,强身。”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哈哈笑了起来。紫书被二人的笑弄懵了,“侯爷,那姨娘们……”
“叫她们候着。”周士昭冷冷地说道。转过脸又笑咪咪地将莘菲搛的水晶饺吃了。
用过早膳,二人漱过口,来到外间的太师椅上坐了,周士昭才说道,“叫她们进来。”
紫书掀了帘子,白姨娘和张姨娘走了进来。
二人给周士昭和莘菲见了礼,周士昭没有任何反应,莘菲见状只得说道,“起来吧。都坐吧。”
“不必了,有什么话快说,本侯还要同夫人出去呢。”周士昭打断了正要去搬杌子的紫书。
白姨娘和张姨娘二人脸上发红,也不敢坐了,只得立着回话。
白姨娘本来是气势汹汹的要来兴师问罪的,被周士昭这么冷冷的话一下就浇熄了气焰,唯唯诺诺地说道,“妾……不,奴婢是来问问侯爷,几时到奴婢们的房里?”
周士昭像是没听明白一样,“嗯?”了一声质问道。
莘菲连忙说道,“侯爷,您忘了,妾身跟您说过的,几位姨娘屋里每个月里去三天的,如今妾身这里也过了好久了,侯爷您看……”
周士昭皱了眉看向莘菲,“夫人,你这意思是要赶为夫出去吗?”。
莘菲倒没料到周士昭会当了两个姨娘的面作如此亲昵状,倒闹了个脸红,但要她说出应该雨露均占的话,她也做不到,只能讪笑着,“侯爷自己的事,侯爷您说了算。”
白姨娘听了这话,心才算落到地上了,心想着夫人说要给姨娘们三天,不过是面子情,嘴上说说而已,如今侯爷还不是只在主屋呆着嘛,必然是夫人霸着侯爷不妨的,如今夫人开口让侯爷说了算,那自己的机会可就大了。男人,哪有长情的,哪有不****的,如今,商姨娘被撵了,张姨娘又那副样子,这侯爷的专宠以后可不就是自己的了吗?想到这里,白姨娘的脸上露出自认为最是迷人的笑容来,将胸脯挺得高高的,期待着侯爷说出到自己房里的话来。
然而侯爷的下一句话就将她的美梦彻底击碎了,碎得不能再碎了。
听了莘菲的话,周士昭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两房妾室,没有任何表情的说道,“你们听好了,本侯只说一遍。”
顿了顿,白姨娘和张姨娘紧张得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白姨娘揪着自己手里的帕子,张姨娘狠狠咬着自己的唇。二人抬头凝视着周士昭,盯着周士昭翕动的嘴唇,既希冀又害怕从他口中说出什么话来。
周士昭冷冷的,缓缓地说道,“本侯不会到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房里,本侯只会有夫人一个女人,你们若是愿意,就留在府里,本侯负责你们一生的吃喝用度。若是不愿……”周士昭转过脸去看着莘菲,就一改刚才冰冷的神情,深情地看着莘菲,“那就有劳夫人了,给她们找个好人家,咱们出份嫁妆嫁了吧。”
说罢,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莘菲,莘菲只得点头,周士昭这才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二人,“听清楚了,就这个意思。”
说完,也不看二人,拉了莘菲的手站起身来,拥着莘菲出了正房,向庆安堂而去了。
厅上还立着的二人似乎还没还过神来,一时,才听见白姨娘放泼似的哭喊,“奴婢可活不了了,奴婢得去找老太夫人给奴婢做主啊。”
张姨娘倒是不哭不喊的,只是那右手紧紧攥着的拳头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白姨娘犹自哭喊着,紫鸾上前,冷漠而礼貌地说道,“请二位姨娘回吧,侯爷最不喜欢有人扰了夫人的。”
白姨娘正待要发火,想到紫鸾是莘菲跟前的一等大丫头,自己也得罪不起,便狠狠瞪了紫鸾一眼,哭喊着出了正房去了。
张姨娘貌似非常平静地退出了正房,回了套间里自己的屋里。
这边,往庆安堂闲适地走着的周士昭和莘菲夫妻二人正斗着嘴呢,“侯爷您这是干嘛,当她们面这样说,她们岂不是要恨死了我?”莘菲抱怨道。
“就是要这么说,断了她们的念想,好让她们知道本侯我,就只要夫人你一个,就宠夫人你一个。”周士昭带了宠溺的声音说道。
莘菲被他这么直白的话有点吓倒了,古人开放起来可真不是盖的,说得莘菲心里也暖烘烘的。
想到另一个问题,莘菲又苦恼的说道,“要是老太夫人或者太夫人再给你施压,要你再收妾室怎么办?”
周士昭也抚着额头叹道,“真是那样的话,要么……”周士昭故意不将话说完,逗着莘菲。
“小样,还想跟我玩这套,”莘菲心里暗笑,嘴上也很无良的说道,“如果那样,妾身劝侯爷来一个收一个,来两个收一双,按照日子排个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侯爷也享受下齐人之福。”顿了顿,“至于妾身嘛,没有与人共用的习惯,就不伺候了。”
说罢甩手往前走去,周士昭哈哈大笑,上前拉住了莘菲的手,“看来,这辈子我就栽倒夫人手里了。夫人,请用吧!”
莘菲也撑不住地笑了,回身拍了周士昭一下,二人说笑着往庆安堂走去,身后跟着的紫书、紫篆看着自己的主子如此和睦的样子,也都抿嘴笑着。
庆安堂里,那白姨娘动作倒是快,先周士昭夫妻二人一步到了庆安堂,跪在老太夫人面前嘤嘤地哭诉着。
太夫人坐在下手,脸色也有些不好。
周士昭和莘菲上前同老太夫人见过礼,一起坐在了太夫人的下首。
看着地上跪着的白姨娘,莘菲挑了挑眉,挑衅似的瞥了周士昭一眼,周士昭也回了莘菲一记深情的眼神,看得莘菲脸红心跳的,赶紧别过头来,眼观鼻,鼻观心地端坐着。
这边老太夫人发话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一大早的跑来嚎上了?”看看周士昭冷冽的表情,老太夫人只得打着圆场说道,“红梅这丫头,在我身边时,我看着是个知冷知热的人,才给了你,好歹也这么多年了,有个什么不是,打啊骂啊的都行,何必要撵了出去呢?”
周士昭冷冷哼了一声,回道,“祖母不知,孙儿已经告诉过她们了,只要愿意是可以终身留在府中的,连孙儿也不知道她为何还要来此。”
白姨娘见周士昭面对着老太夫人也这个腔调,便知道自己找错人了,也只得更加委屈的哭了,梨花带雨,弱风拂柳的,叫人好不怜惜。
老太夫人被她哭得头疼,唤了红玉,“将红梅带了出去吧,你好生劝着,哭得我头疼。”
红玉听了命来扶着白姨娘出去了。
这边,太夫人忍不住发话了,“女人还是要贤惠些,替夫君收妾室,早些开枝散叶,也是应该做的,媳妇,你到底还是小家子气了些。”
莘菲一听火就上来了,这太夫人是属于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的那伙的,打量着自己没跟她算紫蕊和商姨娘那档子帐,就当自己好欺负是吧?
便冷冷地起身,跪在太夫人面前,“母亲,这话莘菲不敢受。请母亲明示。”
太夫人被莘菲这一下弄得也不自在起来,“媳妇,你看,母亲就是这么一说,你倒也用不着如此,快些起身吧。”
莘菲坚持跪着不肯起身,“媳妇不敢。媳妇承太后娘娘教导,知道为人妇者,当孝敬长者,友爱兄弟,关爱幼小,媳妇自认为嫁给侯爷,没有苛待过姨娘,更没有叫姨娘们立规矩,母亲只管去问就是。只是不知道母亲说媳妇小家子气这话是从何而来?”
太夫人被莘菲的这一软中带硬的质问弄得脸色白了青,青了白,一时之间有点下不来台,还是老太夫人打了圆场说道,“你母亲前些日子老毛病犯了,说话不太留心些,士昭媳妇你就别太在意了,士昭,快快扶你媳妇起来。”向着周士昭说道。
周士昭才依言上前扶了莘菲起身,扶着莘菲坐回椅子,自己却向着太夫人说道,“母亲这方面自是做的不错的。那白姨娘就是不太懂事,改日叫她亲自去向柳太姨娘讨教一番,叫莘菲也看看母亲是如何善待父亲的妾室的。”周士昭在说到“善待”二字时,特地重重地读了,让在座的人都听到了。
一时,太夫人的脸更加好看了,红的,青的,白的,倒像是开了个眼色铺似的。众人都知道太夫人最容不下的就是老侯爷的妾室了,原来老侯爷倒也有好几房妾室的,不是被太夫人打死了就是被太夫人卖了出去,只留下了个柳太姨娘太夫人驾驭不了,打不得骂不得的,平日里,柳太姨娘就是太夫人的禁忌,大家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个。
今儿个周士昭的一番话倒叫众人都想起了太夫人的家事,一时,厅上的众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笑意。
老太夫人咳了几声,“好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决定了就好,士昭媳妇,你就按你的想法去做,我倒是看你比你母亲能干。”说罢,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太夫人一眼。
太夫人嗫嚅着还想说些什么,被老太夫人的这一瞪给压了回去,只得忍着不再开口。
等周士昭和莘菲退了出去,老太夫人才恨恨地拿拐杖使劲顿地,说道,“你看看你自己,说出来的话总不加思考,你说谁小家子气?士昭媳妇什么身份,你说她小家子气,是在说太后娘娘吗?认真计较起来,你那可是杀头的死罪,也就是士昭媳妇不同你计较罢了。总劝你别自讨苦吃,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老太夫人叹道。
太夫人这才红了眼眶,“母亲,媳妇愚钝,可媳妇就是受不了这气啊。”
老太夫人也叹道,“你的气我都知道,可你想过没有,士林的前途,还是要靠士昭啊,怎么说,你到底还是继室,这也是你的命,怨不得别人啊。”
听到这个,太夫人才恨很地咬了咬牙,不再说什么了。
从庆安堂出来,周士昭自是要出门去,莘菲便自己带了丫鬟先去了畅观堂,处理了些日常事务,才回去菡笑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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