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女先生之继母难当

芷若清芬世事弄人


        “我那嫡姐的东西,怎么会在你那里?”张姨娘满脸的疑惑。
    莘菲笑了笑,“我手里还有很多让你意外的东西。”
    继而突然问道,“前夫人怎么死的?”
    张姨娘幽深的眸子里暗光流转,“你不是知道吗,难产。”
    “你就没有任何动作吗?”。莘菲追问。
    “我?哈哈哈,我的动作在里面真的是多此一举,真的,我动手之后才发现原来有人动手在我的前面了。”张姨娘苦涩又诡异地笑着。
    莘菲心里震惊,她一直以为这里面掩藏得最深的就是张姨娘了,倒从来没想到过还有其他人在里面。
    “你不要妄想从我的嘴里知道这人是谁。”张姨娘冷笑,“因为我也不知道是谁,我只是发现了有人动过手脚而已。”
    周士昭没有理会莘菲,直直走到张姨娘面前,这个本已完全麻木僵持的女子霎那间表情灵动了几分,禁不住激动地想要说些什么,啪的一声,周士昭一个耳光打得张姨娘当时就吐出血来,张姨娘犹自笑着,转过脸来,将右脸递了上来,“怎么,不痛快吧,这边也来一下啊,你打啊,为何不打死我算了?”
    周士昭手已经上来了,到了张姨娘的面前,停住,放下自己的手,正对着张姨娘那疯狂的眼神,“打你?脏了我的手!”
    “是啊,脏了你的手!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将我迎进府,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一丝希望?却从来不碰我?”张姨娘近乎疯狂魔怔地喊了出来。
    周士昭依然转过身去,不理睬张姨娘的喊叫。
    莘菲早已愣住,“什么?没碰过张姨娘?那是什么意思?这家伙把人家纳为妾这么多年,还没有……”莘菲不禁在心里暗暗对周士昭狠狠鄙视了下,什么人,祸害女子嘛。
    周士昭走到莘菲面前,“你问完了,如果不好处理,交给我,我自有法子让她全部都吐出来。”
    莘菲摇摇头,“我自有计较,你不用担心。”
    周士昭点点头,也不回头看张姨娘一眼,转身出门而去。
    张姨娘被打的左脸红肿不已,嘴角还挂着几丝鲜血,脸色苍白灰青,眼神绝望而疯魔,看得人瘆得慌,“你就这么对我?你就这么对我……可怜我满心的期盼,满心的爱慕,满心的苦楚……”
    对于这个黑心的女子,这一刻莘菲对她也有了几分同情,这么多的谋算,这么久的蛰伏都只不过是为了换来心上人——自己的夫君的一顾而已,到如今,一顾倒是有了,还伴随着的是来自自己夫君的重重一击,打在她脸上,更打在她的心上。
    莘菲看着这个伤心的女子,不知道该怎么说,是说她可憎还是说她可怜?
    这时,门外的古嬷嬷来报,“夫人?夫人?”
    莘菲走到门口,“怎么了,嬷嬷?”
    古嬷嬷表情古怪地说道,“有人要见您。”
    莘菲偏着头想了会,走了出去,吩咐紫樱看好张姨娘,一边往正房里走,一边吩咐古嬷嬷,“将她带到东间我的书房里。”
    东间里布置得是书房的样子,因为自己卧房里也有书案,加上平日里事情也多,这书房倒是很少用到。
    莘菲坐到了窗前的炕上,紫菱上了茶来,莘菲见是自己常喝的铁观音,吩咐道,“换了洞庭春绿来。”紫菱答应着下去换茶了。
    古嬷嬷带了人来,你道是谁?正是莘菲前几日去寻过的芳若姑姑。
    芳若姑姑走了进来,还是一样的青布衣衫,素色打扮,表情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凝重,过来还是没有任何礼节地坐到了莘菲对面。莘菲起身对芳若姑姑行了个福礼,并示意古嬷嬷退了出去。
    芳若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紫菱送上新泡的洞庭春绿来,莘菲端了一杯,送到芳若手中。
    芳若低头尝了口,“难为你还记得!”
    莘菲笑笑,坐了下来。静待芳若开口。
    “你知道我要来?”芳若还是一样,语言精练。
    “姑姑不是也知道我在寻您吗?”。莘菲不答,反而问道。
    芳若姑姑没有说话,莘菲也不着急,静静地喝着茶,等待着芳若的再次开后。
    二人就这么相对坐了半晌,芳若才开口说道,“我,来求你!”
    莘菲收了刚才笑意盈盈的模样,“姑姑求我?求什么?”
    芳若姑姑长长地叹了口气,眼里流露出些许怅惘,“我自己造的孽,不该她来承受!”
    莘菲皱眉,“她?”
    “那个被你关起来的人。”芳若姑姑神情黯然,霎那间莘菲竟然感觉到了一向冷漠强势的芳若姑姑身上的脆弱。
    “她是谁?”莘菲不得不问,有些问题纠缠在她心里很久了,理不清又想不通。
    “她是我的女儿。”芳若姑姑半晌才幽幽地说了出来。
    这个答案真的将莘菲雷倒了,她知道张姨娘是侍郎府的庶女,但她无法想像的是,这个看起来高贵又冷漠的芳若姑姑会是侍郎的小妾?这是什么跟什么嘛,莘菲瞬间又纠结上了。
    “那个,那个……”莘菲支吾上了,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我能告诉你的是,我生了一对双胞胎的女儿,一个就是芷若。”芳若姑姑回忆起往事,带着些唏嘘。
    “她知道吗?”。莘菲问道。
    “我把她们生下来,我就离开了。她们都不知道。”芳若说道。
    怪不得,张姨娘会说自己没有娘。
    “但是,我知道她过得不好,我在暗中关注着她,教了她功夫。”芳若姑姑这样说好像自己心里能舒服点。
    原来是她教给张姨娘的功夫,“难道她不知道教她功夫的是什么人吗?”。
    “她不知道,我每次都蒙面教她,我原来想着她有点功夫也能保护好自己了,不受人欺负。”芳若姑姑说道。
    “可是,没想到那孩子竟然自己主动要求嫁到侯府来了。真是个傻孩子,太傻了。”芳若叹道。
    “那你另外一个女儿呢?”莘菲问道。
    见莘菲问到这个,芳若姑姑的眼神顿然狠戾起来,脸色也苍白了许多,“那个可怜的孩子,芷芬,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我找了很多年了,当年……”
    芳若姑姑的眼神变得飘渺起来,“当年,当年的事就是一出荒唐,我太幼稚了……刚生下孩子三天,我就自己走了,一个留在了侍郎府,另一个被人抱走了……”
    “被谁抱走了?”莘菲追问道。她直觉地感到这个事情好像与她有着什么关系似的,这种感觉让她揪心。
    “被当时的皇后娘娘,现在的太后娘娘抱走了。”芳若姑姑轻轻地说道。
    “那姑姑您没去找过吗?”。莘菲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这里头怎么还有太后娘娘的事情?
    “唉,不提这些了,我只想知道芷若她都干了些什么?”芳若姑姑似是不愿提起与太后有关的事情,问起张姨娘来。
    莘菲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口茶,说道,“姑姑,您应该对侯府的事比我知道的多吧?”
    芳若的脸色变得有点不自然,“自从芷清死后,我就很少关注侯府的事了。”
    芷清?原来已故夫人的名字叫芷清,很好听的名字。怎么,听起来,芳若姑姑与已故夫人的关系似乎还不错呢。
    “姑姑的意思是?”莘菲问道。
    “不能放她一马吗?”。芳若姑姑试探地问着。
    “姑姑有所不知,张姨娘所做的事情已经超乎了我们所能承受的,我不能轻易给您什么允诺。”莘菲正色道。
    芳若姑姑期待的眼神黯了下去,“那么,可以让我偷偷看她一眼吗?”。
    “为什么不去见她,告诉她实情呢?”莘菲很疑惑。
    “这孩子已经很苦了,我不忍心让她知道她还有这样一个娘,抛下她这么多年不管,瞒着她让她以为自己的娘早就死了,或许她心里还会好受点。”
    莘菲无语,自己做下的事情,谁也没有权利去随意抹去,她唤了紫菱来,让她带着芳若姑姑去偏院看看张姨娘。
    莘菲自己歪在炕上,连续地和张姨娘这么斗法,自己都有些精疲力尽了,又听到芳若姑姑的一些往事,更加地迷惑不解了。这个侯府远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了。
    一会儿,红着眼圈的芳若姑姑回来,“芷清的死我也要负上一部份责任,如果可以的话,请尽量减轻点对芷若的处罚吧。她是个可怜的孩子。”
    莘菲点点头,芳若姑姑转身往外走,莘菲自是起身去送,送到门口,芳若转过头来,“我已经错了一辈子,已经有这么多的人牵扯到其中了,我希望你,不会步芷清的后路。”说完,便再不留情地大踏步远去了。
    芳若姑姑的最后一句话让莘菲就这么愣在了原地,什么叫步芷清的后路?难道说……?莘菲不敢多想。
    回到正房,想起张姨娘的话,她既已承认自己在前头夫人的死伤动过手脚,再加上有蓄谋毒害过朗哥儿,估计周士昭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可是,她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临死之前给自己设的疑,真的有这样一个人,还潜伏在侯府里吗?莘菲不由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紫菱送走芳若姑姑,过来请示如何处置张姨娘,“先不要动她,嘱咐那两个婆子,看好了她,别让她死了。”紫菱答应了自去了。
    莘菲起身去西间里看紫书,紫书比起前两日已经好得多了,可以喝得进药了,紫篆在一边帮她换药,见莘菲近来,忙要行礼,莘菲摆摆手,“不必了。”说着上前要帮着紫篆一起给紫书换药。
    匕首插出的伤口很深,莘菲一边轻轻地倒上外敷的药,一边心里泛酸,自己身边的这几个丫头里,就数紫书最苦了,跟着自己到了侯府之后,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如今又为了救自己又受了这样的重伤,以后说不定还会留下终身的伤疤,莘菲自己不由自责起来。
    换好了药,紫篆端了水盆去倒,紫书挣扎着还要起来,莘菲按住她,“你只管安心静养,什么也别操心。”说罢,“都是我连累了你,我一会告诉古嬷嬷去,叫她去接了你娘来,看看你。我怕你娘担心,还没告诉她呢。”
    紫书点点头,眼睛眼见着就泛红了,滴下泪来。
    莘菲又安慰了她一会,才嘱咐了紫篆,自己退了出来。
    第二日,莘菲早起先简单处理了庶务,才带着紫菱到了春意堂,朗哥儿这几天的状态也不错,尽管还有些时候精神不振,流口水,语焉不详,但大部分时候也还是可以的。
    莘菲从乳母手中把朗哥儿抱了过来,朗哥儿一瘪嘴又想哭,莘菲从袖中掏出个布偶来,那是她根据现代的记忆,让丫头们做出来的一个叮当的布偶,很是可爱。朗哥儿见了,眼泪马上就凝结在眼眶之中,没掉下来。嗯嗯地伸手去抓,莘菲将叮当的布偶放到朗哥儿手中,朗哥儿抓玩着,就乖乖地任由莘菲抱着,莘菲就这么抱着朗哥儿轻轻说着话,“朗哥儿最乖了,跟母亲去玩好不好?母亲喜欢你,多抱抱你啊。”
    朗哥儿抓着布偶,似乎是听懂了莘菲的话,也不挣扎,就这么乖乖的。妙姐儿惊讶地说道,“他这几日连我抱都还哭着呢,母亲怎么一下就收服他了?”
    莘菲一头黑线,自己哪有哪个本事啊,不过是新奇的玩具起了作用罢了。“朗哥儿是喜欢这个布偶呢。”
    “母亲,这个布偶好可爱,是那里买的呢?”妙姐儿看着朗哥儿抓在手里的布偶,羡慕的问道。
    “是我自己做的呢,你喜欢吗?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改天给你做个芭比娃娃吧,再做上几套衣服,给她玩换装游戏。”莘菲有些小骄傲,说道。
    “芭比娃娃?那是什么东西?”妙姐儿偏着头问道。
    “呃,……”又轮到莘菲一头黑线了,莘菲总是这么将现代词汇脱口而出,完全忘记了这世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芭比,更别说见到过了。
    “那个,就是一个布娃娃的名字叫芭比,我做出来再给你看吧。”莘菲赶紧混道。
    “嗯,好的,那么妙音先在这谢谢母亲了。”妙姐儿高兴地说道。
    莘菲将朗哥儿交道乳母手中,朗哥尔适应了被莘菲抱在怀里,猛一被人抱走,还有点子不高兴,嘟了嘴嘟嘟囔囔了几句,莘菲将妙姐儿带到妙姐儿的闺房。
    “母亲有什么话要对妙音说吗?”。妙姐儿是个聪明的孩子,见到莘菲郑重其事的样子,就知道莘菲肯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便作正色问道。
    “嗯,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酷,但我想要知道的是,你母亲生产那日,你在哪里?看到过什么?”
    妙姐儿低头思索起来,莘菲拉着她坐到床边,“比如说你看到过哪些人?有什么人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母亲,您的意思是……?”妙姐儿立即意识到了莘菲话里的弦外音。
    莘菲双手扳住妙姐儿的肩,“我怀疑有人在你母亲身上做过什么事。”
    妙姐儿惊得差点跳了起来,“母亲?你是说有人害了我娘吗?”。
    莘菲望着妙姐儿,郑重地点点头。
    妙姐儿的身子不由得颤抖了起来,眼泪顿时流了满脸,“是谁?母亲,你告诉我,是谁?”
    莘菲将痛哭着的妙姐儿搂到了怀里,轻轻拍着妙姐儿的背,“母亲还在查,母亲答应你,一定会找出这个人来的,替你娘报仇。”
    妙姐儿在莘菲怀里哭得哽咽着说,“母亲,您一定要找出来。一定!”
    莘菲点头,将妙姐儿拉开,用帕子擦干妙姐儿脸上的泪水,“哭过这一次就好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将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黑手找出来。”
    妙姐儿用力地点点头,回忆了起来。莘菲也不打扰她,只坐在她身旁,给她默默挽着刚才哭乱的发。
    妙姐儿开口说道,“那天,我去看望娘,被嬷嬷拦住了,说我娘要生孩子了。我躲在娘房里的布幔后头,房间里好多好多的人。嗯,我想不起有什么人不同的。”
    看着沮丧的妙姐儿,莘菲心下不忍,摸摸妙姐儿的头,“这不是你的错,别急,慢慢想,想到什么就告诉母亲。”
    妙姐儿点点头,“母亲,会有人也想害你吗?”。
    莘菲倒没想到妙姐儿会这么问,“嗯,会有,母亲不怕,母亲会防备的。”
    “母亲,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妙姐儿不想再失去一个母亲。”
    莘菲一时眼睛湿热了起来,这个小小的人儿,称自己为母亲的这个人儿,虽说自己并没有当母亲的经验,但妙姐儿的这句话无疑就是对她最大的肯定。
    再度搂了妙姐儿在怀里,重重地点头。
    走出妙姐儿的卧房,莘菲又唤了紫鸾和紫槐来,问了这几日的情况,看上去一切正常。莘菲嘱咐了二人不可掉以轻心,继续看好春意堂,别让任何有心人有机可乘。
    回到菡笑堂时,已过了午膳时间,莘菲也没有胃口,叫古嬷嬷去给自己下了碗面来吃了。
    正准备歇一会时,紫菱来回,说是姬无缺来见。
    莘菲只得到了外堂,请了姬无缺进来。
    姬无缺还是那副讨打的黄金装备,大踏步地走了进来,也不顾旁边侍候的古嬷嬷和紫菱,上来就要抓莘菲的手,“听说你被人下药了,要不要紧?”
    莘菲赶紧递了杯茶过去挡住姬无缺伸过来的爪子,“我好的很,你不是看见了吗,我好好地呆在这。”
    姬无缺被莘菲用茶杯挡过自己的手,神色黯然了一下,马上又问道,“到底是谁?好大的狗胆,敢害你?侯爷干什么的,他就不管了吗?”。
    莘菲被他的唧唧歪歪弄得头都大了,“好了,你坐下来吧,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在外面听说你被人害了,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急急就赶了回来。还有,我帮你问过了,那罂粟花的毒不容易解,没有特别好的方子,不过是要靠中毒人自己的调节,要身边人细心地调养。”姬无缺说道。
    “嗯,这个我早料到了。已经在开始这么做了。”莘菲早就料到这世还没有特别的药。
    “你有好好照顾自己吗?怎么会让自己受别人的害?”姬无缺的话语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莘菲还是比较喜欢那个嘻嘻哈哈全无正经的无缺公子,这么认真温柔的姬无缺让她有点不适应了。
    “我没事,我只是假装……”
    姬无缺打断莘菲的话,“有什么值得你这样以身犯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不知道吗?”。
    莘菲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半晌才说道,“切,我从来就不是个君子,你不知道吗?好了好了,别追究我了,你今天来只是为了说这个吗?”。
    “你……你当真是要气死我吗?”。无缺公子今日特别奇怪。莘菲惊诧地看着姬无缺,“你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今天这么奇怪?”
    姬无缺狠狠瞪了莘菲一眼,转身拂袖而去。这还是莘菲头一次看到姬无缺这样生气的样子,莘菲喊都没来得及喊,姬无缺就大踏步地走出了菡笑堂。
    莘菲皱眉,“这人怎么小气?真是的。又怎么得罪他了?”
    说罢起身想回房去歇一会,有婆子慌慌张张地跑到门外,回道,“夫人,夫人不好了,那张姨娘死了!”
    “什么?”莘菲猛然回头,紫菱和古嬷嬷也都惊得说不话来。
    莘菲快步走了出来,紫菱和古嬷嬷也小跑着跟在莘菲身后,一行人到了偏院。
    推开门,张姨娘倒在地上,嘴角还挂着一丝黑血,脸上却还诡异地带着一丝笑容。
    莘菲沿着尸体走了一圈,张姨娘衣衫整齐,除了嘴角的黑血,全身上下看起来没有任何地方有伤口什么的,莘菲疑惑地问道,“谁最先发现的?”
    那个来报信的婆子抖着身子说道,“是奴婢,奴婢来给她送饭,进来的时候,她就是这么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
    “中间有人来过吗?”。莘菲问道。
    “没,没有啊,奴婢和另一个婆子一直在这守着,没见过任何人来过啊。”那婆子战战兢兢地答道。
    “把那个婆子也唤来。”莘菲吩咐道。紫菱立刻去叫了。
    过了一会儿,那婆子才佝偻着腰跑了过来,莘菲看着那婆子黄黄的脸色,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回夫人的话,也不知是怎么了,从昨个儿起,奴婢就一直跑肚拉稀。”那婆子粗俗地答道。
    莘菲问道,“昨天的事,特别是晚上,你们细细地说一遍。”
    先前报信的婆子说道,“奴婢们两个人在门口守着,二更天的时候,奴婢去了趟茅房。当时,我才蹲下,她也来了,说是肚子痛。”
    “哦?那么你们回去时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没有啊,屋子里静悄悄的,奴婢们以为张姨娘她肯定睡着了呢。”那婆子答道。
    如果说有人动手,那么肯定就是这个时候了,趁两个婆子都不在的时候。
    莘菲皱了皱眉,这么巧吗?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如果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还有谁,这么大的胆子和这么细的心思,在菡笑堂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将一个大活人给弄死?
    莘菲不动生色,淡淡地吩咐古嬷嬷,请个仵作来,好好查查张姨娘的死因,另外将张姨娘好好地安葬了,再着人去上善堂给芳若姑姑报个信。
    回到正房,莘菲的困意全无,脑子里全是张姨娘说过的话,背后的黑手到底是谁?
    古嬷嬷走了进来,看着莘菲苦苦思索的样子,“都是老奴一时没注意,坏了事了。请夫人责罚吧。”古嬷嬷跪了下来。
    “嬷嬷你说什么呢?快起来。”说着扶起古嬷嬷。
    “这人潜伏在咱们府里,或者说就潜伏在咱们院子里,我们在明,她在暗,如果她想动手,总是会找到机会的。不能怪你。”莘菲分析道。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侯爷?”古嬷嬷问道。
    “要告诉侯爷,但咱们自己不能露出马脚来,要装作豪不在意的样子,你去告诉紫菱她们几个,叫大家都放出话去,就说张姨娘死前把什么都招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这样,您会不会有危险?”古嬷嬷担忧地问道。
    莘菲笑了笑,“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我还不会那么早被害的。”
    见古嬷嬷还是担忧地看着自己,莘菲拍着古嬷嬷的肩,“嬷嬷,你忘了,我可是太后娘娘的人,谁敢动我呢?”古嬷嬷被莘菲的话逗笑了,也放下点心来,自去吩咐紫菱她们了。
    莘菲和衣倒在床上,事情发展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本来以为张姨娘就是幕后的那个人了,没想到还有人在更后面。这个人到底是谁?莘菲想着想着,或许是因为这几天用脑过度,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到再次被刺眼的灯光惊醒时,才发现周士昭正坐在床边看着她,“你回来了,我睡了多久?”莘菲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
    “听紫菱说你睡了两个多时辰了。怎么了,这么累吗?”。周士昭关切地问道。
    “什么?我睡了这么久?”莘菲听了就要跳下床来,被周士昭一把按住了,“别起得太急,当心头晕。”
    莘菲这才缓了缓,下床来,正房里都已经点上灯了。
    古嬷嬷在外边问道是否要传上晚膳来,莘菲应了,这才动手帮着周士昭换下大衣裳,换了件家常的天青色的袍子穿了。
    二人坐到外间的桌边坐了,悄无声息地吃过饭,漱过口,趁着天色还不算晚,莘菲拉着周士昭,“我带你去个地方。”
    没有带任何丫鬟婆子,就二人自己,莘菲带着周士昭来到栖梧堂。
    站在栖梧堂门口,暮色掩映之下的栖梧堂,久无人住,显得越发荒芜和冷清。“你带我来这干什么?”周士昭惊讶地问道。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莘菲拉着周士昭的手,推开斑驳的大门,进了栖梧堂,先带着周士昭看了看没上锁的厢房,看了看堆着的医书。周士昭拿起一本翻看着,“清儿好像也没有这么喜欢--。”
    莘菲被他语气中的“清儿”的昵称刺了一下,心里有小小的不舒服,但转眼就释然了,那是遇到她之前的事不是吗?
    “这是张姨娘放在这的。”莘菲说道。周士昭抬眼看了看莘菲,没说什么。
    莘菲又拉着周士昭去后院的墙边看了寂寞盛开的夕颜花,最后带着周士昭来到围墙边,指指高墙。
    “要麻烦你了,把我带过去吧。”莘菲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士昭。她还没见过周士昭的轻功。
    周士昭笑笑,莘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周士昭搂了腰,只觉得大风扑面,吹得眼睛都睁不开,再站到地面上时,才发现已经越过高墙在另一面了。
    莘菲假意拍打着衣袖,“真没劲,还没看清楚呢,就过来了。”
    “你还想再试试吗?”。周士昭贴近了她问道。
    “不了,不了,”莘菲赶紧摆手,“再飞我可要晕飞了。”
    莘菲为了转移话题,拉着周士昭,指给他看那片罂粟花。
    周士昭这才注意到自己眼前的这片不大不小的花海。
    莘菲即使是看过了,再度面对着这片花海时,还是禁不住地发出惊叹,“真是致命的美丽啊。”
    周士昭也是看得呆住了,“这是……?”
    “这是罂粟,又叫大烟花,花期是五到七月,结果是在六到八月,结的球形果实,内有细小而众多的种子,含有很多的有毒物质,掺杂在食物中给人吃的话,过多会致人死命。”
    周士昭惊讶地转过脸来看着莘菲,“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莘菲一时不察,又作了回百度,赶紧圆道,“那个,那个我是在一本医书上看来的。”
    “又是书吗?我家娘子很爱看书嘛。”周士昭打趣道。
    “哎,不跟你说这个,我告诉你,这片花海目前看来,应该是张姨娘种植的。”莘菲说道。
    周士昭听到这话,收了刚才的笑意,皱眉忖道,“她想干什么?”
    莘菲轻声说道,“她给朗哥儿用了这个,也曾经试图在我的药里也下这东西,被我发现了。所以上次才叫你们来看戏的。”
    周士昭听闻,转过来扳住莘菲的双肩,双手用了极大的力气,扳得莘菲疼得龇牙咧嘴的。
    “你是要我心疼死吗?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以身犯险呢?”周士昭吼道。
    “呃,你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还跟那无缺公子说一样的话。”莘菲嘟囔着。
    “什么?姬无缺也这样说吗?”。周士昭听见莘菲的话,乌黑的眼神更加幽深了几分,还有人敢觊觎他的女人吗?
    莘菲看他的样子,似乎真的生气了,赶紧说道,“再不会了,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啊,真的,真的。”赌咒发誓的。
    周士昭这才松开了莘菲,“再有下次,看我不打你。”说这又将莘菲紧紧搂在怀里,“你是我的,你知道吗?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身体,都是我的,你不能随意伤害。”
    莘菲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这样说,满心都是感动和小小的喜悦,二人就这么紧紧依偎着,共同看向那彩霞般的花海。
    半晌,莘菲才说道,“你放心,亏得她还有点良心,给朗哥儿用的剂量不多,我已经找了大夫,慢慢在给朗哥儿调养身体的,相信过不了多久,朗哥儿就会没事的。”
    周士昭“嗯”了一声,虽然没说什么,但莘菲感觉到了周士昭的怀抱更紧了,感觉到了周士昭内心的感动。
    “还有,张姨娘告诉我,在她对前夫人下手时,发现已经有人在她前面给夫人下过药了,这个人是谁,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把她揪出来的。还有,张姨娘昨儿个夜里被人害死了。”
    周士昭听完这番话,松开莘菲,“不如让我来查这件事。”
    莘菲摇摇头,“内院的事,是我的管辖范围,我自己来查,你插手不好。朝廷的事就够你忙的了,那个能识异国文字的能人还没找到吗?”。
    “没有,豪无头绪。”周士昭摇摇头。
    莘菲看他发愁的样子,恨不得立即就告诉他自己懂,可是,她还是忍住了,在所有的事情明了之前,还是先压一下,等待时机吧。
    周士昭再度抱紧了莘菲,“你嫁给我,太辛苦了!”
    莘菲有意冲淡这种有点忧伤的气氛,“还不是你厚脸皮地求着嘛,要不,我才不嫁呢。”
    “嗯,幸亏我的脸皮够厚。”周士昭却正经地说道。
    模模糊糊的暮色里,莘菲竟然脸红了,转移话题道,“这些罂粟花怎么办?”
    “留着也是害人,万一再被有心人利用就不好了,把它们烧了吧。”周士昭说道。
    第二日,周士昭上午没有出门,和莘菲一起带着小厮,搬了梯子到了隔壁院墙,因为是座废弃的园子,周士昭和莘菲便做主将这些罂粟花全部点火烧掉了,望着火舌一点点舔过那美丽妖冶的花朵和硕大的果实,莘菲心里才感觉安心了点,希望这东西在中原地区出现得越晚越好,希望不要再有人受其害了。
    烧完之后,周士昭还命小厮细细地再搜了一遍,将那些没有被烧透的果实再集中一起,再烧一遍,要确保没有遗漏才好。
    回来之后,莘菲伴着周士昭去了春意堂,看见周士昭,到底是骨肉相连,妙姐儿立马眼圈就红了,在莘菲的鼓励之下,周士昭主动蹲下身子,搂了搂妙姐儿,虽然动作很僵硬,表情很不自然,但从妙姐儿的欣喜程度来看,可以想象妙姐儿是多么的喜欢自己父亲的拥抱。
    妙姐儿趴在父亲肩头,不再装着小大人的样子,不再假装成熟,第一次像个小女孩一样痛快地哭了,周士昭拍拍她的背,松开她,“父亲听你母亲说过了,你做的很好。朗哥儿有你这样的姐姐,我很放心,相信你娘亲在天之灵也会很安慰的。”
    妙姐儿听到父亲这样肯定的话语,小脸儿激动得涨得通红,半晌才望着莘菲说道,“都是母亲教的好!”
    莘菲能感觉到这是妙姐儿的真心话,向妙姐儿投去一记温和的笑容。
    乳母也抱了朗哥儿过来,朗哥儿手里还抱着莘菲给他做的那个叮当的布偶,妙姐儿笑着说,“朗哥儿可喜欢母亲给他的这个布偶了,睡觉也要拿在手里,谁要是拿了他的布偶,他就要冲谁大哭呢。”
    “哦,是吗?那还不容易吗,以后我再给他多做几个。”莘菲高兴地说道,同时也不忘对妙姐儿说道,“也给你多做几个芭比娃娃,咱们还能一起给她做衣裳。”
    妙姐儿高兴地直问,“真的吗?我以后可以天天去母亲那,和母亲一起做吗?”。妙姐儿话语里的激动让莘菲不由心酸,她和朗哥儿其实都一样,都是非常希望得到来自母亲的爱的,这份缺失,莘菲决定替前夫人帮他们补清。
    莘菲自乳母手里接了朗哥儿过来抱着,果然,朗哥儿见了莘菲也不哭了,脸上甚至还露出了笑容,莘菲抱了朗哥儿在怀里,拍拍,还哼哼歌,过了会,才试图着将朗哥儿递到周士昭手里,谁知道正抓着布偶听莘菲哼歌的朗哥儿一碰到周士昭的手,便作势大哭,莘菲赶紧轻轻拍着他的背,“别哭,宝宝乖噢,这是你爹啊,爹,来,叫一个,爹……”
    莘菲轻声细语的温柔地说着,朗哥儿似乎得到了极大的安慰,眼里还噙着泪水,怯怯地喊了一声,“爹!”
    周士昭感动得眼圈似乎也有点红,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了,莘菲遗憾地摇头说道,“现在他还不能接受你抱,如果你有空就常来看看他,见多了,他就会慢慢习惯你的。”
    周士昭点点头,莘菲又转过头对妙姐儿说道,“也辛苦你这个姐姐了,等事情都结束了,咱们一家人住在一起,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好吗?”。
    妙姐儿被莘菲描绘的蓝图又激动了一回,上前也抱住了抱着朗哥儿的莘菲,站在一旁看的周士昭也被这一幕给打动了,也上前将三人都抱在了怀里。一家四口人紧紧拥抱的场面也将旁边服侍着的下人们都感动了,古嬷嬷也撩了袖子来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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