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菲也没带丫头们,只自己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往无意斋里去了,无意斋门口的小厮见是她,也没通传,以前侯爷就交待过,莘菲可以随时进来的。
莘菲走到正房门口,刚走上台阶,就听得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侯爷,事情已经越来紧急了,您看是否让夫人……?”
然而这个声音立刻被周士昭低沉的声音打断,“不行!”
接着又听到刚才的声音说道,“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啊,侯爷,咱们没有害人之意,可别人有害咱们之心啊。不如咱们将计就计,让夫人给太后带去假的……”
那个声音没有继续说下去,莘菲的脑子中此刻已经完全一片空白了,他们在商量的是什么?是如何对付自己吗?如何利用自己吗?
然而,此刻,莘菲对手指上的痛已经完全没有了感觉,有的只是心痛,痛得好像把心放进搅拌机里,自己的心在那儿搅拌、流血,再把那破碎的心植回胸膛,却也只剩一摊死水。心里好像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全世界的蛇胆都在自己肚子中翻腾,她受不了,想把这种苦吐掉,但是这东西刚倒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空留她一口苦涩。
在这样的时刻,莘菲还记得轻手轻脚地转身,轻轻地离开了无意斋,守门的小厮也不敢多问。
原本以为自己的努力能让身边这个人真正爱上自己,原本以为二人已经心意相通,有了默契,原本以为自己幸运地找到了良人……原来一切都是泡影,都是迷烟。
那身子竟有千百斤重的,两只脚却像踩着棉花一般,早已软了,只得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走了半天,还没到菡笑堂,原来脚下软了,走的慢,且又迷迷痴痴,信着脚从那边绕过来,更添了两箭地的路。
兜兜转转,莘菲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这处正好有个亭子,莘菲就坐在栏椅上,这一坐下,才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都没了,再也动不了一步了。
靠在自己的手臂上,莘菲就这么靠了半晌。
不知道过了多久,紫菱才寻了来,看见莘菲趴在这里,上来搀了莘菲,“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莘菲被她搀了起来,却还是一点子力气也无,歪在紫菱身上,紫菱急得都快哭了,“夫人,夫人,您怎么了?不是说来寻侯爷吗,侯爷都回来了,也不见夫人您回来?”
莘菲这才恍惚着笑了,“哦,是吗?那咱们也要回去了,回去吧,终究是要回去的。”
说着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紫菱,飞快地朝菡笑堂方向去了。紫菱在后边跟着,急得直跳脚。
到了菡笑堂,远远望见那朱红的大门,莘菲的脚步倒慢了下来,身后的紫菱也跟了上来,扶住莘菲,“夫人,您慢着点。”
莘菲理了理衣裳头发,这才扶着紫菱的手,进了菡笑堂,到了正房,古嬷嬷迎了上来,看见莘菲面上一股奇怪的潮红,而且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惊讶地用眼神询问着紫菱,紫菱咬着嘴唇摇摇头,二人将莘菲扶到外堂的桌旁坐下。
周士昭从里间走了出来,“怎么了?你去寻我了吗?怎么没看着你?”
莘菲笑了笑,“原本是想着去寻你的,到了园子里,有点走不动了,就歇了会。没什么了,摆饭吧。”
说罢便让古嬷嬷摆上饭来,周士昭见她如此说,便也没多问什么,二人相对而坐,默默地吃了饭。莘菲哪里吃得下,不过是往嘴里挑了几粒米,喝了两口汤便罢了。
用完膳,莘菲没有像以前一样唧唧呱呱地缠着周士昭说话,而是默默地服侍着周士昭换衣裳,二人就这么静默地面对面站着,周士昭有点受不了了,抬手抚了抚莘菲的脸,莘菲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周士昭的手就这么尴尬地顿在了空中,周士昭放下手,“莘菲,你怎么了?”
莘菲正在给周士昭扣着脖子上的口子,听到周士昭问话,手抖了一下,立刻又恢复正常,换了故作轻松的语气,“没什么啊。”手上动作加快,扣好扣子立刻转身先出了外堂。
周士昭沉默地站在原地,一会儿才从里间出来。“我出去下,晚上不回来用膳了。”
莘菲不抬头看他,低头应了,周士昭的眸子闪了一下,走了出去。
等周士昭走出菡笑堂,远远地已经看不见身影了,莘菲才起身走到里间,还不等走到床边,濮地喷出一口鲜血来,身子晃了两晃就要倒下来,一旁正在整理衣裳的紫篆瞧见了赶紧过来抵住了莘菲快要倒下的身子,一边大声喊着古嬷嬷。
古嬷嬷在外堂听到紫篆便了声音的凄厉的喊声,赶紧和紫菱掀了帘子进来,看到倒在紫篆身上的莘菲,二人连忙上前帮忙将莘菲放到了床上。
古嬷嬷大声喊着莘菲,紫菱拿了湿帕子来擦了莘菲嘴角的血迹,莘菲慢悠悠地醒转过来,看见了自己面前神色焦急的古嬷嬷,快要哭出来的紫菱和已经掉下泪来的紫篆,神色凄楚地挤了个难看的笑容,“我没事,你们哭什么?”
“夫人……”紫菱率先呜咽上了,这丫头心细,大概是看出点端倪来了。
古嬷嬷推了紫菱一把,“死丫头,哭什么呢,夫人不是好好的吗,快去端了茶来给夫人漱漱口。”
紫菱和紫篆这才忙不迭地起身抹泪端茶打热帕子去了。
莘菲闭了眼,觉得自己心头突突的难受,古嬷嬷在耳边轻声说道,“夫人,老奴不知道您这是怎么了,您不想说也罢,只求夫人千万想开点,别做傻事。”
莘菲轻轻地点点头,眼角流出泪来,紫篆打了热帕子来,古嬷嬷轻轻替莘菲拭了眼角,净了面,扶起莘菲靠在自己身上,紫菱端了热茶来,喂莘菲喝了几口。莘菲摇头,紫菱撤开手去,古嬷嬷这才慢慢将莘菲的身子放了下来,给她盖好红绫被。
“夫人,可要请大夫来?”古嬷嬷问道。
“不用了,我不过是气血一时攻心罢了,没事的,我自己知道。你们都出去吧,让我安静地躺会儿。”莘菲轻轻说道。
古嬷嬷答应着将帐幔放了下来,带着紫菱紫篆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莘菲自己躺在床上,睁了眼,看着头顶上的红绡宝帐的帐顶和悬在顶上的镂空五色银质熏香球,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外堂门外的围廊上,古嬷嬷坐在栏椅上,问着紫菱话,“到底怎么回事,夫人不是去请侯爷了吗?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紫菱红着眼圈,“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到了无意斋,那小厮说夫人进去了不打一会儿又出来了,奴婢后来就到处找,才在园子里的找到夫人,夫人当时就是这么神色恍惚地。”
古嬷嬷皱了皱眉头,看来问题出在无意斋里,“不管怎样,咱们这几天都当心着点,夫人身边再不可离开人。晚上,我在外间守夜吧。”
紫菱紫篆都答应了,古嬷嬷又让紫菱转告紫樱一声。
三人正在长吁短叹时,紫叶从偏院里走了过来,见几人都发愣的样子,问道,“嬷嬷,那几个丫头,学得也差不多了,您看什么时候安排下她们的活。”
以前紫叶虽也是二等的大丫头,但莘菲也没给她派什么近身的活儿,如今紫鸾紫槐二人借到了妙姐儿那,这边人手不够,才将紫叶也调到正房里来,干点杂活。
古嬷嬷应了,“夫人身子不大好,这点子小事就别去烦她了,那四个丫头送去春意堂交给紫鸾,叫她带几天,这边的四个你们一人带一个,先熟悉熟悉,等夫人身子好点再说吧。”
紫叶问道,“夫人身子不好了吗?”。
“嗯,也没什么,就是有点累着了。”古嬷嬷显然并不愿多说,紫叶也就停住不问了,自去安排了。
在床上躺了许久,莘菲其实也并没有睡着,起身靠在大迎枕上,唤了紫篆进来。
紫篆进来服侍着莘菲下地净面换了身衣裳,坐在妆台前,紫篆替莘菲绾了头发,紫菱进来回道,“夫人,姬公子来了,在外堂候着呢。”
莘菲才起身,到了外堂。
姬无缺正坐在椅上喝茶呢,见莘菲进来,正准备调笑几句呢,看见莘菲的样子,大惊失色,站起来,走到莘菲面前,“怎么,才几日不见,你就憔悴如此,你看看你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吗?”。
莘菲不理他,绕过他的身子,走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没什么,有点累罢了。”
姬无缺的眼神此刻一改嬉笑的模样,变得锐利而富有攻击性,“莘菲,你记住!如果这里让你伤心,让你绝望,我可以带你走!”
莘菲大为恼火,难不成这姬无缺也是穿越过来的吗?说话如此大胆,完全不顾忌旁边还有服侍着的下人。
“用不着麻烦你!”莘菲立刻回绝道。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莘菲在姬无缺的眸子里霎那间看到了一丝受伤的情绪,然而也只是一霎那的事情,转眼,姬无缺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那你找我来有何贵干啊?”
莘菲犹豫了下,问道,“不知你上次所说的还未娶妻是否是真的?”
姬无缺自认为****无比的眼神飘了过来,“上次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那妻位是给你留的。”
“别说笑了,我小姑,三姑娘士芳,你见过的。怎么样?”莘菲放弃了委婉的说法,直接问道。
“什么怎么样?自然是个貌美的大家闺秀,不过,你什么意思?”姬无缺问道。
“那么你有没有……?”
“打住!”姬无缺大喊了一声,“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给我弄个人来管住我,当然了,你除外。婚事甭提!”
莘菲愣了一下,姬无缺这个样子,不像是可能对周士芳动心的样子,估计这个小姑娘的一腔芳心许是许错人了。可是该如何对周士芳说呢,莘菲渐觉头疼。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个姬无缺,莘菲坐在堂上想了很久,如果周士昭到头来让她失望让她伤心,留在这里也没多大的意义,这世虽然没有离婚这一说,但是和离这一词也倒是有的。
平日里莘菲对自己的钱什么的倒也没有留心过,今天突然想起来,便唤了紫篆来,拿了自己贴身荷包里的小钥匙将自己的私房箱子拿出来,上次偏院里的嫁妆莘菲也简单看了下,都是些珠宝首饰,衣裳鞋袜,绫罗绸缎等,紫篆将装了银钱的匣子拿了过来,数了数说道,“夫人,您这里还有银票一万两,散碎银子五百两。”
“怎么有这么多?”莘菲大吃一惊,一万两是个什么概念她倒也不清楚,只是觉得多。
“这里头有当年皇后娘娘给的,还有些是侯爷给的,还有就是夫人您的月钱银子,放在里边都没动过呢。”紫篆反而比她镇静,像见惯了这么多银子似的,解释着说道。
“那,那这一万两能买到铺子、庄子什么的吗?”。莘菲十分露怯地问道。
“当然能了,能买不少呢,夫人还想买铺子、庄子吗?您手里头就有啊。”紫篆说道。
哦,是了,自己出嫁时,当年的皇后娘娘是给过几个铺子,几个庄子的,只是她想着这些东西毕竟还是皇后她老人家的,便也从来没放在自己心上。当务之急,还是要去买些铺子庄子什么的放在梓哥儿或者韩张氏的名下。
莘菲想着还是得抽个时间回去一趟,和韩张氏好好商量商量才行。
得把事情都安排好,自己才能放心去做该做的事,莘菲自己在心里暗暗想着。
说到做到,莘菲起身先去了周士芳那里,没想到太夫人倒也在,在忙着招呼裁缝,还有首饰店的人,给周士芳量体裁衣,置办首饰,莘菲去了,太夫人也没空理她,周士芳脸上满是无奈和忍耐。
莘菲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帮着瞎忙了一气,太夫人才带着人离开。
周士芳这才软倒在榻上,莘菲也才松了口气,坐到周士芳身边,“看着阵势,你进宫已经是铁板钉钉了。”
周士芳却满怀期待地问道,“怎么样,大嫂,您帮我问过了吗?”。
莘菲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踯躅着,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哎,还是算了吧,姬无缺那个人,平时也没个正形的。”
周士芳满怀期待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嘴角一丝苦笑,“其实,我早就应该知道的,托您去问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莘菲不忍心看她伤心的样子,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周士芳看出莘菲的为难,“大嫂,您也不用劝我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周士芳站起身来,仿佛瞬间充满了力量似的,“我会按照母亲的意思,进宫去的。”说罢走到床边,拿了个精致的檀香木匣子,打了开来,“这是姬公子送的猫眼石分钿,其实我知道他本来是想送给您的。我想把它留在自己身边。”
莘菲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搂了周士芳,“往事已矣,来者犹可追。别想得太多了,好好地照顾自己吧。”
姑嫂二人静静地在这呆了许久。
再回到菡笑堂时,已是点灯时分,莘菲径直走到里间书案前坐了。也没点灯,黑暗里就这么静静地呆着,直到古嬷嬷点了青鱼灯进来,轻轻地放在书案上。
“夫人,可要传晚膳来?”古嬷嬷问道。
莘菲摇摇头,跳动的烛火映在她苍白的面容上,隐隐透出让人担心的决绝来。
古嬷嬷叹着气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又端了碗雪梨汤进来,“夫人晌午才咳了血,好歹润润,晚膳老奴吩咐了厨房,煮了点子白粥,咱们就着五香麻油大头菜,简单吃点子可好?”
莘菲抵不住古嬷嬷的小意细心,喝了几口雪梨汤,被古嬷嬷劝着上了外间喝了几口粥便罢了。
也没梳洗,莘菲就又****躺着了。
晚间,周士昭回来了,以往都是莘菲亲自跟了进去服侍的,而丫鬟们自从紫芯的事情之后都知道了侯爷不喜丫鬟服侍,也都不跟着进去。
今日,眼见着周士昭进了净房,莘菲只是懒懒地爬起身来,却没有下地跟了进去,只开口唤了紫篆进来,“你去服侍侯爷吧。”
紫篆为难地看着莘菲,又看看净房的门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嗯,还不去?”莘菲皱了眉问道。
紫篆没办法,只得进了净房,然而下一刻,紫篆就拍着胸口退了出来,“侯爷说不用人伺候。”紫篆说道。
莘菲点点头,紫篆才退了出去。
一时,周士昭走了出来,换了身家常的天青色袍子,外面的衣袋还没系好,发上还湿嗒嗒的,走到莘菲床前,矮下身子来,“夫人,你到底怎么了?是为夫的做错了什么吗?”。
莘菲看向周士昭,“夫君言重了。”莘菲无悲无喜地看着周士昭,不恼也不怒,平平淡淡的模样儿却让周士昭心里猛的一紧。
周士昭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可是真要说时,话到嘴边又都收了回去,莘菲如此平静,平静得让他害怕,他感觉好像什么东西正从二人之间偷偷地溜走一样,他上前搂住了莘菲。
莘菲任由他搂住,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反应。
半晌,周士昭松手,莘菲冲他毫无感情地笑笑,“夜深了,夫君歇了吧。”
也不看周士昭,自己向了床里睡了。
周士昭自己在莘菲身旁躺下睡了,看着莘菲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也没有什么举动,二人就这么****无眠。
第二日早上起来时,二人都顶着黑色的眼圈。
莘菲对周士昭,还是一如既往地仔细,周到,只是这仔细周到里多了几分客气,几分疏离,少了几分夫妻间的随意。外人并看不出什么,莘菲身边服侍的丫鬟却个个心惊胆战,讳莫如深的。
连着这样几日下来,气氛诡异到了极点。这天晚上,周士昭喝醉了回来,莘菲还在书案前坐着看书,看到满身酒气的周士昭,莘菲起身,正要去唤了紫篆进来,被周士昭一手拉住。
周士昭紧紧地攥住了莘菲的手腕,乌黑的眸子里似乎能喷出火来,“夫人,你又想跑到哪里去?伺候为夫沐浴吧。”
莘菲愤怒地试图甩开周士昭的手,“你喝多了!我去叫丫鬟过来。”
周士昭的怒气也上来了,一把打横抱起莘菲,进了净房,将莘菲扔在了已经放了热水的净桶中,莘菲被热水溅得满头满脸都是水,全身都湿透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周士昭已经欺身上来,压在莘菲身上。
周士昭朝着那红唇欺了上去,唇齿之间,口舌纠缠,周士昭口中微醺的酒意似乎也传染了莘菲,莘菲的脸色泛起红意。
周士昭的大手在莘菲的身上游走,转承起合之间,只听见二人热烈的喘气声,和周士昭喉间低低的赞叹声。
莘菲被周士昭热烈又专制的吻吻得晕头转向的,分开之际,瞧见周士昭脸上的戏谑和赞叹,忍不住恼怒,上前主动欺上了周士昭的唇。
周士昭大喜,马上迎了上去,不妨莘菲使劲之下,将周士昭的舌头狠狠咬了一下。
周士昭被咬之下退了出来,看向莘菲,“侯爷若是火气太大,不妨去桃园,妾身可以为您安排。”
说罢也不看正在往外冒火的周士昭,自顾自地起身,披了条大的棉布帕子走出净房。
秋天的夜晚,凉气正足,走出净房的莘菲不由得打了几个喷嚏。唤了紫篆进来,服侍着自己擦干了身子,换了衣裳,坐在书案旁边。一会儿,周士昭也换了身干爽衣裳出来了。也不说话,踢开门帘,卷着风就出去了。
古嬷嬷进来了,“夫人,这是怎么了?这么晚了,侯爷怎么出去了?”
“别管他,爱去哪去哪。”莘菲声音嗡嗡地说道。
古嬷嬷听莘菲瓮声瓮气的说话,“夫人,是吹了冷风了吧,老奴去给您弄碗姜汤来。”
紫篆过来拿着大帕子替莘菲绞干了头发,又拿了件灰鼠的披风披在莘菲肩上,“夫人,夜里风凉,当心着凉了。”
莘菲“嗯”了一声,“你去歇着吧,告诉嬷嬷,将院门关紧,谁叫也不要开门。”
紫篆答应着出去了,一会儿古嬷嬷端了姜汤来,“夫人,快趁热喝了,躺着盖好被子,发发汗,兴许明早就好了。”
莘菲接了过来,喝尽了,只觉得浑身发热,赶紧躺到了床上,古嬷嬷帮着将被子盖好,四周也掖紧了,放下帐幔,这才退了出去,自己在外间的地铺上歇了,怕莘菲晚上起来要水喝。
古嬷嬷等了许久,也不见侯爷回来,心里直着急,又怕惊了莘菲睡觉,只得半梦半醒着听着门。
果然,到了半夜,就听见莘菲的呓语,古嬷嬷连忙披衣起来,端着风灯进了里间,打开帐幔,莘菲正不安地扭动着,额头上满是大汗,古嬷嬷伸手在莘菲额头上探了一把,“哎呀,这可不好,这么烫。”
连忙转身从旁边的案几上的温桶里倒了杯温热的水,扶了莘菲起身,“夫人,夫人,快醒醒,喝口水吧。”
莘菲醒转过来,就着古嬷嬷的手喝了几口,才又躺下来。
古嬷嬷赶紧出了里间,唤了紫篆起来,二人忙着给莘菲打了温水,紫篆给莘菲擦着身子,古嬷嬷则拿着冷水帕子一遍遍给莘菲敷着滚烫的额头。半宿就这么手忙脚乱地过了。
好不容易待到天明古嬷嬷和紫篆都熬红了双眼,紫菱进来知道了,连忙打发紫樱去请了大夫来,大夫看了说是受了凉,开了几济发散的药。
古嬷嬷正要打发了紫篆去歇着,自己也要去小厨房给莘菲煨点白粥,紫菱在床前守着莘菲,正在这时,周士昭满身酒气,踉跄着步子,红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回来了。
周士昭看见莘菲还躺在床上,“夫人怎么了?”
古嬷嬷、紫菱紫篆都怀着不满,又都不敢表示出来,还是古嬷嬷强忍着答道,“夫人昨夜受了凉,一晚上都高烧不退,这会子才好了点,睡着了。”
周士昭大为吃惊,忙大步想过去看看莘菲,“怎么也没人去报给我知道?”
古嬷嬷拦着周士昭,“侯爷,您身上都是酒气,还是梳洗下吧,别薰着夫人。昨夜奴才们等了您****,也没等回您,也不知道上哪去报啊。”古嬷嬷满是怨气地说道。
周士昭知道古嬷嬷是莘菲身边最亲近的嬷嬷,莘菲向来都很看重她,便没说什么,转身去了净房,叫紫菱打水去。
紫菱正守着莘菲呢,半晌才不情愿地起身去给他打水了,紫篆也顾不得休息,将大夫开的药拿到小厨房去煎了,古嬷嬷自去给莘菲熬粥。
周士昭从净房里出来,换了干净衣裳,走到床边,坐在床前的脚踏上,看着床上因为高烧而脸色通红的莘菲,那紧紧皱着的眉头,烧得裂开的嘴唇,不禁抬手想去抚平莘菲的眉头,莘菲人烧得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之间好像有片羽毛落在自己的眉间,莘菲不由得抬手去挥,却被那羽毛似的东西包裹其中。
周士昭握了莘菲的右手,将她的右手紧紧地贴在自己唇上,喃喃自语,“莘菲,别离开我,真的,别离开我,好吗?”。
迷糊之中的莘菲觉得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落在了自己的手上,那般的滚烫,仿佛是被烈火烧过的,被热油浇过的,被炙火烤过的一般。烫得她也倍感难受,想要抽出手来。
周士昭在莘菲身前沉吟了半晌,才抬起红着双眼的头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只身赴险的,你不能抛下我不管。”轻声说了这句话,周士昭才起身走到外堂,看着古嬷嬷,“夫人拜托你了。”说罢大踏步地离开了。
古嬷嬷不知道周士昭去干什么去了,还没等应声呢,周士昭人就已经走了出去。
紫篆煎好了药端来给莘菲喂了下去,直到正午时分,莘菲才醒转过来,想着要爬起身来,却发现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般,随意动一下就痛得不得了。看见紫菱在旁边作针线活,便喊了一声“紫菱”,然而这声音喊出来也将自己吓了一大跳,嗓子里火烧火燎般难受,声音嘶哑。紫菱听见了,连忙上前来扶起莘菲,并在她身后堆了两个大迎枕,扶了莘菲靠着,才转身端了杯温开水过来,“夫人,喝了润润喉咙吧。”
莘菲接了过来一饮而尽,递给紫菱,“还要一杯。”
等喝完了三杯水,莘菲才感觉自己好像缓过来点了,问紫菱“我睡了多久了?”
“夫人,您昨儿个夜里烧上的,睡了整整一个晌午呢。”紫菱答道。
“哦,紫篆和古嬷嬷呢?”莘菲其实想问的是周士昭,又不好问出来,转而问到二人身上。
“紫篆和嬷嬷昨儿个夜里照顾了您****,刚刚才去歇着了,你要唤她们过来吗?”。紫菱给莘菲掖了掖被角,说道。
“哦,不用了,让她们歇着吧。”莘菲说道。
紫菱自去小厨房里给莘菲端粥去了,莘菲拥被坐着,自己好像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说过些什么,仔细回想时又什么都想不起来。莘菲只觉得头疼。
一时,紫菱端了个小炕几来摆在莘菲床上,端了碗熬得香糯的白粥,一碟子麻油大头菜,一碟子青菜并一小碗火肉白菜汤。
“这是嬷嬷准备了一早上的,夫人您多少用点,要不病怎么能好呢?”紫菱拿了包着干净帕子的筷子汤匙递给莘菲。
莘菲虽然全无一点胃口,但禁不住身边人的劝说,想着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个时候病倒在床上也实在是个问题,便就着大头菜和青菜吃了几口粥,又喝了几口汤便罢了。
紫菱撤了炕桌,上了茶来给莘菲漱了口,紫篆才揉着发红的眼睛走了进来,“夫人,您醒了?有没有好点了?”紫篆忙走过来打量着莘菲的脸色。
“好多了,昨儿个夜里辛苦你们了。”莘菲说道。
“夫人说哪里的话,这都是奴婢们没照顾好,夫人不怪就很好了。”紫篆说道。
莘菲便赶了她们去用午膳,自己拿了本书歪在床上看着。
实则什么也看不进去,想着周士昭的谋士们的话,想着自己现在的处境,想着以后可能会面对的场景……
伸手去床头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了装着自己私密物品的匣子。拿出那张自己复制的太后手里的那张图纸,看了半天,才翻x下床,坐到书案之前,拿起自己制作的羽毛笔,蘸着墨水,将这图纸上的英文翻译成了汉字,誊写了两遍,写在了两张厚实的雪浪纸上。将其中一张细细地折成一个方胜放在自己贴身带着荷包里,另一张则隐秘地夹在自己经常看的一本游记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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