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河泉清

杀人啦！杀人啦......”这叫声犹如晴天霹雳般从阁楼上传出，连大街上的行人也为之一惊。
  云破月和袁坤一会意，立刻奔向小泊客栈的阁楼。
  对面街的一个叫云来破旧的小客栈连个客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年老的掌柜和一个看似傻乎乎的店伙蹲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只见那个年老的掌柜听到传出来的惊恐声，看着对面的水泊客栈担忧道：“看来苏州城避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了......”
  一旁店伙傻乎乎的应道：“哦......”
  云破月和袁坤来到阁楼，所见之状并不是他们听到店伙那样惊叫的糟糕。不解的看向躲在楼梯拐瑟瑟发抖的店伙。
  店伙只是惊恐的用颤抖着的手指指侧面桌上的四名白纱遮面的白衣女子，又指指对面的窗户。
  云破月和袁坤对视了一眼，甚是奇怪。看了一眼四名白纱遮面的白衣女子，除了像千年难化解的冰块以外，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见那四名白衣女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端坐着，像是冰雕出来的。坐在上座的白纱遮面的女子，突然间向云破月和袁坤扫了一眼。眼神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在那轻纱背面，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白衣女子微扬着嘴角，轻浅的冷笑。
  云破月撇过脸去，不予理会。向四周看了看，并未见到死人。而是看见在阁楼上那些吃客举着筷子，像是要夹菜一般，却又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
  而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沁出了豆大的汗珠，有的已经顺着颈项滚落到衣领里。云破月心想：“看他们的样子，并不像被人点了穴道。”只见有些人只是用眼睛向云破月转了转，像是在求救，却不敢吱声也不敢动。
  在云破月撇过脸的同时，袁坤也朝着先前店伙指着的窗户看去。这家水泊客栈后是一个小湖泊，客栈也应此而取名。袁缙再定眼一看时，原来，湖泊的断桥上的两边栏杆上，早已倒挂着两个已死了的人。
  袁坤暗惊，这么远的距离，坐在首座的女子竟然能要了断桥上二人的性命，不简单啊不简单！将目光重新收回，看向身旁的云破月，正待要说些什么，却听得首座的白衣女子悠然道：“谁要是再敢转动一下眼珠子，我就挖出他的眼睛珠子。”有的人听了，立马将眼睛紧紧闭上。
  云破月和袁坤听到这话，同时将目光移向坐在首座的白衣女子。像是在说，好狂妄的口气！却又见得其它客桌上终于有人按耐不住，跳起身怒喝道：“你这小丫头片子，老子又岂能受尔等女流之辈污辱。今天非要了你们的命不可。”说这话的是个满身横肉的彪形大汉。说话间便拿起放在桌上的大刀，只见刀光一闪，桌子立即矮了五寸，只见得几个小木块在木地板上乱转。四只桌脚同时被截去了五寸，而桌上的酒菜却纹丝不动。
  其它客桌上的饭客一见有人敢当出头鸟，再看看这人架势，便抛去了先前所有的担忧。都不禁拊掌喝彩道：“好刀法......”个个一跃而起，蠢蠢欲动，不再是刚刚那般任人宰割的模样。
  听到众人拊掌称赞，彪形大汉此刻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一道受人敬仰的光辉，增加了几分侠气。心道：没想到做英雄是这般的光荣。便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右手持刀，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指着那四名白衣女子侠义道：“今日看在你们是女流之辈，姑且饶过你们。快快离去吧，否则......”毕竟是头一次说这样侠义的话，不免让这彪形大汉有几分紧张。
  首座的白衣女子将桌上的酒杯端起放在鼻前嗅了嗅。插口冷冷问道：“否则会怎么样？”
  听到首座白衣女子这般凛冽的说话声，将他刚刚那般侠义之气浇了半成。微颤道：“若不离去，老子张义便会，便会要了你们的命......”
  众人围哄道：“对！对！要了你们的命！”
  “张义？”首座的白衣女子重复着这两字，并抬眼看了他一眼。
  这冰冷的眼神瞧得张义像是大冬天里被泼了冰水一般，冷上加冷。张义耸耸肩，壮了壮胆道：“既然知道老子叫张义，还不快快离去。再不离去，老子现在就要了你们的命......”
  “哦？”首座的白衣女子又是阴阴一笑。“逞英雄不是你这样逞的。贼，永远是贼。小人，永远都是小人。你这般的逞英雄，能抹掉你自身的污点么？”
  “你......你......什么意思？”张义似有点心虚的问道。跟这女子根本就不相识，刚刚冷不丁的被她叫出名字，已经够他吓的了。现在又道出的他的底细，不得不害怕。
  “呵呵，什么意思？”白衣女子再次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的‘英雄事迹’也许其它人不知道，难道连我也不知道么？”
  张义听道白衣女子冷冷的嘲笑声，在众人面前也挂不住面子。便举起刀来似要撕杀一番。
  突听那白衣女子说道：“你是怎么进来的？”眼睛一转不转，不知她看向哪里。
  张义停止了挥刀撕杀的动作，向前跨出两步，喝道：“老子当然是大摇大摆的走着进来的。”
  “呵呵......”白衣女子又是一声冷笑，这冷笑就像是她常用的话语一般。随即那冰冷的声音又响起。“你是走着进来的，我会让你，爬着......出去......”
  只见张义对那白衣女子的话恍若未闻一般。一声怒喝，举刀踏步而上。云破月似要阻拦，却被袁坤拦了下来。
  只听白衣女子却冰冷的吐出四字：“不、自、量、力！”
  刹那间，张义的怒喝声戛然而止。周围的一切也瞬间静得可怕。张义的右脚还未踏出半步，右手中的刀平举在胸前，微张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白衣女子，喉咙里却发着向死亡逼近的声音。喉结处有一个酒杯大小的窟窿，正往外冒着鲜血。
  原来，白衣女子趁张义出手之前，便已先发制人，将手中的酒杯当作暗器发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稍稍用力，酒杯便不偏不倚正中张义的喉咙处。
  张义本就是一个街头流氓，会得几手简单的招式，哪里有什么歪心思。只知道硬拼，根本就没想到对方用暗器先发制人。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紧接着，整个庞大的身躯跟着‘扑通’一声，迎面栽倒在地。
  众人见状，个个哑口无言。都后悔了刚刚的举动，怔在那里，猜想着这个冰冷，厉害的女子会用什么方法要了他们的命。
  首座的女子垂下双眼，对着其她三名女子轻声道：“我们走吧......”四人同时起身，为首的白衣女子走在最前面。众人纷纷向后退了几步。白衣女子走到云破月和袁坤跟前时，此二人的目光又对上了白衣女子冰冷的目光。
  看着白衣女子下楼梯的那一抹倩影，在拐弯处消失。袁坤不禁感慨道：“此女子就是与一般的女子不同。”
  “嗯？”云破月好奇道：“怎么个不同法？”
  “你没觉得她刚刚杀人后的神情么，是一种惋惜，又是一种自责......”
  “人都走了，还看！”云破月下楼梯时对袁坤说。转而又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多数时候，不是我们自己所能决定的。”
  “反正我说的不会错！”袁坤跟了上去。
  “你还真当你是相术先生了......”
  说话间二人已出了水泊客栈。那四名白衣女子已不知去向。
  云破月道：“我们现在谈话的重点在那白纱遮面的女子身上。”他怕袁坤借口道，‘我们是在谈那白衣女子，’又道：“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们的身份。”
  袁坤淡淡一笑，“我想你已经知道她们的身份了吧。”听袁坤在这说话的语气，想必二人早就知道她们的身份。在客栈的阁楼之时，当酒杯打入张义的喉咙时，二人就看见了那名白衣女子右手背上刺着一片翠绿色的桑树叶。
  云破月一拍袁坤的肩膀，二人笑呵呵的转了个弯，朝水泊客栈的小湖泊走去。“但还是要再确定一下，这样比较妥。”
  袁坤双手环胸问道：“说老实话，刚刚你看到她右手背上的那片翠绿色的桑树叶，作何感想？”
  云破月假装一声叹息。“唉，能有什么感想，只道是作为年轻一辈的我们，肩上的责任更加重了。”后面的一句说却又正经起来，“青桑教的人既已到了苏州城，你想，苏州城还会安宁吗？”青桑教既已到了，其它武林人士也会跟随而来。更何况还有个至今下落不明《尽河泉清》。
  “那里刚刚为什么不阻止她们杀了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离开？”袁坤问。
  “我不知道......”云破月摇摇头。
 第五章 黑衣人
  没多久，二人便来到了水泊客栈后的小湖泊的断桥上。云破月和袁坤二人想都不想，各拉下一名死者的衣领。两名死者的脖子上果真都有一个针眼大小的褐色斑点。
  袁坤将尸体推入湖泊中，道：“依我看，青桑教并没有江湖上传言得那么心狠阴险。”
  云破月扬脸一笑，“心狠不心狠，阴险不阴险，我没有与她们接正式接触过，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咳咳，你八成是被那为首的女子的美貌给朦了双眼。”
  “这叫什么话......我袁坤是那种贪图美色的人吗？”
  “唉，难说呀！”云破月用玉笛敲敲自己的额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有也是很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