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河泉清

第53章


说到‘等着她’时,小叶的身子突然离地旋空而起。
  小叶以为袁坤望向天际,思维定也松散。但她的判断却错了。
  突听一声‘扑哧’声,这声音听得却扣人心弦。就像一把利刃在一个人的身体上穿过。接着‘扑通’一声,一个重物摔落在地的声音。
  再接着,便只听见天地间雪花从阴霾的天空中孤独的飘零而下的声音,伴随着刺骨的冷风。听起来是那么的寂寞,那么的悲凉。
  就像小叶此刻失色的容颜。那把月牙弯刀从她的胸前穿胸而过。小叶咬着牙,慢慢坐了起来,胸前的鲜血沿着刀刃汩汩而下。在这寒冷的冬季,在这荒芜的山腰间,却格外的刺目。
  袁坤叹息的低下头,两者相抖必有一死。所以他也绝不会大意,也不敢大意。
  他望着那散落在他眼前的几片青翠色的桑树叶,心中不知是悲凉还是同情。
  大片大片的雪花瞬间便将这几片青翠色的桑树叶掩盖。雪花也似乎在反抗:在冬季里不该有绿色的草木。
  鲜血也沿着小叶的嘴角涌出。她拼尽全力将刺在她胸前的月牙弯刀从胸出拨出。痛得牙齿打颤,面部肌肉扭曲,冷汗如雨下。脸色一片苍白。咬牙道:“你这把刀能杀得了我,但愿......但愿也能救得了她......”小叶每吐一个字,似乎也将生命消减一分。
  “你知道他们在哪?”
  “你沿着这座山找,就可以找到他们......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但也许,你永远也找不到他们了,因为教主也来了......”说完拼尽最后一丝力道,将沾满鲜血的月牙弯刀向袁坤扔了过去。
  刀离手,人也跟着向后倒仰。就像一朵花般,经不起风吹雨打般的凋零。
  就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竟然有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不知是悲还是喜?亦或是解脱?
  袁坤伸手接过刀,双目忽地变得哀伤起来,他瞧着小叶的尸体怔了半响。
  远处光秃秃的大树树杆上,一直就有人窥视着这一切。他就像条壁虎般的吸附在树杆上。
  黑色的衣物上也覆上了一层白雪。衣物将他整个人都裹起来,只露出一双如黑洞般的双眼。
  当袁坤抬头茫然四顾时,那条吸附在树杆上的黑影,风一般似的早已移开了袁坤的视线。
  那黑影只道他所期待的事,真正的一切就要结束了,也是真正的开始。而且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不然他所计划的一切都将是白费心机,化为泡沫。他苦苦的等了近二十年,隐忍了二十年,所以这次只能成功,绝不能失败......绝不能!他在心里呐喊着。
  尤其是当他听道小叶临死前的最后一番话,几乎高兴得想疯狂的大笑一番。
 第九十六章 西风冷尘埃1
  袁坤又看向自己手里短小的月牙弯刀。上面的血迹已凝固,已变成暗红色。
  他向小叶的尸身走了过去。并用这把弯刀在她尸身旁掘土。
  雪越下越大。漫山遍野都覆盖上了一层眩晕的白色。脚踩在雪地上,已可见浅浅的脚印。只不过这双印在雪地上的脚印,歪歪斜斜。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每个脚印前都有一滴鲜血,渗透过那细碎的雪粒,慢慢晕开。
  本就身中慢性剧毒,再加上云破浪给的这一掌。上官晚镜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抽走了骨架一般。全身软得快要倒下去。
  凌乱的头发上,衣服上都落满了厚厚的一层雪,上官晚镜的脸苍白得比这雪还要可怕。一双眼睛空洞无神。
  云破月将他从云破浪手上救了下来,一路奔到这附近。
  她挣脱开云破月的怀抱一步一步的走到这里。
  突地皱眉,面现痛苦之色。刚好身旁有棵树,她索性倚靠了过去,背对着云破月冷冷道:“你该回去了。”语气中不带丝毫的情感,“请不要再跟着我了。”
  云破月一怔,不知该如何作答。一个‘请’字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在他心上狠狠扎了一下。
  “晚镜......”
  “你不配这样称呼我......”上官晚镜依旧冷言道。
  云破月的心就像一块完整的面,此刻正被一把锋利的剪刀剪成一块块,剪成无法拼凑的碎片。身子颤抖得摇了摇,向后退出两步。他看着上官晚镜瘦弱的背影。大颗大颗的泪滚滚而下,满面冰凉。
  “晚镜......”云破月哽咽的唤了一声。
  “你千方百计的想得到它,还杀我全家。呵呵呵......”上官晚镜无力的笑道。泪水和着凄凉的笑声滚滚而下。“好狠的心!”
  云破月扑过去将上官晚镜紧紧的抱在怀里沉默不语。
  “你到底扮演了多少个角色呢,云破月?塞北的沧脊谷谷主?”上官晚镜咳嗽了几声,声声带痛。
  “晚镜......”
  “今日你从你大哥手上救出我,到底为何呢?你们不都是很想得到它么?”她挣脱开他的怀抱。
  “晚镜......”在她转过身的那一瞬间,他又唤了一声。
  “我好恨!”
  他只听到从上官晚镜嘴里吐出冰冷的三个字,字字带毒。却没看见上官晚镜滚滚而落的泪。在泪水掉落的同时,也摔碎了所有的爱。
  云破月发出苦笑声,若不是真的痛到极至,又怎么有这样的苦笑?
  这凄凉的苦笑,却针似的刺在上官晚镜心上。
  她知道他没有再跟来。因为天地间除了茫茫的雪落声,就是她自己抬足落脚之声。
  当她回过神来时,前面已没有了路,低头一看竟是悬崖峭壁。
  上官晚镜轻笑道:“绝路......”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这两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听得人的心都不免发疼。
  上官晚镜抬手向前伸去。张开细瘦的五指,抓了抓。却什么也抓不住,包括她自己垂危的生命。她微颤的手想接住一两片飘零的雪花,无奈,雪花落入掌心即溶水。
  上官晚镜苦笑着闭起双眼,她想到了和云破月在一起的日子。
  有一年也是冬季夜晚,和现在一样,飘零着漫天的雪花,许下生死誓言。
  “破月......破月......”她一只手依旧伸向前,想要抓住些什么。闭着双眼喃喃自语,泪水滚滚而落。
  突然。
  身后响起了一个脚步声,走了两步停了下来。
  上官晚镜只道是云破月跟过来的,忍不住的回过头去看。
  “云剑天!”上官晚镜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跟前,侧面对着自己的身影。微颤而又惊恐的叫出这个人的名字。同时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出一上不。
  云剑天侧过身来,对上官晚镜温和的一笑。这样慈祥的笑容看得上官晚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像有一只手紧紧的扼住了她的脖子,快要断气似的。
  “不要过来!”上官晚镜又向后退出一步,并警告对方。
  “只要你告诉我《尽河泉清》的下落......”
  “你休息!”上官晚镜不等云剑天说完,便厉声打断道。
  云剑天呵呵一笑,“那么你只有死了。你死了这个世上恐怕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尽河泉清》的下落了,老夫也便可高枕无忧了......”
  云破月怔在原地,连抬步的力气都没有。却听得一声惨叫声从前方传来。
  不好!云破月立即提气向声音的来源地飞去。
  哪有什么人影,云破月急了,呼喊道:“晚镜!晚镜......”
  悬崖边却传来很微弱的声音,“我在这......”
  云破月一听,急奔过去,向悬崖下看去。“晚镜!”
  上官晚镜仰头看了云破月一眼,嘴角挂有一丝血迹,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崖边的岩石。露出凄凉的笑意。
  云破月急急道:“晚镜,你别乱动,我来救你。”
  云破月好不容易才抓住上官晚镜的手。
  一口血从上官晚镜的口里吐了出来。过了半响上官晚镜才道:“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不会再让自己错下去了......我宁可选择死,也不会选择去原谅一个自己深爱着却又是杀害自己父亲的人!”
  云破月看着她。这泪滴在上官晚镜的脸上,与上官晚镜眼里滚落的泪水混为一体。这滴泪透过上官晚镜的肌肤凉到她心里。
  只见上官晚镜艰难的抽出另外一只手,云破月便以为她是让自己快些救她。便也抽出左手去接她的右手。
  谁知上官晚镜伸出的右手,并没有伸向云破月递过来的左手,而是在云破月紧紧抓住她左手的右手背上重重的一击。
  云破月的右手顿时痉挛,不得不松开手。左手迅速的想去抓住上官晚镜。
  “不!”这是云破月发出的嘶吼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坠落崖低,却无能为力。那种痛彻心扉可想而知。“晚镜!”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回荡在整个山谷。
  云破月看着悬崖下雾茫茫一片。整个人都蜷缩在那里,“哈哈哈......”泪水和着悲怆的笑声滚滚而落。
  他从怀中取出那形同古木一般的《尽河泉清》,“你死了,我要它又有何用?”右手一用力,那本形同古木的书顷刻间化成纸屑,伴随着雪风,凌乱的飞去。这灰飞烟灭的不紧紧是一本江湖上传说的秘籍,更是云破月的心。
  上官晚镜永远都不会知道,云破月后来为她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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