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做商人妇

第191章


原牧红无法接受。
    程心妍嗤笑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是老太爷说的,老太爷是为人处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不,不,我不信,我不信,爹不可能把我送到泥头庄去,我不去,我就要住在这里,我不去泥头庄,我不去,我……”原牧红激动地大喊大叫。
    程心妍蹙眉,道:“你不要这么激动,就是换一个地方住而已经,这里伺候你的人,除了罗嬷嬷几个,其他人都会跟着你过去,以后每年会送三百两银子到庄子里去,你不用担心以后的生计问题。”
    原牧红的喊叫声嘎然而止,“每年才三百两银子,你打发叫花子呢?”
    “这是老太爷定下来的。”
    “三百两银子太少了,不够我用。”
    “四十两银子,够一家三口用一年。”
    原牧红重新坐回床上,抬手抚了抚松散的发髻,“每年三千两子,要不然,我不会去泥头庄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找茬
    处理好原牧红的事,程心妍就坐轿子去玉坊斋,去年玉雕得到皇帝青睐,今年压力倍增,不止她不敢掉以轻心,玉坊斋的师傅们也同样如履薄冰。
    做生意虽然有利可图,但是凶险也不少,小的时候担心被同行吞掉,大的时候又要提防贪官污吏的觊觎,若是做到富可敌国,就成罪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获罪,落得满门覆灭。帮皇家做事那更是险中之险,凡事都得小心谨慎,伴君如伴虎,可不是一句玩笑话,稍有不慎,触犯龙威,就可能性命不保。
    多宝格上摆放的这两个多月来师傅们精心雕琢的各种玉器,缠枝竹节玉佩:白玉材质,洁白莹润无瑕,竹枝盘卷,形态逼真;青玉龙形佩:玉龙与花枝相互缠绕,龙身阴刻鳞纹,体态浑圆有力,雕工细腻;白玉莲藕摆件,形象生动,富有趣味;墨玉海马驮书,玉马踏飞燕……
    “师傅们的技艺超绝,件件皆是精品。”程心妍赞道。
    “是太太的心思巧。”几位师傅不敢居功,若非程心妍的图,他们可雕不出这些造型新颖奇特的玉器。
    “没有师傅们的手艺,我就是心思再巧,那也是纸上谈兵。”程心妍从燕草手中接过图纸,展开放在桌上,“这三块玉料,我想雕成玉人,几位师傅觉得如何?”
    几位师傅上前来看图,上面画着童子抱猫,童子头大身上,憨态可掬。另一张画着飞天仙子,仙子手持莲枝,呈俯卧姿态。还有一张是跳舞美人,画中人一手举袖在头顶,一手拖袖在身后。
    三幅图各具特色,看得师傅们眼前一亮,再次感叹,太太的心思真巧。
    这时,前面看店的伙计匆匆走来道:“东家,前面来了两个客人要雕白玉菊瓣纹灵芝纽盖碗一百套,小的已告诉客人说不接定单,他不依不饶,在店里闹了起来,还把店里其他的客人全都赶走了,掌柜上前劝说,被他们打了一巴掌,东家您快过去瞧瞧。”
    一百套白玉碗的确是个大生意,但是玉坊斋接了采买的活,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对外宣称,不再接单,要买就买店里现摆着的玉器,因此就算有人想沾一沾皇家的贵气,来玉坊斋买玉器,也不会赶在这个时候来下定单,这两人既知道了事情原由,还来定这么一笔大生意,可见是成心来找茬闹事。
    原牧白要出去应付,程心妍也很有兴趣去瞧瞧热闹,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吼什么店大欺店,狗眼看人低的话。听口音,不象是临安边近的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二愣子,明知玉坊斋有临安知府当后台,明知玉坊斋接了朝廷的采买,还敢来闹事。
    从屏风后面绕过去,就见店堂内坐着两个神色不善的锦衣男子,在他们身旁站着十几个目露凶光的黑衣大汉。那几个在吼叫的黑衣大汉见有人出来了,就噤声站到两个男子身旁去了。
    “你就是玉坊斋的东家?”右边蓝衣男子冷冷地问道。
    “敝人就是玉坊斋的东家,不知两位客人有何指教?”原牧白不卑不亢地反问道。
    “指教?”蓝衣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原牧白,勾起唇角,鄙夷地冷笑,“我到是很想指教你一二,只可惜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雕,无从指教。”
    被人当面骂烂泥朽木,原牧白并不生气,淡淡一笑,“听伙计说,两位客人要订一百套白玉菊瓣纹灵芝纽盖碗,不知道两位客人何时要?若是不急,可否等到九月末再来取货?”
    “这样一个小店,连一百套白玉碗都雕不出来,还敢接朝廷的采买,真是狗胆包天,不知死活。”左边的灰衣男子讥笑道。
    原来是嫉妒玉坊斋接下了采买,既知玉坊斋有采买权,还敢来闹事,可见是有后台的,只是这后台再硬,能硬得过皇帝吗?程心妍轻嗤一声,这两个自大又白痴的家伙,皇帝定下的事,也敢置疑,才真是狗胆包天,不知死活。
    “非是敝店不能雕这一百套白玉碗,而是敝店接下了采买一事,须要全力以赴,不敢分心,若有怠慢之处,还请两位客人见谅。”原牧白拱手道。
    “就你们这种低劣的雕工,再全力以赴,也不过是麻布绣花,难登大雅之堂,却不知道使了什么卑劣的手段,才夺得这采买一事?”蓝衣男子恨声道。
    程心妍微微蹙眉,听闻,辽东那边取消了一家数年供应玉器采买的店家,莫非这两人是那家店里的人?
    “这样的平雕的浮雕的玉器也敢拿出来摆在店堂上买卖,哄骗客人,真是丢人现眼,玉匠之耻。”灰衣男子义愤填膺地嚷道。
    “把我们带来的玉器,拿出来,让他们这些井底之蛙,见识见识什么叫雕刻技法。”蓝衣男子自说自话,一副不容人拒绝的姿态,让人把他带来的三件玉器拿了出来。
    白玉喜鹊登梅、墨玉马踏飞燕、黄玉螭纹带钩,单就雕工而言,这三件玉器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精品,就那件喜鹊登梅就用了圆雕、浮雕、阴刻、镂空等多种手法。
    蓝衣男子得意洋洋地斜睨着原牧白,“如何?”
    雕刻技法是好,可是造型却稍显老套,与市面上常见的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区别只在玉质以及技法的变化,这三件玉器用的都是上好的没有瑕疵的玉料。技法上,喜鹊的有时用圆雕,有时用浮雕,梅枝有的是镂空,有的是缠枝。
    挑衅挑到门口来了,怎么可以忍气吐声。程心妍不等原牧白接话,开口道:“雕工固然重要,可是新颖的造型更重要,就你们这样的普通造型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伙计,去把我们店里的喜鹊登梅和马踏飞燕拿出来,让他们好好瞧瞧,什么独出心裁,什么叫别具匠心。”
    原牧白笑,娘子的好胜心又起。
    伙计见东家不反对,喜滋滋地从后面拿出喜鹊登梅和马踏飞燕的摆设,同样的白玉质,同样的题材,玉坊斋这尊喜鹊登梅,喜鹊展双翅立在梅枝之上,梅花绽放,梅叶舒张,造型优美,风格独特。
    马踏飞燕也是白玉质,马作四蹄飞奔状,踏在飞鸟之上,鸟儿身上雕着卷云纹,造型生动传神,线条圆润简洁。
    不比不知道,一比见分晓。
    只是那灰衣男子却不服气,道:“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从别的店铺买来的。”
    前朝的确出现过,宫中选定的采买店里去别的店买玉器的先例。程心妍挑眉问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肯认输?”
    灰衣男子与蓝衣男子对视一眼,道:“我说一件物件的名字,你们能雕出新意来,我就认输。”
    “好。”程心妍满口答应,“让秦师傅带着工具出来。”
    很快秦师傅出来了,给原牧白和程心妍行了礼,站在一旁听候吩咐。
    “请出题吧!”程心妍轻笑道。
    “喜鹊登梅,马踏飞燕,我们都看到了,就雕个带钩好了。”灰衣男子道。
    带钩雕琢纹饰,一般多为花卉纹及龙凤纹,要雕出新意来挺难的。蓝衣男子笑的得意,原牧白却并不担心,他相信这事难不住程心妍。
    程心妍略一沉吟,道:“取一块长形黄玉来。”
    等伙计从玉料房里取来玉料,程心妍已画好图,拿图给秦师傅看,又小声指点了两句,秦师傅笑道:“太太放心,这个简单,很快就能雕好。”
    蓝衣男子和灰衣男子面露异色,他们没想到绘图的会是一个妇人。
    为了尽快打发走这两人,程心妍没有让秦师傅用那些复杂的雕刻技法,不过简单十几刀,一个鹅首带钩很快就雕刻出成形。抛光打磨好,拿出给他们观看,只见钩首是一只回首肥鹅,体态丰盈,曲线流畅,简洁素雅,别出心裁,比那些常见的圆带钩方带钩菱形带钩更让人喜欢。
    “非技不如人。”蓝衣男子颇不是滋味地道。
    “技法千金,造型亦千金也。”灰衣男子感叹道。
    这两人到也爽快,输就是输,起身躬身行礼,诚恳向原牧白道歉:“是我等自视过高,不知自省,还上门闹事,惭愧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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