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年忆匆匆

又陪笑脸儿，在那磨了五六天，总算是一个大单签下来了，我们这高兴啊，这一年，能给厂里创利润几十万呢。能不高兴吗！我们怀着高兴地心情往回走，走到半路，又下起了大雪，越靠近北方雪下得越大，那路滑的简直是没法开，就在这个时候，对面来了一个毛驴车，上面坐着一个老大爷和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儿，赶着毛驴迎面走来，我们的车虽然开得很慢，可刹车也是费劲啊，司机一边踩着刹车一边按着喇叭，没想到，毛驴吓坏了，冲着车就过来了，司机一看赶紧打方向盘，结果车碰到路边的大石头上翻了下去我们三个都受伤了，司机当场就死了，我的腿被压折了，我带着来的那个业务员，头部严重碰坏，最后，成了植物人，半年以后就死了，另外一个司机稍轻一点儿，胳膊断了，现在就在我这里，主管着几个车间，是我的得力助手，有他在，质量上我放心。”李云海停了一下，喝了一口水，苏可的笔不停地记着，汪月兰也看着他。李云海又说：”出事以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厂里来了好多的人，哎呀！那起事故险些丧命啊，到现在想起来，我的心里都后怕，都想痛快的大哭一场，真是太惨了。
  李云海说到这里，眼里流出了眼泪，汪月兰从书包里拿出一块儿手绢儿递给他：“云海，别难过了。”李云海摆摆手：“不用，不用，谢谢。”用手擦了擦眼泪，汪月兰收起了手绢儿，苏可也停下了手里的笔，看着李云海，李云海稍沉了一会儿，稳定了一下情绪，又继续说：”我醒了以后，只觉得下肢疼得厉害，几乎让我承受不了的疼痛，我爱人不住地掉着眼泪，几个孩子也围着我哭，我看着一家子人，心里这个难受啊，就别提了，我还是勉强地对他们笑了笑，疼得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会儿，医生进来了，看见这么多的人来看我，就对厂领导说：“他刚做完手术，需要安静，请你们不要打扰他休息。”厂领导忙说：“对不起，我们这就走。”然后对我说：“你先好好养病，家里你就放心吧，有厂里安排，我们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我无力地点点头，可我爱人和孩子一直在哭，不肯离开，这时候，医生给我检查，掀起我的被子，我吃力地把头抬起来，这才知道，我的腿没了，只剩下短短地半截了，缠着厚厚地纱布，我当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疯了似的问医生，医生说：“我们也不愿意这样，可你的伤势太严重了，又在雪地里昏迷了好几个小时，天气这么冷，血管儿已经冻坏了，在晚一点儿，恐怕连命都没了。”我听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清醒过来，对医生说：“我疼得厉害，有点儿受不了。”医生马上吩咐护士，给我打了一针麻药，我稳定了一下，医生走过来说：“我以为你会跟我们吵闹呢，是我们把你的腿给……”我摇摇头，用微弱地力气说：“哪能呢，要不是迫不得已，你们也不会给我做这么大的手术，我没事儿，受得了。”医生说：“那好，你好好休息吧，我们走了，有什么事儿按头上的按钮，我们就会过来的。”我点点头。医生走了，我爱人和孩子哭得更伤心了，我对她说：“你别哭了，我这不是活着呢吗！总比死了的好吧，不管怎样，算是死里逃生，捡了一条命。”我爱人边哭边点头，我强忍着眼泪，孩子们睁着问：“爸爸，您还疼吗？”我说：“护士阿姨给我打了一针麻药，现在不疼了，没事儿，过不了几天，我就出院了，咱们一家人又可以团聚了。”孩子们擦着眼泪：“爸爸，我们等着你回家。”我当时真是强忍着眼泪，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我又看看我爱人，拉住她的手说：“以后，这个家就辛苦你了，我现在这样，你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我爱人看着我不说话，眼泪不住地流着，当时，看着她那个样子，我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说到这里，李云海又一次地停了下来，又一次地流下了眼泪，苏可的笔也跟着停了下来，汪月兰看着他没有说话，她听着李云海的叙述，感动地陪着他一起掉下了眼泪，苏可的眼睛也湿润了，李云海擦着眼泪，笑了笑说：“真不好意思，让你们陪着我一起难受。”苏可摘下眼镜，擦了擦眼泪：“是你的故事感人，不由得我们不掉眼泪。”李云海笑了笑说：“我们都歇一会儿，喝口水。”说完，他自己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汪月兰和苏可也端起了杯子。汪月兰问：“云海，你累不累啊？不行，咱们改天再来采访你吧。”李云海摇摇头说：“我不累，我说完这些，我的故事基本上就没什么了，受伤以后的事，有些我都跟你们说过了，你们都知道。”苏可点点头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李云海笑了笑说：“当然可以，您说吧。”苏可犹豫了一下说：“你知道自己的腿没了以后，你想过以后的生活吗？”李云海叹了口气说：“那时候，我都已经是个四十岁的人了，面对着老婆孩子，能不想以后的日子嘛，当时，厂领导也一直研究这个问题，半年以后，我出院了，领导买了好多的东西去我家，跟我说：厂里决定，让我在家好好养病，厂里每个月给我照常发工资，然后，再给我一笔钱，算是精神抚慰金。我和我爱人听了，都感动地哭了，我对他们说：“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厂里还给我这么大的帮助，给我每月开工资，我……，说实话，我当时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我在家里呆了八年多，后来，厂里的效益一直不好，服装厂跟不上时代的潮流，越来越不行，后来就是裁员、再后来就是宣布倒闭，我又拿了厂里的一些离职费，我养病的这几年，一直也没闲着，看杂志，买去上海的火车票，去看时装表演，还联系原来的老客户，他们纷纷给我寄来了许多最新的杂志，都是服装方面的，那时候，我就有了开服装厂的想法，正发愁没有钱，这下可好了，有了一笔离职费，马上办营业执照，资金不够，我又从银行贷款，总算搞起来了。“说到这里，李云海的脸上露出先苦后甜的笑脸来，那张脸，饱受沧桑，那微笑，饱经沧桑，就像十月的霜叶一样，更红、更美，就像冬天的梅花一样，傲雪绽放，苏可看着他，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描绘他，那笑里，流着温暖，透着坚强，这就是一个强者的心声，这就是一个企业家的执着，这就是当代改革浪潮中的先锋。
  
采访杨健
更新时间2011-4-23 13:37:27  字数：3898
 李云海沉默了一会儿，微微一笑：“两位老师，我的故事基本上讲完了，不知道能不能……能不能对你们的创作有帮助。”汪月兰笑着说：“云海，你还能在想想吗？有没有落下的，比如说，你办厂的时候，有没有更大的困难，除了贷款，比如人际方面的，家里的人有没有反对的？”李云海无奈地点点头：“有，当时最不赞成的就是我爱人，她跟我别扭了两个多月，说我的身体不好，是个残疾人，厂子里给的那笔钱，可以说是一家人的救命钱，以后和厂里没什么关系了，万一赔了，就意味着把这个家都毁了，我又向银行贷的款，那时候，我爱人说什么都不同意我做生意，我什么都不听，就干我的，最后她也不管我了，带着孩子回娘家了。”苏可看着他：“那后来呢？”李云海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她走了三天，第四天，是她大哥把她送回来的，说实话，我到现在都很尊重她大哥，他不光帮助我家里，还托人帮我找路子，找人，哎呀！那段时间，一直是他跑前跑后地办这、办那，好不容易把事儿都办完了，我才开了这家服装厂，现在，他是这里的副厂长，负责跑外，好多的订单都是他跑出来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没有他就没有服装厂的今天。”
  汪月兰点点头：“能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吗？我们能采访他一下吗？“李云海说：”他叫杨健，我这就让人把他叫来。“他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小刘，小刘。”一会儿，门开了，前台的小女孩儿进来了：“李总，您找我什么事？”李云海说：“你去把杨经理叫来。”小刘答应一声出去了，李云海回过头来：“他一会儿就来，你们先歇一会儿，喝口水。”苏可停了下来，随便和李云海说了几句，她忽然觉得肚子疼了起来，左手紧抓住衣服，拿笔的右手也跟着抖了一下，汪月兰没有注意到苏可的变化，还和李云海说着话，苏可强忍着疼痛，额头上渗出汗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我这是怎么了？最近肚子总是在疼，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尽量掩饰着自己的不舒服，让采访继续下去。
  一会儿，听到“咚、咚、咚”地敲门声，李云海喊了一声：“请进。”门开了，进来一位中等身材的男人，头发多半都已经白了，看上去文质彬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苏可看着这个人，心里想：“这个人太聪明了，骨子里透着灵气，不是一般的人。”没等他开口，李云海礼貌地说：“快请坐。”他不自在地看了一眼苏可，又看看汪月兰，然后坐在她们的对面，李云海对汪月兰和苏可说：“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大舅哥，杨健。”苏可和汪月兰说：“你好。”杨健也点着头：“你们好。”李云海又对杨健说：“这两位是作协的大作家。”他指着苏可说：“她是苏可苏老师，这位是我小时候的邻居大姐，现在是大作家汪月兰汪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