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昔时雪

走到转角，伊尼不禁深呼一口气，掏出电话，果真是崔凡打来的。
  伊尼自嘲道：“看来你要躲你的狗仔，我也要躲我的‘狗仔’，我们恐怕只有去国外，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于
  斐叹气道：“你不知道很多狗仔会不惜漂洋过海去跟踪你。”
  伊尼看看他，惊叹道：“真可怕！这是不是也在变向说明你很红。”于斐笑着说：“可以这么理解。”停顿片刻，他接着说：“要不我公开我们的恋情得了。”
  伊尼立即反对：“不可以！现在虽然偷偷摸摸的，却也有不少快乐。一旦公开了，反而更麻烦。”
  这句“不可以”真像法官判刑时下的结论，由不得你有回旋的余地。
  “我只是随便说的，没想到你反应这么激烈。不说这件事，我们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别被这些事扰了兴致。这家看不成，那就去下一家。”
  伊尼点头：“我们可真像游击队员。”
  于斐搂着伊尼大步朝前走：“游击队员要换战地了！”
  两人一路嬉笑着去了地铁站。
  晚上伊尼回家时，崔凡已经在家了。崔凡盯着伊尼的穿着，说：“今天我在电影院门口看到一个跟你很像的人。”
  伊尼掩饰着：“那大概是你看错了，我一直在朋友家，就没出去过。”
  崔凡半信半疑：“那个人的衣服跟你身上穿着这件一样。”
  “我这衣服又不是定做的，自然会有人穿成一样的，那也没什么奇怪。”
  崔凡转移话题：“那你明天还有约吗？”
  伊尼黯然：“没有了。”
  崔凡则笑道：“那好极了！”
  对于同样一件事，不同的人，反应也就千差万别。
  
第十五章 真相（一）
更新时间2012-3-22 18:05:34  字数：3310
 春节过完后，于斐爸妈他们就回西雅图去了。于斐仍然一个人住在郊区别墅，看着空空如也的客厅，于斐突然感到一阵孤寂。这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走南闯北，有时候身边的人一多，他还微感烦躁，他喜欢一个人静处一室，这样有助于他创作。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家人产生了一种依恋之情。
  于斐想：这么多年，伊尼都是孤身一人，不知她是怎样熬过来的。她看见别人与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心里该会有多难受？
  真正爱一个人，你会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你会在对方遭受苦难时痛苦而痛苦；你会在对方伤心时而落泪不止；你会在对方心灰意懒时而顿感挫败。你也会在对方彻底离开你时万念俱灰。你会在听到别人批评对方时，第一时间挺身为对方辩护；你会痛恨伤害对方的人；你也会爱戴爱护对方的人。不因道德约束，不受责任限制，你也会自然而然地对对方忠贞不渝、不离不弃。这是纯粹的爱情，不掺杂质，不带任何功利。
  于斐突然很急切地想见伊尼，这个念头如此强烈，一刻都拖不得。于斐来到伊尼家楼下时，已是凌晨。他打电话给伊尼，伊尼被清脆的铃声惊醒。接通电话，于斐在那头说：“我在你家楼下。”
  伊尼惊呆了，起身开灯，掀开窗帘，果然见于斐正站在车旁与她通着电话。伊尼于是说：“你等会儿，我马上下去。”伊尼随便披了一件大衣，就下楼去了。到楼下时于斐问：“你冷吗？”
  “有点。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晚来找我。”
  于斐反问：“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吗？”伊尼坐进车子。于斐搂着她，突然道：“我们结婚吧！”
  伊尼安静地靠在他肩，她心里吃惊，面上却平淡地说：“那你就要加入‘隐婚’的行列。”
  “那又何必‘隐婚’”于斐道：“我们可以堂而皇之的结婚，只要不让媒体介入就可以了。今年结婚的明星这么多，我们淹没在其中，也不会显得太突出。”
  伊尼叹口气，想嫁给他，又不能嫁给他，两种心思使她左右为难。她看到一轮满月挂在空中，月亮周围是一圈模糊的光晕，这样的月亮真该出现在老照片中，它弥散出浓浓的历史的味道。
  最近于斐的炒股资金已亏损近五十万，伊尼想，若他知道这件事，还会不会让自己嫁给他？于斐见伊尼没说话，以为她睡着了，他低下头看，却见伊尼眼睛里闪动着泪光。
  于斐柔声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本来就不应该相识。”伊尼凄然道。
  伊尼话里透出的悲凉味道，让于斐也感到难过。
  沉默良久，伊尼又说：“我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不了你像平常女人一样的幸福？所以你……”于斐试探道。
  “不是，跟你无关，都是我自己……”伊尼摇头。
  “你自己？”于斐问。
  伊尼心里烦躁：“你别问了。”说着就呜呜地哭起来。
  于斐不知道伊尼为什么就突然哭起来，这跟以往的她好像大不一样。只能安慰道：“我不问了，可是你也别哭了，这大半夜的，小心吸到凉气。”
  伊尼突然扑到于斐怀里，紧搂着他的腰。车内空间狭窄，于斐以一个极其别扭姿势抱着伊尼，等她情绪渐渐稳定直起身子时，于斐发现他右腿已经麻了。伊尼也发现她的左腿没有了知觉，两人一边揉腿，一边看对方狼狈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于斐摩挲着伊尼的头：“赶紧上去接着睡吧，这晚上也真够折腾的。”
  伊尼笑着说：“今天我算见识了什么叫‘呼之即来，挥之则去’。”说着已下车去了，车内开了空调不感觉冷，一下车凉空气陡然侵袭。
  伊尼回头：“你也早点回去吧！”
  于斐站在车旁点点头，伊尼加快步伐，走到中途回望于斐，只见他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伊尼对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回去。
  于斐冲她笑笑，她转眼就上楼去了。伊尼进了房间，把灯熄灭，躺在床上，许久没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她走到窗前，挑开窗帘，只见于斐还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伊尼想：他是不是在想自己今天说的话，如果真的是，她真有些后悔。
  这天陈勇告诉伊尼他已经来到上海了，要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她。伊尼一听，立即过去找陈勇。陈勇交给她一个木盒子，盒子上了一层暗红色的油漆，因为年代久远，一些地方的漆早已脱落。
  陈勇告诉她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伊尼于是道了谢。陈勇急着去工地，匆匆走了。伊尼也心急如焚地赶回家，也顾不上换鞋子，直接进房间去。她打开盒子，里面有很多信和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个青年男女的合影。一人是叶，一人——伊尼吓一跳，那分明就是于斐高中时的模样。
  伊尼的心凉了半截，原来于斐高中时就已经认识叶了，照片上的叶笑容苦涩。于斐为什么从来都没向自己提及此事？伊尼心里受到很大的震动，已无心再看下去。正要关上盒子，灵光一现：这是阿芒艾义的东西，他没道理留着叶跟其他人的合影。
  伊尼又细细看照片上的青年，初看时好似于斐，现在看来此人却比于斐黑瘦许多，而且他的下巴也跟于斐有些微的差别。伊尼打电话询问陈勇，对方确实照片上的人是艾义。伊尼惊叹：世间竟然会有两个毫无干系的人，长得如此相像。伊尼拿出第一封信，信纸已经泛黄，一些地方还被泪痕晕开。伊尼识得这封信是叶写的，她慢慢浏览信的内容：
  艾义：
  这是我给你写的最后一封信，你以前写给我的信我也统统还给你，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见面了。你知道我心里的痛苦，我不是绝情的人，但是我们却是不该相爱的人。我会一直记着你，哪怕嫁人、生子，我的心里都永远记着你。
  我现在还记得那天在瓢泼大雨中，你向我走来，把伞递给我后，你什么都没说就走了。这把伞现在还在我家里，伊问我是谁的伞，我告诉她是一个同学的。心里却很怕被伊看出我在说谎，不过她年纪还小，也不觉有疑。
  伊尼想想是有那么一回事，只是那把伞一直被叶放在房间里，不见使用。伊尼又接着看下去。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不知道你是哪个班的，也不知你家在哪里。可是却时常梦到你，梦到你来找我。梦醒时，却又哪里还有你的影子？心里便觉空落落的，我想你怎么又会记得那个忘了带雨伞，而只能淋雨的狼狈女孩。我只能把心事深深地藏在心底，我知道我因你而害了单相思。后来我看到“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样的诗句就忍不住落泪，不知我们何时能够再度相遇。
  我又在学校见到你，我欣喜若狂，可是你跟一群同学走在一起，没有看到我。我没有贸然上去谢谢你的勇气，却暗自跟随你们，我才知道你们班原来在另外一栋楼，怪不得我们之前一直没有碰到。
  从此之后我上学又多了一件事，就是透过窗户向你们班望去，可是距离太远，我始终看不见你在哪里。这天下午我正要朝着树边走，有人叫住我，我回头见是你，欢欣雀跃。你手里拿着十元，问是不是我掉的钱，我一摸口袋，果真不见了十元。
  你笑着让我下次小心些，因为你亲眼见这钱从我裤袋掉落，被别人拾去，你拦住那人告诉他是你的钱，对方愣愣，还是把钱还给了你。你这么对我说着时，笑得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不关心钱有没有遗失，我只关心你还记不记得我，没想到你说记得，说你那天借给我雨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