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昔时雪

我已经幻想到我们结婚那天的场景，我想，我该是最幸福的新娘。只要嫁给你，过怎样的生活我都会很开心。我会做一个好妻子，为你生儿育女。
  伊尼知道叶这场“幻想的婚礼”最后只落得一场空的下场，不禁黯然。佤族是有“同姓不婚”的传统，伊尼也懂其中有不合理的成份，可是终究是传来的规矩，牢不可破。伊尼只是为叶而遗憾，深深地遗憾。
  
第十五章 真相（三）
更新时间2012-3-24 8:25:13  字数：2234
 伊尼看完这些信，太阳已经偏西了，落日余晖把整个房间映得昏黄。李雪虞进来问：“晚饭吃点什么？”
  伊尼忙把信件收起，李雪虞已经看到了，就问：“什么？”
  伊尼边收拾，边回答：“我姐姐以前的信。”
  李雪虞见伊尼脸上犹有泪痕，就问：“你哭过？”
  伊尼也不隐瞒：“想起很多往事，心里难过。”
  李雪虞遂坐在床边，安慰道：“过去的就过去了吧！你想再多也枉然，还惹得心里不自在。”
  伊尼知她说得对，可是人就是有时候会犯浑，一旦这时候，那谁说的话都不听。伊尼心里难过，那种难过只有家人复活这一途径才能够消除。所以任何安慰，对于现在的她而言都是徒劳无功。有时她也会恍然地觉得，会不会这一切只是梦境，不是真的，等梦醒了，家人就都在身边。
  这的确是自欺欺人，是人逃避不想接受的现实时，采取的自我保护手段。与其这样，她还不如说服自己相信，他们都还没死，只是在异时空以另一种方式生活着，虽然不能与他们相见，但是他们都还活着，那么心里就会好过许多。
  伊尼有感而发：“你有没有什么遗憾的事？”
  李雪虞想到了陶云国，她沉静片刻道：“我最遗憾的就是当初与陶云国分开。”
  伊尼讶异：“我一直以为即使该痛苦，也会是陶云国多过你。”
  李雪虞想：如果陶云国不幸福，自己会难受；如果他幸福，自己会更难受，然而却又希望他幸福，人真是很奇怪。李雪虞叹道：“恰恰相反，他现在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父亲。他会渐渐忘了曾经爱过我，但是我却不能。我注定了要形单影只，注定了要在悔恨度过余生。”
  但是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又会选什么？她不知道，因为没有到那个点——那个逼人做出选择的点，那么现在的判断就毫无价值，因为常常事到临头，又会改变当初预作的决定。
  伊尼听到李雪虞以一种淡漠而冷静的语气说出这些心酸的话语，心里更觉得难受。李雪虞却接着说：“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如果整天都这么愁眉不展，那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伊尼受到鼓舞：“你说得对！磨难越多越该快乐地活！”伊尼说完，就去准备晚饭。
  这天崔凡回来，却喝得醉醺醺的。伊尼和李雪虞只有两人合力架着他进房间，安置他躺下，没想到他起身就吐起来。李雪虞看到那一滩污秽，也不禁作呕，跑去洗漱间干呕起来。
  伊尼闻着刺鼻的味道，也泛起恶心，不过还要忍耐着把秽物清理出去。回头又见崔凡坐倒在床边，只好过去连拖带拉把他扶到床上。这一番折腾，伊尼已出了一身的汗。
  崔凡嘴里咕噜着：“应酬，应酬，真没意思。”
  伊尼想：知道没意思，还不懂得控制着点，还喝得烂醉，不过亏你还回得来。其实崔凡是同事送回来的，不过到了楼下，他虽然醉着，却死活不让同事把他送上来，同事见他歪歪扭扭的，却还能走路，也认识自己，也就没有坚持。那同事心想：怎么着，他都能安全到家了。
  伊尼刚要转身，崔凡就拉住她醉醺醺地说道：“伊尼，我…有话…对你说。”
  伊尼无奈，试图掰开崔凡的手：“你先放手，什么话等我收拾好屋子再说。”
  崔凡不干了，紧紧拉着伊尼道：“你…只会…把…我…推开，你…永远都…看…不到我。”
  伊尼听他话说得断断续续，心里烦躁，又担心被李雪虞看到，不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好顺着崔凡道：“好，我不走。”
  崔凡结结巴巴地说：“我…一直都…爱你。”
  伊尼敷衍着：“我听到了，现在你乖乖地躺着，不要乱动，不然……”伊尼不知不然怎么样，但却见崔凡听话地躺下，他喃喃地说：“我…不…乱动。”
  她看着他像要睡去的样子，于是起身开始打扫。等扫完之后，伊尼还闻到浓浓的酒味，于是把窗子打开透气，还喷了空气清新剂，酒味稍微淡了些。见崔凡鞋子没拖，只好把他的鞋子和外套脱下来。
  她出门见李雪虞已经坐在客厅了，李雪虞问她：“睡了？”
  伊尼点头，李雪虞叹道：“没想到他平时那么温顺，还会耍点酒疯。”
  其实李雪虞看到崔凡拉着伊尼絮絮叨叨个不停，不过她见伊尼狼狈，也就没进去，继续折回洗漱间。李雪虞没想到崔凡对伊尼会那么痴情，平时也看得出他对伊尼好，可是却没有今晚那么露骨。
  第二天崔凡醒来时，伊尼已经去上班了，只有李雪虞在。
  崔凡想起昨晚喝醉，有些不好意思，李雪虞笑问：“你昨天的勇气哪去了？”崔凡回想昨天的确喝了不少酒，酒后不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讨好地说：“师姐，你最好了，你告诉我昨天我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李雪虞假装思考，半晌才道：“有啊。”崔凡睁大眼睛，紧张地看着她。李雪虞接着道：“你说受够了我和伊尼这两个女人。”
  崔凡一听，心想：完了！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自己平时也没对她们有什么成见，没想到酒是这么个害人的东西，害自己胡说八道。崔凡提着一颗心，接着问：“还有吗？”
  李雪虞又想想：“你还说你其实有住处，你只是想赖在这里。”崔凡暗道：糟糕！这个我也说了，真是要命！后面这句是李雪虞诈他的，她故意这么说，但看崔凡那小子的反应，那是真的了。
  崔凡还要问，李雪虞却哈哈大笑道：“我逗你玩的，你昨晚什么都没说。”
  “师姐，你做人不厚道！”崔凡大声道。
  伊尼回来时，崔凡见她也不提昨晚的事，心道：自己估计没有对她说过什么。于是悬着的一颗心也就落下。
  伊尼把盒子拿出来，接着看信，她每次看完信，心都会沉浸在过去的回忆当中，然而不看，却又觉得少了什么。在看与不看之间纠结许久，最后还是决定继续看下去。
  伊尼看完的那些信件都没有粘贴邮票和盖邮戳，她想，那些信件大概是叶和艾义写下来亲自交给对方的，他们或许害怕家人察觉，所以并不通过邮局。然而伊尼手里拿着的这一封，却贴了邮票，而且没有被拆封过。伊尼不知道这封信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寄出，却很想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于是她顺着封口处撕下。信是艾义写的。
  
第十五章 真相（四）
更新时间2012-3-25 10:21:13  字数：2304
 最亲爱的叶尼：
  你要这样把自己折磨到什么时候？我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想，怎么说。我只要你。你会为了一个只是跟我长得像的人，而不远千里地去北京看他的演唱会，那么你为何置真实的我于不顾？
  伊尼惊讶：艾义说的该是于斐的演唱会，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去北京？她迫不及待地想看下去。
  你知道我该会有多痛苦，想到你一个女孩，只身一人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北京，要是发生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会害怕。
  这么说来，我该好好感谢叶貌，谢谢她让我再次遇到你。看到你变得那么瘦，我心里难过。不过你还是一样的坚持，一样地不肯给我们一个好的结果。
  我已经想好了，等我准备好聘礼，我就会去你家，你家人一天不同意，我就跪在你家门口一天；如果你们全寨的人不同意，我就跪在你们寨口一天。再不济，我们就去外地生活。总之，我决定了。
  这一次你说什么也要听我的。如果老天真的要责罚，那么所有的苦难都让我一个人承担。你一定要等着我。
  伊尼受到很大的震撼，没想到这个艾义会那么坚决，也不枉费叶爱了他一场。不过叶貌是谁？能不能从她身上问出一些关于叶的事。
  她当即给陈勇打电话，陈勇告诉她，那是西俄叶貌！她是叶尼的同学，两人关系很好。伊尼问，她现在在哪里。陈勇说不知道。伊尼又问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陈勇说没有。
  伊尼心里不禁失落，陈勇却又说，我问问同学看。伊尼只好等他消息。等，真是个让希望变成绝望的祸首，人们在等待中患得患失，在等待中白了黑发、老了容颜。尽管如此，人们还在等，等最终的尘埃落定。
  幸运的是，陈勇的消息没让伊尼等太久。陈勇已经问到了叶貌的号码，伊尼挂断陈勇的电话，就马不停蹄地拨打叶貌的电话。对方却久久不接，伊尼心急如焚，片刻没有放下电话。
  这时于斐却来电话了：“我已经在深圳了，这几天都在忙演唱会的事。”伊尼害怕错过叶貌回电话，只是匆匆说了几句就准备挂电话。于斐道：“最近你都没有打电话给我，现在又催我挂电话。”语气似一个等待丈夫归来的深闺女子，埋怨之情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