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昔时雪

你猜他怎么说？”于斐妈也不等伊尼回答，就继续说：“他说呀！妈，我现在都不感觉我拿着的是小提琴，它就像空气一样的轻。”
  于斐妈在这里停顿住，她好像陷入了回忆当中。伊尼不忍打扰，却看到锅里的水噗噗地往外冒，伊尼赶紧过去关闭开关。
  “伯母，于斐真的很爱音乐。”伊尼说道。
  于斐妈接着切肉，叹息说：“可不是？当年他就像流浪汉一样，提着他的琴，就只身去闯演艺圈，为这事儿，我不知哭过多少回。”说着用手背擦擦眼泪。
  伊尼安慰道：“伯母，你该为他高兴，你养育出这么棒的孩子，他争气，没有让你们失望。”
  “当妈的，就是一辈子替子女操心的命，现在还是担心他太辛苦，还有就是他的婚事……”于斐妈擦尽手里的污渍，拉着伊尼的手，慈眉善目地说：“我把儿子交给你了，你凡事多担待他些。”
  伊尼神情复杂，她很想说，你有多爱于斐，我就有多爱他，我会好好照顾他。可是她却说不出口。
  于斐这时进来厨房看到的就是他妈拉着伊尼的手，而伊尼沉默着。于斐走过来揽过两个女人，笑道：“今天的晚饭或许要到午夜才能吃上，因为两位女士做得很不用心。”
  “谁说的？”于斐妈道：“饭都做得差不多了，我正在跟伊尼聊天。”
  “哦？聊什么？”于斐笑望着伊尼说道。
  伊尼于是笑说：“聊你小时候的糗事。”
  “妈，你太不给我留面子了，你就不怕把你未来的儿媳妇儿吓走？”于斐可怜兮兮地说道。
  “‘君子远庖厨’。”于斐妈笑，把于斐往外推，说道：“跟你哥聊天去，别在这里瞎掺和。”
  “就是！”伊尼也附和着。
  于斐嗷嗷叫：“这么快就连成统一战线，以后我这日子可难熬了。”
  “快出去吧！”于斐妈拍着他，笑道：“顺便让你哥，给你嫂子打电话，叫她尽快回来吃饭。”
  于斐笑着离开了厨房，伊尼和他妈相视一笑。
  于斐已经好久没这样与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一顿饭了，以前经常是他在国内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吃着好吃的东西，心里酸酸的。
  于致劼胃口极好，大块地吃着肉，嘴角边全是油渍。于斐嫂子一边替于致劼擦嘴，一边叫他吃慢些。他哥和他爸正在聊着当前的政治，于斐妈给伊尼夹菜。于斐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满足，这才是家——已经不觉间添了新丁的家。
  吃完饭，于斐妈一个人在房间里织毛衣，于斐进屋坐在他妈身边。于斐妈在于斐身前比划着已经快要织成的毛衣，说道：“拖拖拉拉地织了快一年，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很喜欢，还是手织的好穿。”于斐拉起灰色的鸡心领毛衣，手感很好。其实毛衣的款式对于斐而言，有些过时，这是是妈妈的一片心意。
  “妈，你觉得伊尼怎样？”于斐假装无意的问道。
  “嗯，是个不错的姑娘，你要珍惜。”于斐妈织着毛衣说道：“我跟她说起你小时候的事，她眼眶都红了，她这是心疼你，难得呀！你抽个时间赶紧把婚事办了吧！”
  于斐点头道：“这次回来，我就是想先把婚定了。”然后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盒子，说道：“求婚戒指都准备好了。”
  于斐妈放下手里的毛衣，拿过盒子，打开看，只见里面躺着一只简单古朴的戒指，她疑惑地问道：“怎么不是钻戒？女孩子都喜欢，那也代表你的诚意。”
  “伊尼不是普通的女孩，她不喜欢钻戒。”于斐笑道：“再说了，这个戒指的价值也不菲，不在钻戒之下。妈，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物质了？”
  “儿子，我只是觉得你一定欠人家很多，就想让你多补偿些。”于斐妈摸着于斐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于斐支着下巴，说道：“是挺多的，这我也知道。伊尼的不容易，我是最清楚不过。妈，以后你也要对她好些，别像那些刻薄的婆婆一样。”
  “臭小子！你妈我是那样的人吗？还没结婚就已经把媳妇儿捧成这样，结婚了还不翻天？”于斐妈佯装生气道。
  于斐突然有感而发，“妈，你和伊尼对我而言同等重要。”
  “傻儿子，我懂你的意思。”于斐妈鼻子一酸，叹道：“我真替你高兴，你长大了。”
  于斐下楼，见他爸和他哥正在下象棋，于致劼还在玩那个遥控飞机，他大嫂则正在沙发上浏览工作文件，只是不见伊尼。于斐走过去问正在翻阅资料的大嫂，伊尼去哪里了？他大嫂说不知道，兴许在他房间。于斐回到他的房间，果真见伊尼已经换了衣服，正在把带来的衣服往衣柜里放。
  她随意的挽着头发，动作娴熟而自然，这个画面打动着于斐，他倚在门边，专注的看着伊尼。伊尼感觉到有人看着她，抬眼见是于斐，对他嫣然一笑。于斐走过来，揽住伊尼的腰。
  伊尼靠着于斐胸前，说了一句扫兴地话：“你身上有股汗味，‘男人味’十足。”
  “我怎么闻不到？”于斐轻嗅着手臂，笑问道。
  伊尼把他往浴室推，叫他洗澡，于斐笑得一脸暧昧地去了。伊尼给他准备简单的衣服，于斐骨子里有一个自由的灵魂在游荡，平时穿着很是随意。
  伊尼叠着衣服，一个不留神把之前放在衣服上的玉镯抖落在地上。
  啪的一声，玉镯碎成数截。
  伊尼蹲下身看着碎玉，想到这也许正预示了她和于斐的惨淡结局，眼泪汹涌而出。于斐沐浴结束出来时就看到伊尼蹲着，簌簌地流着眼泪，他立刻走至伊尼身旁，扶着她的肩问道：“你怎么了？”
  伊尼只是哭，并不说话，于斐看到伊尼脚边的碎玉，恍然大悟，挠挠伊尼的头，笑道：“就是一只玉镯，碎了就碎了，改天我再给你买只更好的。”
  伊尼紧紧搂住于斐的脖子，靠在他怀里，心里悲痛欲绝。于斐不明白伊尼何以为这样的小事哭哭啼啼，只是抚慰地拍着她的背。
  两人蹲着多时，于斐感到腿麻麻酸酸的，他把伊尼扶起，让她坐在床边。伊尼泪中带笑：“我最近比较感性，大概是年纪大了。”
  “哈！我最受不住年轻人在我这位资深老人家面前，说她年纪大了。”于斐笑望着伊尼，替她擦干眼角的泪。“让我妈看见你哭，她该骂我欺负你了。”
  伊尼吸吸鼻子，嗡嗡道：“这样最好，让伯母替我出气，看你还敢不敢惹我？”
  于斐见伊尼不再哭泣，便放下心来。
  
第二十一章 夜话
更新时间2012-4-13 15:57:59  字数：2018
 伊尼躺在床上，因为时差和心里有事的关系，辗转反侧，窗外小雨凄凄沥沥地下着，西雅图真是一个多雨的地方。这时她听到有人蹑手蹑脚地开门进来，当即戒备着起身：“谁？”
  “我。”于斐小声地说，然后走到伊尼床边，语带笑意：“你也还没睡？”
  伊尼见来人是于斐，释然地躺下，笑道：“你这样子真像个小贼，在自己家还偷偷摸摸。”
  于斐挤进被里，揽过伊尼：“我不是怕他们笑话嘛。”
  伊尼把头靠在于斐肩上，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她听到于斐的心在噗噗地跳着，心情由初时的欢喜渐渐转为荒凉，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她怕于斐发觉自己在哭，偷偷用袖子拭着脸上的泪水。
  这时于斐的手机响起，铃声在静夜很是突兀，他直起身开灯，伊尼连忙拂过脸颊，擦尽泪痕。
  电话是蔺凡打来的，他见于斐的房间开着灯，讶异道：“你这是在国外呀？”
  于斐笑道：“今天刚到家呢，你有事？”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蔺凡见到他身旁的伊尼，挤眉弄眼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哦～”语调跌宕起伏。
  于斐索性搂着伊尼，得意道：“对于你们这些已结婚多年的人士，是不是很羡慕我们？”
  伊尼有些害羞。
  “那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跟张茹现在还处于热恋阶段。”蔺凡瘪嘴。
  于斐轻笑。
  蔺凡笑得暧昧：“慰问时间结束，你们继续。”说完挂断电话。
  于斐无语地放下电话。
  经过蔺凡这么一闹，于斐和伊尼两人间的氛围顿时有些变了，于斐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伊尼，仿佛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少女的清香，心潮起伏，俯身吻住伊尼。这个吻很深情，渐渐往着不同寻常的方向发展，于斐感到他体内燃起一团火，烧得他心里灼热难受。伊尼脸颊绯红，低语道：“你……”
  于斐猛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去浴室冲冷水澡去了。伊尼躺在床上心中百感交集，不知其味。
  待于斐再度出来，他已恢复了理智冷静下来，他躺倒在伊尼身畔，于斐带来了一道凉气，让本已升温的空气，冷却下来。
  于斐抱住伊尼，轻轻地拨弄着她的发梢：“我要给你一场完美的婚礼。”
  这一刻伊尼真有些幻想着她与于斐能够幸福而美满的生活，然而能吗？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条鸿沟，无论经过多少努力都难以改变。于斐想要的，伊尼已经给不起了。
  这样想着，她又流下泪来，她也不知道究竟要流多少眼泪，才能不悲伤、不难过，然后潇洒地离开。
  于斐已经睡熟，他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伊尼在暗夜里轻轻抚摸着于斐的脸，她要把他的轮廓印在脑海，然后在余下的时光里慢慢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