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引

  屋里没有点灯。月灵觉得有点奇怪，犹豫了一下，推门走了进去。
  罗胤哥。她小声的叫，闻到屋子里浓重的酒气。
  忽然，门被关上了，月灵听到插门的声音，她心扑通的跳了一下。
  黑暗中，两个粗壮有力的胳膊将她抱了起来。月灵啊的叫出声了，罗胤哥，你是罗胤哥吗？快放开我，放开我。
  她被摇摇晃晃的放到了床上。月灵挣扎着大喊救命，声音却被外面的乐器声覆盖了。
  嘘……你……不要吵，听……我说，我……很难过，因为……我受伤了，你……明白吗？我……需要安慰。
  黑暗中，是扑鼻的酒气和罗胤断断续续的声音。
  罗胤哥哥，你是罗胤哥，罗胤哥，我是月灵，我是月灵，你把灯点着，我……怕黑。月灵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被死死的压住，一点都不能动弹。
  月灵，你……是月灵？
  罗胤哥，我是月灵，你清醒了？
  你……不是月灵，月灵……从来都不反抗，月灵……对我最好……是浮萍姐……叫你这样做的……对不对？……我就知道她会……找个不一样的……给我……
  罗胤哥哥，你快醒醒，我真的是月灵……月灵感觉情况不好，拼命的挣脱。
  罗胤忽然怒气冲冲的说，你……也想跑，学……小蝶，我不会……让你跑了。说着，猛的一把扯开了月灵的衣服……
  ……
  月亮升高了，月灵精神恍惚的从屋里走出来，离开花月楼的时候，浮萍正在台上领舞，一转身看到了她。
  屋外，扬扬洒洒的下起了雨。
  朱风看着脚下石板地上的月光，忽然想起18年的长梦刚醒的那晚投在洞里的月光，和眼前的一样，也是一片耀眼的白。
  你今天晚上不出去了吗？他低头看看平躺在角落的朱云。
  这么希望我去，是不是昨天那个小妖女还来啊？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当然不是。只是随便问问，去不去是你的自由。
  既然你不喜欢她，不如让给我吧，你法力高强能娶个凡人，我不行，我和她正好一对，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出去害人了，怎么样？朱云坐了起来。
  朱风笑笑，如果她愿意，我没意见。
  我不愿意。红光一闪，小隐已经出现在月光里了。
  朱云叹了口气，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他啊，我也可以变的跟他一模一样。说着，朱云站起来，摇身一变，牢间里瞬间出现了两个朱风。
  小隐呵呵一笑，我也很想知道，我哪一点比不上她，我也跟她一模一样，还不是被人拒之门外。小隐走过来，看着朱风。
  你昨天不是说的很明白吗？今天怎么又不知道了？朱风反问。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知道。因为那样想会让我很失望。所以，我宁愿装作不知道。
  我还是走吧。青光一闪，朱云消失了。
  你有的时候还是很讨人喜欢的。朱风看着她月光里朦胧的面孔，淡淡的说。
  我象小蝶的时候，对不对？但是我不想活在她的影子里，做她的替代品。所以，即使我有哪些地方象她，我也会马上改掉它。小隐骄傲的看着朱风。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最象她的模样换掉？
  小隐一下子僵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片刻，她嘴角扬起一个笑容，这是我的自由。
  什么才是你真正的样子？
  小隐冷冷一笑，妖精变来变去，哪有什么真正的样子？
  朱风忽然皱起了眉头，你不会不知道妖变成人的时候也有自己特定的样子吧？这就是我的真实面目，这都是天生的，与原形有关。所以，你的真实模样是什么？
  小隐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了，这些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的真实模样是一只蝴蝶啊，那才是最真实的。
  朱风点点头，没有说话，走到角落里，坐下来。
  你每晚都来，只是跟我聊天吗？
  不然还有什么？
  比如：救我出去。
  小隐笑起来，你要想出去早就出去了，还用得着我救？再说，我并不希望你出去，因为，出去之后，你就会去找她了。而在这里，只有我能见到你，不好吗？
  月光很快偏移到了墙壁上，小隐交叉双手，于是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大雁飞翔的影子。
  你会吗？小隐笑着问。
  朱风微微一笑，在月光里伸出了食指和中指。
  这是什么？小隐看着墙壁上手指的影子问道。
  剪刀，把你的翅膀剪了，你就飞不成了。朱风看着影子，做剪翅膀的动作。
  被你剪断了，既然飞不成，那就永远留在你身边了。小隐坐到朱风身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朱风凝视着黑暗中的某个角落，幽幽的说，何苦呢？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小隐忽然想起罗胤曾经也说过，他是小蝶生命中的过客。
  现在还不一定呢。你说，如果小蝶知道你是妖，她会怎么样？小隐把头从他的肩膀上移开，从地上摸起一根干草，在手里摆弄。
  朱风立刻扭过头来注视着她，你最好不要那样做，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小隐没有看他，却可以想象他眼里一定闪着骇人的光。
  如果她经不起考验，那是不是说明她不够喜欢你呢？
  朱风陷入了沉思，没有再说一句话。
  请你，不要那么做，我害怕会因此失去她。
  小隐听了，也没有再说话。两行清泪流出来，在月光中闪出微弱的光。
  第二天清晨，林元清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林大哥。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
  他寻声望去，顿时吃了一惊，一个黄衣服的姑娘正站在卧室的门口，冲他微微笑。
  胡蝶！林元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真是胡蝶吗？
  是啊，林大哥，我回来了，有一事相求。胡蝶乌黑的眸子透着灵气。
  什么事？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请你帮我救朱风。
  你也认识朱风？
  胡蝶点点头，我知道所有的事情。
  那你一定也知道朱风的真实身份，小蝶怎么能和他在一起呢？
  这是天意，胡蝶走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林大哥，请你一定要救他，你的大恩大德，我来生再还。说完，胡蝶消失了。
  胡蝶，胡蝶，林元清赶紧跑出去寻找，却被门槛拌倒在地上。
  林元清猛的睁开眼睛，发现是个梦。小蝶躺在床上，还没有醒。林元清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窗外透进来很亮的天光，天已大亮了。
  林元清坐到床边，回想起刚才的那个梦境，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小蝶睁开眼睛，看见林元清正坐在床边，看着门口出神。
  爹，小蝶努力的支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头还是有点痛。
  小蝶，你头还痛吗？林元清赶紧把她的枕头立起来靠在墙壁上，扶着她坐起来。
  小蝶点点头，有一点，爹，我没事。我睡了多久？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你一直昏迷着，脉搏微弱，身体很虚，还一直喊头痛。林元清一脸的忧虑。
  爹，你守了我一夜吗？小蝶看着林元清疲倦的双眼，心里一阵难过。从小到大，每次她生病，爹总要陪在她身边，彻夜难眠。
  唉，爹老了，不知什么时候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刚刚醒过来。林元清想想最近，夜里总是睡的很沉。
  刚才，我梦到你娘了。林元清说。
  我娘？梦到我娘怎么了？
  你娘……让我救朱风。
  罗胤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他迷迷糊糊的记得昨晚进了花月楼，然后看到了浮萍姐。再然后……罗胤猛的坐起来，发现自己赤裸着睡在床上，衣服扔了一地。他握紧了拳头重重的敲在自己的头上，后悔不已。
  片刻之后，罗胤打开房门，发现浮萍站在门口。
  我可以进来吗？浮萍说着，已经走了进来。
  昨晚，玩的还开心吗？浮萍坐在凳子上，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
  浮萍姐，我是不是很糊涂？罗胤望着浮萍，皱紧了眉头。
  浮萍笑了，笑的意味深长，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正常？你不是最恨这样的男人吗？
  那是以前。我现在谁都不恨，因为我不爱了，没有爱，哪来的恨？浮萍拿起酒壶，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罗胤扑通坐在了凳子上，你能不能教教我，怎样才能不去爱？
  浮萍呵呵的笑了，我不能教你，你若是不爱了，那月灵该怎么办？
  月灵？跟她有什么关系？虽然她对我有意，但我只是把她当妹妹。所以，我们不可能。
  浮萍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她用冷厉的眼神看着罗胤，然后一字一句的说：既然这样，你就不该跟她做那种事，你会毁了她，你知道吗？
  罗胤糊涂了，你说什么？我跟她做了什么事？
  你……真不记得了？昨晚你不是约她来这里吗？
  罗胤想了想，我没有约她，她来过吗？你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激动的抓住浮萍的肩膀。
  昨晚我从你的房间里出去，正好看到月灵，她问我有没有见过你，我就告诉她你在这里，然后她就上楼了，你没见过她吗？
  罗胤忽然想起昨晚他吹灭了蜡烛，因为他不想记住那姑娘的模样。然后就不大清楚了。
  你，昨晚不是你叫了姑娘来陪我吗？
  没有，只有月灵来过。
  ……
  叶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