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山我的妻

100 樱花落尽阶前月


    三月初三转眼就快到了,礼部和内侍监早早的将出行的一切安排妥当,那日,皇家行仗浩浩荡荡地出了京城,朝扬子城南面的丹阳行宫缓缓进发。
    丹阳行宫坐落在距离扬子城仅有不到百里的紫阳山下,这里是公仲氏发源之地,那时的公仲氏就在这紫阳山上以打猎为生。公仲暝建立北玥国后,选在此处建立行宫,将每年的三月初三定为踏青、狩猎的日子,多少有祭奠先祖之意。
    紫阳山一带山水相环,风景秀丽,也因着这里是山林之地人烟稀少,更显出这一片的宁静之美。丹阳行宫就靠山而建,依山傍水,亭台楼阁起伏盘踞期间,这里的雕梁画柱虽不及宫中的富丽堂皇,但沾染着山林的清新之气,华美中不失雅致,经历几代北玥国大王的修建完善,如今已是难得一见的皇家园林。
    丹阳行宫虽不像皇宫后宫森严,但也分成内外两层,外宫自然是皇上商讨政事和大臣们居住的地方,内宫才是嫔妃居住之地。
    此番是公仲孜墨登基以来的首次出行,所带的嫔妃不多,除了晔謦翾外,就只有宓幽、慕宛眉和张昭仪,不过四人,寝殿的安排也就随了大家的心意选择。
    宓幽选了满园牡丹盛开的天香府,慕宛眉果真选了翠竹森森的翠翎苑,张昭仪选了月朗堂。
    马车停住,晔謦翾在马车里听见外头传来内侍太监的声音。
    “皇后娘娘,流云阁到了。”
    从缓缓撩开的布帘,“流云阁”这四个字跃然入眼,晔謦翾喜欢这个名字,行云流水,很是挥洒惬意。
    “为什么别的娘娘都是按着自己喜好选好寝殿,唯独皇后娘娘却是由内侍监事先安排下的?”
    小礼子为自己主子不平,内侍太监却很是委屈。
    “公公先别动气,且待娘娘进了园子看了若不喜欢再换喜欢的也不迟啊!”
    “小礼子,先伺候娘娘下车!”喜桂适时的声音接了内侍太监的围。
    进了园子,晔謦翾才知道这流云阁的名字从何而来。
    才入园子,一潭碧水映入眼帘,微风中梨花缠着细长的垂柳枝飘洒下来,落在水中,落在草间。这柳枝便是那“流水”,这梨花则是那“行云,果真是一处清凉宁静的好地方。
    “可是喜欢?”
    当晔謦翾正沉迷其中是,公仲孜墨不知何时来了,园子里早就仅剩下他们二人。
    “喜欢。”
    “知道你喜欢,所以才特别选了这里,而且这里与我住的清心殿只有一墙之隔。”
    随着他的声音看过去,院墙的那边果真有即可参天的梧桐,绿油油的叶子也阳光中翻着亮光。只是他这句“一墙之隔”暧昧的气息洋溢风中,听得她的脸上不免暖热。
    “子皙是要隔着墙头情诗诉衷情?”
    “你倒是把我想得简单了。”他将她抱在怀里,唇贴进她耳边,“兴许我要翻墙会佳人呢?夜里记得给我留扇窗!”
    她从他怀里羞涩的挣脱出来,“你是越发的不正经了,倒不像帝王。”
    “我本就不是你的帝王,是你的夫君。”见她有些躲着他,怜惜她一路车马劳顿姑且才撒手,“不闹你了,赶紧回屋里去歇息会儿,我晚些再来看你。”
    “好。”她的这句“好”应得有些幽幽的。
    来了丹阳宫已有半月,众人在这里爬山涉水,赏花赏景,日子过得果真惬意。公仲孜墨每日里除了处理政事外,还常与伴驾的大臣们入山狩猎。至于后宫里的那几位,除了偶尔陪着出外行猎图个新鲜外,大都就是踏青赏春。
    狩猎之行唯独晔謦翾不愿去,她总觉得狩猎是件残忍的事儿,当年她在琅中山住了那么些年,从未有猎户敢在小筑附近狩猎,久而久之,这些山野间的生命其实伴了她好些年,更像是相伴的朋友,所以她不忍看那些,索性就在行宫附近四处走走。
    晔謦翾站在半山腰的云绕台上,倚着扶栏往外看去,山林间云雾缭绕,似仙似幻,让人有种身临仙境般的错觉。这里虽然不是琅中山,风光也与琅中山有全然不同,但这里的空气和琅中山一样,都是自由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清新透心的凉气牵动她久违的思念,不知师父现在可还安好。
    “娘娘,您看那边可是国舅爷?”
    喜桂轻声说,引起了晔謦翾的注意,有些愣住?
    “在哪?”
    “嗯?怎么不见了,刚才奴婢明明看见那边有人闪过。”
    “你当真没有眼花?他不是随皇上去狩猎了吗?”
    “奴婢……奴婢不敢确定,看着身形的确与国舅爷有几分相似。”
    晔謦翾循着喜桂说的方向,半信半疑的走去,还未进那片树林,就被人拦了下来,宓夫晏。
    “娘娘,再往前就出了行宫的范围了。”
    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竟走得如此远了。
    “有劳将军了。”
    在晔謦翾颔首间,月儿准确接受的到她的眼角发送的旨意。
    晔謦翾回到流云阁时已是夕阳晚霞艳丽,留守阁中的小礼子将沏好的茶送上,“娘娘回来了,刚才皇上身边的张公公来传话,说皇上今日打猎收获甚丰,龙心大悦,下旨明日在将狩台举行合宫宴。”
    正在给晔謦翾解披风的喜桂明显感觉出晔謦翾身体的微微僵住。
    “娘娘宽心,依奴婢看,国舅爷也是知轻重的人,他心疼娘娘,必不会乱来,娘娘别太多想,不会有事儿的。”
    喜桂宽慰的话未能让晔謦翾真正宽心,有些关乎性命的事儿总要提前防备的好。
    “本宫许是云绕台上受了风,小礼子,替本宫去请步大人。”
    “是。”
    小礼子才出去,月儿就进来了。
    “娘娘,我家掌柜有信来。”
    “皇上,皇后娘娘今天白日里去了云绕台,回来就传了步太医去请脉。”
    “哦?”
    公仲孜墨听着禁卫军的回报,在旁人看来这一番话再普通不过,并无不妥,毕竟她身体不好总是要传太医,但只有他知道,以她的医术,每回要召见步风眠都不寻常。
    “今日在云绕台,可是有不寻常的事儿发生?”
    “回皇上,并无不寻常。只是皇后娘娘想往后山去,被宓将军及时拦下。”
    “知道了,你下去吧!今夜替朕继续暗中看着流云阁,比往时更要留心。”
    “是。”
    禁卫军走后,公仲孜墨在烛光中站了很久,深邃的眼中孤寂,但有一丝无奈。从她执意要他给晔思成封地,他就察觉到了不寻常,无奈此事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儿,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原想等回宫后再解决,如今看来,怕是要提前了。
    “皇上,夜深了,今夜还是摆驾流云阁?”
    这半月,公仲孜墨多半是宿在流云阁,张全不过是按了规矩来问一声。
    “去,翠翎苑。”
    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张全有些愣住,半响才回过神来。
    殿外,轿夫早早将步辇备下,“张公公,皇上可是摆驾流云阁?”
    “翠翎苑。”
    “啊?翠翎苑?”
    “少废话,赶紧的准备着。”
    连轿夫都是同样的吃惊。翠翎苑是贤妃娘娘的寝殿,宫里人都说这位贤妃娘娘是个怪人,不爱出门,不爱理人,更是从不争宠,而皇上对她也是淡淡的,不偏爱,但也不怠慢,只是素来鲜少夜宿翠翎苑,怎么今日突然转了胃口?
    “你们说皇上今日这是怎么了?不去流云阁也该是天香府啊,再不来也得是月朗堂,怎么就变成翠翎苑呢?”
    躲开张全,轿夫私下扔在讨论着。
    “皇上的心思张公公都拿不准,又岂是我们这些奴才能揣测的料的?”
    龙心难测,这便是真正的道理。
    将狩台是丹阳行宫狩猎开行之处,每回狩猎大都在此出去,以回到此处为结束,也就成了狩猎大军展示自己战列品的地方,在此处举行合宫宴,倒也是第一回。
    公仲孜墨携晔謦翾坐在搭建好的龙凤宝屏为背景的台上,妃嫔和大臣坐在台下,妃嫔坐在右边,大臣坐在左边,按着各自的地位依次而坐。众人一边看着歌舞表演,一边举杯谈笑,俨然一场歌舞升平的景象。
    晔謦翾看着台下心中发寒,那一张张崇敬的笑脸背后,究竟藏着多少不堪的阴谋?最后,她将目光落在晔思成身上,一身绣金银白色新衣穿在他身上,很是意气风发,让他脸上的块黑显得更为醒目,她看在眼中,竟化为一掌湿意。
    “怎么了?身上不舒服?”
    他执起她的手,不难发现她的异样。她回头看向他,四目相接时,她只是莞尔一笑。
    “没什么,许是我鲜少参加宫宴,有些不适应了。”
    他紧了紧她的手。
    “放宽心,一切有我。”
    她笑着点点头,“姐姐新排的这支踏鼓舞刚柔并济,与今日合宫宴的主题也很匹配,想来姐姐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嗯,越娘在舞蹈上的造诣的确天下无双。”
    踏鼓舞很是助兴,舞娘的水袖甩出敲响的鼓声渐渐将宴会推向高潮,大臣们相互间举杯敬酒,酒过三巡,大家都开始有些微醺,喝得却是更多了。
    晔思成端着酒杯摇摇晃晃走到台上,晔謦翾正在照顾着微醺的公仲孜墨,一时未留意,等她反应过来,晔思成已到龙案面前。
    “姐夫……臣敬您一杯。”
    “思成,胡闹!你醉了,赶紧回去。”
    这一日晔謦翾都胆战心惊的过着,但要发生的事儿终是要来的,避无可避。
    “哎……皇后,朕的确是思成的姐夫,他这么叫也是没有错,何来胡闹?”
    公仲孜墨轻松的挣开晔謦翾,端着酒杯起身,身体微微向前倾的去与晔思成碰杯。
    突然寒光一闪,伴着刺目的红,随后的一片惊声尖叫,“快来人,护驾,快护驾!”宫宴就此陷入一片慌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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