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山我的妻

99 欲将心事付瑶筝


    玥国新建成的新皇宫里,中宫仍沿用了往昔的名字,凤寰,只是用“宫”取代了“殿”,原先凤寰殿的位置保留不变,只是在旁地辟出更多地方,就连原来的御花园一半的地方都纳入了凤寰宫里,如此一来,偏殿正殿,前院后院一应俱全,凤寰殿自然也就成了正殿,更名,延璧殿,旁的还有黔香台、御雅苑、惠竹楼,装修一新的宫苑楼阁金碧辉煌,焕然一新,唯有延璧殿里的一切没有变。
    黔香台临福荫池而建,由原先的玉瑶台改建而成,这春日里绿柳拂过水面,飘来淡淡青草香。临湖的台上摆着一把古琴,此时正有位身穿莲青色女子正在抚琴,圆润飘逸的琴声随着清风幽幽地在空中飘荡,足以叫旁人醉倒。她将心中所有不能说的心事尽数告诉了手下的这把古琴,也惟有告诉它了。
    “《潇湘水云》?这琴声犹如轻烟缭绕、水波荡漾,可是应景了。娘娘的琴艺越发的精进了。”
    宫中人都道沈昭仪的琴艺举世无双,喜桂不以为然,见过她家娘娘琴艺之人,旁的怕是都如她这般不能入耳了。
    晔謦翾缓缓地停了手中的动作,从弹奏中回过神来,“你现在是越发的会奉承了。”
    “哪里是奴婢奉承,娘娘的琴艺本就是极好的,不过是娘娘为人低调,不爱在众人面前展露才让旁人夺了桂冠罢了。”
    “这冠与不冠的本宫不在意,抚琴就图的是宁心静气,旁的有何重要?”
    “娘娘说得极是。”喜桂端上一杯青瓷茶碗递给晔謦翾,“奴婢见娘娘今日里总是睡不安稳,专门给娘娘熬了些宁神补气的茶,娘娘趁热喝了吧!”
    晔謦翾看了依稀可见白烟冒起的茶碗,有些发怔,都说琴音见心,连喜桂也从这琴音中听出了她心中的烦乱?
    转眼几月过去,虽然一切风平浪静,据秦越娘送来的消息,思成在扬子城里甚是安分,每日里除了在府中读书练字外,也就是到城中著名的诗社与几位志同道合的文人吟诗作对,未见丝毫异样。难道那日他只是一时意气之言?但无论如何,他在扬子城里一日,她终不能安心。
    “这春日里的福荫池就是美,皇上将着御花园里最好的一池湖水给了凤寰宫,足可见娘娘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娘娘万事宽心才是。”
    喜桂不明所以,以为她是为了后宫争宠只是烦忧,她只是笑笑,不解释,仰头喝尽那碗安神茶。
    “娘娘……娘娘……”
    连通黔香台和岸边的曲桥上传来呼声,声音如此雀跃,引得主仆二人迎声望去。
    “月儿,何事让你如此雀跃?”
    “自然……自然是……大喜事儿。”月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容易喘顺了气才继续往下说,“娘娘,刚才前朝张公公差人传话进来,说是皇上定于下月初三外出踏青狩猎,而且还要带着娘娘一通前往呢!”
    “你的意思,皇上要带着娘娘出宫?”果真是好消息,连老成的喜桂也忍不住喜上眉梢,如此一来,她们岂不是也有沾光的机会?
    晔謦翾自然要比她们淡定,但眉间也展露出喜色。进宫转眼也快三年,就出了与晔思成见面的那次,她几乎不曾离开这座皇宫,这被世人艳羡的皇宫其实与牢笼又有什么区别?唯一叫她安慰的就是能一路陪着他。
    “你们倒是比我还高兴,也不问问这消息可是作准的?”
    “金口御言,岂能有假?”
    月儿尚不及回答,已有人替她给出坚定答案,这世上能给出这样答案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知道你定是在这里。”
    在晔謦翾的盈盈笑脸中,公仲孜墨人已到她面前,四手相牵。
    她抽出袖中丝帕,轻轻替他沾去额上的密密汗珠。
    “子皙赶得这样急,瞧着一头的汗。”
    她说得对,他才与大臣们商定下出宫踏青之事,就迫不及待地往凤寰宫赶。如今这宫里大了,以前他们之间只隔了一座絮园,如今脚程添了一倍不止,他倒是有些后悔了。
    “是有些急了,想要早点让你知道。”
    看他露出任性的样子,她笑了,这哪里像一代帝王,倒像个孩子。
    “皇上,娘娘伴驾出宫,那女婢们……”
    “你们是皇后身边近身丫环,自然跟着去。”
    “谢皇上隆恩!”
    如愿以偿地得到好消息,这两个丫头兴高采烈地一路出了黔香台。
    “瞧把她们高兴得,我倒是没见过她们这个样子!”
    “你不高兴吗?”
    他将她的视线扯回来,搂她在怀,她惟有仰头看向他。
    “高兴。”
    带着盈盈笑意吐出的简单两个字,却最是真心实意,叫他看着心动,也随之心痛。
    “你进宫这么些年,我少了时间陪你,你也就此被这皇宫困住……以后每年三月三,我们便去郊外走走,我陪你踏青,你陪我狩猎,可好?”
    “好。”有他的地方,哪都好。
    “这次出宫最主要是家人一同前往,宓贵妃和贤妃也是要同去。此外,我还想让思成一起同行。”
    思成?她的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为何?”
    她的反应是这样诡异,让他很是意外。他挑了挑眉,有些玩味。
    “你不愿他与我们一同前往?”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忙收了收,展露笑颜,“我只是觉得让他在府中安心念书也是好的,又何必去打搅他。他自由自在惯了,如今若与我们同行,规矩甚严,我也担心他不适应。”
    “你这小脑袋瓜里想得真多。”他宠溺地轻轻戳了戳她的脑袋,“既说了是家人同行,那随行的朝臣自然不会太多,也不过是扶硕王和丞相几人罢了。再者,你若担心他被规矩束缚了,我免了他规行矩步就是。他这一去不但热闹,而且你们姐弟说话也比现在这宫里一进一出的方便。”
    虽然他处处都为她思虑周全,处处顾及着她,但她仍是不愿同意,“子皙……”
    “好了,这事儿就听我的。你这当家姐的未免也管得太严了,回头哪日我寻个机会告诉思成,他怕是要怪你了。”
    “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他。”
    她幽幽地说着这句一语双关的话,他隐约能察觉出这话中的担忧。
    “翾儿,是我错觉吗?我总觉得自从那日你从陋室回来后,整个人都变得心事重了。那日思成可是跟你说了什么?”
    她抬头看向他,想要寻找这话里究竟是关切多些,还是试探多些。但是,入眼的惟有他不变的深情。
    “子皙…………”你可曾有事瞒我?“当日晔府的火你不曾有过一丝怀疑?”她能看出的事儿,他没理由看不出来。
    他怔了一下,他握着她渐渐收紧的手已经告诉她,他是知道的。
    “有,但我没有证据。”
    是啊,没有证据。他没有证据证明晔府大火并非所为,思成没有证据证明是他烧了晔府,她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有人陷害于他。他们都困死在“证据”二字上。
    “思成是那日唯一的幸存者,是不是他当时看见了什么?”
    “没有,思成说他那日晕了过去,后来的事儿就再没了印象。”
    她编了这样的一个谎话,她实在无法告诉他,我弟弟恨你,他告诉我你就是那夜的凶手。她信他,思成却不信他。
    “那就别再勉强他,能活着与你团聚已是万幸。”
    “子皙……”
    “嗯。”
    “我从未真正求过你什么,今日我有一事相求。”
    她对他用了“求”这个字,便表示她所求之事,必是他不能拒绝的大事儿。
    “你说便是。”
    “我要为思成求一座封地,让他离开扬子城去守封地吧!”
    他没想到她求的竟是这件事,转念他以为自己明白了她心中所忧。
    “你是担心有人要害他?你放心,有我在必护他周全。”
    “不……只有他离开扬子城,才是真正的周全。”我要你们都安好。
    她瞪圆的眼睛,紧紧绞着他的衣袖,坚定的目光不容半分拒绝,这样的眼神在此之前他只见过一次。每当她坚定的时候,便是他动摇的时候,要论固执,他终是拗不过她。
    “好,都依你。但这样大的事儿总得等到这趟出宫回来才能下旨,可好?”
    她破涕为笑地点点头,他答应了,她才能放心。
    “我听说誉亲王将云阳城治理得有声有色,但愿思成也能如他一般。”
    “是啊,云阳城那座贫瘠之城如今也能种出东西了,他确是一名有才之人。前两日才进宫了一批云阳城种出的茶叶,我让他们泡了来,你也尝尝。”
    他才要叫人,被她拦下。
    “让他们拿了茶叶来便是。”
    一炷香的时间,张全备齐了东西回来,在黔香台上摆了个茶榻子。
    她拉着他在榻上坐下,轻挽衣袖,摆弄起那些茶具来。
    “今天也让你尝尝我的泡茶的手艺,我才跟越娘姐姐学了两招。”
    他笑看着并不打算帮忙,倒是不忘打趣她。
    “你还跟她学?我还以为这些年她早将自己毕生所长倾囊相授了。”
    “姐姐会的可多了,又岂是我能学得完的?”
    她此话并未有错,却让他轻而易举地抓住了话柄。
    “你可知你越娘姐姐毕生最擅长的是什么?”
    “什么?茶艺?”
    他摇摇头。
    “歌舞?”
    他仍是摇头,笑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他设好的陷阱里。
    “不猜了,姐姐回得这样多,哪是我能猜到的?”
    “你过来我便告诉你。”
    她沏好茶起身端着走到他身边,他接过茶的同时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香满怀。他坏笑着凑到她耳边。
    “有一事你当求教于她,必然比这茶艺、舞蹈来得受益。”
    温热的气息痒痒地滑过她耳廓,酥麻的感觉贯穿全身,有了些许颤抖。
    “你且说是何事?”
    “闺房之乐。”
    听完这句她顿时大臊,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动弹着就要从他身上起来。头尚未离开那强壮的臂膀就被他按下,唇也落下,交缠的吻住,任凭她娇羞地轻拍着也不放开。
    在这阳光明媚的春日,在碧水荡漾的福荫池边,在这翠柳飘荡之下,他带领着她品尝着所谓的“闺房之乐”,这样甜蜜,这样撩人,让他们都暂时忘记了这里之外的那些恐惧,那些纷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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