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山我的妻

106 月如无恨月长圆


    “老臣反对,皇上,您决不能这么做!”
    回到扬子城的公仲孜墨决定从宓功颐手上救下杨鱼礼,兴伯竟是第一个反对的人。
    “兴伯,和仲可是您亲生儿子!”
    救人最心切的秦越娘听闻兴伯的话,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失了礼数。
    “都如越娘你这般鲁莽,就能救得了他?”兴伯稍稍侧目一个犀利的眼神射过来,她才幡然醒悟,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有些怯懦,原来心急如焚的她竟忘了一直以来对兴伯的敬畏。“越娘,你这次太让老夫失望了,枉费老夫对你这么多年的栽培。”
    秦越娘的头垂得更低了。
    “朝堂上的事从来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表面上看来宓功颐要对付的是杨鱼礼,谁又知道他背后的阴谋又是什么?”
    兴伯的话果真给公仲孜墨提了个醒,让他顿悟。也许宓功颐察觉到了什么,想借着这次的打草惊蛇将他暗藏在朝堂里的人全部牵出来,然后一网打尽,让他在朝堂上孤立无援,只能依靠他们宓家的实力,这么一来,他们就可以在朝上只手遮天了。
    宓功颐,果然老奸巨猾。。
    “朕明白老师的意思。”
    眼看着就连公仲孜墨也松口偏向兴伯那边,那杨鱼礼的前途岂不是……叫秦越娘怎能不着急,“皇上,您的意思……您在清溪城答应过我的……君无戏言啊皇上!”
    “越娘,退下!国家大事岂容你儿女之情的胡闹?”
    二十年了,这是兴伯第一次真正提到秦越娘对杨鱼礼的儿女之情,并不是他不知道,不过是他一直不想知道罢了。她是他身边长大的孩子,有什么事儿瞒得了他?
    “你们当真不救他?”
    “越娘,兴伯的意思是以大局为重!”
    陆风轻拍秦越娘的肩膀想要开解她,被她不领情的一把甩开。
    “大局?什么大局?”她冲到兴伯面前,第一次直视他严厉的目光,“在你眼中,除了子皙和他的江山,什么都不重要,就连自己亲生儿子的命也能舍弃?你真正是冷血的人。”她苦笑着面露狰狞,一路往后退,“好,你们不救,你们不救我救,宓功颐敢动和仲一条寒毛,我定叫他们宓家陪葬!”
    话闭,秦越娘转身跑了出去。
    “陆风,赶紧跟过去看着,必不能让她的冲动坏了大事儿。”
    陆风得令一路追了出去。
    “老师别怪越娘,这些年她对和仲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如此也是情有可原。”
    秦越娘的心寒,公仲孜墨岂会不明白,若不是深爱,又怎会如此大失方寸?
    “老夫只知道,朝堂上的事而最忌讳感情用事。老臣只求皇上能保下小儿一命,如此,足以。”
    从杨鱼礼被宓功颐盯上的那天开始,他们已经没了退路,宓功颐就像只疯狗,从来只会咬着不放,能在他手里险象环生的保住性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哪里还敢有奢求?
    “老师,谢谢您!”
    这句感激是公仲孜墨由衷而发,感激这位老人一路而来为他所作的一切,如今更是为了保全他而牺牲了自己儿子的前程。
    “皇上言重了,老臣答应过先皇后,拼尽全力也会辅佐陛下,有生之年决不食言。”
    “母亲,前头传来消息,光禄大夫罢免了?这怕不就是父亲前些日子忙碌的事儿吧?只是幽儿想不明白个中缘由。”
    宓幽猜到了此事定是父亲所为,却不知道父亲是为何而为?这位光禄大夫官职不大,也不在极重要的位置上,从来是个不起眼的人物,父亲如何就想起了对付他?
    “你父亲说,这位光禄大夫可不是不起眼的人物,说不定还大有来头。”
    “哦?另有玄机?”宓夫人的话成功地引起了宓幽更深的兴趣,父亲果然从不做无谓之事。
    “他救下晔思成,由此可见此人与皇后的关系不一般,虽然刺杀之事未能彻底扳倒她,但能除去她在前朝的势力,令她元气大伤,相较之下,我们仍占尽上风?”
    “占尽上风?”宓幽冷笑一声,“母亲未免太过乐观了?母亲还未听说?此番皇上微服去了清溪并非只身前往,而是佳人相伴。”
    许是杨鱼礼被捕之事打乱了公仲孜墨原定的返航计划,乱中自然难逃破绽,哪怕只是一点点,落在有心人眼里,看见的就是更多。
    “娘娘的意思是……”宓夫人顿悟,但也同时纳闷,“不能吧?她不是一直被幽禁在长璧宫里,未曾踏出半步,你哥哥把守着,按理不会有这样的闪失才对。”
    “不是哥哥有闪失,而是皇上有心要带着她秘密通往,想要瞒天过海何其容易。”
    “原来以为她这回失宠后,我们如今最大的敌人是贤妃和她肚子里的龙裔,没想到……”
    “没有什么想不到的,可见,她从来都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
    宓幽说出这话时,眼中怨恨,喉中哽咽,都不及心中杂陈的酸楚难受。
    他就是不愿爱她,任凭她如何,他依然选择不爱她。
    既然如此,她是时候该绝望了。
    公仲孜墨,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今后的事儿娘娘打算怎么做?”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决定了却前尘痴念的她,心清眼明,看清了许多平日里或许看不到的事儿。
    “回去告诉父亲,我要回复她的皇后之位。”
    “娘娘……怎能如此?”
    “为何不能如此?这叫釜底抽薪。与其让皇上将她幽禁在长璧宫里保护起来,倒不如助她出来,惟有坐在那凤仪宝座上,她才真正是明枪暗箭都难防。”宓幽犹如其名那样地幽幽地笑着,“母亲,想必现如今想当皇后的人,也非本宫一人了。”
    “娘娘的意思……”
    “本宫的意思,就是母亲心中所想的意思。”
    “臣妇明白了。”
    宓幽望着窗外早已过了花期徒留空枝的牡丹树笑了,犹如黑夜里开出的牡丹花,高贵而诡异。
    半月后,晔謦翾解了幽禁,恢复了皇后的位份,搬回了凤寰宫。回到延璧殿,手轻轻拂过一如当年延璧阁模样的延璧殿里的家具,不过是一别半年,如今再回来,竟觉得陌生了。
    “娘娘这是怎么了?恢复了皇后之位,奴婢看着娘娘好像并不开心。”
    晔謦翾浅笑着摇头,“许是在长璧宫里住惯了,如今回来倒不习惯了。”
    “长璧宫有什么好的?如今夏天那里极热,倒不如这凤寰宫里冬暖夏凉。娘娘贵为皇后,本就该住在这里,若不是早前被奸人所害,又怎会搬到那个鬼地方去。”
    月儿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他们又搬回来,但是她知道以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感情,搬回来是迟早的事儿。
    “遭奸人陷害,这话说得好。你又怎么知道这次不是在被人陷害了呢?”
    她冷静的反问将月儿问傻了,“啊?”
    “没事,你去忙吧!”
    这后宫里面,福祸尤其是表面上看着的这么简单,就如当年夕妃得宠,人人都道是福,却不知是祸;而如今她再回这凤寰宫,道贺的人就快踏破了凤寰宫的门槛,又究竟真的是福吗?
    “娘娘,内侍监新选了六名宫女四名太监送来伺候娘娘,娘娘可要过目?”
    “喜桂你看着办吧,你知道我不喜欢太多人,就留一半吧!”
    从来她宫里的宫女太监都有他和秦越娘为她层层筛选的把关,她不必费心,这次也不例外。
    “才留一半?这么大的凤寰宫,足够了?”
    公仲孜墨抬腿从外头进来,正巧听到她和喜桂的对话,笑了,他的妻子一如往昔。
    “小礼子越发的没了规矩,皇上来了也不知道通传。”
    “是我不让他通传的,就怕扰了你的午歇。”
    按着往日这时辰她的确在午歇了,今日她久久不愿睡去,一直等着他,等着他今日带来关于杨鱼礼的消息。
    “子皙,和仲兄的事儿……”
    公仲孜墨愣了一下,“刑部查了很久,也未查出他与刺杀之事有直接关联,但玉佩之事他必得是要背上黑锅了,最后判了……发配边疆。”
    听完,她终是松了一口气,幸得保下了性命。可是为什么这次似乎宓功颐没有真心想要置杨鱼礼于死地,如若不然又怎会轻易善罢甘休?她不会天真的以为那只老贼变善良了,她反倒担心背后有什么更深的阴谋。
    他伸手将她圈入怀中,她回过神来,仰头看他。
    “姐姐可还好?”
    他摇摇头,无奈的轻叹一声,“每日照常到善舞司工作,未见有何异常,她这样我更是要担心了,你若看见她,多开解开解她,我真是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嗯。”其实从清溪城回来之后,她就一直没见过秦越娘,就是想开解却也是无门。“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姐姐的苦在于她连爱都不曾说出口。”
    她很能体会秦越娘的心情,也正正是看着秦越娘爱得这样苦,她突然觉得自己是这样的幸运,能与自己所爱之人相爱相守,哪怕担惊受怕的日子苦了点,也总是幸福的了。
    “回禀夫人,奴婢不负夫人厚望,成功留在了凤寰宫。”
    “很好,你是本夫人亲手□□的丫鬟,是宓府里最好的丫鬟,本夫人信任你才委以重任,你别让本夫人失望了。”
    “夫人放心,奴婢时刻谨记夫人知遇之恩,奴婢为夫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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