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有潇湘

31 【祠堂·废屋】


天才刚蒙蒙亮,因为昨夜很晚才入眠,尘湘睡得很熟,不料总有人很不合时宜地出来清梦……
    “尘湘!尘湘!”
    门被某个人敲得啪啪作响,尘湘甚至开始担心会不会坏掉。
    “尘湘!快起来!别睡了!”
    嗓门儿大得隔着几条街都能听见。尘湘不耐烦地慢悠悠爬起来:“什么事儿?”
    对方似乎没听见,仍旧扯了嗓子喊:“尘湘——!!”
    “来了来了……”尘湘只得出去开门,门推开后,正瞧见梅才清对着旁边的一扇门猛拍。
    “……你敲错了,那是红啸住的地方。”
    “哎?”梅才清愣了一下,当即抗议,“它一条狗住得比我都好?”
    “公孙策怕它伤了人,所以才单独备了间屋子给它的。”
    “直接锁在柴房里岂不更好?”
    尘湘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我把你锁在柴房里好不好?”
    “啊……对了。”梅才清装作没听见,像是才想起来什么,“有要紧的事儿,你赶紧换衣服,咱们去前厅一趟。”
    “什么事情那么急?天都还没亮呢。”她是有睡个回笼觉的打算。
    “说来我也觉得奇怪,那位季大人……他居然说你爹是他的恩人呐。”
    “嗯?”尘湘一个没站稳,面朝地摔了下去。
    *
    话说,卯时一刻,梅才清原本陪着公孙策在沈家废宅子里面闲逛,没想就遇上一个人影,也隐在某处。
    依梅才清的话,他当时故作未看见,冷静继续前行,待那凶手正要对他二人下手的时候,他当机丢了个石子儿,打得凶手措手不及,这才就地擒拿他……
    尘湘不好当面戳穿他,说什么故作未看见,想来就是大清早被公孙策叫起来,脑子还不清晰,误打误撞踢了个石头罢了……
    “你说你是为了报恩?”尘湘看着厅中被捆了双手的季扶风,有些纳闷,“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他答得很干脆。
    梅才清翘着二郎腿装模作样地喝茶:“既然如此,那我们怎么就能信你?万一沈家就是被你给灭门的,也说不定。”
    “信不信由你。”
    季扶风入官场的时间并不算很长,在那之前,他一直闯荡江湖,在江湖人口中,为人还是不错,甚至有较好的口碑。梅才清自然知道,也不过随意拿他打趣罢了。
    公孙策问他:“你适才说,沈伯父救了你家中上下十几口人?是因何事?”
    季扶风也不回避,简洁明了说道:“太守的儿子意欲纳舍妹为妾,我出手杀了他。官府找上门来,说是要株连九族。”
    “所以,我爹出钱替你买通了官?”尘湘觉得往这处想比较合情合理。
    季扶风点了点头。
    “你之前一直是在开封府待命。”公孙策忽然道,“突然调职来庐州,可是有什么意图?”
    季扶风犹豫了一下,面向尘湘:“我是受沈老爷之托,前来保护他女儿。”
    尘湘觉得奇怪:“我好好儿的,干什么要你保护?”她爹到底有多信不过她的身手啊……
    “难不成。”梅才清叼着一块糕点,“你爹老早就知道,沈家会有灾?”
    季扶风摇摇头:“他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料到沈家会遭此劫难。”
    “不对啊。”尘湘警惕地看着他,“那你为何要身穿夜行衣,又去废屋子里面查看呢?”
    “你在找东西?”公孙策一口猜出来。“是不是?”
    “是。”
    梅才清咽下糕点,面色也有不大好看:“金蝉王?”
    “是。”
    季扶风似乎没有打算隐瞒。
    “你找那个做什么?”尘湘想了想,又改口,“我爹是不是跟你说过,他用这个要作甚么?”
    “没有。”季扶风只是摇头,“那日沈老爷找到我,说最近几日他女儿要成亲,叫我来庐州一趟。待看着他女儿嫁出去之后,再护送他去西夏……”
    “西夏?!”
    公孙策默不作声,看样子,沈伯父从一开始就打算逃出境外,莫非,是金蝉的事情泄露出去了?
    梅才清啧啧叹道:“准备逃那么远啊。”
    “金蝉王本就是朝廷之中的贡品,不论是他买来的还是捡到的,被人知晓就是死罪。在我来庐州的时候,沈老爷就吩咐过我,倘若他不幸身故,就一定要找到剩下的一半金蝉,然后交给他女儿。”
    “剩下的?”尘湘不解道,“金蝉被他分成了两半?”
    公孙策抬手唤人替他松绑,虽说知道且凭这些绳子,是不能将他束缚住的。
    “你去沈家旧宅里面找,是不是知道它在哪里?你可有找到?”
    不想季扶风却遗憾地说:“从沈家失火之后我就开始寻找,但过了这么久,我还是没有找到。”
    尘湘白了他一眼:“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你没有问。”
    “……”她咬牙切齿,“没问你就不知道说?”
    “哎哎哎,”梅才清眼看她就要上前挥拳头,立马拉她回来,“人家不说有人家的苦衷嘛。再说那还不是为了你好。”
    公孙策不以为然:“难道沈伯父就没告诉过你,他把金蝉放在何处?那你如何将她带给尘湘?”
    季扶风皱了皱眉:“他只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会把它放在祠堂里面供奉。待做过法事之后才能拿出来,所以我就往沈家祠堂里寻找,但是仍旧一无所获。”
    “什么?”梅才清挠了挠耳根,“还要做法事?万一给人发现了怎么办,这沈老爹做事儿还真大胆啊。”
    尘湘解释道:“我爹他是生意人,难免有些迷信。”
    “既然如此。”公孙策站起身来,“那便去找一找好了,兴许会有收获。”
    *
    日上中天,秋禾随着丁宁带了不少饭菜往沈家废屋赶,刚进门,就看见尘湘揪着梅才清的耳朵直发火。
    “哎哟,行了……姑奶奶,我认错还不成么?”
    “什么话?”尘湘恨不得就抽了鞭子来,“这里可是我家,让你进来就算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是是是……”梅才清只好软下话来,“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错把沈大小姐雕的麒麟看成是貔貅……”
    “什么貔貅?你明明说的是狗!”
    “好好好,是狗……”
    “你才是狗呢!我雕的是麒麟!”
    “大小姐啊,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啊……”
    正在花台上坐着的公孙策忍不住抿嘴一笑。偶尔这样,也不错……
    “公孙先生。”季扶风拍了拍一手的灰,走到他跟前问,“已经找了一个上午,要不要我去衙门再派些人过来。”
    “不用了。”秋禾递来碗筷,他顺手接过。“等等用了饭就回去。”
    “先生不找了?”他看起来并不像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
    “既然找不到,就说明金蝉不在这个地方。”沈伯父口中的做法事,或许和他们所想的不同,天下之大,不一定非得放在祠堂。何况这个地方也太过不安全,若是他,必定要找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或是十分不隐蔽的地方。
    “依我看,那东西十有八九就被烧掉了。”梅才清喝了一口粥。今日吃的是金钱虾饼,相传此菜是隋炀帝巡游扬州时,派人制作的一道菜。外有一层松脆的肉泥,入口时清新可口。
    “我看不一定。”尘湘搅着手里的汤,犹自思索,“凶手既是来找金蝉的,断不可能明知道它在府中还放火烧,这么不小心。故而凶手早就知道它不在这里,所以才放心大胆的动手。”
    梅才清听得眉毛直打结:“搞什么……那我们何必大费周章跑来找这个。”
    “我想,也不是没有收获。”
    公孙策微微抬起头来,颇有深意地看着远方。
    街口的地方,正有一个人,一身高贵的宫缎素雪绢裙,身材纤细,怯怯地躲在一方石柱背后偷偷注视着这边。只是她太不在行这种事情,不仅动作过大,而且还十分明显。
    “诶?”尘湘咬了一口丸子,“那人看起来眼熟,好像是明玉?”
    季扶风不觉沉声道:“她来这里作甚么?”
    梅才清笑出了声:“该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尘湘放下手里的碗筷,站起来朝她挥了挥手。
    “明玉,要不要过来一起用饭?”
    对方明显身形僵了一下,尘湘只见她貌似摇了摇头,转身小跑去了别的街。
    “怎么?”她狐疑地侧脸问公孙策,“她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个样子特别狼狈?”
    公孙策笑而不答。
    “齐潇然聪明是聪明,可也还是算漏了一步。”
    梅才清亦是爽朗笑道:“人家还不是倾心于你,亏得你说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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