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阙歌

第25章


她故作认真道,“要不我用我自己来换,你可愿意?”听她这么一说,他眼中的笑意顿时荡漾开来:“这个条件可以考虑。”
  玲珑知道这种时候,她应当安静地退出去,然后小心地关上门。但是在快走出他们视野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她回头的时候,芳儿也正好看向她,两人的目光在冰冷的空气中交接,两个同样玲珑剔透的女人,即使什么也没说,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她们心知肚明。
  她朝芳儿轻轻一笑,而后不着痕迹的关门而出。
  第三十八话 初识勋卿(上)
  第二日,她刚到养心殿,他便递给她一个包袱:“你换好装了,我们便走。”
  她打开一看,原来是一身男装。她也不多问赶紧换上,因为从现在开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她所朝思暮想的自由生活,她得好好把握时间。
  她换好衣服出来,他也已经换去龙袍,穿上了普通的褂子,一把折扇在手,俨然一副书生的模样。她细细地打量了他一下,然后笑笑说:“我还是觉得我比较英俊。”说罢,朝他吐了吐舌头,先他一步钻进了马车。
  他看着她的背影失神的笑了一下。
  马车里,她问道:“我们这是要去见谁啊?”他换上一副“你自己猜”的表情。她想了一下,换了个问题问道:“等一下我应该说,是你的弟弟呢,还是你的兄长呢?”他忍住笑道:“我还以为你是我的小书童呢。”
  她讪讪地扭头,掀起帘子看向窗外,只是片刻的功夫她又慌忙地放下帘子,他问:“怎么了?”她答道:“是苏麻姑姑。”
  她和玄烨对视一眼,然后透过对方的眼睛,窥探对方的想法。
  “苏麻姑姑为什么不乘年轻的时候找一个好人家嫁了?”
  “我也不晓得。好么是没有遇到中意的,要么是遇到了却错过了。”他淡淡地说道,边说边在脑海中搜索有关此方面的记忆,但却是一片空白,看样子姑姑把自己的心看管的很好。
  “或许也不是错过,只是不愿太过接近。”芳儿突然想起了乾清宫的玲珑,带着点小惆怅道,“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他带笑的看着她,问道:“我听夫人的语气像是有点后悔嫁给我了意思呢。”
  她干笑两声,然后半正经半开玩笑地说道:“为了破坏你对哪家女子的美好念想,我会让你中意的,或者是中意你的都进宫来,跟你朝夕相对,让你收入后宫。”
  他道:“那你会让那些人进宫而后让我生厌呢?”
  “哪些?”她故作惊讶道,“原来你有那么多相好的!比如说多罗姐姐。”
  “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想起她来。”他的语气中似有不满。
  难道你就不想她?“要是哪一天,鳌拜真的怎么样了的话,你准备将多罗姐姐怎么办?”她小心地问道。但无论是从轻发落还是严惩以待都不是她想要的。
  “我也不知道。”这是实话,他对多罗不是没有感情的,每当夜深人静,他辗转难眠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心里的那根刺,想着怎么拔之而后快,但是想着想着他又会想到多罗,那个像夏天一样明快的女子。他该拿她怎么办?
  她在他生命中出现的时机不是恰到好处。他已经有了芳儿,其他在明丽的女子在他眼中不过都是尔尔。所以多罗在他心中一直都是芳儿的影子这种形式存在的。既然是影子他就不可能也不想让其自生自灭,或是太过远离自己的视线;既然是影子,她就没有必要留在他的身边。
  多年以后,他被一种叫做“思念”的疾病折磨着,他派人去寻过那个影子,不是无功而返,只是在密探刚出城的那一刻他便后悔了,他想起了她那句“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既然这样,自己为何不退一步,留住仅存的美好的念想呢。
  芳儿说,她会帮他把他心存念想的女子都收拢到他身边,后来他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远看的东西都带有朦胧美,但是一旦波点那层皮肉,面对面的在一起过日子时,对方的千般不是万般不是都会暴露无遗。在他的一生中,他都在极尽全力的寻找能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子,哪怕只有一丝的好感,他都会霸道地将其禁锢在身边,然后再一点一点地揭去她们美好的面纱,最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在心里低声道一句:“原来不过尔尔。”
  后来有个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女子,问道:“你这是何苦呢?你为何不放她一条生路,放自己一条生路呢?”
  他要以这种荒谬绝伦的循环往复的过程,来寻找自己的寄托。
  “多罗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和冰月姐姐是一样的。”芳儿缓缓道,“我希望冰月姐姐一生都能幸福,我也是这么祝福多罗的。”冰月是以姐姐的形象出现在她生命中的,在她年幼的时光里,她曾给予她无限的温暖;多罗更多的是像她的妹妹,她带给她快乐,陪她度过了了无忧的青春岁月。
  他听出了她话中的含义,若是他想,他可以将她留在身边。
  这是一种两难的境地。他说是,是错;他说不是,亦是错。无论在这个问题上他作何回答,他都会不可避免的伤害两个女子。
  第三十九话 初识勋卿(下)
  马车停在了一座教堂前。芳儿下车,细细打量着这尖顶的建筑物。
  “把屋顶做成这样的形状,真的就能更接近神明吗?”她的自言自语进入了紧随其后下车的玄烨的耳中。他的心微微一愣。
  “你知道这西式的教堂?”
  她没有回答,但是从她的神情中便可得出肯定的答案。
  “你以前常来这里玩?”他边说边牵起她的手往里走。“好像也没有来过。”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但是不知为什么就是对这样的建筑有印象,难道梦游来过?
  “老师。”玄烨朝一个背影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他回首,见是玄烨,先是一愣,而后才笑着迎了上来:“皇上,您怎么来了?”他是西方的传教士吧,一头卷发已经花白,看样子已经有点年岁了,玄烨对其如此尊敬,他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芳儿在心中寻思着,竟也忘记跟他打招呼了。
  “这位是?”老者笑道。
  芳儿这才晃过神来,自己现在是一副男儿打扮,却还牵着玄烨的手,她慌张的挣脱她的手,连忙解释道:“老师,您千万别误会,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玄烨起先还没想明白她话中的含义,等回味过来了,不免一阵唏嘘,这女人到底在想写什么呢。他解释道:“这位是我的夫人,赫舍里芳儿。”不知为何,她对他的一声“夫人”总无半点招架之力。两片绯红悄悄地爬上了脸颊。
  “芳儿,这是我的西学老师南怀仁。”
  南怀仁?芳儿的眼睛一亮,忙道:“原来是勋卿老师,久仰久仰!”芳儿抱拳朝他深深鞠了一躬。
  南怀仁回礼:“不敢不敢。”
  “老师,我们大老远赶过来,你也不请我们坐坐?”玄烨笑问。
  南怀仁领着他们上了二楼,推门进了一个装修的很精致的小房间,最吸引芳儿的不是刷的雪白的强,也不是精美的地毯或是橱窗里各种精致的摆设,而是墙上的挂钟。
  “老师,这是什么呀?”芳儿指着墙上的挂钟问道。
  “这是我们西洋的钟,就跟你们的日晷一样的。”南怀仁解释道。
  “这个怎么看时间呢?”芳儿对新鲜事物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南怀仁似乎很喜欢这个对事物充满好奇心的小姑娘,他笑道:“二位先请坐,我去为两位准备些喝的,再来向三夫人慢慢解释。”他认识玄烨的时候,他还是顺治帝的三阿哥,现在唤芳儿三夫人也是非常的顺口。
  南怀仁前脚刚走,芳儿就笑嘻嘻地看着玄烨:“我喜欢三夫人这个称谓。”
  “这是什么?”芳儿看着杯子里黑乎乎的液体,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是咖啡。”
  “咖啡?”她好奇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顿时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半天才挤出一个字,“苦。”
  “这个是要加糖的。”玄烨忍住笑道。
  芳儿这才看到,碟子上面放着几块方糖,她朝玄烨挤眉,一副“你干嘛不早说”的怨妇表情。
  “你不是很喜欢甜食,不要加太多,放两块就行。”玄烨适时地握住芳儿的手,看她的阵势她是打算把它们全都倒进去啊。
  “哦。”她乖乖地应了一声,然后挑了两颗样子长得最好的放了进去,玄烨拿过她的咖啡杯帮她细细地搅拌起来,一会儿把杯子放回她面前:“看能不能喝?”
  芳儿又试着抿了一小口,道:“味道不错,苦中带点甜,细细回味的话感觉口齿留香。这种感觉很像……很像……”芳儿结巴两下脸就红了。
  “老师,你还没跟我讲,要怎么看时间呢?”芳儿连忙转移话题。
  “按照大清的历法,一天有12个时辰。在西方,一天有24个小时。所以一个时辰就相当于两个小时。你看,”南怀仁指着钟道,“它有三个指针,最细的那一个叫做秒针,它走一圈需要60秒,就是滴答滴答的走六十下。再看那个最长的指针,它是分针。当秒针走完一圈,它就会往前走一小格。当它走完一圈的时候,那个最短的指针——时针就会移动到下一个数字,就说明一个小时过去了。”南怀仁耐心的地解释道。当日他向太皇太后解释着夕阳中的时候,说的他嘴巴都干了,太皇太后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所以现在他已经做好了再讲一遍的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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