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血

62
    “还我爹爹命来！”王紫颜刷地抽出地上的长剑，一剑便刺过去。
    就在长剑快要刺入血狼的胸口的时候，血狼突然一跃而起，提起一掌。
    “紫颜小心！”
    陆无城大惊失色，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像是一片被大风卷起的树叶，飘乎乎地飞过去。
    陆无城飞身接住，“紫颜！”
    薛千河见血狼正要趁机逃走，大声呼道，“城儿！切莫让他逃了！”
    陆无城看准方向，一脚踢起地上的长剑。
    那柄长剑像是生了眼睛一般，直直的没入了血狼的后心。
    “紫颜！“
    “无城，你杀了他了么？”
    陆无城点点头，“你放心吧，我已经杀了他了。”
    “其实我爹爹早就不在了，你早就知道的是吗？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紫颜，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只是”
    “无城，谢谢你，遇见你是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我”王紫颜吐出一口血，“我爹爹临死前，把那本书交给我，你你一定要拿回来。”
    “紫颜，你不要多说话了，你没事的，我带你去看大夫！”
    “不！无城，我已经不行了，答应我，好好对莫姐姐，无城，我好冷”王紫颜捂着胸口，身体剧烈颤抖着。
    “火玉床！紫颜！我带你去找火玉床！紫颜！你会没事的！紫颜！紫颜！”
    “紫颜！”
    陆无城仰天长啸！
    天空一阵巨雷响过，暴雨快要来临了。
    林一中掏出怀里的玉佩，看了看桌上的紫岩剑，眉头微微皱起。
    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夜空，院子里狂风大起。
    钱余光摸出一把尖刀，小心地挑开门闩，里面的人正睡得死气沉沉。
    钱余光蹑手蹑脚地靠近床边，伸手便去拿塌里的紫岩剑。
    林一中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钱余光的手臂。
    钱余光大惊失色，“你”
    “哈哈哈这几日来你一直都跟着我，你以为我不知晓？”
    钱余光见事情败露，忙伸手去夺紫岩剑。
    林一中哪肯给他这个机会，抢先一步拿到手，“凭你的武功，我恐怕你再练几年也不行，当当小毛贼还可以。”
    钱余光自知武功远远不如他，于是便道：“有没有胆量咱们打个赌！”
    “什么赌？”
    “倘若三日之内，我从你手中拿到紫岩剑，你便要与我做一件事！”
    “你要是拿不到呢？”
    “老子也一样，替你做一件事！任何事都行！”
    “好！”林一中笑了笑，“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领！”
    钱余光走出房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接下来一连两日都没有见到钱余光的踪影，林一中笑了笑，怕是那家伙不敢来了。
    离开大军数日，不知道现在状况如何，几日前得到消息，谭纶已经在赶往江浙途中，戚继光也带军来到禾州，虽然大军已经攻陷了江浙一带，但是谭纶与戚继光的能力不容小视。
    想了想，此地不宜久留，林一中收拾好包袱，买了一匹马，便出得城门去。
    行了大约半日，来到一处茶棚前。
    林一中栓好马匹，找个位置坐下来。
    茶棚老板忙不迭地跑过来斟茶。
    林一中喝下一口茶水，问道：“请问，这里离禾州还有多久的日程？”
    “这位客官，您是要去禾州啊？”
    “不错！”
    “您这就是要探亲还是访友？”
    “探亲。”
    老板连忙摆了摆手，“这位客官，我劝您还是不要去了。”
    “为何？”
    “客官您不知道么？现在禾州城已经快要保不住了！”
    “哦？店家此话何解？”
    “看来客官还真是不知道啊，现在禾州城已经被倭寇大军重重包围，城内已经断粮了好几日了，连日来，戚将军率领将士拼死守城，但是，戚将军他也只是个人，不是神仙，城
    池早晚是要破的，您去哪里不是去找死吗？”
    “你刚才说什么？禾州城已经断粮了？”
    “是啊，倭寇围城已经快一个月了，城里能吃的东西都已经吃完了，我想，这禾州怕是马上就守不住了！”
    林一中端起茶碗，“店家如何得知城中此时缺粮了？”
    “禾州离这里才有一日的功夫，连日来，不断的有从城里逃出来的百姓，如何不能得知？我劝您还是不要去了，那里兵荒马乱的，一个不注意就丢了性命，划不来。”
    林一中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此时，一个满脸疥疮的小二摸样的人提着一壶茶走过来，“掌柜的，您先去招呼其他客人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这”
    那小二忙使了使眼色，“放心吧掌柜的，我欠您的钱一定会还给您的。”
    老板把茶壶递过去，“行，你可得好好招呼客人啊。”
    “好嘞！”
    那小二伸手就要去接茶壶，却不小心脱出手去，泼了林一中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小二忙掏出毛巾来擦。
    老板见小二做错了事，也过来擦，“这位客官，实在对不住，小二手脚慢，弄脏了您的衣裳，对不住对不住！”
    林一中看着身上湿了的一大片，甚是气恼，但是对这两个乡野之人，也不好发作。
    “好了好了。”林一中从怀里掏出两枚钱币，“这是你的茶钱，我还要赶路！”
    老板忙抓起桌上的钱币，一把塞回去，“这怎么好呢？您还是收回去吧，都怪伙计不懂事，我再给您沏壶好茶吧，小二，还不快去给大爷重新沏壶茶来！”
    小二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跑到后堂去。
    过了半响，不见小二出来，林一中有些不耐烦了，一把抓起桌上的紫岩剑，翻身上马。
    走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林一中越想越不对劲，他看着手中的紫岩剑，怎么好像轻了许多？
    林一中忙抽出来一看，大吃一惊，竟然是一把铁剑！
    林一中大怒，一把扔掉手里的铁剑，勒马赶回去。
    茶棚里早已空无一人。
    林一中回想刚才的场景，这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那个店小二必定是钱余光所扮，趁两人给自己擦衣裳之时偷偷把放在桌子上的紫岩剑掉了包。
    林一中想钱余光必定逃没多远，策马便追过去。
    钱余光一路飞奔，不知不觉已经跑出了几十里，他看了看手里的紫岩剑，洋洋自得地道：“我真他妈的是个天才！”
    就在钱余光自我夸奖陶醉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小毛贼！哪里走！”
    林一中飞身从马背上跳下来，一掌打向钱余光。
    陆无城坐在马车里，看着手里的那本书，想起了王紫颜那张熟悉的脸，突然心如刀绞。
    莫言虽然与王紫颜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两个人早已情同姐妹，此时王紫颜突然离去，心里也是悲伤万分。
    薛千河赶着马车，不紧不慢地在小路上行驶着。
    就在此时，路旁的灌木丛中突然摔出一个人来。
    薛千河急忙把车停住。
    “钱兄！”陆无城大惊，“钱兄！你怎么了？”
    “陆老弟，见到你实在太好了。”
    陆无城扶起钱余光，“钱兄，你这是怎么了？何人伤的你？”
    “陆老弟，老哥我我对不住你。”
    “钱兄何出此言？”
    原来，那日钱余光留下陆无城去皇宫盗宝的时候，不小心惊动了大内侍卫，钱余光没有来的及回去寻找陆无城就慌忙逃走，导致陆无城陷于困境之中，对于紫岩剑的失踪，陆天辕之死，钱余光误以为是自己的过失，所以一直耿耿于怀，于是，钱余光为了夺回紫岩剑，便四处寻找那个神秘的黑衣人，经过几日的追查后，钱余光终于发现了那个人，只是碍于自己的武功敌不过那人，只好一路偷偷跟随，伺机下手。
    如今紫岩剑没有抢回来，反而自己被打成重伤，钱余光想起来，心中万分愧疚。
    “钱兄，你又何必如此？家父不幸遭人暗算，真的不是钱兄之过！”
    “想我钱余光行走江湖几十年，从来都没有交过一个真正的朋友，承蒙陆老弟不嫌弃我是盗贼出身，与我称兄道弟，而我却贼心不死，害得陆老弟如此，我我真是对你不住！”
    “江湖儿女，何出此言。钱兄，你撑着点，我带你去疗伤！”
    陆无城正要扶起钱余光，钱余光却一把抓住陆无城的手，“陆老弟，你听我说，今生能够结交像陆老弟这样的兄弟，老哥我也死而无憾了，紫紫岩剑在林一中之手，他此时正
    赶往禾州，陆老弟务必夺回，我我”钱余光“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快快去！”
    “钱兄！”
    “陆老弟，认识你是是我今生最大的幸事，我”
    钱余光就突然不说话了。
    陆无城大惊失色，再去看钱余光的时候，他早已经断了气。
    陆无城怔怔地站在原地，想着连日来发生的事情，秋蝉，爹，紫颜，钱余光都一一在身边惨死，他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都会这么突然地离自己而去，难道上一辈子自己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惩罚自己吗？
    他看了看身后仅有的两个亲人，突然悲从中来。
    薛千河叹了口气，“城儿，咱们走吧。”
    大片大片地乌云遮住了天空，像是很多年前父亲那张阴沉的脸，只是，再也见不到了，如果自己没有偷偷地跑下山来，如果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如果可以重新再来一次的话，我宁愿安安分分地和你一起，等着母亲的回来。
    这世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如果，如果有的话，那生命之中就不会有什么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