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小媒人

“吵什么吵！”
愤怒的目光扫过，毛余与文洪波放下了林恩泽，女职员们纷纷溜回了自己的位子，倒是欧小雅还心有余悸，对着自己的抽屉看了好几遍，生怕还有什么招数。
“爸爸！”
林恩泽一见林睿晟，便惊喜的向他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林芯，把你儿子弄走！这是办公室，你看看搞得跟菜市场一样。”
林睿晟却蓦然推开了恩泽。
恩泽呆呆地看着林睿晟脸上的冰冷，这种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他感到害怕起来，不确定地再唤了一声：“爸爸？”
“小子，别乱叫，我不是你爸！玉儿，叫保安进来，把他赶走。”
林睿晟撂下话，脚步匆匆准备折回去。
恩泽却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爸爸，你不喜欢我喊你了吗，我做错了什么事？”
“林芯，你到底要不要脸，别以为弄个小孩子来，我就那么好糊弄。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中意的人是玉儿，自始自终，都没有喜欢过你，你说你哪一点值得让人喜欢了，芦柴棒一根，还带个拖油瓶，你就别再费那些心思了，还不如找个过得去的人嫁掉，别尽是做这些不切实际的梦，我这庙太高，你还不够格！”
甩开两只小手的箍制，林睿晟将无情的话说了出来，她瞬间惨白的脸色，将他的心鞭笞得血肉模糊，他的痛——芯儿跟泽泽都不会了解！
“哇——”不曾想，恩泽却放声大哭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指着林睿晟：“你是骗子，说要当我干爸爸，现在又反悔了，我也不希罕你。”
没头没脑的话，让林芯险些神经错乱，愣了好一会才消化了恩泽的话——这么说，林睿晟一直没有与恩泽相认，只是当他的干爸爸？那为什么他不愿意当他的亲爸爸？难道他怀疑孩子不是他的？
“哈哈，我逗你玩呢，几岁大的小屁孩，被你妈妈利用还屁颠屁颠的，真是可怜！”
林睿晟摇着头，一脸的嘲讽。
“够了，林睿晟，收回你所有的假惺惺，别在那里自以为是，我林芯也不希罕你，你算哪根葱哪根蒜，要不是你我现在早就嫁人了，你以为我没人要吗？笑话，天大的笑话。有本事的话，就不要弄那些狡诈的手段，不如放了我们！”
她一步一步走近他，目光里满是挑衅。
“放了你？那我的古董怎么办？你打算怎么赔偿，就你这付骨架子，能值多少钱！”他故意上下左右打量着。
原来他的目标是这个，自始至终都是！
“短时间之内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要不你把我送去派出所好了。”林芯耍赖道。
“笑话，送去派出所，我们一根毛都拿不到！”白玉蔷插足进来，胳膊肘撞了撞林睿晟， 娇嗔地睨了他一眼：
“晟，这样的女人你要是看上眼，就太没水准了，你胆敢看上别人，我就不活了。”
说罢，凝在眸里的泪珠就洒了出来。
“好了，好了，玉儿，都是我不好，要不让这个女人做你的女佣，好不好？”
林睿晟拥着白玉蔷，丝毫不介意在众职员面前大秀恩爱。
“我不干，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反正是你们在讹我！”
走到这一步，林芯总算是看了个究竟出来，强压下心头的悲伤，她倔强地瞪视在两个你侬我侬的眼中钉。
“就是，妈妈别上当，他是骗人的，他那个古董从一开始就是在欺骗妈妈。”
林恩泽握着拳头，说话不算话的大猪头，当初他设计妈妈摔坏古董，说是要让妈妈心甘情愿留下来，没想到是逼迫妈妈做苦力，让妈妈难堪，他再也不要他这个爸爸了。
“好呀，林睿晟，你个大男人，还要偷蒙拐骗过日子，连我一个女人都骗，你真他妈不是个男人！”
林芯气愤得拍着桌子吼。
这时两名保安已匆匆忙忙地赶了进来，看到阵势不妙，一个吓得双腿直打哆嗦，一个不停地擦着帽子底下的汗，战战惊惊地道：
“林总，白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你们两个，在当任岗位，擅自放无关紧要的人进公司，呆会结了工资马上走人！”白玉蔷弹着手指，凉凉地说道。
“不要啊，白小姐，林总，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两位保安哀求着，这份工作的薪资比起外头来，已经优渥太多，而且林总公私分明，从来不会压榨他们。
“把这一大一小赶出去！”
林睿晟担心这对母子在不知情时，兴许会说些不该说的话，今日这般说法便已足够。于是指了指林芯和恩泽，冲保安点了点头。
保安立马过来，摆了个请的姿势，见母子两个无动于衷，此时正是将功赎罪的好机会，于是一人拖了一个就往外走。
“林睿晟，我讨厌死你，再也不要见到你！”
恩泽手脚不停地闹腾着，小嘴里说出决绝的话。
“林睿晟，你个混蛋，我恨死你！”
林芯则是用尽最大的力气吼叫着。
“还看什么，今天扰乱办公秩序，全部扣100块！”
林睿晟冰冷的声音似乎从地窖里冒出来的，众职员虽然有很大意见，还是摸摸鼻子识相地各归各位。
第九十章  纠心的痛
  尚东尚筑
“晟，该吃药了！”
白玉蔷看了看坚硬的身躯，低低地叹了口气，从下班回来，他就这个样子，立在一边看着窗外不言不语，香烟一根接一根。
她知道他心里的痛，她配合他演绎了一个可恨的角色，他所有的无奈和痛苦，她感同身受，看着林芯母子两个被赶出去，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罪人。
“你放着吧！”
他就像一尊石化的雕像，没有表情，也没有回过头来，还沉浸着母子两个的话里头，林芯的恨他理解，可是恩泽的恨，却与他自己的童年，有着莫大的相似之处。
当初，他也是这样将自己的父亲摆上了憎恨的位置，没日没夜地恨着他，恨他抛妻弃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已经老了，在他要死的时候乞求见他一面，他却远远地逃开了，而在火化之日，他在林芯的说服之下前往拜见，也只是为了赢得林芯的心才不得已而为之。
今天发生的一幕，让他想起曾经他也有过同样的经历，当年的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李氏的背后有着坚实的黑社会背景，当年的他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离开他与妈妈？就如同现在的他，为了林芯母子的安危，毅然决然扮演了一个残忍的角色。
她眼里的陌生让他心惊肉跳，恩泽眼里的愤怒让他心痛难忍，从今往后，他们的世界里没有他了，他不知道没有他们的日子，会经历多久。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没有他们的日子，他再也不会有笑容。
不，为了一家三口的团聚，他不能再这样畏首畏尾，他应该勇往直前，只有拼过，他才能无怨无悔。
“晟，你别再沉溺下去了，振作起来，一定会过去的。”
白玉蔷很想冲过去抱住他，但始终没有这份勇气，还是伫立在原地，坚定地说着。
“会过去吗？你觉得我们演的过得了关吗？”
林睿晟总算转过身来，颓废的目光因听到她的话，而有了丝许希望。
“挺好的，不然芯姐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白玉蔷闷闷地开口，伤心的岂止林芯，她也同样伤心，最起码林芯有人怜，而她呢，不久的将来，她就要将他拱手让给别人，到时没有他的日子，她还要怎样过下去。
林睿晟闻言，又是一声重叹，又在忧心在另一个问题，不知道恩泽会不会不要他了。
“好了，泽泽，别哭了！”
被人驱逐出来，恩泽一路哭得伤心欲绝，林芯反倒镇定许多，轻轻拍着儿子细小的肩膀，柔声劝慰着。
“妈妈，我没有爸爸了！”
恩泽抽抽噎噎的，豆大的泪珠又滚了下来，两个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刚刚在外人面前他强忍着没哭，可是现在只有妈妈，他才不怕丢脸不丢脸的。
“泽泽，不哭了，男子汉流血不流泪，都这么大个人了，再哭别人笑话你，你看，那些人都在看你呢！”
林芯故意指了指过路的人。
“妈妈，他骗了我，也骗了你，我讨厌死他了！”
恩泽睁眼看了看路人，果真有三两个好奇地打量着他，于是赶紧抹了抹眼泪。
“嗯，妈妈知道了，以后我们就学聪明了， 不会再被人骗了。泽泽，说不定——说不定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妈妈不希望你讨厌他！”
他突然转变的态度，真的很奇怪，这一切似乎就像在演戏一样，似乎是踩着云在空中漂，让她觉得很不真实，一定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不管他怎么对待她们母子俩，她始终不希望儿子厌恶他，大人的事情，她真的不希望伤了孩子幼小的心灵，她多想将一切美好的东西保留在儿子的印象里。
“我就是不喜欢他了，妈妈这么年轻漂亮，还怕没人要啊。”
恩泽嘟着嘴，小模样刹是可爱。
孩子就是孩子，前一刻还哭得惊天动地，下一刻眼泪都没干也会笑得欢天喜地。
林芯突然羡慕起来，当个孩子想哭就能哭，可她想哭却只能竭力忍着，如果身为妈妈都掉眼泪，那孩子该会多么无助，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老气横秋的，所以强颜欢笑是必须做的功课之一。
“泽泽，我们搬家吧！”
林芯牵起恩泽的手，坚定地说道。
“好啊！好啊！”
这次，小家伙没有任何的反对。
突然包里的手机响了，林芯接了起来：
“芯芯，坏了坏了，泽泽不见了，他有没有去找你？”
兰秀英焦急万分的声音传了过来，死小孩又跑路，老两口屋里屋外翻了个遍，也没见着人，这下正急得火烧火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