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狼烟

47 协议


拖索台心下奇怪,一个手势请德鲁在地毯上坐了:“祭司大人请讲。”
    “那日听族长大人说会再次攻打雅莫,这次若是打胜了,夏格会回来吗?”德鲁冷峻而犀利的目光盯着拖索台。
    拖索台心中一紧,看着眼前的祭司似乎有些陌生,眼神虽然依然冷峻,一如那晚站在拖索台帐外时的样子,但此时却还隐藏着柔软感情和一股冰冷的杀气,这样的两种神情竟然同时出现在这个无情寡言的祭司脸上,令拖索台周身不禁泛起一阵寒意,:“不知祭司大人是什么意思,听说雅莫族长居然公然让夏格成为侍妾,还大张旗鼓的举办了婚礼,这不是欺侮夏格,我们那喀么?我此次出兵就是为了夏格啊。”
    德鲁听了眯起双眼冷笑一声:“真的么?这只不过是出师之名而已,族长大人早在那喀说过那样的话,此仗不过是为了你自己在那喀立下战功而已。这些暂且不提,最重要的是我不知夏格该如何回来。”
    拖索台顿时僵在当地,看着似洞察一切的德鲁有些语塞。
    “如果你是真心的,战后你只能带夏格离开那喀,离开那喀重新开始生活,这样你曾经说过什么就不重要了。”德鲁眯着眼睛,长袍下的手紧紧握住,关节已微微泛白。
    眼前的黑袍祭司让拖索台心悸,不明白德鲁是如何得知自己与夏格两年前在雅莫的一切,他犹疑道:“离开那喀?”拖索台低头呆呆的看着丢在一边的酒杯,微微皱眉。
    “哼,或许你早已嫌弃夏格已非完璧之身?是啊,事隔一年,雅莫族长又如此大张旗鼓,夏格她……”德鲁轻叹一声,“可你应该记得当初你任务失败被俘,是怎么才回到那喀的,没有夏格,别说今日的族长之位,早在当时便葬身在异乡了吧。若是听我的话带她离去,她是永远也不会知道你曾经对她做过什么的。”
    “夏格待我如此,我又何来嫌弃她之说?若能借此次机会将她夺回,我真愿能带她远走他乡,过简单的生活就好,这也是夏格想要的。”拖索台长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带着杀气的狡黠。
    “这是表示族长大人已经决定了?大人舍得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么?”德鲁挑了挑眉毛。
    拖索台暗暗咬牙,强自按捺下心中的怒火,苦笑道:“原本想要得到这一切不过是想给夏格一个更幸福的未来,不料……不料会弄成这样。”他抬眼瞥了德鲁一眼,见德鲁还对他颇有疑虑,于是叹气继续道,“祭司大人还是耿耿于怀我从雅莫回来的说辞吧,可大人可曾想过,夏格舍身为我,我若不想方设法身登高位,又如何能轻易发兵雅莫将她夺回?‘权宜之计’四个字祭司大人还是懂的吧。”
    德鲁面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柔和起来:“我只有夏格这个妹妹了,就交给你了,你们要幸福啊。”说着拂袖走到帐篷门口,然后忽然停下来,“我会设法帮你打胜这仗的。”说完,头也没回走了出去。
    看着德鲁离去的背影,拖索台抓起酒杯狠狠丢在帐篷的门上,愤愤的再次倒下趟在地毯上,闭上双眼。他早在死里逃生回到那喀那日起便决定舍弃那些所谓的儿女情长了,自古成大事者又怎能被这些琐事而牵绊住了手脚?
    想到这里他渐渐得意的挑起嘴角——任何事都别想绊住我,德鲁,你先替我打胜仗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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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有月余便要临盆,忽雷贞却许久不曾见到达塔,数次都想主动去见他,可又没有好的理由,担心达塔给她脸色。刚经巫医诊疗,确定了临盆时间,她决定将此时作为一个好消息带给达塔,或许他在乎腹中的孩而对自己多些关心。
    可是达塔的帐篷却是空的,侍卫说:“族长大人昨日便去了夏格的帐篷,还未回来。”顿时一股怒火冲上忽雷贞胸口,她唤了马车直奔夏格的帐篷。
    走着走着,营地里传来一阵妙曼悠扬的乐声,是那熟悉的声音,忽雷贞曾听到过几次,但是却从来未亲眼见达塔演奏,听说那是从中原带回来的东西。
    大漠上的人对中原的一切既好奇又畏惧,想从中原得到治国之法、制敌之策,却又害怕被那些花样繁多的新奇玩物摄取了心志,被那些虚假不实的繁文缛节侵蚀了气概。因此,历代雅莫族长被送往中原,只许学习规定好的东西,却禁止沾染中原汉人的酸气。可不想达塔竟然只对那些大漠人摒弃的东西感兴趣,忽雷贞越来越发现,达塔已经将这些东西作为他证明自己存在的证据,只有当他营造出这样一方天地的时候,他才是最自在的,而那片天地里却只有夏格,没有自己。不然他不会只给她吹奏这种乐曲,不会特地给她一个汉人的婚礼……
    忽雷贞想着,眼泪不知不觉滑至腮边,而乐声也越来越近。她抹了一把眼泪,用手撑着腰一把掀开了夏格的帐篷,却见两人对面而坐,夏格在一旁静静温酒,而达塔则半闭着双眼吹奏着那古怪的乐器。这么望去,帐篷内的两人仿佛才是真正的夫妻,而门口的忽雷贞却像是一个外人。
    然而还未等忽雷贞开口,达塔眼角余光瞥见她,乐声戛然而止,微微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夏格转头,见依然美丽的忽雷贞站在门口,只是与过去相比身体有些微微发胖,可是脸色却不见红润。她连忙放下温酒的器具恭敬的低下身道:“见过夫人。夫人身体可好?快快请坐,千万不要累着了。”说着夏格连忙起身细心的为忽雷贞搬来了一张齐膝高的木质椅子。
    忽雷贞冷笑一声坐下:“我可是要为族长大人生下继承者的,自然不能累着。不像有些人趁着我身体不适,只顾着引诱族长大人淫乐。要想保得住现在的位子肚子最好还是争些气吧,以色侍人,难得久长啊……”说着不屑的瞥了夏格的腹部一眼。
    夏格又羞又怒,可是也不能发作,只好低着头退至炉边继续默默温酒。
    “你不安心养胎等待生产,到这里来做什么?”达塔剑眉皱起,将手中的笛子放至夏格身边,对忽雷贞怒目而视。
    “倒是族长大人来这里做什么呢?难道大人不知因为这个女人族中上下是怎么说的么?人心背离,流言四起,大人似乎忘记是为什么娶我为妻的了。”
    达塔双眼微眯:“夫人这算是在威胁我么?”
    “我从未想过威胁大人,我既嫁与大人为妻,定不会有背叛之心,只是雅莫族中人多口杂,人心去留,难以控制。”
    “我的事情夫人不必操心。”
    “‘我的事情’?大人原来从未将我当做家人。”忽雷贞无奈的笑出声来,她忽然猛的指向夏格,“就是因为她,那喀又要来犯,倘若大人不在出征之时杀她祭旗,恐怕难得雅莫军心、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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