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狼烟

56 膨胀的野心


达塔将夏格扶起来:“夏格,你振作!你想想拖索台为何将你软禁在此?我来这里之前听索图说了简单的情况,在那喀知道情况的德鲁已经按照通敌罪被处以火刑了……”
    “什么?哥哥他……祭司大人他已经……阿朵格尼,是真的么?”
    阿朵格尼狠狠捶了一下地毯:“原来是因为这个祭司大人才……唉,居然光明正大的被扣上通敌的罪名。真没想到拖索台竟然……他真的还是那个我们认识的拖索台么?”
    达塔解释说道:“其实德鲁大人早已与我们雅莫暗中通信,只是没想到这次却被发现当做了由头。这样看来,拖索台对知道真相的那喀人戒备非常,他不允许夏格和任何人相见,其实就是担心夏格将他的谎言揭穿吧。像我们这些外族人,他倒是不足为惧,毕竟不会有那喀人听信雅莫人说话的。这样看来夏格极其危险。”
    “你是说……”虽然极不情愿,但阿朵格尼还是将他最不愿意相信的事说了出来,“你是说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夏格?”
    达塔点点头:“你违抗他命令来见夏格,或许早已有人向他报告,你的处境也不见得很好。”
    阿朵格尼犹疑非常:“他再怎么狠也不会这样吧……这次他可是说因为夏格才出兵的。”他还试图为昔年的好友找出最好的解释。
    “我要得到更多,像……像这个大漠……”
    达塔猛然间记起在战场上曾听拖索台说过这样的话——莫非……莫非拖索台的真正目的不是族长,也不是雅莫,而是……而是称霸整个大漠?想到这里,达塔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若说他没有爱过夏格是假的,只是,像他那样的男人,任何事、任何人和他的梦想相比,不过都只是微不足道。
    “他……拖索台要称霸大漠,他想要称霸整个大漠!”达塔脱口而出,“现在那喀和赫林已在他的掌握之中,接下来便是雅莫,这样下去称霸大漠指日可待。他不会让绊脚石出现的!”
    “走!夏格!”阿朵格尼一把拉起夏格的手,“我带你一起走!拖索台已经不是我们所知道那个人了。”
    夏格被阿朵格尼拉至门口,甩开他的手:“不!我还不能跟你走!达塔……他的伤还没好,我还不能走。若我此时走了,那还有谁向拖索台为达塔求情?”
    “你以为事到如今拖索台还会听你的求情么?”
    “我……我不相信他会那样对我……反正我为他做这些也没想过要求什么回报,他不感激我,我也没有怨言,只是为此他总得应允我的求情吧。”
    阿朵格尼急得直跺脚:“你还不明白拖索台是个什么样的人么?不然……不然你和达塔族长连夜离开!”
    达塔摇摇头:“我还是雅莫族长,如此关头不能就此离去。夏格,你就跟阿朵格尼走吧,趁早!以阿朵格尼的身份你们比较容易避开守卫。”
    夏格撇了撇嘴,退到了达塔身边。
    阿朵格尼微微一怔,看着夏格身边的男子他眼中露出闪烁的神情,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对达塔说道:“既然如此,先暂且按兵不动。倘若……倘若有什么事,当然我是让你们做最坏的打算,达塔族长,我知道你们雅莫此时想保住夏格,让她揭穿拖索台,使他失信于人,以解雅莫之困。但真到那时的话,不要再想什么重夺雅莫,或是与雅莫共同进退。拖索台真要想称霸大漠便不会为难雅莫族人,反倒是不会让你这个族长活下去,那样的话速速逃命才为上策。”
    达塔看着眼前男子坚毅的眼神,已经稍稍猜到他所说的“最坏的打算”是什么,他睁大眼睛以示询问,却见阿朵格尼坚定的向他点了点头:“既然夏格还愿相信拖索台一次,那我也尝试再相信一次。”
    达塔明白他已决定要将自己当做赌注来为夏格的明天做决定,他郑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多谢。最坏的打算就是明日此时我已带夏格离开大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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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大早,第一丝阳光刚照进帐篷,便听到外面吵闹异常,有守卫在门外喊道:“快出来!快出来!”
    夏格和达塔不明原因,一走出帐篷,就被两个守卫押着直至点兵台,四周围了一圈都是那喀和赫林的士兵,而中间的都是被押出来的雅莫贵族。
    这时,点兵台走上来一个人,长袍金冠,正是拖索台。却见拖索台四下里看了看,目光忽然在人群中扫到夏格身上,或许是夏格的错觉,他的目光竟然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但马上又离开,只听他开口说道:“一早将大家聚集到此也无特别的事,只是怪我们那喀士兵目无军纪,不把军令放在眼里,今日就是要杀一儆百,当众处决!”
    拖索台话音刚落,达塔心中就暗叫“不好”,他知道最坏的事已经发生了,他们将最后的一线希望再次押在拖索台身上是一个无比错误的决定。
    果然,只见两个那喀武士押着一个人走上了旁边的刑台,定睛一看,正是昨夜才久别重逢的阿朵格尼。夏格大惊,就要冲上前叫出声来,猛然达塔一把把她拉进自己怀中,捂上了她的嘴,向她摇头示意不可冲动。
    夏格鼻子一酸,看着阿朵格尼跪在台上,一个武士举起一柄明晃晃的刀,对准了他的脖颈。夏格眼前一模糊,将头转向达塔胸口,不敢再看下去。
    只听得周围一片惊呼声,一腔鲜血直喷了出来,达塔能明显的感觉到怀中的夏格微微颤抖,达塔右臂紧了紧,愤恨与无能为力同时袭击着他,他真后悔昨夜没有早早抛下一切和他们离开,这样阿朵格尼又何至于送命?
    拖索台目光再次转移到人群中的夏格身上,看到夏格靠在达塔怀中,垂在身侧的两手在不知不觉中已紧紧握成拳,明明是自己硬将她推到别人怀里,为何此时的心脏还会有疼痛的感觉?他抬眼望去,辽远的大漠尽收眼底——是啊,他怎能如此贪婪?他现在想要的只有这个大漠,只有这个大漠才值得他付出一切,甚至是曾经最重要的东西。
    心脏仿佛被什么吞噬一样,隐隐作痛,一点点缺失,他知道为了他的梦想,他的心早已不再完全,失去的终将失去,就如他的心永远也会缺一块。
    ——夏格,别怪我,我已经无法回去了,再收不了手了。
    当夏格挣扎着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拖索台时,金冠在朝阳下分外耀眼,金雕的双翅熠熠生辉,仿佛要振翅高飞。然而金冠下的面容却极为陌生,不再有谈论理想时的明媚,不再有说要为她披上嫁衣时的温柔,也不再有将她拥入怀中时的疼惜,唯一剩下的、唯一没有变的只有从年少时便有的决心与野心,只不过那早已从“那喀族长”膨胀为“整个大漠”。
    这个神情竟是如此熟悉……夏格猛的一惊,思绪一下回到六年前哈齐勒去世时,那时第一次见到哲罗,他的眼中也曾闪耀着同样的光彩。曾以为他是自己最了解的人,最深爱的人,时至今日,才发现原来这时才第一次读懂了这个男人。
    夏格浑身瘫软,靠在达塔身上,向拖索台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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