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指蔻

第46章


说完让侍女拿来了笔墨纸砚,放在观容面前。
  观容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慈禧,知道她并不是开玩笑,拿起笔写了下来,那两百多字的断绝书并不长,观容却花了许久的时间,最后落款的时候,墨水从笔端掉落在纸上,他的眼角也跌落出来一滴晶莹的泪珠,纸上除了那两百多字,还多出来两处湿润的地方,毛笔上掉落的墨水和观容的一滴眼泪。
  在一旁的侍女都忍不住落泪起来,但她们不能哭,因为慈禧在这里,看着这个俊美的没男儿的泪水,忍不住心痛。
  李莲英把观容写好的断绝书递给慈禧,慈禧看了一遍对李鸿章说:“观明海一家家产一律查封充公,家人全部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中原,家丁和丫环全部遣散回家。”说完让李莲英把观容写好的断绝书给了李鸿章。
  李鸿章接过来说:“是。”
  “把这断绝书给了观明海,即日就发配往边疆送去。”
  “是,老佛爷,那观止的尸体呢?”
  “一并送去。”
  李鸿章听慈禧的话越来越严厉,不敢再多问一句,就退出了储秀宫。观止站在了那里,慈禧对他说:“以后你也不姓观了,哀家给你个满人的姓,马尔钦,除了皇宫里哪里不能去。”
  观容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也没用的,或许以后都只能叫他马尔钦容了。
  观明海的家被查封,包括观云海的所有在杭州的财产,都被查封,李鸿章在京城城门外,让潘鼎新把观明海一家押送到边疆去,李鸿章走到观明海的面前,把观容写好的断绝书给了他说:“观容不会来了,他已经不再是你家的人。”
  千兰听李鸿章这么想就想问个清楚,观明海阻止了她开口。什么也没说。
  李鸿章尔后从衣兜里拿出来那张照片递给观明海说:“这是观止身上找到的,当是欠你们家的人情。”观明海接过来后,潘鼎新启动了行程,观明海一家正式押往边疆。
  
第一章 十年后
更新时间2012-9-8 0:19:50  字数:3084
 观明海一家发配到边疆,转眼已经十年了,时间过的很快,期间经历了义和团运动,广西和山东起义,把观明海一家押送到边疆的李鸿章等人也已经寿终,慈禧依然七十四岁,光绪帝还囚禁在瀛台里。
  观容最终留在了皇宫里,一直过了十年的时光,人们也开始慢慢忘记曾经有个叫住观容的男子,只知道有个叫马尔钦容的人,什么观明海,观止人们都已经忘了干净。
  今日是公元1908年,三月初九,观容的二十八岁生日,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几时出生的人,很多事情他都忘记,他甚至很少和人交流,每天帮慈禧看看大臣们上奏的奏折,分好类给慈禧过目,晚上还得侍寝。
  在宫里宫女和小公公们也换了一批又一批,慈禧也不让人说起什么观家的任何事情,于是许多的宫女真实不记得十年前有个姓观的家庭,有个姓观的公子,只知道在老佛爷的身边有个叫马尔钦的俊美公子,他叫马尔钦,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姓观,就算知道也不敢说。也就慢慢的再也没有人会提起观明海一家。
  曾经很喜欢马尔钦容的恒玥也早已经嫁人,倾慕观颜的十九阿哥早已经三妻四妾,马尔钦容戴面具的时间会更多,除了在储秀宫之外几乎没有把口罩拿下来,慈禧也不是很喜欢马尔钦容在众人面前把面具摘下来。所以见过马尔钦容真面目的新来的宫女和小太监都很少。
  夏伯名已经三十岁了,依然单身,夏同善也同样已经过世。恒瑶消失了十二年了依然没有出现,马尔钦容也可能早已经忘记了有个叫恒瑶的格格。许多小格格也都长大成人,世事无常,十年斗转星移。慈禧也已经不再如往常,时而会迷糊,会像个小孩一样耍起性子。
  马尔钦容不能不对慈禧好,照顾好她,权力都还在慈禧手中,这个一语天下的女子,已经到了暮年,马尔钦容也不能疏忽。他照常每天一点一滴照顾好这个已经是暮年的女子。
  在这十年之中,八国联军还攻入过北京,珍妃被处死,在瀛台的光绪帝越发的孤寂,偶尔观容还是会来这里,但明显不如以那么多的次数,光绪帝唯一的值得他欣慰的就是夏伯名依然陪伴他,他当初没有选错人,夏伯名不仅对光绪帝很好,还时常带给光绪帝外米娜的信息,此时的光绪帝并没有年轻时候那边向往权力,少了年轻时候的热情。
  他依然怨恨慈禧,希望她能早些死去,再怎么说光绪都不允许此生一次都未有真实的染指权力。有的人始终悲剧,就像光绪帝。哪怕他的名号听起来是那么的响亮,一国之君,人人都向往的名号,可是谁又能知道光绪帝的悲哀。
  瀛台这个地方并不是很大,在同一个地方一呆就是十年,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光绪帝身子已大不如以前,哪怕他此时年仅三十七岁,却像五十岁人的身子。身病由心病而发,珍妃的死去才是光绪帝身子真正变坏的开始,珍妃在世之时会照顾好光绪帝的身体,如今除了夏伯名之外,再没有人去过多的关注光绪帝。
  宫里的格格们,阿哥们跟光绪帝也不熟悉,慈禧并不允许他们去探视光绪帝,只会偶尔过年过节的时候去,但后来次数也越来越少,因为人人都知道,光绪帝不过是个挂名的君主,权力在慈禧手中,也就慢慢被人遗忘了光绪。
  今日马尔钦容很难得的来到瀛台,阳春三月天,春暖花开,柳絮飘风,一派好风光,光绪一如往常照在栏杆处玩着南海湖,却心如寒冬般仿佛没有春天。
  马尔钦容走过去,侍女给马尔钦容说:“马尔钦公子好。”
  马尔钦容给她回了礼,十年了马尔钦容依然是个懂得礼仪的男子,他上前光绪帝依然看着湖面微风波澜,马尔钦说说:“皇上,许久未见了。”
  光绪帝转过身看是马尔钦容,戴着面罩一如十二年前,他的第一次入宫,那时他还叫观容,光绪帝称呼他为义弟,一投足一颜笑间都会让宫中的宫女们神魂颠倒,如今十二年光景再过去,观容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他十六岁时的稚气,显得非常成熟的男子脸,尽看起来竟有几分观止的神色。只不过可能再也不会有人记得曾经有个叫住观止的镇远将军了吧,这个被大清皇朝划定为叛徒的男子,十年后似乎已经彻底从人们的眼中消逝。
  光绪帝三十七岁,是个中年男子,声音有点显老地说:“马尔钦公子。”
  光绪帝也早不再叫观容义弟了,和其他宫女一样称呼他为马尔钦公子,因为他是慈禧身边的男子。
  马尔钦容也很少见到夏伯名,夏伯名依然在毓庆宫做学士,教小格格和小阿哥学习,每天他都会来瀛台一趟,夏伯名的生活似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任何的改变,唯一改变的就是他会暗中派人去边疆打听观明海一家的情况,但几乎都是以杳无音讯告终。
  当初发配到边疆时,李鸿章并没有给出真正的地点,诺大的新疆,要找个朝廷重犯的家人并不容易,很多情况下,即使知道的人也不敢说。
  马尔钦容和光绪帝的话都不再多,十年前,光绪帝让观容以家人为重,活下去,去看看当初观止的决定是否错了,如今十年过去了,观止已经被人们所遗忘,却还没有看到观止当初的决定是否就是个错误。
  马尔钦容也看着南海湖,只要在这里就好了,夏伯名依然如往常一样会来到这里,见光绪帝和马尔钦容都看着湖面,他上前说:“皇上和马尔钦公子可有心事?”
  “没有呢,其实是找不到要说什么好,就一起看微风吹拂柳絮了。”马尔钦容很直白的说。
  “这样啊,也是啊,最近我们的话好像都少了。”夏伯名也实话实说的回答。
  大清皇朝的政权越来越风雨摇摆了,越来越让人看不到希望,人在一路顺风的时候很难去思考人生,只有在困境和逆境中才会静下心来去思索人的存在,光绪帝也算是很意外的思考了十多年的人生了,也渐渐明白和意识到大清皇朝将要走到尽头了,即使一再坚持下去也不过是偶尔回光返照,却再无法重返青春。
  三个男人都不再年轻了,少了火热的激情,更多的思考起人生来。
  光绪帝也再也不是很多话要说,很多事情以前他不明白,现在是明白了却又不想说了,说了也没有用,在没有得到实际权力之前,保持沉默是最好的方式,慈禧的思想是停留在了封建皇朝的传统之上,她是理解不了光绪帝的所谓思考人生。
  在光绪帝心中也开始少了不少对权力的执着,反而慢慢想起来观止当初的选择。孙文当年起义反清皇朝,如果站在大中国的普通人来看是明智的,此时的光绪帝少了对皇权的那份执着,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想这些问题。可是这些问题他不能说。
  “老佛爷最近怎样了?”光绪帝观心的问了一句马尔钦容。
  马尔钦容说:“身体已经不如以前。”其实慈禧已经到了将要离世的年龄,生老病死是人的身体本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光绪帝没有显得多么开心,问了夏伯名一句说:“夏学士是否觉得人生应该多几分归隐?”
  光绪帝此时的思想完全已经不再如年轻时代,倒是像个学识丰厚,不问世事的隐者。夏伯名也知道,他的想法。
  夏伯名细细地说:“皇上不妨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不再纠结于规则、道德、礼仪、身份,随着自我的思想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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