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宫秋月

第113章


  
  为了让他有高抬贵手的心情,我还是向他行了皇后之礼。
  
  回到倾云宫,只听满院哭声,一进门,一个小安子扑了进来,失声痛哭,“公主,公主……”
  
  我心中不由的喟叹,“小安子真是忠心啊,我不见了,就他一个人撕心裂肺。”
  
  我摸摸他的头,正准备说什么“这月给你发奖金”之类的鼓舞倾云宫士气的话,却听他道,“公主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的新衣服被人偷了,我还没穿过啊……”
  
  话梗在喉咙里,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还好刚刚宫月明懿旨,为了保持皇室公主的尊严,叫我先换衣服才回来,我这才免于面对小安子的咬牙切齿。
  
  我额角滴汗的从包里拿出了被泥巴搞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愧疚的递给他到,“是不是……嗯……这一件?”
  
  小安子瞪大了眼睛,颤抖的接了过去仔细打量。
  
  我既尴尬又不好意思,随之他一把抱住了我的腿,两眼热泪的望着我,充满感激,我一头雾水,只听他边把鼻涕眼泪抹在我裙子上边激情洋溢如同奥巴马在全国对中学生讲话一般抑扬顿挫道,“公主啊,你真是太好了,我的衣服不见了,你竟然能亲自半夜出马,历尽千辛万苦,披荆斩棘,帮奴才寻回,奴才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我吓得赶紧跑掉了。
  
  回到房中,我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林依曼此生如果要偷衣服,黑名单上绝对第一个就是他小安子!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我以无限热忱的好学精神,详细而深刻的探索了魏宫的地形地貌,发现了几处防守松散方便逃窜的地方,而且,对它们绝不陌生。
  
  其一,浣衣局。
  
  可行性:
  
  1、当年我还在浣衣局劳改的时候,就应发现皇宫为了保证宫廷不受污浊的水的浸染,就在一条河流上修了宫墙,活水由远处流来,在贮水池蓄积,脏水流出宫墙,因此离宫外一墙之隔。
  
  2、宫墙下有流水,因此可以泅水逆流达到宫墙之外。
  
  不利条件:
  
  1、冬季结冰阻隔,且我不是冬泳爱好者。
  
  2、浣衣局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然而人多眼杂,不利于行事。
  
  无论如何,我决定一试。
  
  我穿着一件灰色的旧衣,轻声的打开了后门柴扉,(那门破的基本是几块长虫的木头拼起来的,一碰就散架,我开门的时候居然连吱嘎的声儿也没有,摇摇欲坠的木头还挂在上方,可见我百合的功力非常),我蹑手蹑脚的绕过熄了灯的宫女次所,眼见希望的蓄水池就在前方,掂掂包裹,我连敲冰块的镐都准备好了,嘻嘻!
  
  我背着镐走了过去……
  
  “呀!木香公主,大半夜的来这里,有失远迎……”
  
  一声炸雷,我回过头,看见了许久不见的洪姑姑五官饱满的福相,笑的灿烂。
  
  “公主吉祥!”
  
  环顾四周,蓄水池旁跪了一地的宫女,摆了一地的盆子和衣物。
  
  我傻眼了,怎么大冬天大半夜还在洗衣服。
  
  姑姑以为身为皇室公主的我正在视察民情,积极的向我报告浣衣局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改革——轮班倒,一部分人白天洗,一部分人晚上洗,充分保证了皇室夜间突发事件对浣洗衣物的需要。
  
  “公主,怎么走了,不到屋里暖暖吗……”后面传来了惶惶不安的声音,“是老奴伺候不周?……”
  
  结果:计划一失败。
  
  其二,御监局。
  
  可行性:御监局位置偏远,监管松散,且有水陆两条途径用于运输材料。
  
  方 法:届时潜藏于运材车里,便可出宫。
  
  不利条件:俗话说的好,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而运材车在何方,车在路上,所以,我比较担心会不会一路不停,有没有窗户,然后就被运到深山老林或穷乡僻壤,几百年也走不出去,又没有鲁滨逊那样自种自吃又抓到野人当奴隶的本事,万一不小心困在山里不幸退化,我找谁哭去?
  
  化妆成小太监(这次我细心观察,偷了大大咧咧吃了睡睡了吃的小李子的衣服),来到御监局,心里惊悚,原来从宫里运出去的全是垃圾,像碎石块木屑什么的,进去了不被石头化死也要被木屑呛死。
  
  当机立断,第二日,我敲晕了一个运车工,往他怀里塞了几百两银子,然后经过精心的化妆,倒也别无二致,昨天我在暗中观察了很久,运车工都是大老爷们,一个个大碗酒大碗肉五大三粗的,很难找到这么一个清秀又寡言少语的男子,所以一路上竟没有人发现,眼见宫门就在眼前,我心中狂喜,却是不敢露声色。
  
  出示了腰牌,我现在还记得一个当时脸上的肌肉还在细小的抖动,然而那些人匆匆扫了一眼,居然就过关了。
  
  出了宫,我发现一切怎么如此美好,天是这么蓝,水是这么清,树是这么……额,树叶掉光了,不过还是很好看的,瞧这枝桠长的多好啊,多有型啊,啧啧,千手观音树啊……
☆、眼前若水已三千(三)
  没有预想中的熙熙攘攘的大街,一路上只循着官路走,走了一天,两旁大多是叶子落光了的高大的乔木直刺天空,在地上铺了一层被来来往往车轮碾得半碎的枯叶。
  
  风卷过,我束了束衣领,背上却是汗湿透,想不到有了轮子这运材车还是如此笨重,那些五大三粗的肌肉男一个个跟散步一般,边聊天边抽自己卷的烟,而我却已是气喘嘘嘘了。
  
  “小余今怎么这么不济?”我一抬头看见旁边叼烟斗的一个大汉正斜瞅着我,不满的皱着眉头,“撞来撞去的!”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车推得歪歪扭扭的,老撞在他的车上。
  
  我赶紧低下头,把车搞正,继续上路,我观察过,小余的正常表现应该是这样。
  
  “怎么,昨晚打的太多了吧?”戏谑的粗嗓门从背后响起,一群男人全部都哄的笑起来了。
  
  “过瘾不?”前边一个大汉扭过头来道笑道,“自摸哪有有摸女人nai zi爽!”
  
  “小余怕是连荤都没开过……”
  
  小余的脸红了。
  
  “嘿!”一个人从背后点点我的肩,“有过女人没?”
  
  小余不答话,自顾自地推着车。
  
  “别逗小余了!”一个声音从前方响起,我感激的一瞥,却见有什么不对镜,那人眼神一直流连在我的脸上,嘴里喃喃道,“瞧这小余脸细皮嫩肉的,比女人还女人……”
  
  “哦——”一声拉长的声音恍然大悟,“陛下开的先风啊,瞧娘娘,啧啧,简直比女人没一万倍,据说陛下每夜那个销魂……”
  
  “王二楞,瞎掰,太监怎么会比女人好呢?肯定是陛下喜欢捅那……”
  
  话题从我身上转移到了宫闱秘事上面,背上的冷汗被腾腾热风蒸干,在一群男人是不是的哄笑中,我却思绪飞飞,心里不由得为宫月明悲伤起来,尽管我现在再也不想见到他,然而听着周围人对他生理残缺和与赵擎天的恋情上的戏谑和言语中不自觉的蔑视和嘲笑,我的心却实实在在是痛了。
  
  终于到了一家客栈,房间少,他们霸占了剩余的房和床,不合群的可怜的小余被赶到了柴房,小余一进柴房,先被一只养的脑满肠肥的大老鼠(兴许是从油水极足的厨房到柴房度假来的)拦住了去路,由于抠门的老板不给油灯,万恶的同事也不肯加钱,所以经济不独立的小余入侵了老鼠的领地,然而小余此刻嘴角微翘,眼珠轱辘轱辘的转着,不知在想什么美妙的计划,竟一脚踏上了怒发冲冠示威的老鼠身上。
  
  “吱——”尖利的一声叫,小余终于发现眼前有物体在移动,他美好的心情被破坏,什么烂柴房,里面堆这么多柴火,地面还摩擦这么大,踩一下跟耗子叫一样。
  
  他看见眼前有个什么物体(其实是刚刚被吓到了的老鼠,人家差点死于非命,正在回魂呢),像踢球一样不爽的把那个东西一脚踢飞。
  
  “吱——”
  
  不明飞行物伴随着尖叫飞向窗户,打在破烂的纸窗上,不费一丝一毫力气,就破了一个洞。
  
  小余终于反应过来。
  
  “啊……”
  
  抱着自己的脚号道,“啊,好疼啊!”
  
  心里则想,赶紧溜啊赶紧溜,如果夜半还不走,天明了那个抠门的老板发现已经很破的柴房窗居然又破了一个洞,会不会把小余强留下来刷一个月的碗呢?那些以大欺小的汉子们,肯定会无动于衷,还想把小余抵押在这里常年吃免费的晚餐吧……
  
  我靠在柴火上,小憩一番,这个地方很偏,基本是山中的客栈,专门为运货的人准备的,但我四处打量了一下,看见远处有一角屋檐,还有傍晚的炊烟袅袅升起,仔细看了一番,才发现有人家,果真隐隐错错一条小路似乎伸向远方,一会儿我就从那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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