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花开

45 心态


    饭厅里,袁烈和几名客人坐在一块喝酒,同桌说笑的还有叶军歌和文工团一名女孩。
    当项曼曼三人进来,叶军歌正走到厨房门口,微笑着和进门的三人打招呼,
    袁昭点了点头,就往里面走,叶军歌笑吟吟说:“哎,我做了一点扣肉,正在蒸呢,你们也都尝尝?”李丹翻了个白眼,叶军歌说的是“你们”,眼睛看着的只是袁昭,她正想抢白两句,项曼曼先开了口:“好啊!我正好学学呢。”又对袁昭和李丹说:“你先进去吧。”
    袁昭犹豫了片刻,揽揽项曼曼的肩,说:“那行,丹丹也向叶记者学学,我先进去了。”他朝李丹看了一眼,李丹扁扁嘴,点头。
    袁昭走开了,叶军歌也不以为意,对项曼曼笑了一笑说:“跟我来吧!”
    厨房里照顾两位老人的保姆江大姐炒着菜,旁边蒸锅里浓浓的肉香四溢。项曼曼和叶军歌在厨房里讨论,天气本来就热,没一会李丹就受不了。她以为项曼曼是拦着叶军歌不让她献殷勤而已,没想到项曼曼是真想学。
    项曼曼尝了一块,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样,肉皮酥烂,五花肉肥而不腻,那浇在扣肉上的卤汁味道极好。她欣喜地向叶军歌问做法。项妈总惦记着N市的扣肉,在武汉总做不出地道的味道。项曼曼上次听说叶军歌做扣肉拿手,有些留心,可人家眉飞色舞谈军事政治,项曼曼心事重重,没好意思提,这回没心理负担了,真就兴致勃勃研究起来。
    这回轮到叶军歌暗暗诧异了。
    她和李丹一样,以为项曼曼介意她和袁昭说话故意打断她,更觉得她没气量。这一会项曼曼认真问她问题,态度自然,倒显得她小人之心。人的心态改变,也许言行没有大的区别,可是神态却有很大不同。几天不见,项曼曼整个人从容起来,叶军歌有点奇怪,难道是觉得有袁昭在面前,就有人保护他了?
    叶军歌把扣肉整好盘,端出来。几名老军人吃得赞不绝口,田蓉轻轻点头,袁昭也尝了一小块。叶军歌瞟了他一眼,大大方方问:“这个味道怎么样?”
    袁昭放下筷子说:“的确不错。”
    “随口的表扬我可不信。”叶军歌抿嘴笑笑,扬起眉,先端起酒,敬了长辈一圈,接着对袁昭说,“难得这个机会,我敬你,祝你早日康复,再为我们军人争光!”
    按照医嘱袁昭还不能喝酒,所以袁昭喝的是饮料。
    叶军歌敬了袁昭,又对项曼曼端起了酒杯:“我这算是借花献佛了,在袁伯伯田阿姨这儿认识了两位美女,项曼曼,我先敬你,欢迎到N市来玩啊。”
    她还真不当自己是外人,项曼曼也起身,端起饮料。
    叶军歌挑了挑眉,笑着说:“给点面子嘛,袁昭是有伤不能喝酒,咱们军人,哪有敬酒喝饮料的?”
    项曼曼笑了笑,对大家解释:“我不会喝酒,而且有点酒精过敏。”她这后一句不是真话,只不过她了解军人的脾气,最讨厌婆妈忸怩,都认为喝酒没什么大不了,认为不会喝酒之类的都是借口,所以她只好说严重一点。
    那几位前辈果然周围纷纷说着没关系,还是要项曼曼喝一杯。
    “喝一点没关系的吧。”叶军歌也说,给她换杯子。
    项曼曼很无语,要是真的酒精过敏的人,难道也要被迫喝酒不成?那说不定要出人命。
    田蓉看着他们,神情淡淡的,也没劝阻,大概看多了这样劝酒的场面。
    袁昭起身,把叶军歌递向项曼曼的杯子接过来,说:“她是真不能喝酒,要不,我替她喝算了。”
    项曼曼大急。这种事情军人是很看不惯的,袁昭明知道这样,怎么还要帮倒忙啊。再说他还不能喝酒,要真喝了那他父母对她更有意见了。
    叶军歌调皮一笑,把手里的酒杯放下:“我们袁队长还真怜香惜玉啊,那就算了!我也不强人所难,项曼曼,咱们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喝吧!”
    项曼曼微笑点头,接住了她挑战的目光,没有像以往飞快地移开眼睛:“好,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
    叶军歌也笑一笑,接着敬李丹。李丹不甘示弱,满满一杯白酒,一饮而尽,挑衅地向叶军歌示意。
    “好!”袁烈得意不已,笑得眯起了眼。几个人都叫好,田蓉微微摇头,给李丹夹了几口菜。
    吃过了饭,项曼曼也要回招待所了。
    袁昭回来后要她到家里来住,项曼曼仍然坚持住进了军区招待所。袁昭送她。项曼曼怪怪他饭桌上不该插手,虽然这件事过去了,她知道自己还是很丢份儿。
    袁昭捏捏她的手指,说:“前几天我在医院,你受了气是没办法;我在旁边还能让你受人欺负啊?你别多想,我替我老婆挡酒怎么了?天经地义!”
    项曼曼被他那语气逗笑了,再聊到项曼曼回武汉的事,她在这儿住了快一个星期,高三放假一共只有八天,她提前了两天过来,还要早点回去。
    “后天是建军节庆祝会,过了你再走,还来得及。我还有几个哥们,爸爸几个老战友也要过来,我想让他们也看看你。”袁昭把项曼曼拉进怀里,凑近她耳边,“这回就把咱们的事定下来,等我到武汉见了叔叔阿姨,咱们就结婚……现在结婚多好!”袁昭手臂用力收紧,抱着项曼曼柔软的身体,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就去咬她圆圆嫩嫩的耳垂,不过瘾,又移到腮上,最后一口咬住她的唇。
    项曼曼连忙推开,这都到招待所里了,虽不是人来人往,可这就是路边,哪怕前后有竹林挡着,万一有个人路过看见了多不好。袁昭缠着她不放,不停说着“结婚结婚”,项曼曼急了:“谁要和你结婚啊,胡说八道!”
    袁昭挑眉看她,眼里森森绿光:“不想嫁我是不是?”
    项曼曼捶他的肩:“是!”她刚才能感觉到他的牙齿研磨着耳垂,钝钝的痒和疼,还真怕他兽性大发用力咬一口。
    “好,那我就生米煮成熟饭!你不嫁也得嫁!”袁昭一把拉着她大步流星往前走。
    “你……”项曼曼被他一直拖到了房门前,都没挣脱。
    袁昭麻利地开了房间门,连人一起扑到了床上,狠狠亲了几口,再去锁门。
    项曼曼慌慌张张爬起来,又羞又气又好笑:“你疯了你,你不要乱来啊,不然我生气了!”
    袁昭嘿嘿笑着,摆出一副流氓的架势慢慢走向她:“你答不答应?不答应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项曼曼瞪他一眼,怎么什么样的状况她都能碰得着啊,听说过一百种求婚的花样,就没听说过这种威胁式的!
    项曼曼想一想挺委屈。
    袁昭抱住了她,压在床上一阵猛亲,才发觉她不对劲,再一看,哟,她真生气了,眼圈都红了,嘟着嘴。
    “怎么了?”袁昭捧起她的脸,“跟你闹着玩呢,怎么当真了?”
    项曼曼偏头不理他。
    袁昭懊丧地坐起来,想了想,他还算有悟性,知道是哪里不对了,又俯身捧住她的脸:“曼曼,我错了,下回,下回我重新求婚好吧?”
    项曼曼慢慢转过脸来,还撅着嘴:“那你还压着我?”
    袁昭依依不舍爬起来,接着又被项曼曼推出了门:“不早了,你回去好好想好了再说!”
    袁昭在门关上的最后一瞬间,看到项曼曼咬着唇和唇角一抹笑,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曼曼,你居然骗我!”袁昭捶了捶门,气恼得很。袁昭是万万没想到一向乖巧的项曼曼会耍他,自己就这样稀里糊涂被她赶出来了!聪明一世难免糊涂一时,糊涂一世竟然也有聪明的时候!
    项曼曼靠着门,大声笑起来,清脆畅快,今天总算报了以前被他耍弄的仇!
    等袁昭气哼哼走了,项曼曼站在窗前看着他消失在黑暗里,回味着刚才的情境,还忍不住笑。她也是被逼急了才想到这么打发他的。
    不是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可是,总要把障碍扫除了,她才能更有底气和心情啊。项曼曼抬头看看夜空,暗暗给自己打气。
    项曼曼洗漱完了正要休息,李丹来电话了,好像是躲在房间里:“项曼曼,后天建军节会餐,我哥正和伯伯田妈妈商量,他们老战友一起聚会,让你也去,叶军歌肯定也会去,你可别再像今天这样了,记得争口气!”
    项曼曼叹口气,梳着头:“那我是不会喝酒啊,总不能把自己灌醉了吧?”
    李丹急了:“灌醉了也比不喝强!实话告诉你吧,田妈妈是比较欣赏她的,说她能独当一面,大方有能力。”
    项曼曼一怔。
    她记得袁昭和李丹都提醒过自己,是袁烈对她不满意。袁昭更是要她只和他妈妈亲近点就对了。现在这么一说,那不是袁昭的父母都是早就不怎么待见她?
    好在项曼曼比以前有心理准备,还没有乱了阵脚。
    李丹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闷闷说:“……我告诉你吧,袁伯伯其实无所谓,而且他觉得哥哥找个女教师比找女记者好,免得东奔西跑的不顾家。是田妈妈比较欣赏叶军歌,所以伯伯建议把你叫来看看。”
    是这么回事!项曼曼恍然大悟,真想立刻去向袁昭问清楚,为什么他没跟她说实话。
    她转念想了想,又问李丹:“你怎么这么肯帮我?”连她比较敬畏的田妈妈的意思都敢违背。
    李丹叹了一声,不情不愿说:“……我也没办法呀。原来觉得你这人挺虚伪,后来觉得也不是,就是心比较软,不爽快。再怎么说,你也不会对我太差,总比那个叶军歌好。要是让她进了我家,田妈妈又那么喜欢她,我……”
    项曼曼再一次觉得自己小看了李丹,关键时候她很会权衡利弊,而且这么直言不讳说出来,叫人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总而言之,你可又别被她比下去了!”李丹再一次强调。
    项曼曼笑:“比什么?她再能干大方,这又不是竞争上岗,你哥又不是找搭档,你怎么不说比一比谁的枪法好呢!”
    项曼曼那天晚上想通了之后,人就转过弯来了。她和叶军歌比什么,不是谁最优秀,而是谁最适合,更重要的,是袁昭的心意,他爱的是谁。袁昭还没对叶军歌动心呢,她干嘛先自乱阵脚?
    她原先见了叶军歌多少有点儿自惭形秽,现在看到她,心态平和多了。也就发现,叶军歌再大胆,再有心机,也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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