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染千秋

第20章


  
  她不知道为什么李承熙会这么暴躁,但是如果“天水碧”真的在她身上,她愿意交给李承熙的,可惜,“天水碧”不在。
  
  李承熙轻轻拂掉她的手,“你不用这样。”
  
  他背过身去,不再看她,“还有,姜太妃是我杀的。”
  
  “什么?”林芷溪一惊。
  
  “她早该死了。”李承熙也不知怎么,竟把隐瞒了这么久的秘密徐徐解释给她听,“十五年前的腊月,父皇在腊八宴上册封了一个妃子,云贵妃。她一来便是正一品的阶位,自然有人不服,那时的姜妃便是其中之一。她借母后之手,在短短一年内就除掉了云姨娘,云姨娘待是我极好的。那个时候宫里子嗣不多,大哥和我是母后所出,二皇子是姜妃所出,剩下的妃嫔再无子嗣。又过了五年,本以为该没什么事情了,谁知匈奴来犯,大哥领兵作战战死沙场,父皇听到后险些晕倒,母亲也差点咽气。但是唯一高兴的就是姜妃,因为皇位自来立长不立幼,所以能做皇位显然由二哥担任。那时我与二哥常常赛马,结果有次他不慎从马上掉下来,被马群踏死。姜妃便开始恨我,她说我是故意的,说我为了争皇储之位。为此父皇差点要杀了我,幸好母后说了请,只是将我发落到皇陵去守陵。而父皇的身体则越来越不好,每况愈下。姜妃趁此要下毒害死我,却因缘巧合被母后喝了那碗粥,薨了。再后来,父皇仙逝,我成了唯一顺利应当的皇位继承人。登基的前一晚,姜妃来找我,几乎疯了一般,让我把皇位还给她儿子,她用剑来刺我,我不便跟她动手,就只好躲,结果她却真的疯了,拼命用头撞柱子。后来我命人送她去清心殿养病,结果谁知她有孕在身,不到一年便生下了柒柒。这些都该是前尘旧事,我不希望再有嘴碎的宫人说来说去,只好下了禁令,不许讨论和姜太妃有关的任何事。但是你知道么,姜太妃是装疯的,她秘密跟康王联络好久了,她要杀我。所以我只好先下手为强,杀了她。”
  
  原来是这样,这皇宫太可怕,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叙述,可是她却能从中感受到□裸血淋淋的残酷。嫉妒、私欲、杀戮、陷害,这么多的阴暗,她无法接受。
  
  “溪儿,你现在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没有什么好奇的了。你也找到了你的亲人,你是不是要走了?”李承熙讲述完了那么长的一段宫中秘辛后,忽然柔声问道。
  
  林芷溪回避了他的问题,直直看着他,很认真的说,“李承熙,如果‘天水碧’在我身上,我一定会给你。但是,它不在我这里,我从没有见过它,也根本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
  
  “说到底,你还是不愿给我!”
  
  李承熙猛地一甩袖,没了耐性,阔步走出宫里,然后便听宫门重重的一合,接着,便是上锁的声音。
  
  林芷溪惊愕的冲上前去,拍着门喊,“李承熙!你放我出去!你软禁我?”
  
  但门外却传来李承熙冷冷地声音,“看好她。”
  
  “是!”齐刷刷的喝声,应该是围了很多人。
  
  李承熙,你不信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信我?那这么多天以来,你做的事情可有一件是真心的?还是都是为了那“天水碧”?
  
  糟了!他从我这里要不到,会不会去找哥哥,会不会要杀他!?
  
  林芷溪的手紧紧的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进手掌里,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紫痕。
  
  林芷溪就在地上躺了半宿,还是第二日早上紫鸢开门来送饭时才把她叫醒的。
  
  洗了澡,换了身衣服,紫鸢告诉她,李承熙已经对外称姜太妃病逝了。
  
  之后,便是小殓、大殓、停殡。守孝七日,下葬,开祭奠礼。接着迎尸,立牌位,安魂,卒哭,告庙,服丧。
  
  整整忙了好几个月,完全是按太后的葬礼仪式举行的。李承熙也算仁慈,给了姜太妃死后的最后一点风光。
  
  然而这些时间里,如安却一次也没来过。李承熙说过,他一直知道如安的存在,那么现在如安没来,会不会已经被李承熙抓了?
  
  还有哥哥和师父,希望他们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现在的李承熙,已经不似她当初认识的模样。
  
  李承熙,你不要再做让我伤心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虐吗虐吗?其实一点都不虐……(捂脸
☆、第二十三章 矛盾再升级
  很快便到了中秋,但是中秋宴却因姜太妃的去世而取消。
  
  中秋那日傍晚,林芷溪正懒懒地卧在榻上,毫无一点光彩。面色苍白,头发散乱,一袭青纱衣衬得她更像是濒临死亡的病人。
  
  紫鸢上前给她盖了层薄毯,她也一动不动,依旧磕着眼。
  
  紫鸢不禁摇摇头,好好的一个娘娘,怎么如今就变成了这般模样,皇上也真是狠心。
  
  紫鸢方离开,便见林芷溪头顶上的一块琉璃瓦被掀起,露出了小小的一块天。然后只见一张信纸从空中缓缓飘落,打了几个旋,落在了林芷溪脸上。
  
  林芷溪正眯瞪,觉得脸上被什么触碰,伸手一抓,却见是一张纸,她猛地坐起,四处张望了一番,又抬头看了看,但那块琉璃瓦却又已经盖上。
  
  林芷溪把纸展开来看,上面俨然是如安的笔迹:务必想办法在子时去林隐之府上。
  
  去哥哥府上做什么?难道哥哥被抓了?林芷溪不禁诧异,她又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将信看了好几遍,那的确是如安的笔迹。
  
  但是,她出的去么?
  
  林芷溪握着信,摇了摇头,这里守卫森严,说不定已经被李承熙命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她又怎么出的去?
  
  可是如安,他是怎么进来?
  
  林芷溪正疑惑,却听到门外传来解锁的声音,她忙把信折了几下塞进怀里,然后躺回榻上,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来人却是李承熙,手上拿了一件披风,身旁跟着苏德荣,端着个托盘,上面整整齐齐搁着几件秋天的衣裙。
  
  “入秋了,江南进贡来几匹颜色清淡的布帛,想着色彩与你相称,便叫人做了成衣。”李承熙走到榻前,然后拿起一件衣服,在林芷溪身上比了比,“大小刚合适,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林芷溪却冷冷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都怪,这些日子没来看你。但是太妃下葬,边关战事也紧,事情都堆到一起去了,我也忙得抽不出身,你别怪我。”李承熙的声音温柔似水,一番话说得委屈至极。
  
  林芷溪却不打算理他,回到了刚进宫的模样,冷面寒霜。但是她突然又想起哥哥让她想办法去林府,于是她只好抬眼看着李承熙道,“我要出宫去找我哥。”
  
  “找你哥哥做什么?你们这对兄妹还真是心有灵犀。你不给朕的东西,他也不给,亏朕还救过他的命!”
  
  林芷溪懒于跟他争辩,又问了一遍,“你让不让我出宫?”
  
  李承熙神色凝重的拒绝道,“不行,你一旦出宫,便会有生命危险。”
  
  李承熙见林芷溪冷冷的盯着他,于是又解释道,“现在不仅是康王,还有很多武林人士得知‘天水碧’在你手上。只要你一出现,便性命不保。”
  
  “他们就算杀了我,也不会知道‘天水碧’的下落。”林芷溪冷哼一声。
  
  李承熙“哈哈”一笑,“你太天真了,对一个女子,用得着杀吗?随随便便一点手段便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林芷溪,朕不会让你出宫的。”
  
  林芷溪突然从旁边桌子上的绣筐里抄起一把剪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李承熙,你若不让我出去,我就死在你面前!”
  
  “你……!”李承熙一时有些愤怒,他指着林芷溪指了许久,最终却无奈地指向了大门,“你走!你走!你踏出这个宫殿,朕便再也不会管你的生死!”
  
  林芷溪举着剪刀架在自己的颈旁,冷冷吐出一声,“多谢。”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凤溪宫。
  
  刚出宫门,谢如安便从一棵树上跳了下来,揽住她便点足飞走,几个轻跃,便看不见了踪影。
  
  守在门口的守卫要去追,却被李承熙喝住,“住手!让他们走!”
  
  依旧是在房檐上飞,心境却与那日大相径庭。
  
  曾经是百姓称赞的下凡谪仙,如今却是奔亡在未知路上的逃妃,时间过得这样快,轻易便从指尖溜走,抓不住。
  
  到林府时,天已全黑。
  
  然而平日里安静祥和的林府,在此刻却有些骇人的诡异。
  
  林府的房檐上吊着的两盏鲜红灯笼似乎在骄傲的炫耀着什么,府前的青石台阶在惨白的月光下亦能看到有好多触目惊心的血迹,那粗壮的红漆柱,上面雕刻着的虞美人似乎在极尽用力的开放着最后的花朵,好似在吟唱着生命最后的悲歌。
  
  林芷溪走到门口,便觉得空气中有种迫人的压抑感,让她不自觉的停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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