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少女寻亲记

42.-第42章 顺其自然2
    我知道张皓哲为什么没听卢雪逸说完就挂断电话，我可以想象张皓哲此时有多么惊慌和痛苦，第一次和张皓哲相遇的时候我就看到过他的那种惊慌和痛苦了。
    我实在太对不起小文对不起张皓哲了，我明明知道小文心脏不好，张皓哲那天明明沉重的告诉过我小文不能去悬崖那样的高处的！
    我曾经那么诚肯的要记住张皓哲的话，像小时候诚肯的要记住爸爸的话一样。可是我却把张皓哲的话忘了，小时偶尔也把爸爸的话当成耳边风过。爸爸可以原谅我，张皓哲能原谅我吗？就是张皓哲能原谅，我也原谅不了我自己，我也会像小时候辜负了爸爸一样暗自痛苦。
    小文一到医院就被送进了急救室，看那位我曾经见过的老医生的神色，我就知道小文这次比上次还严重。
    我和卢雪逸都在外面焦急的等，我是在等小文安全的从急救室出来。但卢雪逸却仿佛并不如此，他老是向外面张望，他是在看张皓哲有没有来，他是在对张皓哲望穿秋水。
    张皓哲急急的到来时，我在卢雪逸眼里看到了惊喜，卢雪逸竭力掩饰，可那惊喜还是像阻挡不住的亮光射了出来。
    但是张皓哲没有看卢雪逸，更没看到那不合时宜的惊喜，他只是把眼睛对准我，那么痛苦那么愤怒的对准我。我在张皓哲的对视中低下了头，我无法去面对他的眼光。
    张皓哲猛然冲了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拼命的摇晃撕扯着，他声嘶力竭的道：“小文怎么样了？你想害死小文吗！我没对你说过小文不能去那种地方吗？！”
    我站在那里没有动，我任凭张皓哲疯狂的责怪和发泄。张皓哲的泪水像河水一样猛烈的往外淌，淌下来湿透了我的鞋背。
    卢雪逸没有安慰张皓哲，他望着我却是对张皓哲说：“要不是被我遇到了，真不知道他会对小文做什么？！”
    张皓哲听了卢雪逸的话，紧抓住我的衣领的手突然没了力气。他松开了手，他仿佛一下子就病入膏肓。连拭一拭泪水的力气都没有。
    我好心痛，我心痛张皓哲我也心痛自己。我真的想对张皓哲解释，可卢雪逸已把我的解释置于死地。我忽然觉得，自从今天在幼儿园外看到卢雪逸起，我就钻进了一个圈套。不！也许是更早之前，是卢雪逸在办公室要我以后接小文放学那天。我好愚昧，愚昧得直到现在才真正把卢雪逸看清。
    是我辜负了张皓哲，才让卢雪逸有机会猛然间就把张皓哲击倒，就让张皓哲怀疑对我的好心和信任，彻底否定他自己也否定我们这段日子以来的情谊。
    这时护士像上次一样把小文从急救室推了出来，没让我们任何人去看他就又推进了上次那间病房。
    那个老医生走了过来，神色庄重的望了望我和卢雪逸，然后严肃的责问：“你们到底谁是小文的爸？怎么让小文一次又一次的受惊吓？！”
    张皓哲这时从病入膏肓的状态中好转了过来，他拭了拭脸上的泪水，没看任何人，连老医生也没看，只冷冷的说了句：“他们谁也不是！”然后直奔小文的病房去了。
    卢雪逸跟在张皓哲背后，我说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怪怪的，比什么时候都怪。
    我也跟了上去。老医生在我身后沉重的叹了口气。
    卢雪逸几乎和张皓哲同时赶到了小文的病床前。他们靠得太近，我只能通过他们中间那点小小的缝隙，看到小文正安静的睡着。
    我轻轻的松了口气。
    张皓哲和卢雪逸都没说话，但我分明感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那是不知比我要切近多少的距离。也是那间病床，也是那个地方，我和张皓哲也曾这样切近过呀。我还曾在睡梦中把头靠在张皓哲的肩上，我还曾在睡梦中用泪水湿透了张皓哲的香肩。
    后来，我甚至还荒唐的以为过，我和张皓哲，小文就是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现在才知道眼前的他们三个更像！
    我不知道我在门边站了多久，我忘了时间的存在。张皓哲一直没回头看我一眼，也一直没叫我过去。他就任凭我一个人站着，也许就算我站成一块石头他也不会在意。
    我转身走了，我不想看到眼前的情景，我不想再恨张皓哲，我恨得没有半点理由，在他生命中我本来就是个毫不相干的人。该恨的是他，受到伤害的是他。
    我的脚步很轻，轻得像一样关心过我的张皓哲也感觉不到。我前脚刚跨出门去，后脚还没提起来，小文就醒了。
    这次小文没像上次那么平静，他醒来之前惊慌的大声喊着“爸爸！”
    我回过头去时看到张皓哲正在轻轻的摇晃着小文，嘴里对小文说道：“小文，你怎么啦？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好半天小文才睁开眼来，好半天才消失了惊慌的神色，他望着病房里的一切，灯光下神色茫然。
    小文只匆匆的瞟了一眼卢雪逸，便把眼睛从他脸上移开了。他望着张皓哲，然后又望着我，他问：“林黛玉，我是不是又昏过去了？”
    没等我回答，他就又对张皓哲说：“爸爸，对不起，我一定又吓坏你了。”
    张皓哲把小文拥在怀里，眼里情不自禁又涌出泪来。
    小文在张皓哲怀里又望了望我，问：“林黛玉，你是要出去了吗？你是在和谁生气吗？你不理小文了吗？”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回答小文，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向小文走过去。他们身边已经有一个卢雪逸了，我走过去张皓哲会不会觉得多余。
    我忽然觉得这一瞬好静，静得我能听到自己的呼吸。眼前的人都在这平静中显得异常。卢雪逸，张皓哲，小文都让我那么弄不懂。
    我不懂小文醒来之前到底是做了个梦还是仍停留在悬崖上的记忆里，到底是他在梦中看到了什么还是他在记忆里想起了什么，为什么他会那么惊慌的喊着“爸爸”？
    我更不懂张皓哲拥着小文时的泪水，到底是因了小文的病还是因了小文关于爸爸的呼喊？
    尤其是卢雪逸，他呆呆地坐在小文床边，仿佛小文那几声惊慌的呼喊竟是个魔咒，而他便是那个被魔咒击中的人。他难掩内心的痛苦，他到底是想起了什么还是忘记了什么？
    我没有向小文走过去，这三个人忽然变得好陌生，仿佛从来就不曾与我有任何关系。仿佛他们是电视剧中的人物，而我只是个被他们牵扯得心痛的看客。
    我退了出来，尽管小文还在张皓哲怀里叫着林黛玉我还是退了出来。我知道我会让小文伤心，可我清楚的看到，卢雪逸和张皓哲都没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是张皓哲的冷漠伤得我不再顾忌小文对我的依恋。
    我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太多，不去想卢雪逸的异常，不去想张皓哲的泪水，不去想小文那双渴望我靠近的眼睛。我反手把门关上，把那我不愿再去多想的一切关在门后。我关门的手那么轻，可我还是听到了门和门框相碰的声音，像一声沉重的叹息在我心里滚过。
    从这天起，张皓哲再没对我说过一句话也没对我笑过。我们谁也没再提起那天小文在悬崖边昏过去的事。那是我们彼此心中无法抹去的阴影。张皓哲一定不想去证实卢雪逸的话，他怕越是证实我就越是让他撕心裂肺的痛。我也没有解释，如果他真的相信了卢雪逸，一切解释都是多余。再说就算我是中了卢雪逸的圈套，就算卢雪逸那天是有意勾引了我去，我也犯了自己都无法饶恕的错，毕竟是我把小文带上悬崖的，小文毕竟是在悬崖上受了剌激才昏过去的。
    小文真是太好了，就好像从昏迷中醒来他就再记不得我把他带上过悬崖似的，他一点也不怪我。他反而不时的用他那些幼稚的方法要拉拢我和张皓哲。他甚至还要我和张皓哲像上次那晚样同时睡在他身边陪他。他以为可以以此化解我和爸爸之间的矛盾。可是小文太年幼了，他哪能明白大人的心事。虽然我和张皓哲谁也不忍拒绝他，可我们在小文身边睡了一晚却同床异梦，无法冰释前嫌。
    张皓哲在公司比以前更加冷艳，不仅对同事对我甚至对卢雪逸。我再没看到他下班后去过卢雪逸办公室，卢雪逸也好像对他彻底放弃了，不再用那种让同事羡慕嫉妒的眼神看他。有时我怀疑那天我离开病房后，他们在里面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极不愉快的事。
    张皓哲对我的疏远让我倍感孤独，我越是孤独就越想找个人来陪。我想到了周智鹏，以前从来都是他主动找我谈话主动对我笑，现在是该我主动对他的时候了。但我知道我是在利用他，很多时候我都在利用他，以前我利用他对我的误会赢得工作赢得同事的另眼相看，现在我又利用他对我的误会去驱赶孤独，去试图忘记张皓哲。
    周智鹏哪里明白我的心思，他以为我真像他记忆中的从前了，他以为我真的又在意他喜欢他了。只要有空他就会陪我，连吃午饭那么一点短暂的时间他也没有错过。他的日子越来越开心越来越充实，他和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仿佛分明就回到了从前的日子，或者我们分明就没分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