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宛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诗宛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眉头舒开。
    绣衣盯着皇后离去的方向,眼中,隐隐含着恨意。
    良久,皇帝才开口:“且不论当年的是是非非,今日居然敢击鼓,朕即为一国之君,此事便不能不了了之,绣衣,你可了解?”
    绣衣叩首:“奴婢早就说过,既然来了这一遭,便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奴婢只有一个请求,今日之事皆是奴婢一人所为,恳请皇上恕小姐无罪。”诗宛却是在皇帝做出任何答复之前,响响地磕头:“皇上乃明君,还望明察秋毫。绣姨跟随娘亲多年,对臣妾一直忠心耿耿,即使给了她天大的胆子,又岂敢触犯龙颜,绣姨敲鼓,必有隐情。”诗宛定定地看着皇上,眼睛中有着真诚,带着些许的哀愁。皇帝的心有些触动,他终究是无法狠心再次背弃那个多年前被他舍弃了的女子啊。
    “另有隐情,这倒是稀奇了,你给朕说说,到底是何隐情?”皇帝凌厉地盯着诗宛,似乎是默许了诗宛的做法。
    “臣妾自幼见娘亲受尽磨难,心中不忍。夫君新婚之夜便外宿,宛儿虽是山野之人,心性甚高,虽为娘亲打抱不平,犹不及毁明君之誉。宛儿敲鼓,乃为另一件事。”
    “哦?所为何事?”
    诗宛抬头看着皇帝,声音轻而坚定:“皇上,数年前先皇定先祖不忠不孝,有叛逆之心,因而下旨抄家灭族,宛儿和娘亲得以幸存。在宛儿的认知中,先祖怡亲王对皇室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对祖母一往情深,对母亲慈爱有加。祖父为先皇征战沙场数十载,更是为了慕昭国留守边疆,敢问皇上,祖父何罪之有?祖父与先皇相交甚久,书信字迹数不胜数,感情也非常人所比,先皇凭着一封子虚乌有的信定了祖父的大罪。宛儿也知先皇英明实在是古今罕有,宛儿一直揣测许是奸人所害。宛儿此番,但求皇上还祖父清白,唯独祖父九泉之下难以瞑目啊。”
    “对于皇叔,朕也深感遗憾。只是证据确凿,朕可以体谅你的一片苦心,你可以翻案的证据?”
    诗宛为难地抿嘴:“回皇上,宛儿愚昧。”话音未落,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她没有,我有。”
    角落立着一个黑衣黑纱的姑娘,看着有些神秘,身子却显得有些老迈,露出的一点额角,竟是坑坑洼洼,可想纱下的脸也是不忍目睹。不尤地遗憾这妙曼的身段与神秘的气质。
    见诗宛也是十分诧异地看着那个女子,皇帝怒道:“大胆!殿下何人?竟敢擅闯!”
    女子尖锐地笑着,笑声也是嘶哑的,听着很让人难受:“皇上,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你怎么不问问我来是为了什么。”
    “你来不就是为了说吗,即使朕不问,你也会告诉朕的吧。”
    “哼。倒有几分风范,以前的皇帝做的缺德事,你大概也不清楚吧。那个狗皇帝,下旨杀我全家,我爹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放火烧了整个府邸,若非我命大,恐怕也到不了今日了,我的脸,却毁在了那场火种,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回来报仇。不就是我爹勤政,怕我爹抢了那狗皇帝的威风吗,说得冠冕堂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我爹临死前告诉我,他最怕的,就是连累提拔他的怡亲王。果真,那狗皇帝竟一不做二不休,在爹死后不久又订了莫须有的罪名给怡亲王。”
    “你可知若是拿不出证据,朕定会将你碎尸万段。”饶是任何人污蔑皇家尊严,都非他所能忍受,包括慕守贤在内都变得有些冷厉。心中却有些忐忑,当年方正一家灭门,大火通天,尸体都混乱不堪,方正的确是有幼女,过了这么多年,也该是这个年纪。
    讽刺地笑了笑:“那是自然,若是没有证据,小女子岂敢上堂。今日之击鼓,乃小女子所为,绣姨不过是帮我做了替罪羔羊而已,凭她的力气,又岂能声传千里呢。我本不打算澄清,但是她既然是紫兰郡主的丫鬟,又是郡主女儿的奶妈,对亲王府忠心不二,小女子可不是某些卑鄙的人,要一个弱女子来承担罪责。皇上若是心怀坦荡,不妨拿出当年说家父和怡亲王谋反的书信出来。小女子不才,得高人相助,怡亲王生前书信五千一百二十八封,家父生前书信一千七百六十五封,小女子手上共有三千多封,愿与皇上对质。”
    “笑话!先皇同皇叔相交甚厚,皇叔的笔迹先皇岂能不知,哪容你侮辱?!”
    “所以才说先皇过河拆桥,多年的兄弟之情在江山美人之下,消失殆尽。”
    “大胆!那封书信早已随先皇入土为安,你又如何比对?”
    “敢问皇上,当初怡亲王与家父方正与何人串通?”
    “哼,自然是轩辕国,他轩辕自以为国富民强,竟想抢占我慕昭国国土。皇叔与其商议割让城池,岂不是通敌叛国?”隐去了心底的愧疚,他也知皇叔是无辜的,只是,有些事情,是不容有污痕的。既然当年都已经做了,今日,就容不得任何人来反驳。
    “那又是与轩辕何人?”
    “蓝蒙王爷,当年的蓝蒙将军。蓝蒙声誉过人,朕也料不到他竟会出此下策。”
    女子笑笑:“小皇上如此污蔑怡亲王与蒙王爷,不知传到蒙王爷耳中,又是何作为。当年先皇堵塞了所有的耳目,才得以如此,皇上,你是否也打算将这里所有的人灭口呢?”
    “朕乃一国之君,岂会撒谎。更何况,当年的事情,朕同皇弟都有耳闻。”
    “所以甚王爷良心难安,一病数十载。”
    皇弟勃然大怒:“刁民,你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
    “皇上,你今日能杀了小女,却堵不住悠悠众口。你以为,这事情,就真的可以天下太平吗?更何况,我今日既然敢来,就绝对有杀了你的办法。你以为,这大殿之上,有谁的武功,在我之上?”
    诗宛略微皱眉:“方小姐,宛儿有一事相问。”
    女子挑眉看着诗宛:“若是小姐今日刀下不留人,来日生灵涂炭,百姓遭殃,可是小姐所乐见?皇上非罪魁祸首,依宛儿贱解,杀人偿命,亦不可建立在整个国家毁灭之上。”
    “如非那狗皇帝害死了怡亲王,你也该是养尊处优的郡主,我也恨他毁了我的容貌。如果换做你,又如何?”
    “若是宛儿,公道当讨,命不当诛。”一字一句,似乎打入了女子的心里。
    女子犹豫了几分:“看在怡亲王的面上,我听你一言。如果狗皇帝同意平反,我就此罢手。从此不踏入慕昭国半步。”阴霾的眼睛盯着皇帝,“如若不然,蒙王爷似乎已经知晓此事,相信轩辕国也不会放任蒙王爷受人污蔑。”
    “皇上,非宛儿强求。宛儿只需皇上还祖父一个公道。方正大人也是无辜的,望皇上三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皇上,您乃一国明君,请皇上明察。”皇帝面有不豫,慕守贤思虑稍许,也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斗胆,请父皇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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