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朕非你不娶

20 致命巧合


我们刚到州府衙门,想向他了解奉德的灾情,他就死了?
    衙门外,人呼啦啦的围上来,探头探脑。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州丞这副模样肯定不是好事。
    州丞从地上爬起来,结结巴巴的说:“大……”
    远清警觉的瞪了他一眼,“闭嘴!”
    州府一死,奉德的局势更为艰难,仅仅一墙之隔,百步之遥,州丞这样大吵大嚷简直是雪上加霜。
    “传本官将令,本官和州府大人议事,闲杂人等速速散去,不得滋事。”远清马上冷静下来,压低声音在副将耳边低声道:“押送那些世家子回家,封锁消息。马上回营调兵,全城戒备,维持秩序。”
    远清一摆手阔步向内堂走去,“关门。”
    两扇朱漆大门轰然关上,外面就像炸了锅一般。
    我亦步亦趋的跟在远清身后,秦川的事比我想象的还复杂,一团乱线,而且越缠越乱。
    “所有人都回房间,不得擅自出入,互为监督,违令者斩。传验尸官,带我到你们大人的房间。怎么回事?”远清果断冷峻,我恍惚看到了另一个人,仅仅一瞬,冷意褪去后温润气息又泛起蔓延。
    州丞面色苍白,牙齿咯咯作响,半晌说不出话来,不知是清早严寒还是被远清那一句“闭嘴”吓的。
    州丞看了远清一眼,急忙低下头不敢怠慢,“今天一早,衙门口聚集了很多富户氏族,嚷着让大人出来交代。那架势下官拦不住,就去通报大人。可大人怎么叫也不应门,下官叫人来撞门,才发现大人他……死了,吊死了!”
    远清把我挡在身后,推开房门,银色盔甲泛着冷光,我心底却漾起淡淡暖意。
    我微微探出头来,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昏暗的光线,尸体就像飘在横梁之上,面容不甚清楚,只是双眼紧闭,死沉灰白,安详得诡异,与大红的官服形成鲜明的反差。
    强烈扭曲的视觉冲击,阴冷森然的像破败死寂的战场上一面染血的旗幡,不寒而栗。
    我连忙缩回远清身后,努力平复心绪。
    封言瞄了我一眼,随即又把目光转向尸体。
    不是我敏感,封言这是鄙视我?我回瞄了他一眼,反正短期内,我是不会再伸出头去。
    验尸官不多时就到了现场,没和任何人寒暄,直奔尸体而去,在他眼中,活人俨然都是不存在的。
    他始终低着头,周身的阴冷气息令我不由的缩了缩脖子。这房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让我全身毛毛的。
    远清见验尸官初步验尸开始收拾工具,便出声询问,“如何?”
    验尸官拿着绳子,指着勒痕,“窒息而死,没有外伤痕迹,勒痕和这条绳子吻合。死了约两刻钟,尸体还没开始僵硬。”
    我和远清都蹲下来看,勒痕确实是和这条绳子吻合,颈后没有勒痕,至少说明他不是人后伪装成上吊的。也就是有可能是自杀的。
    两刻钟?就是我们刚到州府大门口。这么巧?
    “下官还要回去验尸,才能做论断。”验尸官微微的向远清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远清叫了两个亲兵,挥了挥手示意抬尸下去。
    我四下看了一下,地上仅有因撞门而断的门闩,凳子的高度正好,什么都合情合理,但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实在太干净了。
    我站在窗边顺手一推,窗竟然开了?不是密室,州府会不会是被谋杀的?
    远清紧蹙眉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陈大人最近有何不对么?”
    “没什么不对,哦!大人忧心灾情,比较烦躁,只是近来不是去巡查,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回家也不允许我们进去,下官也没在意。没想到……”州丞努力回想,似乎又想不出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远清略一沉思,“通知陈大人家属,切记不可走漏消息。等验尸官那边儿有了定论,本官会上报朝廷,其他的你酌情安排吧!消息散布出去,你知道后果。”。
    州丞经过连番惊吓,双目无神,唇无血色,原本就显得单薄的身体现在犹如纸片一样,轻飘飘的飘出了房间。就像削掉了一节儿的瘦马。
    “搜!”远清一挥手,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若他真是自杀必定会留遗书。
    远清和我来到一间偏房,封言自然是寸步不离的把守在门外。
    远清紧锁眉头,疲惫的抚着额,“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一时又说不出来。你怎么看?”
    州府这一死,奉德又是一场轩然大波,也难怪远清头疼。
    我十指交叠,努力回忆案发现场,“整齐,过分的整齐。现在是清晨,他却早早换好官服,仪容整齐,关键是还整理过床铺,这不是一个寻短见的人应该有的心态,倒像是准备出去。”
    “对,他就像准备去巡查。但也可能准备整肃官容,以谢皇恩。”远清猛然睁开了眼睛,恍然大悟。
    “是有这种可能。可我还是奇怪的,他今早起来理好床铺,换好官服,条理分明的自杀。奉德灾情爆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怎么无缘无故一觉睡醒,突然冒出自杀的念头了?据书丞说最近可没什么刺激到他的。”
    远清赞同的点了点头。
    我不是法医,也不懂验尸,但从常理推断州府的自杀确实太令人费解了,当然最终还是要看验尸官的验尸结果。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远清,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官服?那么平整,他是慢慢窒息而死,这个过程应该很痛苦,且不管是自杀还是被杀,人窒息时的本能是一样的,你看到他的官服还有他的手,就像……”
    “就像完全没有挣扎过。”远清眸光一亮,沉声说道。
    我努力回想陈大人的一身装束,越想越奇,“还记得他的靴子么?那上面是沾了泥的,凳子却干净的一尘不染。”
    这就反常了,房间里没有别人的脚印还说的过去,连死者本人的都没有,这还合理么?难不成他是飞到椅子上去的?
    远清点了点头,轻叹了口气,“只能等验尸结果了,卿仪真是聪明绝顶。”
    “这可不敢当。”我自嘲一笑摇了摇头,比之他和老妖我这点小聪明可不敢卖弄。
    远清表面温润谦和,实则谨慎冷静,逻辑清晰,张弛有度。
    远清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柔的像一池春水,“怕么?”
    “怕,我怕控制不住秦川的乱局,灾民的忍耐已到极限了。”我闭了眼,任由远清抚着,沉溺其中。
    “朝廷若是再不调集赈灾粮,秦川局势马上就会失控,你先随少渊回去。”远清的手一滞,强硬坚决的对我说,像在下达任务。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压低声音,“朝廷若是还有可调之粮,皇上绝不会放任秦川的局势不管。”
    我出京前,皇上曾召见过户部尚书,而后尚书便被禁足在府中。事有轻重缓急,当下最重要的便是要控制秦川的局势,而非追查祸首。
    可见除了尽快查清案情,追回赈灾粮款,朝廷已经没办法了。
    远清眉头越蹙越紧,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我沉声道:“我留下继续追查赈灾款的去向,你去调些粮先渡过眼前的危机。”
    “不行,你立刻回京,不要任性。秦川的局势谁也没把握,要是内乱爆发,想走都走不了。”远清双眉紧蹙,威严立现,不容我质疑。
    我拉着远清,压低了声音,“远清,我是奉旨的钦差,秦川若真乱了,我逃回京也是在劫难逃。”
    远清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惊疑不定的看着我,“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你?”
    “还没到那步,朝廷虽然没有粮食,但有人手里一定有。青州是清平王的封地……”
    远清两难的的叩击着桌子,“嗯……我见过老王爷。看在少渊的面上,他也会加以援手。可我我不放心你。”。
    “你留个信任的军官,遇到情况我可以调动军队。况且还有封言随身保护,你放心。”
    我很惜命,不可能不考虑人身安全,我讨厌“出师未捷身先死”这种宿命的悲剧。
    “你……”远清 “噌”的从椅子上一下弹起来,上前紧抓着我的手腕,紧蹙着眉我甚至能听见他沉重的喘息声。
    他生气了!
    远清狠狠的捏了下我的手腕,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颓丧的放开,“时刻带着封言,首先保护好自己。”
    我手上暖融融湿漉漉的触感是远清手心的汗。
    他权衡再三,不得不作出这样的决定。
    远清起身,一身甲胄哗哗作响,大步向外走去。
    我轻笑着,指了指自己,“远清,机密。”
    现在的情况,我要是暴露身份,等于把自己树成众矢之的。
    远清会意的点了点头,疼惜一笑,“可你终究只是个……少渊怎能如此对你?”
    远清银色的身影渐渐淹没在晨光中,他的话如同湖心投石,激起了丝丝涟漪。
    我嘴角微微上扬,自嘲一笑,老妖几时拿我当女子?几时理会我过是否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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