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朕非你不娶

41 序曲


老妖指节缓慢的敲击桌面,眯着凤眼扬着嘴角,笑看着我,久久没有开口。
    我款步踱到老妖身旁,淡淡的笑道:“怎么,连当官都不行?少渊不是想我成为大昭建国以来第一个饿死的列侯吧?”。
    老妖沉吟一声,陷入沉思,“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
    老妖闭目沉思的样子让我不由的叹了口气,原因没您想的那么复杂,不是诸如我又要策划第三次逃跑之类,就是被“英雄”英爷劫了银子而已。
    老妖微微抬眼,犹有疑虑,“户部侍郎。”
    我端着笑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可真是个……好……职……位!”
    秦川大灾国库空虚,老妖把我安排到户部,让我管一个空仓?
    老妖修长的手指从桌上拿出一个未署名的信封递到我面前,“卿仪是我的对手,我的知音,太简单的事那是看低了你,更看低了我自己。”
    我迟疑了一下,疑惑的望着老妖,我们还有什么是当面不能说的?
    老妖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想安全卸任,就要听听我的忠言了。”
    我点了点头把信揣到怀里,老妖显然是不想让我当面看,否则直接告诉就是了。
    老妖理了理袖子起身向外走,“留下来用膳吧。”
    “好!”我轻快的答应了,正愁没地方蹭饭呢!
    我随老妖来到再熟悉不过的大厅后,油然而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自立门户方才知道原来老妖对我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
    乐圣为仍然是嬉皮笑脸,“侯爷,圣为正想过府拜会侯爷呢。”
    乐圣为今日仅穿了件大红色的锦袍,没有再做桃红柳绿的打扮,看着倒是意外的有几分喜感。
    我对乐圣为拱手还礼,侧身入座,“乐公子客气了。”
    乐圣为屁颠屁颠的坐到我身边,唠唠叨叨,“侯爷几时有空?圣为初来京城,人地生疏,还请侯爷……”
    我微微一笑,伸出两根手指,拿眼睛瞟老妖,“本侯就来过洛阳两次,人地也生疏,殿下就不同了……”
    老妖朝乐圣为点了点头,似笑非笑。
    乐圣为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死皮赖脸的笑容瞬间僵住,连连摇头,“可惜圣尚有要事在身,理应即刻赶回奉德,刻不容缓。”
    我抿着嘴窃笑,原来乐圣为也怕老妖怕的紧。
    由此可见不是我分外窝囊,是老妖分外可怕。
    用膳时,我时不时的瞟乐圣为,看着他食不下咽,小心翼翼的偷瞄老妖,说不出的有趣。
    同一出戏,换成别人演,我立马就有了兴致。
    我看见桌上的点心分毫未动,“那个谁,把这个给我打包了,本侯要带回府。”
    “这……”下人为难的看看我,又看看老妖。
    老妖不由的笑了,对下人点了点头。
    乐圣为皱着眉,“侯爷爱吃梅花糕?”
    我故作惊讶,“卿仪出身贫寒,府里眼看就揭不开锅了,哪里还敢挑嘴?”
    乐圣为接过下人递上的茶,轻啜了一口,“侯爷说笑了,您食邑几百户,哪能揭不开锅呢?”
    我吹了吹清茶,不温不火的说:“实在对不住了,我那几百户的食邑,至今还吃着乐公子家的粮呢!”
    “噗”乐圣为一口喷了出来,讪笑,“圣为失态。”
    老妖悠哉的品茶,仿佛算计我真没他什么事一样。
    乐圣为偷瞟了老妖一眼,“那下官更应当尽职尽责,否则侯爷明年的食邑恐怕也……”
    我倒是有些诧异,“你是?”
    乐圣为抖了抖衣摆,像模像样行了个礼,“下官新任秦州州府乐圣为,见过清音侯。”
    我抿嘴窃笑,“原来新州府是乐公子。”
    “我要进宫面圣,你,今日回去准备一下。”老妖对我低声吩咐了一句,便抬脚向外走去。
    我微微点了点头,新的挑战开始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乐圣为出身商贾之家,寒门庶族,补了秦州州府的缺,我着实有几分惊讶。
    怎么说呢,在昭国也不是完全没有寒门出身的官员,但这些官员多是先依附门阀贵族,沾亲带故的才谋得一官半职,多是芝麻小官,大致是文经馆书丞那个级别。
    若说是商贾出身,正五品的州府,所谓的“红顶商人”,乐圣为是第一人。
    这是古代,封建正统,重农抑商,这个自然不必说,都是官场上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不过转而一想,老妖都有办法让我这个女扮男装来历不明的人,都能入朝为官,乐圣为的问题还不是小菜一碟?
    老妖把乐圣为放在秦川无非是想借助乐家的财力收拾秦川的烂摊子,顺便盯住太子在秦川的人。
    乐圣为神秘兮兮的一笑,“侯爷,是不是得罪了殿下?”
    我侧首轻笑,反唇相讥,“乐大人接任秦州,想必和殿下也交好不到哪里去吧?”
    我补户部的缺口,你堵秦川的窟窿,半斤八两,老妖也没更待见谁!
    乐圣为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的说:“圣为欠了殿下的恩情,理应回报。”
    我也收敛了笑意,老妖对他的恩情真是天高地厚,否则这世上哪里还有乐家?
    我忽的想起了远清,“大人在奉德见过秦川驻军邵远清邵大人么?”
    “邵大人?他已经不在奉德驻军了。”
    乐圣为凑到我耳边低声说,“秘密调防定北关了。”
    我一惊,老妖已经开始部署了?
    定北关外就是秦川总兵的驻地,远清驻守定北关就是要看住秦川总兵,有了风吹草动就把他逼到关外,断绝粮草。
    乐圣为轻唤了我一声, “侯爷?”
    “乐大人几时启程?”
    “就在这两日吧……”
    乐圣为忽而认真了起来,负手而立,举目远眺,恍惚间我有种错觉,只有“家天下”之大,方才孕育得出这样厚重的忧愁。
    乐圣为眯起桃花眼,“圣为与侯爷一见如故,不如圣为做东,今日就去杏子巷,听说那百花楼的姑娘色艺双绝……”
    我定了定神,刚才定然是神情恍惚了,乐圣为,忧国忧民?
    他能忧好自己就不错了!
    我侧目一笑反问,“不知本侯哪点让乐公子觉得一见如故呢?”
    “侯爷面善,心更善,性情中人。”
    乐圣为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对事物的理解和正常人一贯有偏差。
    我这个面相别人一贯说是“笑面虎”,至于性情中人,就更是闻所未闻。
    我失笑一声,摇了摇头,“本侯今日有事,来日方长。”
    乐圣为痛心疾首的长叹一声,“如此,哪日侯爷来奉德,圣为为侯爷安排,锦绣楼听曲喝酒。”
    我哭笑不得,您怎么像个老嫖客一样,对哪个青楼楚馆都门清?敢问您今年多大?
    也不知老妖看上乐圣为哪点了,我也学学成不成?
    我回到府邸,拆开老妖的信,看了之后更是哭笑不得,顿时明白了他为何不当面说。
    信上赫然写着:要钱就是没有,国库永远空虚。
    这简直就是无赖。
    不过仔细想想,倒真是个高招。
    现在朝廷要用钱的地方多如牛毛,哪个能不给?
    莫非我去户部是给皇上打掩护的?
    皇上要是说这个容后再议,我就咬死国库没钱;皇上要是说,这个刻不容缓,我就立马支银子。
    看来真是穷极了!
    问题是我是侍郎,难道当我的顶头上司,尚书大人是死的么?
    老妖蓄谋已久,皇上首肯,我的升迁自然水到渠成,几日后我就要走马上任了。
    老妖刚刚差人给我送了份“情报”,户部的官员由上到下每个人的个性癖好,身世背景,想必是想让我接任起来得心应手吧!
    我短短几日内接连高升,引起了朝野震动,还没有谁能像我这样平民出身,青云直上呢!
    我不得不佩服老妖的深谋远虑,让我“去实权封虚侯”这一步实在是高妙,不仅起到了逼迫我主动入仕的目的,更重要的是减少了我拥有贵族身份的阻力。
    秦川之行,我在奉德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险些血溅城楼,早就在各大世家“上了账”,想拉拢我的不占少数,拉拢不成想干掉我的也不占少数,尤其是太子和慕容家。
    封我个不痛不痒的“清音侯”,倒是了了各家的一桩心事。
    毕竟谁也不愿意皇上身边多个宠臣,又不是自己的人。
    正是有了这一步,我才跨过了贵族和寒族这条门槛,才能接任户部侍郎。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那个倒霉的前任尚书大人了。
    秦川的案子过去大半个月了,皇上一直没有动静,一动就是大动静。
    几日间大刀阔斧的下诏,拿人,诛杀了上百官员,朝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生怕被秦川案牵连。
    可我觉得皇上是雷声大,雨点小,除了那倒霉的尚书,皇上在朝里谁都没动,尚书大人也仅仅是因为渎职被流放了。
    当今官场贪腐成风,当真纠起来,恐怕就不是让人寒心,而是让人惊心了,皇上到底是没这个决心。
    我猜皇上暂时不想动太子,就自然没去揭秦川弊案的□□,先草草处理了秦川案,稳一稳太子。
    而户部新任尚书就是原来的户部侍郎,崔静。
    这位侍郎大人和尚书截然相反,不降反升,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建树,完全是因为他的身世背景。
    崔家世代为官,书香门第,朝野都颇有声望,崔静的夫人是南宫王府的嫡女,先皇亲封的湘郡主。
    若说背景前任尚书也不简单,他们最大的差别就在于崔静姓崔而不姓容。
    说白了,皇上就是想遏制一下慕容家渗透在朝廷的势力,一家独大。
    昭国皇室宇文氏,原本姓宇,高祖建国后为彰显皇室威仪,改宇氏为复姓宇文氏。
    同时封了三个一起起兵反抗前朝□□的世家为亲王,赐姓容氏为慕容氏,宫氏为南宫氏,官氏为上官氏,因此在昭国,复姓之人定然是王族子弟。
    而容氏,宫氏,官氏实际上是王府旁支,与淮安王府,永宁王府,清平王府实际上是同宗同源的血亲。
    容尚书的流放,慕容家并未敢保,因为琰郡王死的蹊跷,慕容家隐约感觉到了秦川坏事了,只是不知道皇上掌握了多少,所以选择了明哲保身,静观其变。
    琰郡王是慕容家的嫡长孙,他的死慕容王府只敢报重症伤寒,不治身亡,容尚书他们怎么敢保呢?
    十八年前储君之争,慕容家胜出,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所以之后倒是变得行事内敛谨慎了起来。
    看完之后,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确实可以当尚书大人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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