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朕非你不娶

76 心悦君兮君不知 邵远清


我叫邵远清,是开国元勋定国大将军邵将的后人,我的家族没有承袭先祖骁勇善战的武将之风,几代下来反倒越发像书香门第。因为未有战功,邵家到了我这一辈,已经不再袭大将军,我父亲每每谈及此事仰天长叹,子孙不孝,先祖发于草莽建功立业的勃然雄风竟然毁在了子孙手中。
    我是家里的嫡子,在这个等级制度森严的社会,贵贱分明,嫡庶有别,父亲对我寄于的是厚望,有朝一日我能驰骋疆场,重振邵家将门威风。奈何我从小文质彬彬,三岁望到老,母亲常常笑叹,将来定是个文人无疑。
    在我八岁那年,最终被父亲赶出了家门,送到云海山拜师学艺。我师傅世人仰止,奉若神明。声名赫赫的“学教”家主,书史兼修,武艺卓绝的当世奇才。
    先我入门的有四位师兄,皆是聪明灵透之人,资质尤佳,特别是大师兄少渊,和我同样的年纪,文才武艺皆有小成,举止谈吐卓尔不凡。
    只是这位师兄从不与我说话,我观之他与其他师兄亦是如此。大师兄不仅性格孤僻,而且身世也异常神秘,我们所知道的仅仅是他叫少渊,出身背景一无所知。
    二师兄他们常说,大师兄肯定是个贱民,否则为何这般守口如瓶?然而我观之不像,举止谈吐贵气天成,而且他身上似乎有种我们都没有的让人折服不容置疑的气质,儿时我不懂,长大后我才明白那是王者之气。我始终无法想象一个十岁的少年身上怎么会有王者之气。
    大师兄一向独来独往,不喜言谈,我上山两年从未见有人探望过他,甚至是年关过旧岁我们所有师兄弟都回到家人身边,他仍然是留在山上。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孤儿?
    我每次从家里回来,除了给师傅师娘的拜礼还会单独给他准备一份,每次我送到他面前他都是淡淡一瞥,转身便走。而我偷偷送到他房间里,却也从未见他退回,他其实是个相当别扭的人。
    在师门学艺的日子很苦,师傅的要求相当严苛,我们师兄弟所学各有所偏重,按照我父亲的意愿我主修兵法,大师兄所学最为广博,从策略大势到黎民苍生,从天道大道到算计鬼谋,许久之后大师兄才告诉我,他所学叫做“权术”。
    师傅对一视同仁,从不提及也不顾及我们的身世背景,当罚则罚。我们私下偶尔会闲聊,二师兄他们自恃是皇亲贵胄,颐指气使,十分惹人厌。比起他们我更喜欢少言寡语的大师兄,于是渐渐的疏远了他们。
    我整日跟在大师兄后面,起初他还会冷冷的叫我走开,后来便懒得管我了,我却认为他这是接受了我。
    二师兄他们对我与大师兄交好极为不满,经常寻衅。我懒得理他们,大师兄冷冷的瞥他们一眼他们就会自动走开,他们似乎很怕他。
    有一次我正在练剑,他们又来挑衅,见我不理他们,三师兄就阴阳怪气的说,我的先祖大将军邵将只是个山野莽夫,难怪我喜欢和贱民混在一起。
    每个人都有底线,他们侮辱我的先祖就是触及了我的底线,我和他们扭打在一起,自然是打不过他们三个,只有挨打的份。
    大师兄冷冷的一句“放开”他们就都不敢再动手,悻悻的走了。那时我很好奇为什么他们这么怕大师兄。后来才得知原来有一次二师兄说大师兄肯定是无父无母的弃儿,大师兄一怒之下差点挑了他的手筋。大师兄因此遭到了师傅的重罚,师傅下了禁令,本门不准提及大师兄的身世。父母身世是大师兄不能触及的底线。
    我虽然和大师兄同岁,但心底里却是非常依赖他,大师兄是个极聪明的人,他有过目成诵的本事是我们都难以望其项背的,连师傅都经常说大师兄这种奇才,百年才出一个。
    我在云海山学艺时和大师兄最为亲厚,比跟师傅还亲厚。师傅很忙,每日只是会抽出一两个时辰教导我们,大多时候我们都是自己在参悟练习。
    大师兄最为聪明也最为勤奋,你看到他时书、剑必有一样在手。光是一本《策论》他就反复研读了十几年,意志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有一次我见他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目光深远,让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们在山上学艺到二十岁,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师兄儿时那种尖锐冷厉消磨怠尽取而代之的是平和淡然,就像磨去了棱角,湮灭了性情,他的沉稳已经远远超越了他的年龄,我知道在他平静的脸孔下隐藏的是一颗紧紧封闭的心。
    我很庆幸能在他的心关起之前走了进去,成了他的朋友,只怕我可能会是他这一生唯一的朋友,何其有幸?
    我们学成下山前,大师兄突然找我喝酒。我感到十分诧异,虽然在众多师兄弟中我们的关系最为要好,但大师兄一直都不是一个长情的人。
    他突然问我下山后作何打算?我说,准备被举荐为官,说不准没多久就要上战场。贵族子弟大多如此,父亲苦心栽培我投到名师门下,就是希望我在仕途上大有所为光耀门楣。
    大师兄道出了他的身世,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就是在十四年前宫乱中失踪的三皇子宇文景臻。
    当时宫里因为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各州府县都接到了寻人榜文,寻了几年,事情渐渐的也就淡了。毕竟失踪几年,想必凶多吉少。他失踪后明贵妃思子成疾,没多久就薨了。
    我虽然震惊却丝毫不怀疑他的话,反而觉得有这样一个身份才是合情合理,这样的家世才配的上他的才智。
    师兄当时问我是否愿意追随他,我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虽然他现在只是个落难皇子,但以他的才智和意志力,我相信天下间无人能出其右,我当然愿意追随他。
    我心底里崇拜他依赖他,他之于我是同门是朋友是知己,甚至是我的兄长。
    他不喜言谈却能看透我的心思,想我之所想,急我之所急。长大后师兄偶尔会去我家过旧岁,我父亲曾对我说,一个人想把别人的心思看透彻并不容易,要很深的阅历和见识,而像我师兄这种年纪就能看透人心的,他一个也没见过。
    师兄不喜欢我叫他三皇子,可以叫他少渊,景臻,就是不要叫他三皇子。
    我们聊了整整一夜,天南地北什么都聊,首次这么坦诚,直至我们醉的不醒人事。我发现他的生活苍白之极,他极少有什么乐事,除了读书练武,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写字。他说字能平复一个人的性情,能剔除一个人的冲动不智。
    第二日我们各自下山了,我和师兄如往常一样,就像昨日之事不曾发生。
    虽然我们都没提及,但我知道我们就是此生彼此最好的朋友。
    我们去青州的路上被一群武功高强训练有素的杀手缠上了,而少渊从容自若,处变不惊,我方才知道他面对的是怎样的处境。
    清平亲王是少渊的外公,少渊希望他外公能呈表助他还朝,毕竟少渊不可能自己潜到皇宫认亲。他要名正言顺的回到皇宫,回到朝堂。
    那群杀手实在是棘手难缠,甩不掉,也杀不光,我和少渊身上大小伤无数,身心俱疲。出乎意料的是圣上居然昭告天下,苍天庇佑,失踪多年的三皇子现已寻回,大赦天下。
    我一头雾水,而少渊却显然松了口气,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
    更加出乎我意料的是呈表上奏的竟然是我父亲,我难以想象少渊是怎么说服谨小慎微的父亲站到他的阵营里的。
    这才是少渊真正的样子,冷静睿智,不言悲喜,他就像在黑暗中孤独潜行的人,对周围的一切动静有着敏锐的警觉,这种戒心已然筑成,恐怕他终生不会卸下。
    此刻我不想责问他为什么瞒着我,要做少渊的朋友就要相信他。
    而后来证明我是对的,少渊没让我失望。
    他先说服了我的父亲才来说服我,他不愿让我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如若我父亲拒绝帮助他,他下山那日便会和我分道扬镳。
    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少渊,他不会说,只会为你做最好的打算。少渊不是薄情寡性,他只是大情大性。
    把追杀我们的人如耍猴戏一般兜了大半个月后,少渊顺利的回到了朝堂,归宗皇室。
    由于少渊长得酷似当年的明贵妃,皇上一眼就认出了他,抱着他痛哭不已。
    虽然少渊也流泪了,但我却从他眼底看不到任何情绪,仿佛抱着他的只是个陌生人,而不是他的父亲。
    并未如我想象的那样,否极泰来,皇上从那日认亲后似乎就淡忘了自己有这样一个儿子,我甚至开始怀疑那日的温情脉脉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少渊在皇上面前依旧不得宠,初入朝堂被各个派系排挤,像一片浮萍。少渊能忍人之所不能忍,在朝堂上装傻冲愣,讷讷寡言,没有任何建树。时间久了,暗地里大臣甚至奴才都议论非议,说少渊是朝堂“栋梁”,就像勤政殿里的柱子一样,不会说也不会动。
    我常常为少渊不平,他明明有经世之才,那骄横跋扈的太子比起少渊,差远了。少渊却只会淡淡的说一句,时不我与,静观其变。
    说到流言,我也未比少渊强了去,我在兵部挂闲职,那些将军们一见我就仰天狂笑,怎么连文弱书生都弄来带兵了?从此我就成了兵部的“水月将军”,中看不中用。有时我真想拉到战场上去,让这些狂妄自大脑满肠肥的将军们看看究竟谁不中用?
    少渊在朝堂上可以说真的是孤立无援,清平王上官家族在朝堂的势力,早在明贵妃逝世的时候就被清除怠尽,如今只能偏安一方。
    我父亲只是承袭了大将军的爵,手上却没有兵权。
    少渊是个可怕的人,三年的时间,他很有耐心,一直等待时机,抓住每个时机。终于凭一己之力在朝堂上站住了脚,虽然未能与强大的淮阴势力支持的太子分庭抗礼,但我相信总有一日太子会被少渊拉下来。
    那年少渊才二十四岁,我似乎已经在他身上看到了帝王之相。
    同年夏至刚过,就传来了师傅师娘双双病逝的噩耗,我和少渊前去吊唁。
    我至今都难以置信,正直壮年的师傅竟然会突然逝世,据说师娘是为师傅徇情的,这更让我诧异。
    师傅和师娘的关系并非民间盛传的那样,伉俪情深。甚至还不如平凡人家的夫妻,或许因为他们都是当世大贤,又是夫妻,已经被人们近乎完美的想象给神化了。
    我和师娘并不熟稔,只知道她是当世先知,才学不在我师傅之下。
    师娘是个怪人,我从未见过她笑,尽管她很美,但我们师兄弟对她都是敬而远之。
    在我的记忆中,师傅和师娘关系非常恶劣,分别住在端云峰和玉女峰,几年难得见一次。记得十岁那年,有一次我看见他们在吵架,两人剑拔弩张,横眉冷对的样子把我吓坏了。
    不知道为什么师傅还出手打了师娘,我当时站得太远,只隐约听见了卿仪两个字。
    我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样不经意间那两个字已经在我心底了,成了羁绊我一生最深的牵挂。
    我们刚行至灵堂少渊就被子臣叫走了,子臣是贤者会最年轻的长老,同时也是师娘临终前预言的下任先知。
    我只好一个人先上前参拜,师傅虽然淡漠但终究对我有十几年的抚育之恩,看着他瘦骨嶙峋,发枯稀疏,垂垂老矣的样子我便忍不住心酸落泪。
    棺木前一个披麻带孝的年轻男子,面容和师傅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较之更为冷厉。想必他便是师傅的独子殷夕言。
    他此刻的神情比之多年前少渊和他父皇拥抱时的神情大同小异,此刻我相信了少渊昔日的一句戏言,我是所有师兄弟中最幸运的一个。
    下山的路上少渊很高兴,眉目带笑,他说子臣先知告诉他一个天机,一个能够影响昭国国运,乃至天下大势的人即将出现,这个人是携天命而来的治世明臣。
    子臣说他与少渊是命中注定要相遇的,还说了句我们不懂的批言:月明媚,星垂泪,见卿心仪玉宇碎!
    先知所言之事是从未有错,因此我听了也兴奋不已。我希望少渊能尽快遇见这个治世名臣并把他收为己用。
    我知道少渊求的是什么,也亲眼看见他为此吃了多少苦。
    少渊不同于我,他什么都没有,也从来没快乐过,我希望他多年所求终能如愿。
    下山的途中,我们遇见了一个奇装异服,奄奄一息的女子。
    我很好奇她怎么过的了山下布的阵?这个女子会不会是奸细?
    一番探察,我发现她没有武功,便放下了一半心,再试探起来发现她虽然样貌清丽可人,言谈间却发现她非常精明谨慎。所言虽是不着边际,却让你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我和少渊觉得她古怪,便带她上路,决定在路上留心观察她。
    其实她是个很有趣的女子,言谈举止小心翼翼,聪明慧黠,我情不自禁的想逗她。
    她很怕少渊,这也难怪,少渊一出手就险些要了她的命。
    她似乎是个不太注重男女大防的人。
    初次见面她竟然让我把她的帽子剪下来,我扯着她的衣领看见她的雪白纤细的脖颈,我心跳得难以自持,她慧黠的眼中常常带着一种率真的迷惑,神采飞扬,顾盼生姿。
    我所认识的女子都是温婉娴静,羞怯腼腆的。她的举止真可谓是惊世骇俗,但我却觉得她是率性而为,不是生性轻浮,很奇妙的感觉。
    平心而论,她很美。
    我看到了她在地上胡乱写的字“我从何而来,去向何处。”
    她竟然会书写上古贵族通行的文字,这种文字相传是在华帝在位时所创,是当时贵族文字,圣朝覆灭后在连年的战火中失传了。
    而我之所以认得是因为我师傅对这种文字,钻研十几年,将其恢复。
    我素来喜欢杂学旁收才,向师傅借了札记研习起来,大致能通读。
    我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心里惊讶不已,这种文字当世几乎不存,莫非她和我师傅有什么渊源?
    她周身都透着怪异,奇装异服,穿过了山下奇阵,书写着上古文字,言谈之间小心谨慎,避而不答,虽然我心底极力排斥她是奸细这个猜测,但不得不对她防范起来。
    她叫上官卿仪,听到她姓上官我和少渊都很吃惊,上官氏是少渊的母族,可是青州的上官氏族绝对没有这么一个人。
    我明为在朝为官,暗地里是为少渊网罗天下情报的半月楼的幕后主子。半月楼之所以叫半月楼是因为无论要查什么情报都不会超过半月。
    半月楼无疑是昭国最强大的情报组织,根据半月楼的探子搜集来的情报上官氏族只有一位年轻女子,上官越尘,少渊的表姐。
    她若是上官氏年轻一辈的旁系,这种才貌出众的女子不可能在录表上提都没有提到。和清平王府没有关系,她也不会姓上官。
    她的身份实在可疑,想必少渊和我一样,我看到他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我绝对想不到的,月上中天之时星陨出现了,把天际映成了白昼,而月挂当空如同朝阳。
    本来星陨是大凶之兆,月夺日位更是大凶中的大凶,但这次的星陨却与以往不同,所有星辰陨落的方向都是星盘贤者峰。
    根据古书记载,每当有星陨落在星盘贤者峰时,便是能影响天下大势的人出现了。
    华帝出世之时,我师傅继承学教之时都有发生过。
    而我更加想不到的是我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子臣预言中的治世名臣?
    “月明媚,星垂泪,见卿心仪玉宇碎。”
    见卿心仪,见卿心仪,这是卿仪名字的寓意,她就是治世名臣?
    我和少渊都难以置信,治世名臣是个女子?
    这怎么可能呢?当今天下九分,却没有一国是允许女子入仕的。更何况一个女子能肩负天下重任?
    但此情此景和子臣透露给少渊的天机丝毫不差,由不得我们不信。
    少渊很沮丧,很失望,我也一样。
    这一夜能安然入睡的恐怕只有卿仪一人了,我和少渊寄予了厚望的治世名臣竟然就是她?
    我看着卿仪,安慰少渊,眉目清秀,美而不妖,尤其是眼睛,沉静内敛,师傅常说目光沉静之人往往缜密多思,倒是智者之相,或许她真的就是那个人。
    少渊不置一词,阖上了眼,我知道他没有睡着。
    我躺下恰巧看到了卿仪的睡颜,莫名的安定下来,也许我们都还不了解你,或许你就是那个治世名臣。
    卿仪,和我一起辅佐少渊吧,他定然能平定四海,君临天下。
    起初我对卿仪一直是秉持怀疑的,我承认她聪慧过人,见识广博,但我却没在她身上看到那种安邦定国的大将之风,她只是个弱女子,怎么能担当的了家国大任呢?
    我心中虽然感叹,但先知说她是我也只能相信她定然有过人之处。不过她的加入给我和少渊带来了不少乐趣倒是真的。
    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我对她刮目相看。
    她确实也有些本事,在少渊和我的眼皮下真的溜之大吉了。
    但根据我对少渊的了解,她是不可能跑掉的,她是天定的来辅佐少渊的人,少渊怎么可能让她逃走呢?
    我看得出来少渊在客栈是有意放她走的,因为少渊跟我一样,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就是那个治世名臣,他是在试探她。
    她果然没让我们失望,若不是店小二意外的露了破绽我们险些就被她给骗了。
    至此,我终于相信了,她看似率性天真,粗枝大叶,实则心思缜密,机智过人,论智谋她绝不在少渊之下,只是她的心机城府却远远不及少渊,也没有少渊的耐性和意志力。
    当然,若说心机城府我从没见过一个比少渊更深沉的,几年的朝堂历练让我越发的看不懂少渊。
    那个夜晚是我终生都不会忘记的,我在客栈的客房中寻找藏匿起来的卿仪,只见水汽氤氲中,不甚清楚的侧脸阖着眼,眉目如画,披散着一头卷曲的长发,雪白纤长的藕臂慵懒的搭在木桶上。
    我突然心跳加剧,无法自持,虽然明知道这样偷看一个女子沐浴是极不光彩有失君子风范的,可我却就是移不开视线。
    我是自幼修炼太玄经的人,定心容易动心难,从没有过这种失控的表现。
    直到卿仪猛然惊醒,我急忙躲了起来,感觉自己像个贼一样可耻,心里却不是在懊丧而是在窃喜。无妨,反正此刻我已经决定对她负责,迎娶她。
    我把探查的结果告诉了少渊,少渊似乎并不急于抓卿仪同我们上路,只是留下了灵剑暗中监视和保护她。
    我当然明白若是要她辅佐少渊首先就要让她心甘情愿,只是心里突然有了一种难以割舍的感觉,如同我八岁时第一次离家求学时的心境。
    第二日少渊就和我启程了,因为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办。少渊是皇子出京并不容易,我们此次除了为师父吊唁,还要去见一个人。
    就在我们把跟踪的人引至青州后,取道晏州去见一位辞官归乡的老太监,这个老太监手上有一封密报,而这封密报和少渊母妃的死有莫大的关系。
    我始终不放心卿仪,少渊却对我说我们只要在晏州和青州的交界处等着就一定能等到卿仪,因为她以为我们会去青州自然会取道晏州。
    我不相信她这么排斥我,我们沿途明明相谈甚欢,我对她悉心照顾,她有什么理由千方百计的要脱离我?
    可是少渊的话一如既往的精准,我有些愤怒,可是就在听了她几句搪塞之后竟然怒气全消,只要她在就好!
    至于我唯一一次的小人行径,她只是面色不愈隐忍不发,并没有掩面而泣也没有羞愤寻死。我当下表示愿意负责,她却冷冷的打断了我,婉言拒绝。
    我虽然失落,却想到自己和她已经有了这样亲密的关系也就释然了,她必定会嫁给我。上天毕竟厚待我,让我如此幸运的遇见了她,能和她共度此生。
    可见我还是太过自信了,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上官卿仪不是普通女子。
    若说这次牛刀小试让我看到了卿仪的机智过人,那么在日后的相处中我渐渐的开始看到了她身上的缜密多思,仅凭密信的一角,蛛丝马迹的推演竟然查出了密报之人。
    在奉德,她身上安邦定国的大将之风终于开始展露。
    秦川大灾,首灾秦州,秦川之乱,首乱奉德。她一个弱女子竟然有勇气在上万乱军面前,金口一诺,兵不血刃平息哗变。迅雷不及掩耳的查到了秦川弊案的幕后主使。
    可惜秦川危难之时我却不在她身边。
    卿仪渐渐成熟深沉,处变不惊,我越来越坚信那个治世名臣确实就是她。虽然她的才智足以让人惊叹折服,但她却懒怠散漫,似乎心不在焉,我心底里是心疼她的,也不愿她如此奔波飘荡。
    她这个年纪若是在家应有双亲怜惜,出阁应有丈夫疼爱,而不是女扮男装混迹暗潮汹涌的官场。
    我曾想说服少渊放卿仪自由,我虽不是天定的治世名臣但我会终生倾尽所有的辅佐少渊来报答他。可卿仪却对我说她不愿困在闺阁,宁愿混迹官场。
    我看不懂她,女子不是都以嫁个疼爱自己的丈夫,儿孙满堂为终生幸福么?偏偏她志不在此。
    我之所以想打算让卿仪辞官退隐还有一个原因,我发现少渊似乎也喜欢上了卿仪。少渊天资聪颖又比我用功,太玄经的造诣远远高于我,可他看卿仪时不经意间流露的温情让我知道他动心了。
    这个认知让我害怕,少渊是个太优秀太强大太可怕的人,他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一件做不到。
    可我没想到的是,我隐隐的担心居然在短短数月之内成了事实,就在我还未来得及对卿仪说出倾慕之情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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