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琴丝

我睁开糊满泪水的双眼，瞅着那摇头叹气的商左相与裕莫尘，道：“你们都看见了！从今以后，我不再是商雪燕！”
  “雪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若要自由，那朕便给你自由！”
  我苦笑道：“现在这么说？已经晚了……”
  我皮都被割了一层！疼得我双腿发软！现在才说给我自由？妈呀！干嘛不早说！我右手捂着伤口，吹又吹不了，火辣辣疼得要命。我咬着发软的牙齿，迈着沉重的步子要离开悬崖边儿，谁知，脚下一滑——手中的匕首被我以完美的抛物线扔了出去，而我，也因身体失去平衡倒下了悬崖……
  老天！这，这不是开玩笑吧……
  我，我没想要死……
  “雪儿！”悬崖边儿上裕莫尘哭喊着向我伸着一只手。
  “燕儿！”商左相抹了把泪跪在了悬崖边……
  离他们越来越远
  ，世界越来越安静，甚至，我听见了我自己清晰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眼前是风一贯的笑脸，我就要死了，原来，我还是忘不了他……
  后脑勺一阵剧痛，眼前瞬间一黑，渐渐没了知觉。失去知觉的前一刻，我知足地弯起嘴角，该来的还是会来……
☆、失明
  迷迷糊糊的，我仿佛置身于鸟语花香之中，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世间万物是那么的和谐。
  “小姐！”远处传来一声急唤，我正折下一只开得正艳的花，我嗅着花香回头一看，竟是如丝！
  “如丝，你怎么在这儿？”我欣喜地拉住如丝的手，她的手冰凉。
  “小姐，如丝要带你去个地方！”
  “是嘛，什么地方？”
  “跟我来！”如丝拉起我就跑，一直，就那样跑……
  本还是晴空万里，忽然眼前一亮，仿佛太阳突然爆发一样，那道强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赶紧闭上眼睛，一睁，眼前是一片黑暗……
  “如丝？如丝你在哪？”我伸出双手胡乱摸着。
  “姐姐？你居然活过来了！”
  这声音很熟悉，是谁呢？
  “姐姐，我去找我家主人，你先等会儿！”
  耳边忽的过去一阵疾风。
  我睁大了眼睛，可眼前仍是一片漆黑，莫非，现在正是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晚上？
  正待我凝思间，一只冰凉的手搭上我的手腕。我欲缩回，却被它抓的牢牢的。
  “喂，不点灯你们看得见？”
  黑暗中有人吸了口凉气，而那只冰凉的手也放开了。
  “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我伸出双手想找出他们的位置。
  “看来，你头部的伤，令你失明了。”声音犹如天籁，却冰冷至极。如此冷漠之音我是不会忘记的，只是，失明？我闻言笑道：“不会那么巧吧！”
  “不过，失明总比失命好。浣纱，去给姑娘把那碗药端来！”
  “喂！等等！你什么意思！回来！给我说清楚！”我疯了一样到处乱摸，我不信！我怎么可能会失明！一双小手将我的手紧紧搂在怀里。
  “姐姐，主人说得对，失明事小，失命事大，你安心养病，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不！不可能！若是失明，我还怎么生活下去？”
  “姐姐，浣纱会帮你的。”
  我靠在浣纱的怀里痛哭，老天爷，为何让我捡回一条命，反而又打击我生存下去的希望？不！我不要失明！若一辈子看不见……
  我真的不敢想象！我摸着床榻滑了下去，刚走一步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拌倒了，我爬起正要走时，一双手拉住了我。
  “姐姐，你不要折磨自己了，浣纱明白姐姐的心情，虽然浣纱也没办法，可是我相信我的主人会治好姐姐的！”
  “可我不信！”我睁大早已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眼睛，“我不信任何人，任何人
  都不值得我相信！”
  “姐姐！”
  我缩回我的手，抱紧自己的脑袋缩成一团：“我不信，不信，不信……”
  “我医得了你的病可医不了你的心。”冷漠的声音从天而降。
  声音冰冷得使我打了个哆嗦后，我的全身缩的更紧了。
  “也许我治好了你脑袋上的伤，可你不愿面对现实，反而使你一直看不见。”
  “你是谁！”我缩在自己的角落里哆嗦，“凭什么这样说我？”
  “姐姐，喝药吧，喝了药，就能很快的好起来。”
  很快的好起来？我摸着碗凑到自己嘴边，闻着难闻的味道，便没了所有食欲。
  “姐姐，喝呀。”
  我心一横，端起碗喝了个底朝天，从嘴角，到舌尖，到喉咙，一直苦到底！这配药的人还真有欠表扬！
  左肩突然痒了起来，我正欲伸手去抓，我的手蓦地被人抓住。
  “姐姐，伤口已经结好了疤，就不要再抓了。”
  对啊，我记起来了，坠崖之前我自己削了一层皮，那么大块儿，都结好了疤……
  鼻尖一丝若有若无的菊香，倒使我的心平静了下来：“浣纱，秋天到了吗？”
  “姐姐昏迷了数日，已经是深秋了。”
  “是嘛……”没想到我竟昏迷了那么久……“可惜，我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了……”
  “姐姐虽然看不见，但还可以听，可以闻，可以感受的呀！”浣纱拉着我手要扶我起来。
  “呵！”我任由浣纱扶我起来，摸索着坐回床上，此时，我的心情的确平静了许多。
  “姐姐，不如我出去摘些花儿进来，让姐姐感受一下大自然的芳香？”
  “好啊。”我冲着声源微笑，意图让她可以安心地出去。
  等浣纱脚步声渐远，四周莫名的肃静，听不见任何声音，感受不到任何气息。我乖乖的坐着，一动也不敢动。
  总感觉不远处有人，我大了胆子下地，磕磕绊绊，走到了门口，果然，失明的我现在的听觉比以前强了许多，因为微弱的呼吸声就在不远，我顺着呼吸声摸索着前行，手里摸到一只温润的手，只是骨感特别强。
  “姐姐！哎呀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幸好主人出去采药了，不然被主人知道可不得了！”浣纱牵着我的手强行把我拉走。
  “那个人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两年前主人从崖底救回来的，因为脊骨断了，主人只好施针让那位姐姐一直睡下去，除非有合适替换的脊骨，不然，那位姐姐会一直睡下去。”
  “
  都两年了？”
  “算了，不提了，姐姐，你闻闻看，你喜欢哪种菊香，下次我就采那种给你。”
  我笑了笑，仿佛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解毒
  浣纱照顾了我一天，很晚才睡下。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黑乎乎的世界。
  “其实，目前医治你的失明，只有一种办法……”
  我腾身而起：“什么办法？”
  “有一种毒，可以冲开你脑子里的血块，不过……”声音冰冷的掉渣，仿佛来自修罗地狱。
  “不过什么？”不论什么办法，我都要恢复我的眼睛！
  “不过这种毒，天下间，没有解药。”
  我沉默了会儿：“若是中了这种毒，可以活多久？”
  “十天。”
  “若是十天，也不错！”反正有这样一个机会能复明，纵然只剩下十天的时间，我也情愿交换……
  “你想好了，只有十天可以活！”
  “是，我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黑暗中有人叹了口气，随后，一阵清香扑鼻而来。
  “这毒叫回心草，若真决定了，那就喝了它。”
  我摸索着接过碗，细细地闻着这清香。
  “还是思考一下，免得日后后悔。”
  “不用！你明明已经将这毒给我了，就应该明白，我是非服不可了！”
  “呵，没想到，纵然我救过那么多的病人，终还是逃不过杀人……”
  “是我自愿的，与你无关！”我抬起碗仰头而尽，味道清甜，一点儿也不难喝。
  “以后，你每天都得喝一次我煎的药。”
  “呵，这药有那么难煎吗，竟要你亲自动手。”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我听话的躺下，闭上外界的黑暗。
  还有十天……
  现在我只想好好与他道个别……
  哒——一声轻响，耳朵上一凉，我将满脸的泪水埋在了枕头里。
  我要好好地，活剩下来的日子……
  我被一阵腹痛痛醒，哇地吐出一滩黑血，等等，黑血？
  我睁大眼睛四周看了看，没想到，真的可以看见了！
  “毒已经扩散了，先喝碗药。”
  一碗嫩绿碧青的药递到我面前，我抬头微笑着看着那个依旧如仙人般的他道：“谢谢。”
  “现在言谢，还太早了。”
  我笑着接过碗，又是一饮而尽。
  我放下碗，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了？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想，回燕国一趟。”
  “好，我陪你。”
  “啊？”
  “你忘了？你每天都得喝一碗我煎的药。”
  我尴尬
  地摸摸头：“是啊，还真忘了。”
  “若是你想去燕国，可以，若是快马加鞭，马不停蹄，三日便能到达。”
  “驾——”
  “喂！你慢点儿！怎么你比我还急啊？”
  “这里荒无人烟，要赶快离开这里！”
  “到了！”
  没想到跟着他一路狂奔，两天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