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戒

颜渊御风飞到九尾面前，伏羲琴凌空显现，十指撩拨，琴声悠扬，如同涟漪层层迭起，将彷徨的朝歌唤醒。九尾金色瞳仁逐渐恢复意志，睁眼看到颜渊，竟是身子一软，倒下化成人形，飘了下去。颜渊灵闪接住，低头看朝歌一身鲜血凌乱，昏迷不醒，更是难忍。
    一路上探了她的记忆，颜渊大概知道了她与心画相残的原因，但是归于保全大局的想法，还是得在到达天庭之前，将一切串好，否则到时以她的个性，还不知会胡说出些什么来。
    没想到朝歌第一回进南天门，竟是向着三清审判席而去，实在让人扼腕。
    华盖云香车里，朝歌过了不久便苏醒过来，看自己躺在颜渊的怀里，欲言又止，坐稳了只是低头捂住嘴巴。
    颜渊看她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有些痛苦，也不再责备，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现在去的是三清神殿，那里昆仑长老等目击者已经在座，玉帝连同诸位上仙也会听审，你万万不可说多余之话，只要知错即可。”
    朝歌睁眼不敢置信，平日里为了一点小事都会找她麻烦的师父此刻居然没有任何责怪，反倒有些纵容的慰藉她，一时发愣，说不出一句话来。
    颜渊箍紧她，接着道：“若是害怕，届时只要看着为师就好，我亦在三清四御之座……不怕。”
    朝歌明知自己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此刻面对颜渊的包容，本是抗争的念头突然化成汹涌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怕，有师父在……就不怕。”
    颜渊抹去她脸上鲜血，蜻蜓点水过她的额头，继续嘱咐：
    “届时三清审你，你就说……下午的时候喝了心画的粥，中了热毒去找她算账，因为□□的缘故才丧失理智，错手杀了她。”
    “可是……”
    这样一来，或许会牵扯出更多的是非，颜渊叹气道，“心画上仙违背《神仙戒》，觊觎昆仑掌门不得，因爱生恨，不折手段以□□拖本座下水，莫想九尾误食，这才……”
    朝歌蹙眉，这样供词的话，便是将颜渊的形象一下击垮，会影响到他在仙界的威望，便一口否决道：“不要！”
    颜渊捧住她的脸面向自己，认真道：“不要任性，听为师的话。”
    朝歌依旧摇头，颜渊伏在她肩膀道：“如果为师受一些流言蜚语就能换回你在身边，已经是上上之策了，难道朝歌不想和我长相厮守下去吗？”
    朝歌默默不语，似是为难自己的决定，直到颜渊再三请求：“歌儿，诛仙是大罪，我不想失去你，答应我。”
    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去犹豫，朝歌吸一口气，忍住掉下的泪水，轻轻点头。
    “可是……清凝师姐的事，是还没有上报给三清吗？”
    “三清昨夜下令，让我今早赶去神殿，合力为木曜解印，为师本是打算在木曜恢复之后告知详情，却想散融过来，便误了正事。”
    朝歌这才释怀：“还好……晚了一步，否则清凝一定……”
    “为师知道，为师也不会那么傻，正如你所对清凝所说，虽然当年木曜的封印是我下的，但是三清倘若没有这个实力查出来，为师便不会傻到去认罪的。”
    “三清……没有师父厉害吗？”
    “三清与为师不同，三清修气宗，在神明之德；而我作为仙门之首，修的本宗，没有一定的实力，是统帅不了八大仙门的。”
    朝歌崇敬之情油然而生，“也就是说，其实要是打起来，天庭没有一个是师父的对手？”
    颜渊道：“你又在想什么，脑子清醒一点。”
    “我脑子很清醒，我想救清凝和师父，既然师父那么厉害的话，不如……不如我们联手把三清神殿摧毁了，然后让什么会审见鬼去，我要是变成九尾——”
    颜渊一声呵斥：“事到如今，怎么还是不懂事！”
    朝歌低头不语，颜渊缓下神色：“虽然……为师也曾说过，可能有一天昆仑能够代表仙门凌驾天庭，但这还远远不是时候……倘若我们现在窝里斗，魔界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
    “其实魔界——”朝歌看着颜渊，却不懂从哪里说起，“魔尊的话……”
    “现在不要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整理好思绪，马上就到神殿了。”颜渊拍了拍朝歌的脑袋，听到一些细细的低吟，忍不住将她抱紧道，“会没事的……不怕，我在。”
    而在昆仑急得如热锅上蚂蚁的两个人，一个拼命要走，一个死活不肯，清凝和散融纠缠起来，甚至不惜拳打脚踢，吼叫着：“我不想连累任何人……你放我走，快放我走！”
    散融擦过唇边鲜血，“任何人……任何人都可以去三清会审，唯独你不可以……师父都已经网开一面了，为何你还是这样冥顽不灵！”
    “可是我会害了别人，会良心不安……更因为——”清凝咬牙难受道，“更因为师父喜欢朝歌，我更不能让师父伤心……”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你再向前走一步，就成了第二个田灵素！”散融拦不住，也只能任她离开，做着最后的劝诫。
    可是她还是这样执着的离开了，为了所爱的人，不惜背负上所有的罪名，不再回头：
    “散融……对不起。”
    眼睁睁的看着清凝离开，却无能为力的人跪倒下来，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太和广场之上：“清凝……”
    今朝一别，此后将无缘相见。
    已经到达南天门，颜渊先行下了华盖云香车，扶着朝歌下来的时候，却见平素守卫门殿的天将不见踪影，一丝毛骨悚然爬上心头，“等一下。”
    朝歌愣在原地，颜渊伸手一推，便“啊”一声倒回了车里。这时从神柱之后慢三拍走出来的男人，抱胸居高临下道：“颜掌门。”
    在这里遇见重黎是绝对的意外，颜渊甚至不懂他来搅什么局：“你……”
    重黎大步流星走来，一个灵闪刚要去抓车里的朝歌，却是被颜渊凌空截断，拳脚相对道：“魔尊意欲为何？”
    “你要牺牲九尾，本座可舍不得。与其去三清会审，倒不如跟着本座一走了之，量他们也不敢追到蛮荒来！”魔尊盛气凌人，颜渊与他说不过三句话就动起手来，“朝歌是本门弟子，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插手！”
    重黎猛地灵闪超越，伸手甫要触及云香车，这边颜渊也是随即反应，一掌抵在他的颈下，气氛剑拔弩张。朝歌睁大了眼睛看着两个人，重黎向她挑个眼神，“外人？本座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九尾的外人，她本来就是本座的东西。”
    颜渊却只向着朝歌吩咐，“跳下车来。”话音未落，重黎已经翻身而起，颜渊收势后退，重黎顺水推舟，一把撩开云香车，朝歌正是跨身下来，却想一下翻身倒回，整个云香车从天而降，朝歌大叫一声失足，颜渊瞬间移动将她捞起，搂在怀中，与此同时掌风与重黎相对，听他的冷嘲热讽：“好一出英雄救美，本座都要为之感动了。”
    朝歌原本紧抓着颜渊，倒是被重黎说得有些自卑起来，但是九天之上，她御风术不到家，不倚靠颜渊下一秒就是落入凡间，重黎道：“莫非颜掌门就这样抱着九尾跟本座一较高低？”
    “重黎，我也不妨警告你一句，等到三清神殿的护卫过来，届时你不仅带不走朝歌，自身也是难保。”
    “哦？我倒想看看，这个天庭除了你以外，谁还敢同我正面对抗。”
    颜渊有恃无恐的拔出轩辕剑，本以为他要动用实力，却想放下朝歌到扩大的剑形上：“站稳了。”
    朝歌吓得已经爬下，抱着轩辕剑抬头，颜渊早已闪出眼帘，下一秒就是和重黎斗上。而重黎等待也就是他把朝歌放下的一瞬，神不知鬼不觉的甩出一条尾巴，立马缠上朝歌的腰际，颜渊只听身后“啊”的一声促音，再看朝歌已经被重黎拥入怀抱，五指绵绵滑过脸颊，调戏着笑出声来：“颜掌门，本座倒不介意抱着美人跟你决斗。”
    朝歌本来就气血上涌，这样一惊一乍之后更是有些头晕起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重黎还要戏弄的时候，一下没把握住喷出大口鲜血，将重黎的紫色衣袍染得五花八门，重黎挑起她下颌，眯起眼来：“吃了条腾蛇就这样没用？”
    朝歌捂住嘴巴欲吐不能，强忍着全都咽了回去，打了个饱嗝。
    重黎大笑起来，“有趣有趣，刚好本座那里有的是你的食物，可以给你吃个痛快。”
    颜渊冷眼道：“她是九尾，不是饕餮。”
    就在这时，南极长生大帝已经率领了天兵天将而来，只看南天门倒下一片，而颜渊和重黎正是目光交锋着，大喝一声：“魔尊重黎！”
    重黎不屑回头，结束这场闹剧：“看似时间差不多了，本座该走了。”
    颜渊就要上前，莫想重黎已经把朝歌凌空抛出，颜渊接洽及时，重黎趁机逃之夭夭：“颜渊，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南极长生大帝匆忙赶来，问候两位，说是三清会审已经开始，还请勾陈上宫大帝以及朝歌前去。
    朝歌反应过来：“开始了？”
    颜渊凝眉不语，松开朝歌，乘风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