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盛花

第78章


  
  “明空,”南英低低唤我,把我拥在怀里,“别哭,我现在就在这里,一直在,你什么都可以说给我听,凡事都有我。”南英的声音几乎也破碎,却是坚定。
  
  “你攻打高昌回来时送给我西域买来的琉璃面具时,我就在想还好你回来了,如果你没有,我此生都不会再快乐……那时候以为要给你选妃,我忍着痛要帮你找个好女子,可是心里却嫉妒得发狂,可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后来你说有重誓终身不娶,我既心痛又竟然有些高兴,我是不是很糟糕……”我絮絮说着,似乎听不下来,我怕我一停下来就再没有勇气说出来。
  
  南英轻轻拍着我,低低耳语:“不会,不会,我的明空怎么会糟糕,明空是最好的女子……”
  
  这许多年,第一次无形无状,全然放纵自己的心思,把自己的喜悦、心酸、心痛、不堪一古脑地不顾忌情绪地说出来,说给心底最重要的那个人听。而那个人倾听着,安慰着,他懂我。
  
  如果我明天就死了,大概此生也没有白活了。
  
☆、第八十六章 但愿君心似我,定不负相思意
  太原城如今炙手可热的客栈云来楼,正是唐门名下的产业。我如今和南英以客人身份入住,只等着新兰和阿笛到来。
  
  这一住就是十七日。我和南英自从初来太原那天什么都说出来,便轻松起来,我终于不必再躲避他的某些眼神,他终于满目全是温和、开怀----这么久了,我第一次感到南英是这么快乐明朗。
  
  唐门的门主传令牌其实仍是在我手中的,我仿照墨家的制度,制定了一套传令制度。我们等新兰来,只是一者想交代一下如今的生意、布置往西域的事,二来此去经年不知几时才能再见到,新兰原是比亲人更似亲人的存在。
  
  新兰原先有信来,一定要和我一起走的。但南英可以借死遁世,将军程笛却不能也忽然死了,于是夫人新兰也是要留在大唐的。更何况唐门如今家业极大,由新兰一手操办,离不得她。
  
  如今"武才人"还在感业寺出家,我并非逃亡,大隐隐于市还是对的。可我和南英闭门不出,这是我们的默契,无论是他还是我都太显眼,不能吸引更多目光。贵宾的院落无人打扰,连自己的小厨房都有,仅几个新兰交待好的伙计进出,虽然他们不知道我和南英的身份,想必也是信得过的。
  
  这日过午我照例趴在塌上的桌前挑战南英围棋,这局我摩拳擦掌、非赢不可。
  
  从前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不知是我长年在宫里闲来无事下得多精进了,还是南英长年带兵不下退步了,说来胜局也差不多五五平分,于是下棋多了乐趣。没事下棋、弹琴、唱歌、辩经,这些日子,身虽漂泊,心却毫无挂碍地开怀着。
  
  我偷瞄南英,他脸带笑意看着棋局。眼见着我要输了这局,我伸手就去拨棋盘想拨乱了棋子,南英快我一步抓了我要拂棋子的手道:"输了就耍赖,是谁说输的人要亲手做菜吃的?"
  
  我跳下塌,扭着手挣脱嚷道:"我渴,要喝口水,这局不算!"
  
  南英眸色忽深,抓着我的手用力一带,我本就起身没站稳,这一下摔回他身上......
  
  一时间天地旋转,我还没弄清怎么一回事,我已经仰面倒在塌上。而南英......正在我上方,他的脸很近,鼻尖儿正对着我鼻尖儿,一只手抓着我的手,一只手扶在我的腰上。
  
  离得太近,我看见他的眼里风起云涌,仿若有水波荡漾一般,瞳仁里两个小小的我,紧张地望着他,呆呆讷讷,脸像烧起来一般。
  
  我忍不住揪着他的衣服,和南英从未这么暧昧亲近过,我的心跳扑通扑通,鼓膜里听得一清二楚,就在我觉得我的心快跳出来的时候,南英忽然抿唇一笑,要命......清雅的他这一刻魅惑得让人想要飞蛾扑火。下一刻,他的唇落了下来......
  
  他的唇柔软得不可思议,辗转,缱绻,珍惜,喜悦,还带了些欲念的味道,从来不知道南英竟是如此。
  
  在我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南英放开我的唇舌,但嘴唇停在我的脸颊上,他呼吸也有些紊乱,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脸上,我像醉了一般眩晕......
  
  我竟然还忽然反应得过来,喃喃傻问:"为什么?"
  
  南英闭了眼低低说道:"就是想你了。"
  
  我愣了下,他又睁开眼,笑意深深看着我,"你不是渴了?要喝......口水,那我给你喝。"
  
  我彻底被打败。红着脸辩道:"我那是说我要喝水,棋局......"
  
  南英接口说道:"棋局不算!"说着他头也不抬,脸贴着我的脸却伸手拂乱了棋局,哗啦啦......就像我的心。接着又是扑天盖地的吻,只觉得眩目和沉沦......
  
  唇齿相缠,云鬓散乱,颈间细痛点点,仿佛这些年的想念,这些想念在这一刻全变成了真。
  
  南英倾身暖暖搂着我,我只觉得那些委屈和不堪再也不算什么。
  
  衣带渐解,却......笃笃笃,响起了叩门声。
  
  我们两个谁也顾不得去理会,可是叩门声不停,反而渐响。
  
  忽然一阵大声的扣扣扣!我一个激灵,去推南英,他迷乱的眼中恢复了几丝清明。脸上却是恼意,抱着我扬声问道:"是谁?"声音透着些沙哑,浸透了几丝未得舒解的欲念,听来份外撩人。
  
  叩门声一顿,一声试探般的声音:"少爷?"竟是阿笛的声音。
  
  南英无奈之极低念道:"好个程阿笛,真会挑时间!"
  
  我大窘,却心里一喜,新兰也来了吧!赶紧推开南英坐起整理衣衫,南英却老大不情愿地慢吞吞动作,一转念又不快,已扬声道:"阿笛,罚你去院子做伏身纵跳两百个!"
  
  我伸手去拽他衣袖,他模糊暧昧地笑,挑了眉看我,我脸更烫,不敢看他。
  
  阿笛声音像卡了壳:"少......少爷......"阿笛卡了半天终于又开口问:“是!不过少爷,新兰让我问明空小姐在哪里?我们在她房间找不到……”
  
  南英哗啦把门打开,他衣衫本也松散了,却任它散着没有整理好,如今房门一开,我们两个都面带桃花,刚才又半天没作声,实在是暧昧非常。他定是觉得阿笛和新兰不是别人,没什么好避讳,而且好容易到了这一步,让他们知道,我也就不会也不能再躲。
  
  阿笛目瞪口呆,南英却不羁地笑,我有些不好意思,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新兰从阿笛身后走出来,我大喜。一见到我,新兰连步跑了进来,声音都有些哽咽:“小姐……”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只剩唤我的一句,新兰来到我面前,忽然盯着我的头发,脸有些红了。我连忙伸手整理,原来我的头发刚才在榻上……有些散乱,我的脸也腾的烧起来,这……
  
  我瞟南英,南英原来倜傥淡定的神色忽然变了,眼神有些尴尬、有些飘忽,可仍是从容着。我忙顺着南英的眼光看去——阿笛身后又落落大方的站着一个人。
  
  “姐!”我忍不住惊叫出声。
  
  原来不是不盼相见,只是怕,怕再见时对方过得不好。
  
  姐姐笑意盈盈站在那儿,然而眼里的光芒——怎么说呢?讳莫如深。
  
  她先看了南英一瞬,转了头盯着我,看我的头发,看我的衣衫,看我的脸,扫视过后,她笑了笑,那笑意虽是美丽,可我却隐隐觉得寒意潺潺——真是一个最坏的时刻重逢。
  
  南英先出声:“明则,你怎么来了?”
  
  姐姐淡淡的笑了笑,眼底还是没什么笑意:“我自然是来看我妹妹。”
  
  我走上前去,尽管时机不好,可是那是我的姐姐啊,曾经最疼我呵护我的姐姐。那么多年只在宫里简简单单的见过几面,彼时已是君臣之礼,姐姐都谨守礼仪,客气而疏离,不曾说什么,二十一年被贬后我就不曾再见她。如今我离开了皇宫,在太原的客栈里,将要远走他乡之时竟然能再见回姐姐,不是不惊喜的。
  
  我去抱姐姐,“姐……我好高兴。”这么多思绪,话到嘴边只剩一句高兴。
  
  姐姐抱着我拍拍我的背,“嗯,姐姐也是。”这一刻,我有些茫然,说不上是开心还是难过,激切还是感慨,喜悦还是歉意。
  
  南英站在一旁,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唉,美男阿,劫数
☆、第八十七章 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
  姐姐丰满了些,远比上次我见她时气色要好,只是眉宇间隐隐有股戾气,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或者心虚的缘故。
  
  姐姐柔声对我道:"你仍是这么胡来,这么大的事,说走就走,若不是我找到新兰,只怕此生都未必还能再相见。"
  
  姐姐一句话,我便喏喏地像回到年少时做错事的时候:"事出重大,我不愿你们知道,怕牵连你和哥哥们......"
  
  姐姐听了眼风淡淡扫过南英,然后是新兰、程笛,再看回我,仿佛在说,他们不是个个都知道个个都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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