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和回不来的

  还很八卦的感觉。
  不知道束婷这些年有没有见过他。
  梁小瑜听着江骏杰自顾自说个不停，脑子里不停在想其他的事情。
  还记得那个时候，梁小瑜经常会私底下对女性朋友大发感慨，说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大学，班上男生的质量越来越差，都不知道为了什么。
  现在她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小学的记忆最遥远，记得模糊了，自然就美好了。
  而且说不定那些质量差的男生，小学时候其实也都是正太的样子。
  人长大了，越来越没有那么可爱了，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所以不必再一直拘泥于过去了，那些都是被美化的回忆而已，其实也没有那么美好。
  多残酷。
  
  江骏杰突然闭了嘴，他看到梁小瑜嘴角略微有些无奈的笑容，还有她目光涣散似乎不能聚焦的眼神。她好像在想别的事情。
  你嫉妒了吗？梁小瑜。
  他突然一阵心慌，望着突然出现在梁小瑜身后的周焕傲。
  他的笑容僵固在了唇角，他想：上帝，我求你让周焕傲只是个路过的好不好？
  可是上帝正在忙，没有听到他的祈求。
  周焕傲有些不耐烦，伸手拉过推车：“我说了要你等我。”然后抬头去看对面，愣了愣，微微挑眉，“……江骏杰？”
  江骏杰不再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他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在这一瞬间，刚才让他引以为傲的怀孕的妻子已经成了多余。一个相貌平凡的妻子，和一个相貌平凡的自己，似乎是完败。
  虽然事实是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赢得些什么。
  就像小学时候，莫名其妙答应了肖月，两人一起交流对于对面那两个人的爱意，然后联手起来，每个人去打入一个人的身边，用尽所能想到的幼稚的伎俩去拆散那两个人。
  他猛然心里发慌。
  过了这么多年，对面那两个人居然在一起了，那么以前自己和肖月的所作所为，那些幼稚荒唐可笑的行为，必定会被他俩拿出来当做饭后谈资，都不知道已经嘲笑过自己多少遍了。
  多丢脸，像个小丑。
  他感觉自己脸上一阵发冷发热。
  梁小瑜和周焕傲显然没有他想的那么多。
  并且梁小瑜一开始也没打算告诉他：虽然你快做爸爸了，可是我女儿都会打酱油了。
  或者换句话说，梁小瑜完全也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
  在她看来，只是江骏杰热情过度唠叨过度，对着一个很久不见的老同学在絮絮叨叨八卦而已。
  好不容易他不说了，她这才笑道：“那这样的话，再见。”
  蒋沁对她和周焕傲笑着点点头，也说了再见。
  周焕傲和梁小瑜转身离开。
  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会儿，周焕傲看着正在比较A种酱油和B种酱油的梁小瑜，说：“蛮多年没见过江骏杰了。”
  她拧着眉头回眼望他：“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他老婆有点面熟……我们小学有没有蒋沁这个人？”
  周焕傲摇头：“没有。”
  “哦，那应该是我记错了。”
  于是继续买酱油。
  
☆、杯具的男二号专用台词
  晚上从秦钦手上接回小小瑜的时候，那一大一小已经缔结了深厚无比的革命感情，小小瑜早早以身相许非君不嫁，抱紧了秦钦叫道：“我要和亲亲叔叔玩！”
  秦钦笑得见牙不见眼，得瑟地说：“早说了本帅哥的魅力简直上下左右男女老少通吃，你还不信！”
  梁小瑜懒得理他俩，抱了小小瑜就走人。
  小小瑜见大势已去，她和亲亲叔叔不得不各自分别天涯，于是挥泪告别，一回头立刻又甜甜蜜蜜叫道：“爸爸！”
  按照秦钦的说法，她看到了周焕傲的傻逼表情。
  附带赠送品是梁小瑜的傻逼表情。
  她趴在梁小瑜的肩头，对着秦钦露出了贼笑的表情，后者则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小小瑜对于叫周焕傲“爸爸”这件事情没有任何抵触，她本来就很喜欢周焕傲，就算跟她说，其实你爸爸真的就是周焕傲，对她来说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或者说，本来对她来说，也就是个无所谓的事情。
  周焕傲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质问梁小瑜：“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对不对？！”
  但他没有。
  因为他想自己知道答案。
  为什么梁小瑜这个笨蛋看起来一贯对任何事情都抱有无所谓的态度。
  这不是装出来的态度，而是真的无所谓。对于她来说，真的没什么值得太过于计较的事情。
  偶尔听旁人说过，梁小瑜小时候跟着妈妈四处闯荡，叫过不同的男人做“爸爸”。对他说这些话的人是谁无需再提，用意也不必累述，无非是说明一些事情或者嘲笑一些事情。
  而周焕傲是天才，天才抓重点总是和旁人不同。
  他只抓住了这么一个重点：梁小瑜是需要被人保护的，需要被人呵护，而那个人，排他性的，最好的人选就是周焕傲。
  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
  肖月当时不知道，江骏杰当时也不知道，那些帮忙去说闲话的人都不知道。
  连周焕傲自己都不知道。
  世事就是这么搞笑。
  于是，那种想要保护她的想法，就这么生根发芽，慢慢长出枝桠，渐渐长成参天大树，一年四季郁郁青青从不凋谢。
  而如今，小小瑜又和她走上了同一条路。她们母女俩真的很像——虽然周焕傲不想承认。
  父母该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最为亲密和最为无可取代的人，换了十年前的周焕傲，打死他也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母亲要自己叫一个陌生男人做爸爸，自己会是什么反应和态度以及想法。就算是十年后的现在的周焕傲，他也简直没有办法想象。
  完全的，无法想象。
  这样的事情她都可以从小做习惯了，还能有什么事情让她不能接受不能看淡的？
  而又想到，自己一直反对她让小小瑜走她的老路，可这次的事情……似乎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回家后，梁小瑜哄完小小瑜坐在那里安生吃汤圆，一转头就看到周焕傲一脸仇大苦深的表情，不由得愣了一愣。
  ……谁欠他钱了？
  这不是为了搞笑，她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然后想起貌似是自己欠了他钱……
  她不自然咳嗽两声，迎着周焕傲的目光，起身走过去：“呃出版社那边跟我说了，后天就把钱打给——”
  “跟我过来！”周焕傲话音未落，也不征求她同意，伸手就把她往凉台扯。
  小小瑜听到声音，转头看一眼，装模作样叹口气，扭头换频道，换到正在播放偶像剧的频道，捧着汤圆看电视里的男主角和女主角花前月下花好月圆。
  
  梁小瑜措不及防被他拉到凉台上，他突然停下，她来不及反应，一个踉跄往他怀里跌过去——被他及时扶住了肩膀。
  但这并不代表周焕傲先生是位正人君子。
  他下一秒便把手扶住了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上她的嘴唇。
  梁小瑜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就是一拳挥到他脸上。
  “……”
  周焕傲难得露出这么挫败的表情，叹口气：“梁小瑜，你打我第三次了。”
  换言之，他强亲她第三次了。
  “你……你……”梁小瑜愠怒看他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我不卖身还债！”
  “我……”这真不是一个讲笑话的好场合，周焕傲用无可奈何和匪夷所思的眼神看了她很久，也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我对你的身才没兴趣！”
  凉台上安静了很久很久，冷风嗖嗖地吹……
  梁小瑜装模作样状转身：“我听到小小瑜叫我了，我去看看……”
  周焕傲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扯住她的手：“梁小瑜！”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踟蹰一下，低低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没想过帮你做事，然后用这些来胁迫你的感觉……”靠！该怎么解释自己没逼她卖身还债的意思？！更何况自己……难道果然确实真的没有这种意思？他再次陷入自我纠结中无可自拔。
  梁小瑜不解地抬眉看他：“……你为什么要胁迫我？呃我的意思是，我为什么要被你胁迫？”
  他一愣，看到她坦荡荡明晃晃的眼神。
  他突然笑出声来。
  她嘴角猛一抽搐，心想周焕傲不是疯了吧？
  也对，连指望她有半点自觉都做不到。
  他牵动嘴角，说出了自己半秒钟后立刻后悔的一句话：“你把我做的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是不是？”
  理所当然就要在她每次落魄的时候，周焕傲跳出来帮她解决一切事情。
  说话这句话，他立刻反悔：“我不是这个意思……”
  “……抱歉，”半晌之后，她看着他的眼睛，眼中有些水波闪耀，轻声说，“真的很抱歉，我似乎……真的有点理所当然了。”
  如果他不说，也许就这么一直理所当然下去了。
  理所当然认为这一切就是安排好的，一定会发生的一样。
  但其实这是不应该的，因为梁小瑜不是命定的女主角，周焕傲也不是命定的男主角，所以他为自己做的一切都不是理所当然的。
  她突然觉得很愧疚很心慌，一时没办法，只得轻轻挣脱他的手，说：“真的对不起，是我没想到……谢谢你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