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颜倾城

    “你也知道你是匈奴的公主。”难不成今天她趁着秃头不在，特意来羞辱自己的？邓绶低笑了一下，自己可没时间陪她。“这可是大汉王朝。”
    “你，……”周蕊咬牙切齿的瞪着邓绶。
    “公主你身份娇贵，草民不敢高攀，就不打扰你了。”邓绶尽量压低声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真诚一点。
    如果不是看在自己霸占秃头的房子一个月，偏偏她是秃头的妹妹的头上，邓绶才懒得和她较嘴舌。
    邓绶在推门而进的那一瞬间，回过头看了周蕊一眼。
    周蕊一直盯着邓绶的背影，没想到她突然回过头来，只是那一眼，却让自己惊出一身冷汗。
    皇后已伏罪，而她还活得好好的。
    秃头站在门口，眼中神色复杂，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如果不是看在自己的面上，恐怕周蕊早就性命不保了吧。她没必要为了自己的敌人而委屈自己，因为，她不欠自己的。
    只是，无爱就无恨了吗？那他宁愿她恨自己，而不是对自己如此平静而淡漠。
    今天一大早一道圣旨召他进了宫，这是一个月来刘肇第一次召见他。
    秃头看了一眼失神的周蕊，转身离去。
    同情，悲怜，痛心。
    这个妹妹，还是执迷不悟啊。她已欠了邓绶太多了，却浑然不知。
    突然，他不再恼恨周蕊了。既然邓绶已原谅了她，那他凭什么还牵恨于她。他们兄妹两人，犯了同样的错。
    “可怜的人啦。”不知是悲叹周蕊，还是自己。
  尘埃落定 第七十二章  已忘言
    落花流水，天上人间。只是，邓绶不知道她该何去何从。
    果黄的烛焰闪烁着，邓绶伸过手指，划过烛心。
    倏地，邓绶的柔荑被握住。
    “会疼。”温柔的话语在邓绶耳际响起，夹杂着一丝忧心。
    “不会。”邓绶不着痕迹的抽回手。
    一个月了，他还是站在了自己面前。该来的终究会来的，有些事，是时候解决了。
    秃头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受伤，却还是扯出一个笑。“怎么不会呢？”秃头低叹一声，视线飘向很远，始终不曾落在邓绶身上。
    会疼啊，就像现在的他一样。她疼，他更疼。
    “真的不会。”邓绶何尝不知道此刻秃头所想，“试试？”
    虽是询问的语气，邓绶却直接叫秃头把手拿出来。邓绶牵过秃头的手，捕捉如音符跳动般的焰心。
    白皙如玉，纤如扶柳，柔如嫩脂，仿佛弹指可破。柔荑凉凉，却暖到了某人心底。
    秃头呆呆的看着被邓绶牵着的手，一时忘了反应。
    “不疼吧。”邓绶俏皮的朝秃头笑着。
    笑如璀璨，明眸如水，墨鬓如云。
    邓绶再次独自拔弄着灯芯，房间陷入一片静默。
    秃头突然再次握住邓绶的手，紧紧的。浓浓的情意，却更多的是内疚。
    秃头微张的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问说口。
    邓绶的心被狠狠刺痛了一下。她知道他想问什么，只是，一切已经过去，而且，必须成为过去。
    其实，他帮了自己很多呢，至少，在以后的日子里会记得有过这么一个朋友。
    “听我弹一曲吧。”邓绶并没抽回手，淡淡的说道。或许这是自己最后，也是唯一能为他做的，一曲相别。再见，此去经年，无期。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的生死离别，邓绶很珍惜眼前的时光。
    秃头放开邓绶的手
    秃头放开邓绶的手，眼光一直随着走向香台的身影。|
    幽转低灵的琴声飞荡开来，空灵清脆的歌声在黑夜中倍显清晰，直捣人心底。
    “翻开日记整理破碎的心情
    不知怎么你什么都已记不起
    但我相信只要相爱就有魔力
    但是换来一次又一次失意
    你我的爱像融化的冰淇凌
    虽然很甜却没有了那种晶莹
    我会每天反反复复给你温习
    找回那份遗失的专属甜蜜
    怎么会忘了情让我丢了你
    傻傻的还以为能够在一起
    划过了流星身边没有你
    就算梦实现也没意义
    你我的爱像融化的冰淇凌
    虽然很甜却没有了那种晶莹
    我会每天反反复复给你温习
    找回那份遗失的专属甜蜜
    怎么会忘了情让我丢了你
    傻傻的还以为能够在一起
    划过了流星身边没有你
    就算梦实现也没意义
    还以为能够在一起
    划过了流星身边没有你
    就算梦实现也没意义”
    “女人，要不以身相许？”
    “对不起，弄疼你了。”
    “笨蛋，药是不苦的。”
    “……”
    邓绶静静的唱着，无关乎爱情，只是，给以前一个交代，给他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他本来想问她，他爱过她吗？或者，她爱过他吗？只是，答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自己是爱她的，很爱很爱。其实，一直是爱的。秃头静静闭上双眼，在微弱的烛光下，似有晶莹的液体滑落。落地，无声。
    如今，
    以前的一切将止于此。
    琴声已止，琴意却回旋不已。
    秃头突然睁开双眼，挑眉看向邓绶，似笑非笑。
    邓绶看着秃头的桃花眼，眼角一勾，邪魅妩媚。从邓绶的角度望去，秃头此刻就像一尊泛着光晕的玉佛。邓绶扑呲笑出声来。他终于解开了心结。
    秃头走到邓绶面前，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许久，秃头一笑，邓绶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由相视而笑变得沉默。
    “明天秃头王迎送邓贵人进宫。”秃头看着邓绶的眼睛说道。
    “我知道。”邓绶看着秃头，微微笑道，眼中一片清冽。
    秃头苦笑着点头。在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谁看见了他眼中的无奈，不舍，却不得不放手。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邓绶不曾抬头，直至抹孤寂的背影消失于视线。
  尘埃落定 第七十三章 清雨夜
    秋意萧瑟，红枫摇曳，撒落斑斑记忆的飞舞。
    夏去秋来，循环往复，并不会因为什么而改变。冬，亦如期将临。
    这个秋天特别的长，亦特别的冷。空气透着寒气，邓绶裹紧了身上的素色斗篷，嘴唇却还是因为凉冻而略显苍白。
    打开房门，凉风直面而来。
    太阳没有因为娇羞而躲藏起来，却挥不去云层的缠绕。
    雾气环绕，天地浑然一色。抬眸，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雾里看花，花非花；雾里看人，不尽清晰，却还是可辨的。
    定了定神，邓绶朝着伫立的人影走去。
    湿意的空气，湿漉漉的羊肠小道，昭示着昨晚的风吹雨打。
    邓绶只知道秃头早已站立于此了，绝不会想到秃头是保持了这个姿势整夜。
    只不过是一夜未见，再见，却让邓绶大吃一惊。青渣杂乱的长在消瘦的脸颊，桃花凤目此刻恍然无神，如果不是知道此人是秃头，邓绶绝不会相信这个看上去顷刻苍老了十岁的男子昔日是多么的魅美。褪去了往日的风流倜傥，只留下岁月的苍白痕迹。
    在看到邓绶的身影的时候，空洞的眼神终于聚集到了一起。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雨露湿衣，发带低垂于肩，墨发散乱，如此狼狈，如此狼狈。
    邓绶直直的看着秃头，想要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喉咙却发不出声来，哽咽难受。
    近了，再近一些。感到来人的靠近，秃头麻木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突然，他觉得全身冰凉，像掉进了一个冰库，连呼吸也变得凝重。
    一场秋雨一场寒，可昨夜淋了整夜的雨，秃头也没觉得冷，如今，理智上不想看到的，情感上却望断秋水的人儿站在面前，秃头没由来的一阵冰冷感，从头凉到了心底。
    望着清晰却模糊的脸蛋，秃头伸出手，在指尖将要碰触的一瞬间，停住了手。
    是真？是假？是幻？是实？
    是否一个碰触，会像泡沫般消失？那他宁愿永远静静的远立于一旁，只求能看到她。
    就像两只刺猬，注定是不能相拥。
    秃头惨然的一笑，颓然的抽回手。
    “怎么这么冰？”邓绶握住秃头垂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