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颜倾城

第39章


刺骨的凉意,邓绶打了一激灵。猛然抬头,才发现秃头脸色极差,惨白无力,整个人就像一具被吸干了血的躯体。
    “你着凉了?”邓绶捧起秃头的双手,哈着气,不断摩擦,妄图赶走寒气。
    呆愣了一下,秃头猛地抽回手,一脸的漠然。
    “我没事。”声音嘶哑臃肿,秃头才发现喉咙像火一样烧着。“我们走吧。”他不想抽回自己的手,心底却有个小小的声音,不能让她担心。
    秃头感觉暖暖的,就像冬天的灿阳照在自己身上,驱散了寒意。似阳光驱散阴霾,心一下明亮起来。下一秒,他的心情却又极度沉重,他要亲自送走她。
    秃头尽量放轻步伐,若无其事的往前迈进,心里却早已翻腾。明明往日几步就可走尽的游廊,头一次觉得如此漫长。每一步仿佛踩在心尖,心在滴血,却只能往前。
    邓绶慢走在秃头的身后,望着颤抖却尽力保持镇定的背影,只得低叹。明明想哭,却笑着说自己很好;明明很累,却轻步向前。她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却只能是理解。
    停下来吧,我会在你身后。她很想对他大喊。
    只是,
    她如他,只能向前,不能后退。她许偌不了他今生,如果可以,她可以许偌他来生。只是,来生,很渺茫。
    马车静靠在游廊的尽头。
    还有半步。秃头抬起脚,在心里默念。
    只是,只有半步了。
    脚踩下,紧绷的心弦在此刻终于断裂。从此,他的世界没有她了。
    视线变得模糊,砰地一声,伟岸的身影应声而倒。
  尘埃落定 第七十四章  误剑刺
    秋风无语轻拂过,落叶残红却依旧。
    秃头睁开双眼,呆滞了一下,想转动身体,微一扯动,全身酸痛不已。
    走了吗?她走了吗?
    心中一阵绞痛,握紧拳头,发现手被人握着,薄凉却凝软,很是舒服。
    闭上眼,是梦么?可手心的温度,确实如此真实。慢慢转移,视线终于落到趴在床边的人儿身上,落在握着自己手的柔荑上,久久。
    望着女子娇好的睡颜,秃头痴痴的笑了,宛若小孩。皓齿似莹,凤目桃花,如一弯月。
    微动,反手握住邓绶的手。
    秃头轻皱眉头,他不确定自己睡了多久,却知道时间肯定不短,要不然此刻身体不会传来阵阵刺痛,如万千虫子噬咬着。
    本该活动一下麻木的身体,却担心扰了邓绶,终是没动。
    不是所有的梦都来得及实现,不是所有的话都来得及告诉你。内疚和悔恨,总要深深地种植在离别后的心中。世间种种。最后终必成空,我并不是立意要错过。可是我,一直都在这样做。
    错过那花满枝桠的昨日,又要错过今朝。
    今朝,仍要重复那相同的别离。余生将成陌路,一去千里。在暮霭里,向你深深地俯首。请为我珍重,尽管,世间种种,最后终必,终必成空。
    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如若安好,足矣。
    像是感应到秃头炽热的注目,邓绶缓缓睁开眼来,轻揉额头。
    入目,轻笑浅浅,眼神洌洌,转而又媚笑。
    “你醒了。”邓绶回笑道。“人妖。”邓绶低嗔。
    他又回来了,真好。
    “谢谢。”声音嘶哑低沉,却明显有一份释然。秃头放开邓绶的手,站起身来。“我没事了。”
    “想必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邓绶站起身来。
    两人默契的都没有提秃头为什么昏倒,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抓不住,也捉不了。
    秃头王着邓绶离开的身影,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记住,然后放到心底。
    不多时,秃头已在侍女的伺候下洗漱完毕。见邓绶还未回来,大步向厨房走去。
    她为自己做饭,让他人嫉妒去吧,让他人等去吧。秃头心里甜甜的想到,因为,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远远地,秃头就闻到一股香味,赶紧加快了步伐。
    一抹倩影朝他盈盈走来,秃头驻步,看着她端的碟,媚笑着。
    看着秃头一副欲勾人魂魄的笑,邓绶笑着快步朝他走了过去。
    剑光一闪,邓绶还未看清是怎么回事,一抹人影飞了过来。
    “啊。”周蕊错愕的看着插在秃头胸口的剑刃。“不,我不是故意的。”周蕊双手颤动着,绝望的倒退着,摇着头,满眼的不可置信。
    “滚。”邓绶一把推开周蕊,抱住秃头倒在血泊的身躯。
    “你下了毒?”望着发黑的伤口,邓绶愤怒的看向周蕊。“解药。”
    “没用的,没用的。”周蕊颓然的倒退着,踢到一个石子,被狼狈的绊倒在地。
    “解药。”邓绶大吼一声,“会没事的,我先帮你止住血。”
  尘埃落定 第七十五章  生死依
    秃头早已昏迷过去,望着秃头眉间的青色,邓绶颓然跌到地上,不相信的摇着头。
    生死依,见血封喉,世间至毒,无解。一般人还未触及,只稍闻到一丝生死依散发的香气,立即毙命。
    无解,无解啊。邓绶脑子里出现无数个声音,嗡嗡作响。脸变得惨白,头似裂开了般疼,额头冷汗直冒。
    她不是圣人,她只是一个凡人,她看不淡生与死,不能这么折磨她。
    感受到秃头微弱的气息,邓绶泛白的唇被咬出血来。要不是秃头内力深厚,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裙摆撕裂,邓绶慌乱的堵住伤口。鲜血汩汩而流,邓绶的手剧烈抖动着,连同身子。
    邓绶明显慌了,尽管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会没事的。
    强忍住眼前发黑,裙摆被撕得粉碎,血还是止不住的流,触目惊心的红,染成了一朵朵血莲。
    碎成了数块的菜碟静静躺在地上,漠然的倒影着这一幕。
    泪滴无声滑落,滴在秃头薄凉的嘴上。
    “疯子,全部都是疯子。哈哈,……”周蕊突然狂笑起来,爬起身来,跌倒着向外走去。
    邓绶猛然抬头看向周蕊,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的紧,竟发不出一点声音。
    “啊。”邓绶使尽全身气力,一声尖锐的呼声划破长空。
    不甘,不愿,不能。
    周蕊停下脚步,回首,怪异的看了一眼邓绶,随后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就算叫来了大夫又怎样,可是,她不甘啊。
    邓绶的手终于握在了剑刃上,深吸一口气。
    “小姐,不能拔。”不知何时出现的赵玉握住邓绶的手,双眼泪流的摇着头。
    握剑的手紧了紧,鲜血顺着冰冷的剑刃流了下来。血溶入血中,分不清彼此,消失不见。
    赵玉被邓绶突然的一望震住了。哀求,小姐在哀求自己。
    “小姐,小姐啊。”赵玉只能一声声呼唤着邓绶。
    “啊。”邓绶终于放声哭了出来,悲恸,绝望,老天该为之动容了吧。
    为什么?赵玉抬头大喊。老天你何其残忍,小姐这么善良,你为何总是缠着她不放呢?给条活路,放过小姐吧,下辈子我愿做牛做马的侍奉您。赵玉咚咚的磕着响头,地上映着鲜红的血印。
    几声古老的钟声飘荡在空中,似感叹着英雄末路。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大雪,空气被凝结,风带着雪花,拂过两人肩头。
    老天,你果真残忍。邓绶仰头,凄然一笑。
    帝都北望,真戈铁马,你真的不顾家了,不要国了,终于要再次丢下我?
    她恨呀,恨天?恨地?
    秃头全身是血,邓绶亦如此,分不清是谁的血。邓绶轻抚着秃头的消瘦的脸颊,你要这种方式让我记住你吗?或者,记恨你?那么,你做到了。
    只是,你怨我?恨我?所以就打算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可是,要活着,要活着才有希望讨回我欠你的。
    落雪飘零叶纷飞,北风卷地霜。
    一只手颤抖地抚上邓绶的脸。
    “你醒了。”邓绶惊喜的看着望着自己的秃头。
    因为,我听到了你的呼唤,绝望,痛心。终究舍不得啊。
    “别哭。”秃头虚弱的说。她是为自己流泪,一切值了。他不想看到她难过,但此刻他却感到无比幸福。
    对于他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抬起手,却似跨过一个世纪那么难,试图抹掉邓绶的泪滴,泪滴却似连珠,越抹越多。
    看着邓绶花猫似的脸,秃头想笑,却不料连一个僵硬的笑都扯不出。
    “不哭,我不哭。”看到秃头眼中的慌乱,不忍,疼惜,邓绶甩着衣袖擦着眼泪,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流。“醒了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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