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弃妃:雪染胭脂

008 那个孩子


    第150章 那个孩子
    胭脂笑了笑,“确实是我带着芷萱进了废园,下人看到了也不足为奇,不是吗?”
    “狡辩是没用的!”王玥儿道,“这几个人让王爷蒙羞,更犯下了欺君之罪,你帮他们,便是与他们同伙同罪!若让王爷或者皇上知晓,也定然不会饶恕你的!”
    “也?那么王妃此刻是想要替王爷或者皇上出气,先斩后奏了吗?”胭脂看着她此刻凌厉的模样,心底不禁苦笑,怎么忘了,这个女子的哥哥还是惨死在她手中,更何况如今两厢对持,如何奢望平和二字?那么今日她既是如此绝然,想必是打算就此斩草除根了吗?
    王玥儿上前一步,“自从我知道你还存活于世的时候,我曾经天真地想要和你安然处之,可是你呢?不禁助纣为虐,更是胳膊肘往外拐,你心里真的有王爷的存在吗?”
    “我心无愧。”面对她的咄咄『逼』人,胭脂也有些无奈,“那么王妃呢?或许萧落雁罪有应得,可是孩子毕竟无辜,你为何如此不留余地?”
    王玥儿无辜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萧落雁她畏罪『自杀』,不过我一点都不同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胭脂无奈一笑,“那么王妃想要如何处置我的擅作主张?”
    闻言,王玥儿的眸光瞬间凌厉了起来,“我不是无情之人,你也该明白如今自己的处境,看再往昔的情分上,我可以帮你逃脱这份罪责!”
    “是要我离开,隐姓埋名地去生活吗?”胭脂淡淡道,“可是王爷那边王妃该如何解释呢?若是他误会了我与人私奔了,岂非更让他的脸上抹黑?”她心里是否是这样盘算?
    王玥儿顿了顿,有些恼道,“我只是想帮你离开,我并非嘴碎之人!”
    “可是王爷会找我,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王妃定然会想个办法让王爷对我死心吧?”死心办法只有两个,一个是彻底断绝情思,她选择这个的机会会大一点吧?因为这样一来,心死净空,便有了她进驻的机会!只是她不明白,若是事实真的如她所说,先不论他是否相信,断绝可能『性』都不大,自己却可以预想到当爱成恨,会是怎么样的癫狂?第二个,便是她死,依然明白只要自己跨出这王府大门,王家的人定然会让她死个名副其实吧?!
    无论如何,她不能走,也不想走……
    “这是后事,你不需要担心!”王玥儿道。
    胭脂眸光转看了一圈,看着这些素来凛凛霸道的王家家丁,“看来王爷现在不在府中,看来王妃早就有安排了,而我注定是孤立无援了?”
    王玥儿看着她,四目对峙之间,心底也明白,这是女人之间的战争,有些话即便是不说明,最明白其中张弛的还是彼此,便也决定不再拐弯抹角了,“你还有选择的权利!”
    胭脂一嘲,“不论选择两个,都是进退无路,我不觉得有什么区别。”
    “不要『逼』我真的对你下手!”王玥儿眸光里也闪烁着一丝矛盾,“至少我觉得,这是我能够给你最好的!真正论起来,两个选择并非不可合二为一,我可以让人杀了你,再杀了那个贱仆,那么很多事情也是可以按照我的计划而来的。”
    “可是我想王妃会考虑,若是你亲手扼杀了心爱男人的女人,若是一旦有一天他知道了,那么你也就毫无翻身的机会了,所以才留了一个余地,不论我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你都可以无愧,不是吗?”胭脂道。至少眼前这个女人会这样想吧?从她眼中那一丝闪烁的犹豫不决,自己便明白她心中的想法,即便她护得住自己避开王家的黑手,因为自己是她的退路,可是若有一天她安心了,那么她便是多余的心头之患了。
    王玥儿眸光微沉,“我根本就不必与你有太多废话的!我待你好既不愿意接受,那么今日我也让你明白,一切主动权在我,而你,早就什么都不是了……”
    “既然我什么都不是了,那么就不劳王妃如此兴师动众了。”胭脂淡淡道,她不想挑起战争的,只是对方乍然的态度转变只怕再也难以安宁了。“虽然王妃身份尊贵,可是也别忘了,这里不是王家,而是九王府。”
    “哼!你还是想用王爷来压我吗?”王玥儿冷冷一笑,“那就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和权力!”掌心微微沁出汗水来,今早她让人处死了萧落雁,乍看那死去的苍白容颜心头还有余悸,但是她坚信,这是一个开始,她必须坚持下来,以后才不会患得患失,一切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感觉是如此之好!自己争取得到的感觉也如此之妙!
    胭脂侧目扫了一眼旁边闻风蠢蠢欲动的王家随嫁家奴,今日之所以她能够那么肆无忌惮,想必也是测探好了一切……
    王玥儿唇角微掀动,“来人呐……”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便看到那一侧一小队破人群而来,带了几分凌厉,丝毫没有唯诺之感。
    王玥儿顿了顿,看到为首之人,原来是骆冰,以往她便是知道他的,如今更是知道他已经自立门户,独当一面了。
    “参见王妃!”他不卑不亢地行礼。
    “骆将军?”王玥儿心底有疑,他的出现也未免太过巧合了,亦或者根本就是早就在府中了,那么安排的人自然是……心底忽然变得透凉,难不成他一直就是这么防备着自己的吗?只是表面上,还是该谦和,“真是没想到今时今日在这里能看到你,只是王爷此刻并不在王府之中,你若有要事,恐怕要另跑一次了。”
    骆冰有礼道,“这个末将知道,正是因为王爷不在府中,末将才在此遵办王爷交代的一些要事。”
    王玥儿顿了顿,“要事?什么要事?”若说在这王府里有要事,还轮不到他来坐镇吧?即便以前有主仆情谊,但是如今也是门户自立了。
    骆冰再道,“遵王爷命令将小公主送出去,还有封安也一并带出去,王爷不想再看到他们,一切都让末将在外面处决。”
    王玥儿脸『色』一青,心底犹如明镜一般,他果真是来救这个女人的!可还是不禁保持着淡冷道,“是吗?那就有劳将军了,只是此事仍算是秘密,将军该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吧?”
    “自然。”骆冰道。
    “那将军是否还有其他要事?若有请言,若无,这里还有一些事情处理,就请将军去别院休息。”王玥儿淡淡道,语气却有些紧绷,也懂得此刻该是施压的时候,“王爷对将军果真是器重,如今将军又身兼国家重职大任,也算是与我父亲共事,前程一片光明,飞黄腾达亦然在望……”
    “多谢王妃金口玉言。”骆冰心中轻叹,“只是末将来此还有要事在身,便是寻了……”眸光看了胭脂一眼,“寻了夫人出去,王爷有事相找。”
    王玥儿眉目有些冷,他的不过借口而已。“只怕不行!将军可以告诉王爷,府中发生了大事,让他快些回来才好,免得一旦丑闻泄『露』,对王府也是莫大的伤害。”这其中也需要一段时间了,足够她昨晚想做的事情了……
    “王妃,切莫让末将为难,也别让王爷动怒!”骆冰冷道,脸『色』也微沉。
    “你——”王玥儿有些薄怒,正想再相『逼』,却听得一声冷冽的男音道,“王府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胭脂看着他大踏步而来,心底稍安,可是看着他眉头紧皱,似乎心有大忧,也不禁随之担忧了起来,莫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至少,她能感觉得到,他的沉郁不完全只是因为眼前的境况。
    王玥儿顿了顿,竟看到他回来了,心底一时百转千回,什么东西在他心底才是最重要的?一早,她爹爹就让人通知她寻获了大皇子的消息,并也暗中以此作为对皇帝的要挟,朱邪子御知晓之后,便是匆匆放下碗筷进宫了,她以为一时半会他肯定不会回来的!可是如今……
    心底有些慌『乱』,可还是整理了表情,掩去那一份咄咄『逼』人,然后就上前迎道,“王爷,你怎么回来了?难道大皇子已经找回来了?”
    胭脂一顿,大皇子?难道朱邪晟睿出了事情?
    朱邪子御避而不答,“你们全都伫立在这里做什么?”
    王玥儿蹙眉,有些忧心道,“王爷,你可知道萧落雁今早悬梁自尽了?我与姐姐怕事情另有变化,于是便都在这里了……”
    “随她吧。”朱邪子御淡漠道,“让人将她的遗体送出帝都安葬了她,不需声张,不需立碑。”
    “是。”王玥儿看着他波澜不惊的模样,心底其实倒也不诧异,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朱邪子御淡冷道,“王妃觉得事情有异,于是想让本王彻查到底吗?”
    “……”王玥儿骤然觉得他的眸光变得冷冽,却又如此犀利,好似要将自己看透。除此之外,凛冽之中似乎还有些恨意,不禁愣了愣,他从未如此对她过,难道就因为今日她的行为吗?
    “那便就这样安排。”朱邪子御侧开视线,甚至有些不想看到她。眼前的这个女子,终究还是变了,不复以前的清朗纯彻,任何一个心怀歹毒的女人不论长得再美丽动人,也是面目可憎的。
    不期然地想到了两个从未谋面过的孩子,都是一样的无缘。而眼前的女子,也是王家的儿女,她的哥哥更是弑他子的仇人,虽然一名还一命,可是怨恨哪有那么容易释怀?!
    或许这份恨针对自己的更加多些,恨意中夹杂着源源不断地恨恼,包括娶她的这件事情,如今看来,更是难以忍受!
    “王爷……”王玥儿看着他转身,看着她拉起另外个女人大步而去,忽然觉得有种绝望滋生,因为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决绝,甚至刚才眼中那份恨让她惶然不安……
    就因为这件事情,他要恨她至此吗?
    …………
    走了出来,胭脂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无法成言,当初娶她就是一个错误,这是这个迫不得已的错误究竟会如何收场?
    只是这些念头也都不过瞬间的,心底最担忧的还是,“子御,大皇子他怎么了?”
    朱邪子御一声叹息,“无碍,不过虚惊一场,大皇子仍在安全的地方。”
    胭脂有些疑『惑』,“那刚才玥儿为什么说……”
    “嗯。对方有捎信威胁,但是大皇子安全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或许他们想要混淆视听,又或者在试探吧!”朱邪子御道。
    胭脂点点头,“这样就好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还是有一份不安,如此惴惴……“可是对方的用意真的那么简单吗?”
    朱邪子御看她蹙眉的模样,不禁道,“怎么了?”
    胭脂摇摇头,“我也说不上来,总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或许吧。”朱邪子御道,“我也想不通对方为何如此笃定,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玄机,总不会找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孩子来要挟我们吧?不过你放心吧!大皇子安全无虞,即使有什么事情,也伤害不了他!”
    他的话无意识地撩动了她心底的那份惶惶,思绪只停留在前一句上,后面也听不得他在讲什么了……
    一模一样的孩子?那个孩子?可能吗?
    他『摸』『摸』她的脸,“想到什么了?”
    胭脂仰首看他,喃喃道,“我还真的遇过一个与大皇子长相一模一样的孩子呢!”
    朱邪子御不禁顿了顿,然后失笑,“是在梦中吗?”他知道她一直喜欢睿儿,只是自己的孩子总是躲不过擦肩而过的悲哀,所以才会如此幻想吧?
    胭脂不禁苦笑,那一夜想来还真的有些像做梦,如此美好却又不切实际!“可是那不是梦,我是真的遇到了……”他应该回家了吧?但愿不会是他……
    事情发展的有些玄妙,甚至有些诡异,前一刻还信誓旦旦的威胁,下一刻便失了那份咄咄『逼』人。
    朱邪子御看着手中刚才被『射』进来的信纸,信上似乎以一种哀求的口吻让他去把人接回去,不禁微微皱眉,这算不算另外一种陷阱?
    来回想了许久,便策马疾驰而去的,一来信给了他,二来他出面,如今的身份倒也不怕有陷阱和危机。
    到了信中所述的地址,却是皱眉,这里偏僻,想来也是王家的一个据点,只是此刻的氛围有些诡异。
    推门进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死寂的气息,甚至隐约还有一丝血腥的气味。
    只是找遍了前后,都是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的存在,心底又不禁生疑。
    蓦地听得那一处假山之后有些动静,循声追去,却不想一人腋下挟着一个孩子纵身飞跃而出,朱邪子御下意识地追了上去。
    那人飞掠得很快,他们前后隔了一段距离,却见对方不知何故缓慢了下来,瞬间将腋下的孩子扔出,自己则落地还有些不稳地后退了几大步,一手捂上了脖子,却掩不住漫出的黑『色』血『液』,顺着滴答而下,浸润了白『色』的衣衫。
    耀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僵凝,“你——”他竟然被一个孩子暗算了!不对,这个他接触过,上次抓他也是弱不禁风的矜贵皇子,怎么才多日未见,便是如此狠戾的出手?
    千万万算,清空了这里所有的势力,却没将这个孩子计算在内,眼底闪过一丝冰冷,本想下了毒手让这孩子晕死过去,无奈身后追逐的人已经追至。
    朱邪子御下意识飞身去接住空中的孩子,让他免于滚落在地的狼狈,只觉得手臂间的孩子身躯一僵,该是满是戒备的,却不知道为何,下一刻,身子慢慢松懈了下来。
    当朱邪子御看清楚,眼底浮现的是深深的讶然。真的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难怪王太师也会认错吧?只是他错识不了,因为那双眼睛是完全不一样的,睿儿虽冷,但是不会有他此刻眸中散发的一股戾气,森寒得不像孩子,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个孩子定然从小便长在他自己独有的坏境之中!
    只是除了那份犀冷,也有一点点疑『惑』,一点点恍惚,终究还是个孩子,似乎对他很好奇,这让朱邪子御心底也生了几分狐疑,这孩子的变化有些奇怪,莫非认识自己不成?
    果然,只听得这孩子问道,“你是谁?”身体分明在他的怀中,可是声音却还是那么得傲然,有种高高在上的疏冷之感。
    “你又是谁?”朱邪子御看着这张熟稔的脸,心底有种说不上来的涌动,或许只是爱屋及乌吧?这个孩子有着一张睿儿的脸,虽然不识,但也让人初见便有种亲昵的感觉。他是这么回答自己心底的疑『惑』的。
    那孩子眉头微皱,然后鼻子又在他身上轻轻嗅了嗅,随即脸『色』又恢复了冷然,“快放下我!”口吻是命令的,好似天经地义。
    朱邪子御不禁莞尔,“你为什么会落在这里?”
    孩子却道,“你真的要在这个时候与我讨论这件事情合适吗?”
    看着他老成的模样,朱邪子御自然注意到了那一侧耀日的生机恢复,于是轻缓地将孩子放下,想放手的时候又不禁顿了顿,改而抓住他的手腕不放。
    孩子想要挣扎,有些懊恼,“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为什么你们都要抓我囚我?”
    “我并非想要抓你,只是有些事情必须要问清你,便暂时不能放你离开!”朱邪子御淡淡道。
    “哼!”孩子不屑一声冷嗤,“那你单手能够对付他吗?他可不容易对付!”
    朱邪子御淡淡一笑,“若在平时或许不能,但是现在看他如此模样,想必可以。”
    成为一大一小口中嘲谑的对象,耀日有些恼怒,只是这毒来势迅猛,他必须要先疗伤疗毒,“臭小子,你究竟在毒针里下了什么毒?”
    孩子摇摇头,脸上漫着有种嘲弄,“我不知道,这毒不是我的,我的毒全部被人抢走了,这毒是我反偷回来的,我带着也不过防身之用,但是看这山庄上下的人来看,这些都是沾染必死的剧毒,你最好快些去『逼』毒疗伤,不然就算你功力深厚,侥幸保住了『性』命,功力也会功亏一篑的!”
    “你究竟是谁?!”耀日道,总觉得这个凭空出现的孩子身份不是一般!只是在这琅琊国,有背景势力的人他都耳熟能详,却不知道这个孩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孩子却已经转过头去不再理他,似乎有意将麻烦抛掷了钳制着自己的自由的人,不过再看一眼禁锢着自己手腕的犹如铁镣一般的大手,心底不免有些郁气逐渐淤积。他以为这样就能够限制自己的行动吗?等着瞧……
    朱邪子御对着耀日道,“你想找的还是大皇子?你处处想着抓捕弱小为要挟筹码,不觉得可耻吗?”
    “哼!”耀日冷道,“是你帮我那个弟弟登上帝位的?你别以为他看似温和无害,可他从来就有自己的固执坚持,更何况你现在用的还是他喜欢的女人,小心自掘坟墓!”
    “本王相信自己的眼光,倒是你,你想要报仇的对象只是本王,就不该牵累无辜!”朱邪子御道,之所以有那封信,想必王太师早就察觉了这孩子并非大皇子,而他竟然不知道,那么想必他们之间的合作已经出现了裂缝。
    不过也难怪,各自利益,抓到大皇子那么大的事情,王太师又怎么会轻易告诉外人?更何况还是一个虎视眈眈处心积虑的人!
    倒是就算他探得了先机,可也算不到其中的误会,今日反而累了自己。
    “那你呢?你之所以那么维护那个所谓的大皇子,又是为了何故?是因为衷心护主,还是别有意图?说不定这小子便是你的暗棋,一计不成另生一计,想要取而代之吗?”耀日揣测道,这样说着,心底倒另生了一条退路。眼前这个和大皇子一模一样的孩子,若是与大皇子是双胞胎想必谁也不怀疑,一如自己的处境……
    “留着你怎么都是一桩祸害,不如本王今日便抓下了你,也免得以后波澜不断!”朱邪子御下定了决心道。
    那孩子有些暗喜,这样一来,他就不能皆顾了,自己便有了逃跑的机会!
    朱邪子御好似能够感受到他的心情波动,眼底余光瞄了他一眼,心底又有种难言的波浪涤『荡』。他或许该放开手的,毕竟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或许他只是凑巧长得相似大皇子,便不幸卷入了这暗『潮』之中,可是心底很是犹豫,想放开手的时候察觉到他的挣扎,心里又生了莫名的抵抗,便又狠狠有力将他抓的牢固,只觉得这么一放手,他便会彻底消失无踪,这样一来,他的心底反而好似怅然若失了什么东西……
    余光看到他又恨又恼的表情,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耀日心底反复权衡,毕竟这孩子已经不是自己想要的目标了,此刻自己又身受重伤,那么就该马上离开,不必做无谓的牺牲!于是转身飞跃而去,寻了后路而去。
    朱邪子御随即一手拎起那孩子跟上,却失了耀日的踪迹。
    孩子有些懊恼地挣扎着,“看吧!让那坏蛋跑掉了!我们恕不相识,又无冤无仇,为什么你非要抓着我,不然早就可以抓到他了!还不快放了我!”
    朱邪子御低头看了他一眼,心底有些懊恼,“既然丢了一个,自然不能连另外一个也丢了!我们走了!”
    “去哪儿?”孩子有些疑『惑』,眼底也满是深深的戒备,“我要回家!我不要跟你走!”
    “暂时不行!”朱邪子御坚决道。
    “为什么?”孩子怨怼道,“难不成你真的想要用我去换那个什么大皇子?告诉你,我不干!”
    朱邪子御干脆半蹲下身体与他平时,“你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让他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冲动,还有迭起那么多疑『惑』,云遮雾绕的……
    “我不管你是谁!你也不要管我是谁,不好吗?我保证以后我们不会再有牵连!”他道,“不然,若是我爹爹找到了我,倒霉的肯定是你!”
    “你爹爹是谁?”
    “说了不会告诉你的!”孩子倔强道,“因为你身上有她的味道,所以我不跟你计较今日的无礼,不然小心我……”
    “什么她的味道?”朱邪子御不禁皱眉,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晚那个在破庙里傻女人啊!”孩子有些不屑地撇撇嘴,只是眸光却涤『荡』着几许涟漪,有时候半夜醒来,不可否认,有些眷恋她的怀抱,还有她身上的气息……
    朱邪子御蓦地想到了胭脂,想到过往,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个孩子,便是眼前的他……
    看他沉默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孩子又从身上取了几根银针,心底还在喃喃念着不要怪他,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
    朱邪子御一顿,刚才耀日的遭遇他心底还是有所戒备的,一手迅速扼住他的脉门,让他手中的银针因为无力而落地,更是快速地点住了他的『穴』道。
    不知为何,有些生气,“小子,看来你父亲没有教导过你,偷袭非君子所为!”
    “你欺负弱小,才不是君子所为!”孩子全身都动弹不得,只得嘴上抗议道, “我不是什么君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你抓着我不放的,所以不能怪我!”
    “好!很好!”朱邪子御一手将他提了起来,“不过,我确实也没想过马上放你离开!”
    胭脂没想到朱邪子御竟然真的会带回这个孩子,心底一时充斥了一种重逢的喜悦,或许这种欢欣是双重的,这张小脸,是他的,也是另外一个孩子的,算算时间,她也许久未见睿儿了。
    乍然看到胭脂,可以看得出孩子眸中也绽放了一种熠熠的光彩,只是瞬间被他消掩在那份刻意的不屑之下。
    胭脂莞尔,看眼前的情况,这孩子似乎是被迫而来的,可以想象,这个孩子的倔强,这样的『性』格可以自立自强,却也会受不少苦。可是不论他眼底的不悦是否真实,至少她自己心底的喜悦无从作假。
    脚步不由自主地上前,弯身与他平视道,“你竟还未回家,难道你的父亲还没来接你吗?”
    孩子只是撇撇嘴唇,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多多少少,几分落寞还是在他的眼中掠过。
    “你该回家的,外面总是太过危险。”却不知道是他不想回去,还是这其中发生太多的事情让他随波浮沉饱受困苦?
    “不用你管!”他后退了一步,有些懊恼地看着依然钳制自己手臂的大手,然后瞪了胭脂一眼,“难道你是让他抓我回来的?”
    胭脂摇摇头,听得朱邪子御冷哼一声道,“小子,别忘了是我救了你,你暂时便留在这里,安全无虞。”
    孩子摇摇头,“才不是你救了我!即便是没有你,我也可以逃出来!在那人没来之前,我便肃清了那山庄里的人,只是你来的巧了而已。”
    朱邪子御相信,也不知为何他竟然让那里的人如此恐惧,不可能只是因为他的本身,他身后定然还有让人惊吓的背景才让王太师他们望而生畏,乃至急于抛掉这个烫手山芋,“你叫什么名字?你爹又是谁?”
    孩子眸光冷冷地瞄了他一眼,“你想知道吗?那自己去查呀!不过我还是想要警告你,若是你主动招惹我爹上门,便是你不幸的开始!”
    闻言,朱邪子御益发肯定了他的身世,只是口吻还是淡淡的,“本王自然是会去查的!即便是有不幸又如何?只要你还在这里,你爹又能奈何?”
    孩子顿了顿,随即轻道了一句,“不要太高估的了我的价值……”似乎含了几分凄凉的哀叹,不该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心境……
    朱邪子御闻言不禁微微皱眉,唇微抿,一时有些沉默。
    胭脂想到那一晚他也是如此这般,小小年纪,却透着一种哀伤,让人不禁心情起了微漾的涟漪,淡淡辛酸,淡淡苦楚,还有理不清的荒凉之感……
    她一手按上了朱邪子御压制孩子的手背,然后以眸光示意他放手,他顿了顿,最终依了她。
    然后胭脂双手握着他有些单薄的臂膀,“你瘦了很多。外面总有太多无法意料的意外,更有很多算计的阴谋伤害,你既来之则安之,或许你父亲能够找上门来带你离开。”到时候,她或许也就安心许多。
    看得出来孩子还是有些犹豫,或许更多的是挣扎,外面飘零的太久,就算真的能够抵挡江湖险恶,但是他还是寂寞的,埋藏在心底的那一份温暖决堤,让他心生了浓浓的渴望,却又如此抗拒,倔强地不肯低头。
    胭脂看他如此沉默的表情,下意识地想要去『摸』『摸』他的头,却又顿住了,知道他不喜自己被那样对待,似乎有些污蔑,心下想了想道,“其实就算你不喜欢,只怕暂时也无法离开的,就安心地在这里待一阵子吧!”这样说,似乎有些强迫和威胁,软硬里,至少能够融化他心底那份不愿意承认的倔强吧!
    许久,才听得孩子低低道,“别以为这里能够困住我,我总会想办法离开的。”
    胭脂淡淡笑笑,他能这么说,意思便是愿意留下来了。
    朱邪子御看着他们之间的默契,心底有些涌动,一时间又想起了睿儿,心底那份微妙的诡谲又泛动了起来。如出一辙的容貌,年纪也是一般大小,若说不是双胞胎,还真是让人难以相信!而且更加巧合的是,这两个孩子都与她那么相合相容,似乎冥冥之中有一份天『性』一般,难不成……
    不,不可能……
    假设这个孩子便是胭脂当年失去的孩子,那么他的容貌和睿儿真的太像了,而胭脂成了他的妻子,睿儿的娘亲她……
    这巧合是否太过诡异了?诡异得有些说不通,即使归咎于巧合,总让人觉得其中有捉『摸』不住的暗情。
    那么是他想太多了,他又何以假设这个孩子就是胭脂的?可是不论如何,他都必须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份,不然将他留在身边,也不知是福是祸?
    胭脂淡淡而笑,“那么你叫什么名字?不论如何,我们总是要知道该叫你什么,是吧?”
    孩子想了想,回道,“那你们就叫我少爷吧!”
    “……”两人一时无语,这算不算是占人便宜?
    然后视线扫了一下四周,孩子道,“那么我住在哪儿?”
    胭脂不禁无奈笑道,“既然你不愿意说你的名字,那么以后我们便叫你康儿吧!”曾经,她心底也为自己的孩子想了很多名字,不奢求他他日能够飞黄腾达,只愿那小小的生命能够安然长大,康健一生,只是没想到如此平凡的希翼最终还是化作了泡影。
    只见孩子闻言一愣,眸光似乎掠过微诧的光芒,瞬间的皱眉之后,然后口吻淡淡道,“随便。”
    似乎事情就是这么敲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王玥儿从走了来,眸光一直未离这孩子,语气有些忐忑不安的惊悚,“王爷,你真的要留下这个孩子吗?”
    朱邪子御神『色』淡然,“你有意见吗?”
    “王爷,这个孩子来路不明,若是留在王府里,我怕会成为祸根!”王玥儿急急道。
    朱邪子御眉头一挑,“你那么担心,是知道他的身份背景?”
    王玥儿顿了顿,心底的焦躁难以消抹,可是却又不得不假装淡定道,“我如何知道呢!只是,这孩子身份未明,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哪……”
    “你不必担心,事实上也无须担心,孩子便留在流云楼里照料。”朱邪子御道。
    王玥儿一直觉得他的态度转变得骤然,此刻虽是她不愿,可是他这么说,还是让她颜面难存,“王爷,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许久没有……”她眸光楚楚,随即闪烁了几许泪光,压抑心底的委屈翻涌而至,从未如此觉得如此惶然无依。
    胭脂长长的睫『毛』垂下,掩去了那几分落寞,不想再听下去,于是牵了康儿的手道,“我们去流云,看看你喜欢那个房间,嗯?”
    孩子眸光扫了一眼,似乎有某种了然,便随着她去了。
    王玥儿有些幽怨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然后转了回头,却看到朱邪子御的视线也落在那里,比之以往,更多了几分幽幽不明的深意。连带着她的心底也起了几分异动,总觉得自己是局外之人,那么以往的恩爱又算什么?
    思及此,心底又有犹豫,真的要那么做吗?心底的无依让她加固了她的决心,于是狠了狠心道,“王爷,我近日来有些不舒服……”看他依然冷漠的俊颜,一颗心不禁往下沉。
    “那便找了大夫看看,开副『药』,静心安养吧!”朱邪子御淡淡道。
    宽大袖口里的手握拳,王玥儿有些忿然,“只是这样吗?你不留下来陪我吗?你以前都从来不会如此冷漠对我的!为什么?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
    朱邪子御不禁一声轻叹,疏离或许是他能够做到最好的,他和她这辈子即使没有外扰,也注定做不了恩爱夫妻。“不要胡思『乱』想,静养需要安心。”
    “是你不让我安心,你让我患得患失,我从来就知道你最爱的不是我,可是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我认命地接受你的最爱,可是为什么你如今为了她,却要舍弃我?”她哀哀控诉。
    “你想多了。”朱邪子御叹道,“最近朝中多事,其实不必我多说,或许有些事情你比我更明白,若是真的疏忽了你的地方,那便多担待吧!”
    听了他漠然的话,王玥儿握拳的手指甲几乎要陷入肉中,“这不是理由,不该成为你冷淡的借口!好吧!即使你不要我了,那么我腹中的孩子,你也不要了吗?”
    “你说什么?”朱邪子御不禁皱眉,丝毫没有欣喜,淡淡的惊诧之后了然于心,也只有更加冷漠的嘲笑。只是表『露』脸上的,依然还是飘渺的温柔,“既然如此,那么你就更要静心静养才好!”
    王玥儿上前抱住他,“我爱你,只是爱你,我已经是你的妻,我腹中已经有了你的骨肉,我们是一家人……我的要求真的很简单,我只想要你陪在我的身边……你的心里有我吗?我不奢望那里满满是我,但是至少留一半给我……”
    朱邪子御僵了僵,一手抚上她的脊背,“我送你回房去吧!”
    这些天九王府的侍从奴仆走动得格外的殷勤,胭脂自然还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心底又想起了朱邪子御的话,不禁叹息。
    本想出来透透气,却不想又撞到了对面而来的她,王玥儿由两个婢女搀扶着,看起来如此慎重,小心翼翼得有些过头了,她的肚子还没有丝毫凸出的痕迹。不过这样,倒是让他人跟着紧张了起来,好似若一不小心撞到了她,便是天大的罪过。
    两人在距离差不多十步远的地方停下,空气中便隐约嗅到了几分凝重的味道,就连下人都肃然起敬了。
    王玥儿没有开口,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这样远远地凝视着自己,似乎以不变应万变,只是高傲地等待着对方的屈膝。
    胭脂心底一叹,知道两人就连最表面的那一层薄膜都撕下来了,被迫着正式行礼,然后低低唤了一句,“王妃……”
    王玥儿这才缓步走了过来,然后一手扶起胭脂的手臂道,“姐姐,这些日子你可好?”温和的话语飘着一抹冷淡的漠然。
    胭脂不禁勉强笑道,“(色色 一切安好,倒是王妃你身怀六甲,我本想去探望,只是王爷千万个交代不许打扰王妃养胎……”语气也似乎有些涩然,因为她该是觉得绝望的。
    王玥儿唇边隐约有了一分笑意,“姐姐严重了,只是静养的日子却也是寂寞,姐姐又早已是过来之人,或许该向姐姐讨教一下心经……”语气依然平淡,只是某些尖锐也不再刻意隐藏,似乎她已经胜算在握了。
    胭脂半垂睫,然后低低道,“王妃说笑了,往事不堪回首,再说那个孩子本就出身茅庐,何以跟王妃腹中的孩子相提并论。”她知道她指的是她第一个孩子,孩子是她心底最深处的伤痛,即使想要假装忘记,可是疼痛总是让记忆如此清醒而清晰,“至于上次那个孩子,我终究是没有这个福气当他的娘亲……”哀伤弥漫而来,从内而外将她湮灭,眼底的氤氲也透着无可自已的哀怨……
    或许这便是她的需要的。王玥儿不禁歉然道,“瞧我,又惹了姐姐伤心,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只怕又是责怪我了……”虽然是道歉的话语,只是语调却有些高昂,细听之下,显得与当下的情境有些格格不入。
    胭脂不禁摇头,“王妃严重了,也不过一些陈年旧事,是王妃不要为此内疚才是,不然伤了神思对孩子不好,那样王爷该是震怒才是了。”心底满是无奈,陪笑着笑脸,说着违心的话,一切都是假的,包括……
    王玥儿点点头,随即一手轻轻垂垂自己的腰,似乎很是倦累,“只是没想到怀孕竟然是这么累的一件事情,只是若能就此为王爷诞下一个小王子,那么一切也便是值得的,姐姐,你说是不是?”眸光熠熠,里面的锋芒好似钢刀一般,有些咄咄『逼』人……
    胭脂眸光扫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那么王妃便早些回去休息才是,莫要累到了。”
    王玥儿轻轻点头,“姐姐若是有空,便到引凤阁来走走吧,这样我不会闷,孩子也不会被我闷到了。”
    胭脂点头不语,然后便是恭送的动作。
    王玥儿昂首挺胸,深吸了一口气,两个丫环赶忙过来扶住她,只是没想到才走了几步,空中蓦地有一个球迅速飞来,丫环想要上前阻拦,那球的力道非凡,丫环站不住脚跟摔倒了,那球继续往前,虽然力道大大减低,可还是稳稳地打到了王玥儿的身上。
    只见她脚步不稳地往后踉跄了几步,幸而身后有颗大景石,让她稳住了身子。丫环们慌了阵脚,赶忙上前一个个急急问道,“王妃,你没事吧?”
    王玥儿看着地上依然蹦跶的牛皮球,脸『色』瞬时变得很难看,丫环们赶忙四下寻找那始作俑者,“是谁那么大胆,竟然敢暗袭王妃?!”
    胭脂看到那球飞来的时候,心底便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这些天在这王府里肆无忌惮的人只有一个,更何况这球她太眼熟了……
    很快地那个始作俑者便出现了,还是嘻嘻哈哈的无人管束的模样,纵身而来,抱回了那个球,然后道,“躲不开的都是大笨蛋!”
    王玥儿怒起,却又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便捂着肚子,脸『色』刚才便是苍白,“我的肚子……好疼……”
    看这孩子闯下了祸,胭脂心下觉得不好,不过看她如此模样,只想要暂时错开两人,便指着一个丫环道,“你还不快去请大夫!”再指向另外个丫环,“你快扶王妃回房去,好好照顾!”
    一个丫环看主子脸『色』如此,有些分不清她是怒是痛,很快就去跑去找大夫了。
    终于另外一个丫环想要扶她回房,却被王玥儿婉拒了。她自然最是清楚自己的身体,眸光有些恶狠狠地看着这个来路不明,甚至被爹爹传言的有些恐怖的孩子,心底也不明白为何王爷对他这么好?只是因为他长得像是大皇子吗?可是,好似又不全是,好似其中还有她不明白不了解的意味不明的东西存在,那是她在意的,因为一切的事情,她都好似被排挤在外。
    王玥儿一手捂着肚子,眸光一直停留在孩子的脸上,但见他猖狂而无礼,她心底又怒,却又碍于那惧意,一时间甚至忐忑,便又看向了胭脂,心中明白她刚才就只是想乘机驱走自己,只为求得一个空挡来逃脱她的怒气,“姐姐,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个孩子王爷已经交付于你管束,如今怎么放纵他出来伤害我和我的孩子?莫不是你有心驱使他来伤害我?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吧?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在意这个孩子的存在,可是你千万不该利用这个不懂事的孩子!”
    胭脂一时有些无奈,知道如何解释他都断然不会相信自己了,又或许,这便是她驱走自己最好的办法!她知道这个罪名有多大,欲加之罪,可以轻而易举地害死一个人,更何况,她早已是王家人的眼中钉了!
    这时,只听得康儿笑着轻柔问道,“你肚子里真的有宝宝了吗?”
    “你想说什么?”闻言,王玥儿不禁一顿,心底惊疑难不成这个孩子能够一眼视穿她的秘密,随即又觉得自己绝无漏洞之处,要知道这个秘密即便是身边伺候的丫鬟都是不知道的,更何况这么一个孩子,虽然他有着让她惶『惑』不解的背景。
    “若是有孕,就不该吃那么多山楂。”康儿的语气淡冷,有一种抱胸冷睨的感觉,记得小娘有孕的时候,便也是最喜这些酸甜的食物,却差点出了意外。可以设想,她身边有太医候诊,又怎么会没有提醒她这么重要的事情,除非这其中有猫腻,没人在乎……
    因为她向来喜欢山楂的酸甜,所以不论糕点还是零嘴都有山楂相伴,御医自是提醒过她,她却不以为意,只是这孩子怎么知道的?想了想,或许只是他偶然在厨房看到了什么吧!“孕『妇』自然喜欢酸甜的食物,那又如何?”她故作不知。
    胭脂不禁皱眉,也知道山楂食多了或许会引致流产,但也明白这场孕事本来就是一场争宠的筹码,知道此刻不能揭穿她,却也不禁有些欣慰,至少可以凭借此摆脱她的刁难。“王妃难道不知山楂食用多了会引起子宫剧烈收缩,乃至有流产的危险吗?不过王妃只是第一次有孕,难免不懂这些小事,不过王妃身子娇贵,容不得有半分疏失,若是王爷知晓了,一定会彻查太医的疏于职守的!”
    王玥儿心底一顿,自然知晓不能拉出那个太医,不然很怕失去曝光,那么她就会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一点温暖。“你也知道王爷他公务繁重,如今回来一次也都是难得,便不必让他担心了,这件事情我自己来处置便好了。”
    胭脂点点头,“这也好,只是王妃你现下感觉如何?若是有痛处,该是换个太医才好!”
    王玥儿一笑,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我现在觉得好些了,刚才恰好有丫鬟为我挡了那球,削去了不少力道,若是没有她,只怕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只是姐姐你也要注意,既然王爷信任你将这孩子交付你,你便要管束好他,今日真有个万一,只怕就算姐姐自刎谢罪,也是不得饶恕的。”
    “我明白。王妃也回房去好好休养吧!”胭脂微微俯身道。
    王玥儿抚着肚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的离去,胭脂却听得康儿喃道,“她的肚子里分明没有孩子。为什么女人都爱假装有孩子?”
    胭脂微微皱眉,道,“即使她爱吃山楂,也并不代表着她便是假装怀孕的。”
    “是吗?”他摇摇头,“你是信任她,还是早就知道她肚子里没有宝宝?”
    “……你为何这么确定?”她不答反问。
    “我昨天便遇到过她,她好似对我有敌意,而我不小心把过她的手腕,并不是喜脉。”他淡淡道,“也罢,不论如何都不管我的事情,我要去玩了。”
    胭脂拉住他的手道,“回流云楼吧!你的身份本就敏感,莫要让人抓住了把柄,不然又有麻烦和风波。”
    “我倒不怕!”康儿道,“反正也不是我自愿留在这里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胭脂看着还不及自己腰身的孩子,心底又不禁泛疼,“你不想回家吗?”不知为何,她便是明白他即使离开这里,也是不会回家的。
    “你管得太多了!”康儿斜睨了她一眼,然后跑开了,十字叉路口还是选择回了流云楼,奔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脸『色』的冷漠褪去,打量着逐渐熟悉的房间,眼底隐隐有些彷徨之『色』。
    胭脂跟了上来,虽然隔了这道门,但还是可以感受得到他情绪的波动,轻叩门扉,许久里面都没有动静。
    于是试着推门,微微讶然房门只是虚掩的,推开房门的刹那,心底不禁想道,这个孩子的心是否如同这扇门一般,只是虚掩的,只是等待着有人推门而入,走入他的心中……
    迈步入门,看到的是他倔强的背影,只是再倔强,他的身子依然看来单薄,甚至有些孱弱,因为他本身也就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他当然该是知道自己进来了,胭脂缓步轻轻绕到他的面前,看他低垂着头,心底更是剧烈翻腾,于是蹲下了身子,竟然看到了他眼底泛着的几许泪光。
    心底一震,拿了帕子伸手去擦拭他眼角的泪滴,却觉得他的身躯一僵一震,然后侧过了头去,避开了自己的手。一时间,她的手僵听在空中,有些进退不得。
    可是她始终没有退,只是因为心底的渴望,然后顺从地去尝试,当手帕拭去他的泪意,当那一滴眼泪消融在帕子中,胭脂缩回了手,帕子捏在手心,那一点湿意竟然觉得有些烫手。
    然后看着他,似乎等着他情绪的平复,看着他眼底的脆弱退去,隐约又是那个倔强的孩子,胭脂这才轻轻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你的父亲?为什么不想回去了?”
    康儿这才抬头,欲言又止,然后又是撇过了头,目光避开她的,看起来有些疏远不可拉近。
    胭脂不禁莞尔,至少他没有撇下她逃开,那便是证明他的心底并不是那么抗拒。“若是不想回去,你便是尝试着将这里当家吧。”
    只看他闻言转过头来,有些不屑道,“那么那个女人也算是你的家人吗?这样的家会很累,我才不要。”
    胭脂一时无言,顿了许久,才淡淡道,“有些事情总是迫不得已,有些时候也不能完全随心所欲,不过这是我的选择,我没有怨怼的余地,也不想后悔。”
    康儿点点头,似乎有些明白,因为自己就有些感受在身,这些日子,经受得太多,感触也良多。曾经他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能够得到父亲的肯定,从而继承父亲的大业,可是自从上一次他再遇险,幸运的是他迎来了父亲和小娘,不幸的是,当小娘和他同时遇险,父亲选择了抛弃自己而选择了小娘……
    曾经,不论父亲怎么说自己是捡来的,他都不在意,只有努力更努力来证明自己便是另外一个父亲,可是自从上次,他才彻底地明白了,原来那都不是谎言,自己真的不过是个弃儿……
    震撼于不小心偷听到的一切,他无法形容心底的痛伤,只觉得那好似一体的相拥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就像是负伤的小兽一般,选择了远远地离开,若说之前的离家带了几分任『性』,那么至此他真的是孤独一人天涯漂泊了……
    在离开独宿的那些夜晚,想的最多,最是眷恋的便是那一晚好似一梦的胸怀,如此温馨,填补了他从小以来心底的渴望和缺憾。只是,眼前这个女人,也让他『迷』茫,若是父亲和小娘之间没有他的位置,那么何以见得眼前这个女人该是他的眷恋,乃至是依靠停泊的港湾?
    如是想着,便又想要远远地避开,因为当眷恋面临无情,便是永无止境的伤害,他不想再承受一次……
    胭脂看他起身欲走,不禁抓住他的手臂道,“你要去哪儿?”
    他摇摇头,“我想睡觉了,你走。”淡漠的语气。
    “昨晚睡得不好吗?”这才是清晨,他醒来也不过一个时辰而已。这些夜晚,他时常做恶梦,夜里喃喃不清的话语让人心疼,一连几夜,她几乎成习惯地在他入眠之后守在他的身边,在他满头大汗的时候帮他擦拭,在他说着不甚清晰梦话的时候拥他入怀……
    康儿顿了顿,又想起了昨晚那温暖的怀抱,他不是一点都没有察觉,本想逃离这份温暖的,却又深深地不肯推开,最后只能假装着什么都没有察觉,睡着睡着,便真的是陷入了一夜好眠……
    脸『色』微窘,他呵斥道,“你管得太多了!”然后起身推搡着她,“你走你走!快出去!”
    胭脂知道他的『性』子又起,便也不再勉强,退出了房间。看到房门砰然关上,她心底不禁有些无奈,可是有些事情,终究急不来……
    …………
    ……
    日子还是这样过,那次之后,王玥儿似乎真的收敛了很多,或许更大的原因只是因为得到丈夫的关爱又让她回到了新婚的日子。
    胭脂似乎有些习惯这样的若即若离,唯一让她欣慰的就是康儿在身边,至少不会让她寂寞惶『惑』得胡思『乱』想。只是有时候不经意间涌起的烦躁会让她不安,如果只有等待,那么她只希望这样的日子快点成为过往。
    这一日,朱邪子御回来,难得来这边坐坐,却是心事重重。
    胭脂不禁有些担心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邪子御却问道,“那个孩子,可还算稳妥?”虽然直觉得放心他的存在,可是看目前的形式和孩子刻意隐瞒的身份,他还是该确定一下,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
    胭脂点点头,“嗯,他挺好的。朝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如此忧愁的样子?”
    “那老头不断地向我施压,想来即使成了他的女婿,他也不信任我。”朱邪子御道,“他竟然暗示我,若是不听他的话,便有意向皇帝进言说我心怀异心,甚至准备了一个与大皇子一模一样的孩子,企图某朝篡位!真是可笑,若是我真有心于此,至少也比他名正言顺,何须如此拐弯抹角!再者,他甚至还可能会怂恿皇帝调查孩子身份背景,只他是知道这孩子的身份,只怕若是皇帝知道了,对我还不利。不过他这样也提醒了我一些事情,倒也未必就是坏事。”
    胭脂闻言,不禁觉得王太师『奸』诈,那么送信让他把孩子接回来便是一石二鸟之计,一来甩了这个烫手山芋,二来则是设计朱邪子御乖乖顺从。
    胭脂道,“我想他只是想借此让你屈服罢了,若真正论起来,他未必会这么做,毕竟你与他已成了翁婿,你若被疑如此,那么他也难脱嫌疑。既然如此,那么你何必顺从他?反正,你需要的也不过只是一个取信他的机会,不是吗?如今他主动网罗你,岂不是更好便利了?”
    “你说得对。”朱邪子御心道,“我原以为还要僵持一段时日子,却不想他早已亟不可待了,如此更好……”
    胭脂点点头,再问道,“那么皇上那里呢?”心底倒是担心皇帝的心思,也但愿他不要自毁前程才好。
    闻言,朱邪子御脸『色』增添了几分不耐,“或许这才是最大的问题,这些年我远离帝都,与他的关系有些疏失,如今看似和谐,只是早已离心……”一来不会有哪个男人真的对自己女人贞洁流言蜚语丝毫不在乎的,那么多年了,他心底的那根刺足矣腐烂了他对他的信任,更何况如今再有女人之争,他是皇帝,没有得不到的人事,总会不甘心……
    “这该如何是好?”胭脂喃喃道,不怕对手有多难,就怕碧血丹心却遭疑,对于皇帝,她也了解几分,他的担心是必然的。
    看她忧虑的模样,朱邪子御轻抚着她的肩头道,“我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最后他总是会明白的,放心吧。”
    胭脂点点头,心底却没那么乐观,一旦皇帝使『性』子掉转了枪头,那便是防不胜防的事情。
    “别担心了,事情不会有那么糟,皇帝也不是傻子。”朱邪子御轻缓道,随即又微蹙眉,“但是只怕康儿暂时不能留在王府里了。”
    胭脂心底一惊,“为什么?因为王太师嘛……”心底虽然明了,可是想到那孩子清晨有些悲戚的模样,又想到自己的承诺,若是送他离开,他是否会憎恶自己?她不想的……
    “傍晚的时候我大概就会知道这孩子的身份了,不论如何,送他离开都是为他好,也为我们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他淡淡道,心底多少有些不舍,却又觉得滑稽这样的感觉,不论如何,这才是明智的选择,他必须这么做。
    胭脂抓住他的袖口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深深地看着她,彼此心底一样的触动让他也不禁想是否还有别的出路,于是只剩下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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