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胭脂心情有紧张渐渐到现在,竟然变得无比淡定了起来,心底下了决定,若是皇帝真的敢碰自己,那便与他同归于尽。最终若是这样的结局,那么至少她也可以为王爷减了一边的危机。
这时听到外面有了动静,只见皇帝春风得意地走了进来,恰好看到她忸怩地坐在床沿,不禁笑道,“你这是在等我吗?”
胭脂默然,只是对持地看着他。
皇帝上前几步,“自然是在等我,不然还会有谁来这里?”
胭脂看他心情似乎特别的好,心底有疑,便问道,“外面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想知道?”他刻意卖弄关子,“想要东西就要付出代价,这个道理不会不懂吧?”
“不说算了!”胭脂冷冷道。
皇帝挑眉,“真的不想知道?哪怕是关于你心底的人的消息?”
“什么意思?”
“外面真是越来越精彩了,你死了,九皇弟会伤心,康儿死了,则会触怒整个魔教,王家的人逃不了,至于你的男人更是……”他若有所思着……
“更是什么?!”胭脂追问。
“你还是莫抱希望了,王太师设局刺杀,只要他消失了,然后再嫁祸你这红颜祸水,只道他是为了你而出世,我想朝中的大臣选择相信的人很好!只是,魔教的人似乎也不打算放过,临门一脚,你的男人如今已是生死未卜……”
“你好卑鄙!”胭脂听得心惊,“那么你便是看到魔教的反应了,若是康儿真的是王爷的亲儿子,那么魔教便不会对王爷下手!”
“已经来不及了!”皇帝冷冷道,“太迟了。”
“停止你的游戏吧!你还是可以做你的皇帝,你大可以自己去清除你政权的危机,现在你在暗他们在明,你可以尽情设计你的设计,但是放过我们吧!你不觉得你现在自己很悲哀吗?”
“悲哀?”皇帝面色冷沉,“你说的是朕吗?朕是皇帝,这天下都是朕的!现在就连你也是朕的,朕想要什么便有什么,悲哀的是你们!”
胭脂静默不语。
皇帝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狠狠地将她压倒在床上,“不要以为朕纵容你,你便可以永远可以那么无礼,收起你的冷淡和若即若离,也不要再考验朕的耐心,不然……”
“不然如何?”胭脂扬唇苦笑,“我不知道还有怎么样的境况比如今更加糟糕的。”
皇帝眸光闪烁了一下,淡冷中带了一丝无情的嘲弄道,“或许你会明白什么样的境况比如今的糟糕的!”话说完,蓦地忽然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将一颗药丸强硬塞入她的口中,“记得朕跟你说过什么吗?乖乖的,便留你一命,若是还要反抗,那么朕也不介意送你与他黄泉相见!”
胭脂呛咳着,“你喂我吃了什么?”
“这是内宫的藏药,一旦服下便会神魂颠倒不解世事,却也能够让人有羽化成仙一般的**……”皇帝笑着猖狂道,“你该明白你的利用价值已经差不多了,还是乖乖地从了朕,朕还可以让你享受富贵生活,不然……你一直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不是吗?”
很快地,胭脂脸色微微而红,不知道是怒急还是药力的作用,只觉得全身发热,有些混沌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衫……
皇帝抱胸睥睨,眸光轻佻中带了几分**热火,“这药力发作的还真是迅速,还是你一直都想着男人?”一手轻轻抚上她的脸,看着她眼中有些迷离的朦朦之色。
胭脂推拒着他的胸膛,“不,不要……”
“你挣扎不了!”皇帝道,“忘了一切吧,今夜你便是朕的侍寝妃子,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和朕……”说完,吻上那向往已久的红唇。
胭脂不禁皱眉,却没有反抗,在他舌头入侵之前利用自己舌尖将舌下已久开始融化的药丸推入他的口中,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直到他咽下为止,再一把推开他。
“你……你竟然……”皇帝瞪着她,一手抚着自己的喉咙,“你以为这样就能够逃离朕了吗?这药谁吃又有什么区别!只是这般,就别怪朕不温柔了!”
这一次,药性真的发作的很快,胭脂不断后退,已经退到了床的最里面,只见他扑了过来,眼中燃烧着旺盛的**之火,上下其手,耳边传来衣衫撕裂的清脆声。
胭脂挣扎着,却难敌他的力气,反抗了一阵之后,对方显然很是得意,她手下摸索着,被囚禁的日子她身上一无所有,可是她必须自保,终于找到了铺被下的木头,这是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床上拆下来的,做床的木材很坚韧,她费尽力气打磨,锋利的尖头也足以致命。
成败在此一举,她本不想杀人,忽然又想到了上次杀王璟的时候,心情竟然出奇的平静,为了康儿,为了那子御,为了天下那么多人,即便是再身负一条命,即便这人是当今的皇上,那也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再者,仔细思虑了一番,杀了他这里便是群龙无首了,或许还能够以朱邪子御的名义乘机挽回颓势,反正皇帝在名义上早就已经驾崩了……
但见他眸光已经开始激狂迷离,因为欲火的煎熬理智逐渐脱离了正轨,而自己身上也几乎不着寸缕了,就在他挺身猴急想要攻占城池的时候,胭脂憋足了一口气往他的胸口刺去,动作要快要准要狠。
当犀利的尖木刺入他的胸膛,皇帝一震,反手推去她的手臂,却已是来不及了,胸口鲜血汩汩而出,沾染了床被,绽开嫣红的血花。
因为彻骨的疼痛伴着膨胀破开的**竟然衍生了一种变态的快感,一声痛呼伴着呻吟竟也未让门外的侍卫起疑,可是很快的皇帝骤然清醒了几分,眼中有些震惊,随之而来时勃然的怒气,“你竟敢行刺朕!看来你确实是只想着死路!”
胭脂一手拉过被子覆盖着莹白的身躯,眸光冰冷,“我警告过皇上,是皇上不听!”
“很好!”皇帝跳下了床,胸口还是淌血,抽出长剑,“你想让朕死,那么朕就先让你先死!”说着挟着利剑凌然而来——
胭脂知道躲闪不过,便闭上了眼睛,却不想疼痛久久没有袭来,不禁疑惑地睁开了眼睛,却看到皇帝好似木头一般僵滞在床边,脸色有些诡异,然后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随着他的倒下,胭脂看到那一侧的角落里熟悉的的小小身影,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拿了床上撕破的衣物披上蔽体,然后紧紧地抱住了他,“康儿,你怎么跑出来的?”
康儿皱着眉头,脸色并未因为皇帝的倒下而松缓,“你没事吧?”
胭脂摇摇头,“我没事,你呢?他们有没有对你不好?”
“还好,自从我醒来就觉得身体虚弱,一点力气都没有,他们就没有为难我,却又不让我逃走。”康儿缓缓道,“幸亏这里临山,想必是久久搁置不用的地方,关我的后院园子长了一些后山的毒草,我便采了一些做了毒药,只是毒性都不强,但是应付一时之急倒是处处有余了。”
“那你进来的时候放倒了那些人,只怕是很快就会被发现的,康儿,你快些离开这里,去找你的爹爹手下留情,我不想王爷因为这误会而有危险。”胭脂道。
康儿摇摇头,“爹爹不会伤害王爷的,但是我要和你一起离开,乘现在这个坏人还在昏迷,我们快走吧!”
“好。”胭脂点点头,“那你怎么进来就怎么先出去,我很快就去外院跟你汇合。”
康儿点点头,率先走了。
胭脂看着凌乱的房间,于是用力地掀了桌子,一声巨响。外面的人随即警觉了起来,很快又听到胭脂哭着求饶着,“皇上饶命,我知道错了,我就滚出去——”
话音刚落,只见胭脂踉踉跄跄地开了门出来,哭哭啼啼地跑出了院子。
侍卫不禁皱眉,却又不敢在皇帝勃怒的时候出口说些什么,想必是刚才这女人侍寝的时候得罪了皇帝,皇上刚才那一声似爽又痛的呼叫还让他们挤眉弄眼……
胭脂跑出了外院,外院等候的丫鬟已经倒下了,她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必须快快离开,不然这些人追来,麻烦便是大了。
于是两人逃了出来,外面的道路却是不识,只得踉踉跄跄地四处乱窜。不久,整个园子沸腾了起来,火光四起,大群的人也追了出来,然后四散开来寻找。
对方的人数实在太多,又对地形了如指掌,很快就追了上来。一大一小躲在树丛之中,可是他们这样地毯式的搜查,到最后只怕也是逃不掉的。
胭脂拉了康儿继续往前行走,一路磕磕绊绊的,很是狼狈,蓦地,只觉得一个黑影从头顶掠过,原以为是夜枭什么的,仰首却看到一人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胭脂顿住了脚步,这下前后进退不得,康儿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怀中的毒药已经少得可怜了。
那人缓缓地转身,胭脂才看清楚来人,竟然是以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大理寺卿……
…………
……
太子登基,太师掌权,没了威胁,肆无忌惮,翻云覆雨,荣极一时。
真正的位高权重,振臂一呼,天下响应,跺上一脚,朝廷震荡,如今太师府更是戒备重重,重金聘了天下高手守卫太师府,只因怕魔教报复,毕竟那魔教之子之死与王玥儿,也就是王家有所牵系。如今九王爷颓靡堕落,如今更是落入魔地,生死不明。想到天牢那场大火,王太师心底又有疑虑,心想着这定然是皇帝残余势力的反间之计,最终目的无非也是为了制造动荡,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他更是狠了心肠,打算要清算党群……
这一日,王太师进宫,越发地日比一日傲慢起来,就连见了皇帝也是倨傲的模样,虽然皇帝还小,但是身份尊崇,皇后、也就是太后将一切看在眼中,心底很不是滋味。
如今的宫中已经是桃花依旧人面全非,御花园中,太后和王太师对面而坐,君臣之礼渐淡,王太师高高在上的态度,俨然只是把女儿当做女儿,而非君主。
“爹爹,我这几日一直在做噩梦,很怕时局忽然颠覆,我和皇儿没有栖身之地。”太后似状忧郁道。
王太师不禁皱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皇后想得太多了,那九王爷即使没有被魔教掳劫也只剩下颓靡废命,如今定然成了魔教教主祭祀儿子在天之灵的祭品了。”
太后点点头,似乎稍稍宽心,只是她担心的不是九王爷,而是眼前的男人——她的父亲啊!幸亏幸亏她还有自己的心腹大臣,也该是时候商议对策了,她不想对不起王家,可是为了儿子,为了自己的以后,必须适当削减王太师的势力。
太后心底考虑着,眉头紧皱,嘴中却说着,“玥儿如今状态也很差呢!茶不思饭不想,真担心她坚持不了很久,爹爹,我们该怎么办呢?”
“那丫头……”王太师一声叹息,“她想让我去救人,可是却不想,这是很好的机会,借刀杀人,根本不用自己费力,不是很好吗?”
“可是玥儿将他视为自己的生命,一旦他死了……”太后不无担心。
“时间能够淡化一切,我便不信这世上找不出比朱邪子御好的男人,到时候她自然会淡忘前尘的,放心吧,不过一个必经的阶段而已。”王太师淡然道。
太后点点头,“但愿如此。”
这时,王太师心念一转,然后道,“我看皇上最近好似身体时常不适,可要注意照看了。”
太后心底微微生了几分警觉,“春天来了便是这样,皇儿的身体本就不是很好,时常小有微恙,但是无碍的。”
王太师点点头,“我知道,可是这样倒是苦了这孩子了,他也才不过六岁。我得知一个叫碧泉的地方,那里的山水极为养人,而且没有宫中的人多复杂,倒是可以让皇上去那边休憩几个月,太后觉得意下如何?”
太后摇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虽然皇上还是个孩子,但是皇上离宫总是不大好……”她担心的是,名为休憩,实则是软禁,几个月足以让朝代颠覆,到时候即使可以再出来,也是阶下囚,注定下半辈子凄惨了。
王太师则故作轻松道,“女儿莫要担心,这朝中不是还有为父的我吗?反正皇上年幼,治理不了国家大事,不若图个清静好好学习,难不成女儿不放心的是为父吗?”
太后摇头,“自然不是!皇儿有今日的身份地位全都是父亲的功劳,只是眼下局势未稳,我实在不放心父亲一个人忙碌辛苦,若是皇儿去了碧泉,我势必不放心他一个人,可是父亲身边又没有人照看,我更是不放心……”
王太师心底横生了几分闷气,却又不好发作,便也只能讪讪道,“为父知道你孝顺,这样也好……”
…………
……
此时,朱邪子御正在某处做客。
“你们真的能够寻找得到我妻和康儿?”睿儿已经在了安全之地。他的话语之中有疑虑,更多的是惊喜吧!别人不知道,但是天涯海角早已是君皓羽所有,小二在清理那房间血迹的时候发现了刻在墙角地上的微小的字迹,“九王 帝在我在”便寻了来告诉他,他看着那短短数字,只觉得心脏骤缩。当初看到焦尸,或许是守护一日的时候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只是害怕彷徨的情愫交错心底,却又深深地抗拒不信,那个时候最不能失了理智,于是他便演戏骗过了王玥儿,痴狂地离开然后堕落纵酒,为的只是王太师相信他又一如当初一蹶不振。
只是只要他存在,王太师势必不敢大肆动手,便又乘着魔教来人想请的时候激怒对方,然后刻意动起手来,且伤在他们手上,最后被迫掳走,造成生命垂危的假象。如今更是让人散步他死在魔教教主的复仇的折磨之下,毕竟孩子一直在九王府之中,骤然死去,难逃干系。
对面坐的是一对男女,男人一身雪白锦衣,面容出众绝尘,更胜君皓羽几分,同是着白衣,可散发的气息截然不同,若说君皓羽是尘俗男子带着放浪不羁的味道,那么眼前的男子便犹如冰雪著称,冷却又如此剔透,不染纤尘,不像凡尘男子,倒像是幻境的仙人。他真的很难想象这个男子竟然便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
而他身边则坐着一个穿着淡紫的女子,比起胭脂,她的容貌不算很出众,但是自有韵味在其中,尤其额头淡淡霹雳的痕迹,衬托得她多了几分飒爽的英气。
男人一直不语,表情一直都是柔和淡然的,可却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女子好似早已习惯男人这样,便道,“嗯嗯,自从康儿第一次离家出走,我们再相遇的时候他受了不少苦,便在康儿的饭菜里下了一种妙药,可以让人全身散发着一种香气,长久不会消散。”
“……本王倒是从未闻到康儿身上有异样的香气。”朱邪子御有些好奇。
“人闻不到,可是我盒子里的小飞虫可以闻得到呀!”女子说着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隐约可见淡淡的光亮,“这可不是一般的萤火虫哦!总之王爷不要担心,我想只要找到康儿,便可以找到王妃了!”“那本王就在这里多谢了!”朱邪子御道。
“我才要多谢王爷你呢,这些日子幸亏有你们照顾康儿,不然他又要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女子叹息,“这孩子终究还是恨我吧!”
朱邪子御只知道康儿并非眼前女子的孩子,也逐渐猜测到矛盾之始便是与后母不合吧?
“他,没有资格恨你。”这时,只听到一直未开口的男子清冷说道,声音还是温和,可听在人耳中还是疏远得可怕。“不要胡思乱想了。”
“康儿他是你儿子。”女子道,“你原是担心他的,为何非要每次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甚至经常冷言冷语地刺激他?”
“他不属于任何人,也不能依附任何人,早早独立了未尝不好。再说,他确实是我当初捡来的,便不算是我的儿子。”
闻言,朱邪子御顿了顿,心底掠过一抹情愫,激荡了心湖,抑制不住涟漪圈圈漾开……
“……可是至少你默认了他的存在,默认了他对你的称呼,承认有那么难吗?”女子好似有些闷气地说道。
“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我的默认而有所改变。”他说话的声音平稳,好似没有丝毫起伏的情绪,倒真的像是冰玉雕成的佛像,佛光万丈,却还仍是死物,或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很好听,这才稍稍减缓了那种疏冷的感觉……
“哼,我倒听说当初你捡了康儿回来的时候,那孩子恰好受了惊吓,日夜哭啼不停,而你则在旁边守护了一夜,然后亲自帮他取了名字叫康儿,希望他一辈子安康的意思。”
“康字是当初捡来他襁褓上绣的一个字,至于在他身边一夜只是因为他实在太吵了,我在考虑是否将他丢出去。”只是没想到这孩子发现他瞪他反而不哭了,更有精力与他对视了一夜。
“……然后思考了一整夜?”女子对他的嘴硬似乎有些不屑,“你一样,他也一样,他们都一样!”
这时男人的眼中才看得到冰雪初融,“你又在想他们了?”
“……还不都是你。”干嘛一副要将她捏死的模样?
“我是我,他们是他们,我在你就不许想他们。”他的声音犀冷。
“……都道别人敬你畏你,谁又知道一个比一个孩子气。”也不会有人自己厌恶自己到这种地步,就好似一个身躯住着好几个不同的灵魂,如此多面,面面却又如此相憎,一旦一面强过一面要变身之时,一面还会陷害一面,比如说自己给自己招惹江湖的麻烦,让一面疲于应对。更有甚者自己服下几天内无能的药,在几天之内不能交合,到时候那一面又会破土而出……
据长老们说,以前的主子从不会如此,只有偶尔那么几次,自从她出现之后,便变得十分频繁,经常让人措手不及,且里外不是人。
“那是他们。”他淡冷道。
“……好吧。”也懒得争辩这个问题了,女子再面向朱邪子御道,“这盒萤火虫便给你吧,即使是晚上它还是可以引路的。我们本想早些时候找到他,可是不知道什么缘故,香源淡了,或许那时候他正在沉睡吧。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香源并未断绝,所以你可能要花费一点时间去找。”
“多谢了!”朱邪子御抓住这东西,就好像抓住了希望,悬吊的心终于踏实了一些。
“那王爷有什么打算吗?”女子忍不住问道。
“有些事不得不做。”朱邪子御简单道。
女子似乎感觉到了他眼中散发的杀意,不禁皱了皱眉头,却也没说,她不喜欢杀戮,可是别人的事情她管不了,也不想管,因为她身边不断地杀戮那么多,那么让人无奈……这些人,究竟追求的是什么……
就在她皱眉的时候,只见男人的手横了过来搂住了她的肩膀,然后听到男人面向朱邪子此御道,“康儿便是你的事情了,我们也要走了。”
“什么?”朱邪子御一愣,“可是你才是他的父亲,即便不是亲生的,但是你这样带他是否也太薄情了?”
男人脸上并无太大的波澜,“其实我是十几天前见过他,只是他不肯随我回去,他说早就听到自己身世之谜,再逃出来也不过只是为了寻找父母而已,而他告诉我他已经找到了……”语气还是一如平常,可是说到此处,眸光微微有些闪耀。
这话在朱邪子御心底掀起了波澜,久久激荡不能平复,这些天活在真真假假的圈套里,王太师甚至利用那些流言蜚语来中伤自己,许多时候静下心来,某种渴望滋长,然后恍惚里连自己都无法分辨真假。然后便是乍然的清醒,酸涩和苦恼在心底泛动,那些甜蜜冒着酸气,可望而不可即。
那么现在这个男人的话又意味着什么意思?是否他的一句话就能够判定康儿的归属,他心底甚至不高兴他将儿子推出去依然面无表情的模样,可是心底那搅动的异样情愫又让他止不住发颤,好似某种渴望越来越接近释放,就要喷薄而出。
他的脸色沉冷,眸光阴鸷,“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决定彻底抛弃他了吗?”
那男人的唇瓣一角弯了弯,却没有半点笑意,“只是他自己的决定,而我从来尊重他的决定。”如此而已。
“不会后悔?”
男人不语,已经转过身去,就要相携女子离开,也表明了他的心意。
“等等!”朱邪子御唤住了他的脚步,“若康儿已经是我的儿子,那么我该有权利知道他是从哪儿来,怎么来的吧?”
男人没有回头,还是淡冷道,“六年前,帝都城外,付家村佘山崖下,他便是从那里掉下来的,我原想顺便将小东西送回去,却不想那里尸横遍野,没有一个活口了。”
话说完,他们便飘渺远去了,只留下僵滞在原地的朱邪子御。
六年前……帝都城外……付家村佘山崖下……尸横遍野……那便是王璟屠杀的村落吗?
这一切的一切讯息只是巧合吗?不,那些情节不断地在他脑海中拼接,虽然他并未参与其中,可是此时此刻却像是身临其境一般,甚至不可自拔!
康儿竟然是他的儿子!康儿竟然真的是他的儿子!康儿竟然真的是他的亲生儿子!康儿竟然真的是他和胭脂的亲生儿子!
脑中像是要炸开一样,胸口膨胀的狂喜几乎要喷薄而出,他不住地喘息,想要压抑这样的狂喜,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样子看起来有些憨傻,可那却是是完完全全的喜悦,彻彻底底的激狂!
对了,还有双胞胎,双胞胎……
这一刻,朱邪子御的眉头又不禁深深皱了起来,他立刻马上想到的便是睿儿,他们容貌的如出一辙难道根本就不是巧合?他们是双胞胎吗?他们都是他和胭脂的孩子吗?是吗?
他很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只是答案在哪儿?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么也独独只有那个身在冷宫的女子……
思及此,他很想奔进皇宫,让骆殊妍告诉他当年的一切细节,可是脚步才跨出他便顿住了,不该是这个时候……不能是这个时候……
他必须忍耐,必须做完之前该做的事情!必须的!
…………
……
皇帝竟然真的就这么死了……
动荡荡的房间散发着浓重死亡的气息,胭脂坐在椅子上,康儿便在一旁。原以为被抓回来会受刑受罪甚至是死,可是没想到这大理寺卿没有动他们分毫,反而一切以礼相待,甚至比之之前多了几分自由。
只是皇帝还是不治身亡了,至于原因,胭脂是听大理寺卿这么说的,“你刺伤了皇上的肺腑,以至于皇上出血,本来及时救治不会有性命之害,可却因为事先服下的春药导致全身血气沸腾,加速了血液奔流的速度,再来就是那毒针上的毒也起了作用……”
这算不算一语成谶?胭脂眸光幽幽,“那么大人你打算怎么办?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求情,但是一切都和这孩子无关,你饶了他,一切都是我做的,一切都让我承担,他不过只是一个孩子。”
但是他却只是看着她,确切地说是看着她的脸,有几分深思,有几分沉迷……
胭脂心底有些游移不定,“大人……”
“本官也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呢?皇上已经死了,或许某些行动已经没有必要了……”他语气近乎喃喃。
胭脂微微皱眉,忽然问道了几分转机的味道,于是道,“大人,皇上已死,不论死因缘何,但都改不了如今的结果了。如今朝政不稳,一不小心就有改朝换代的危机,皇家的权利几乎可以说是名存实亡了要,王太师才是无冕的皇帝,大人既是皇上的心腹,便该去锄奸为国,也算死为皇上尽忠……”
“呵。”他轻轻一笑,打断她的话语,“想想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也有些可悲……”
“……”胭脂忽然觉得他好似根本就没听自己的话,反而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且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跟她呢喃这些呢?
他还是笑,笑得有些迷茫,“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是太师留在皇帝身边的奸细,更是皇帝反探太师的棋子,来来往往两边应对,我真的有些厌倦也疲累了。”
“大人……”
“其实是谁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我从来就没有做过我自己,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有一点我一直很明白,我有一个父亲,我是一个儿子。”
“……”胭脂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终于,他低低道,“……你们走吧!”
“……为什么?”她很疑惑,因为他的反应好奇怪……
但是他并没有回答她,反而只是淡淡一笑,“走吧,或许这就是天意吧,游戏戛然而止,那么大家也便各奔西东了,反正其实皇帝早就已经死了。”他说着,“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或许如果他在世的话,定然不喜欢我杀你的。”想起他父亲抱了半辈子的画像,即使临死之前也要拿它陪葬,他便明白画中的女人对父亲这辈子很是重要。他也知道胭脂断然不会就是那画中的女子,可是他们长得实在是太像了,这冥冥之中是否有什么牵系……
没有,没关系。如果有,那么便看天意,总有缘分再来的时候。
…………
……
那一边,太后勃然大怒,心底的矛盾拉锯犹如烈火焚烧。
那是他的亲生父亲,却要逼她到这种地步!接二连三,她的心腹大臣被杀,那些明里暗里的,竟然没有给她留下一个!
她知道,这一定是父亲想要乘机剪掉自己的羽翼,然后到最后不得不乖乖就范,命运就会犹如飘絮辗转。
她不甘心!这一切荣耀和权力本该是属于她和她的孩子的!她可以想象得出来儿子一旦被迫退位,长大之后便是尴尬的身份,如果父亲够狠心,就会亲手斩杀祸根。
失去了皇位的庇护,那么他们母子死和不死都是一种痛苦,一种绝望!
双手握拳,身子甚至有些颤抖,寇红温润的指甲掐入了皮肉也不知道痛楚,许久之后,她的身子才缓缓柔和了下来,眼中的决绝却更是触目惊心。
挥了挥手,太后对身边宫女道,“有情太师进宫,就说二皇子得病严重了!”
“是!”宫女领命退下。
……
皇帝病重了是大事,太师便没有耽搁地赶来了,却见皇后让人摆了酒宴,不算奢华,有点家宴的意味。
太师有些疑问,“太后,这是……”
太后眼眶中隐隐有些泪意,“爹爹,皇儿小病积累,如今身子更是不堪了,也许爹爹说得对,皇儿的身子却是该是寻一处僻静的地儿静养……”
太师闻言,心底到底是高兴的,然后道,“我就劝你这么做了,皇上龙体康安可是件关乎社稷的大事!”
太后点点头,“我真后悔没有早些听爹爹的话,我晌午一过就会带着皇上去碧泉休养,只是这宫中的大小事宜都要劳烦爹爹了……”眼中泪光更甚,“爹爹你的白发又多了,都是女儿不好,时时处处让你担忧……”
“没事没事!只要你们好,为父就是高兴的!”王太师心情很是不错。
于是太后倒了一杯,“爹爹,这杯酒女儿敬你福寿康安,这些日子女儿都不能在你身边服侍你了……”
“好孩子,你们只是去养病,又不会一去不回,何必如此不舍的模样,为父可是心疼了。”王太师笑着饮下杯中的酒。
太后又为他倒了一杯,“女儿不在的日子里,爹爹可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为朝政大事累坏了身体才好。”
太师又饮下一杯,“为父知道。”
第三杯酒,王太师还是心无顾忌地喝下了,然后觉得脑袋有些昏昏,自己一直有头晕的毛病,他倒也没有太在意,太后便让宫人将王太师带回了太师府。
那之后,太后便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宫之中,只觉得时间过得度日如年,额头细细密密的汗水渗出,眼中有种说不出的恐慌,就连握拳的掌心也早已是汗湿淋漓了。
爹爹,对不起,她不得不这么做……
晌午已过,这时外面有了动静,太后被吓了一大跳,却原来是去碧泉摆驾好了,只等皇上太后上轿。太后只说头晕,再想休憩一下,便将人打发下去了。
不一会儿,外面又有消息传来,这一次,十万火急。
太师晌午在府里小憩的时候忽然吐血,便沉沉昏睡不起,请了御医也看不出理所当然,直到太师已经有了性命之危!
太后闻言,身子一个踉跄,宫女赶忙上前扶着,她低低命令道,“快、快摆驾太师府!”
凤辇中,太后闭上了眼睛,眼泪潸然。
对不起,父亲……
但是她不后悔……
自己下的毒自己明白轻重,他的命一定保不住了……
而她这一次去便是安抚王家的人,王家的人也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的,即使有疑虑也不会念想揭穿,因为他们还要依靠皇帝和她……
现实,便是这样无情,这样残忍。
…………
……
天意永远都是难料,这是琅琊国的大事,先是皇帝驾崩,紧接着太师殡天,朝中又开始人心惶惶,幸而太后还算干练,一切按部就班,重新拔擢的一些人作为自己的心腹,又是一个新的权力中心的开始,但是王家跋扈朝野的局势依然没有改变,甚至更加肆无忌惮。
又是一日处理朝政下来,太后觉得困乏非常,却还是想着去皇帝的宫中转转,看着自己的儿子,那是她动力的源泉,总是能够支撑着她一肩挑起这份辛苦。
只是没想到退下了宫女,进了内殿,却看到一人挟制了她的儿子,那人一身黑衣,而自己的儿子呜咽着不敢出声,以楚楚可怜的眸光向她求救。
太后刚想呼唤侍卫,却听得男人说道,“不要喊人,不然我立刻掐断你儿子的脖子!”
“你究竟是何人?意欲何为?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挟持皇帝是诛九族的大罪!”太后焦急且怒。
“是吗?那么太后呢?弑父的罪名也足够太后下辈子沦为畜生道了吧?”耀日笑着道,“都说世事变幻无常,真是一场好戏呀,我想王太师到最后都没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吧?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那么狠心,不过最后或许明白了,你猜他心底是如何想你的?”
太后听得脸色转白,“大胆贼人,满嘴胡言乱语!还不快快放了哀家的皇儿,不然定然将你五马分尸,诛灭九族!”
“呵。”他笑,笑得恶质,“太后可不要吓我,我这人不经吓,一旦不小心滑了手抹了皇上细嫩的脖子就不好了!”
太后怔了怔,隐忍道,“好,你究竟想要什么?哀家全部满足你便是了,千万不要伤害皇儿!”
“我想要……”耀日缓缓地上前了几步,话说也是十分缓慢,但是转而变了颜色,迅速地点了太后的穴道,“我要你们的身份和地位。”
太后大惊,就要呼喊,“来——”话还没说完,就连哑穴也被封了,很快地,她竟然看到眼前出现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但听耀日继续说道,“太后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至于这个小皇帝,呵,真是笨笨蠢蠢的,这样也好,想必加以安抚便好了,也减少了被人疑虑的机会,太后你说对不对?”
太后眼睛瞪着大大的,眼中满是恐惧,只是如今的处境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
……
朝野本就人心不稳,却不想太后今日早朝垂帘的时候提出攻打羌国,大臣们纷纷议论,谁都知道这个是不妥当的,而且驻扎在沿海的兵权印信本属于朱邪子御,如今随着他消失也下落不明。
于是便有很多人站出来反对,不过也有一些虚浮的人因为关系而攀爬上来的官员,想要春风得意,便大肆鼓动战争。
至于印信的事情,寻了许久未获,太后便执意以玉玺之威来废除印信之约,提出另造印信,并且由皇帝亲自掌管,自然名义上是皇帝的,实际上还是为太后直接调度。
最终还是执拗不过太后的坚持和王家势力的庞大,只是整个朝廷已然蒙上了阴霾。不仅因为蠢蠢欲来的战争,更是因为太后专政之后突然改变的态度。这段关键时刻,怎么都不该是攻占他国,让民心不稳,让无辜横亡。
只是太后没有想到新造的印信快马加鞭去沿海颁布诏令的时候,被当场拒绝,且颁令的人也被挟下。
太后大怒,让皇帝拟了一道圣旨,要将驻扎的首将就地正法,以威慑军心,那首将也便是归家回转的骆冰,只是没想到依然还是石沉大海,直道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想要调兵除非原来印信,不然一律不认。
如此一来,太后虽怒,却实在是无奈的事情,要知道面对的是几十万大军,总不能派兵围剿吧?一来不能内讧残杀,二来那边关毕竟是重要之地,狗急跳墙的道理谁都懂,最后也只能决定暗中手脚去谋杀。
另外一边,朱邪子御自然是对太后有疑的,因为可以知道着王玥儿的一举一动,和太后已经不复往日的亲昵,即使大病一场,太后也是无动于衷。更加奇怪的是,那太后好似和羌国有莫大仇恨一般,心底便有了一个猜测定论。
几日之后,太后风闻印信的下落,原还藏在九王府中,便打着探看妹妹的借口去了王府四下查看,却没想到遭到了诛杀,当面皮被揭开的那一刻,一切了然。
与此同时,朱邪子御也早已找到了胭脂和康儿,想那一日——
乍然见到他们,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于是以迫不及待心情将这个喜讯告知了胭脂。
胭脂乍然听到,只是觉得云里雾里犹如做梦一般,类似这样的梦做得太多了,此刻总是觉得自己是幻听幻觉……
朱邪子御看她怔怔迷蒙的样子,不禁拥她入怀,“这不是梦!不是梦!康儿真的便是当初掉落悬崖的孩子,他本名便是康,因为襁褓上有绣康字,捡到他的魔教教主随意拿了来当做名字。”
胭脂恍恍惚惚地想起那一日康儿有些奇怪地跟她说他的名字叫康儿,好似带着一种郑重其事的宣布,那么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喜悦来的如此突然,这样的欢乐潮涌而来将她灭顶,她激动,她喜悦,她欲言又止,因为言语无法将内心的狂喜表达千万分之一……
康儿静静地听着,小嘴微张,似乎也是不信,这一切都是来的太突然了,而且他一直以为的父亲真的走了,或许再也不会回来找他了……
心底满是惆怅,却又有一份陌生的喜悦,真的很陌生,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好。是呀,自从上次见面再负气,他对那个父亲说自己已经找到了父母,那真的只是负气的谎言,可是此刻竟然变成了真实……
那么,他也可以有亲生的父亲和亲生的母亲了吗?他可以名正言顺地享受父爱,霸占母爱了吗?因为眼前他所渴望的父母终于成了他真正的父母……
忽然觉得眼眶有些热,于是迅速地转身抹了抹,好丢人,竟然流泪了……
“康儿……康儿……我的孩子……”胭脂弯腰抱住孩子,将他转过,声音有些喑哑,语气有些颤抖,“我一直在想老天是否对我太残酷,可是到现在我忽然觉得他仍是仁慈的,虽然兜兜转转,他和我开了那么大一个玩笑……”
康儿一时有些难以承受她的激动,或许是因为他自己心底也在挣扎中颤抖,稍稍推开她,四目对持,许久,他忽然推开了她,转身跑了。
胭脂一愣,“康儿,你要去哪儿?”她多么想听到这个失而复得孩子能够喊她一声娘亲……
朱邪子御却从身后搂过她的腰身,道,“他不会跑远的,只是一时间难以适应吧!给他一些时间,自然很快就会回来了。”
胭脂点点头,从氤氲的泪眼中看到他的脸庞,然后投入他的怀抱,孩子还在,有个胸怀可以依靠,“这样的结局很完美了,对不对?”
朱邪子御轻抚着她的脊背,“会更加完美的……”只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
今日便该是尘埃落定的日子,假太后忽然失踪,自然会引起耀日的疑心,让人探看消息,却知道太后拿了东西便离开了,他下意识的想法便是那女人定然是背叛了自己,再得知她逃亡的方向,竟然是回羌国的路……
那假太后原是留在琅琊国的羌国人,当初父母惨遭皇帝清剿诛杀,便与耀日结盟,如今得到了印信,却又往回羌国而去,那么她的图谋就非常明显了。
耀日好恨,为何他和挽风之间的竞争,永远是他惨遭失败背叛?!比起那个温和一事无成的孪生兄弟,他究竟有什么不能企及的?!
背叛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便循着一路的痕迹追踪了出去!却不想——
这不过只是陷阱而已,而他因为愤怒入套,一不小心沦为了阶下囚,却见朱邪子御出现在面前,一切为时已晚。
朱邪子御拥着胭脂,“我们该回去了……”是呀,差不多是时候回去了。
有一件事情需要确定,那时候才是一家真正的团圆……
…………
朱邪子御回来了,九王爷回来了,他的出现让朝野注入了一股鲜活的希望,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首先要面对的就是王玥儿的狂喜,王家已经名存实亡了,对于眼前的女子,除去杀子之仇的敌对,他对她还是心存了愧疚……
“王爷,你终于回来了!”王玥儿听到丫鬟禀告便激动地跑了出来,却不想又看到了胭脂和康儿,还一时以为见鬼了,吓了一大跳,“你们……你们不是……”
胭脂不想解释皇帝后来的存在,免得波折横生,便道,“有人救了我们,然后为了掩人耳目找了两具尸体,放了一把火,造成我们死亡的假象。”
王玥儿脸色有些白,“即使如此,你还是杀害我哥哥的凶手,一命偿一命,这是天公地道的事情!”
胭脂看着她,淡淡道,“那你可知道当初你哥哥临阵退缩,一路上却又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便沿途烧杀抢掠回来,回来却因为屠杀而立功,他杀的无辜不计其数,死有余辜。”
“你胡说!”王玥儿不信,“哥哥已经死了,你不要再污蔑他的名声了!”
胭脂默然,只是坦诚冷静地看着她,心中没有半点心虚,即使到现在知道康儿还活着,她还是没有后悔当初那一刀。
王玥儿身子微微有些踉跄,随即隐忍许久的眼泪不断落下,上前几步挽住朱邪子御的手臂,“王爷,我爹爹他死了……”
“我知道。”朱邪子御眼底闪过一抹歉疚,皇后的心腹是他下的手,为的就是看准他们之间的利害关系,却没想到太后竟然如此决绝狠心,一劳永逸。
王玥儿继续哭道,“姐姐她最近变得好奇怪,看我都像是陌生人的眼光,而且对我不冷不热不耐烦,好像一切都变了,王爷,我好害怕……”她扑进他的怀中哭得一塌糊涂。她还不知道她的姐姐已经死了……
胭脂看了看他们,这一场婚姻也该是走到了尽头,她拉着康儿的手悄然退开,至少王玥儿不会看到自己最落魄的时候让她目睹一切经过。
朱邪子御拍拍她的脊背,一时无语。
王玥儿泪眼汪汪,“王爷,我只剩下你了,你千万不要离开我,不要……”
看她如此无助的模样,朱邪子御无法开口,因为事实远比她知道的要残酷得多得多,便陪着她,等着她哭完为止。
第二天清晨,王玥儿盯着哭肿似核桃一般的两眼上了流云楼,站在楼梯口吹风。
胭脂听丫鬟说她来了,便出了去看看,看着她孤独无依的背影,忽然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即便以前有不快,毕竟她也算是无辜的,心生了几分同悲的感觉,几步上前去,“……王妃。”
王玥儿转身,形容很是憔悴,眸光却在看到她之后变得有些骇人,然后便是这么静默不语地看着她……
胭脂只觉得脊背寒了几分,刚想问为什么,但见她双臂抓住自己的,想要将自己推下楼。她下意识地挣扎转身避开滚下楼梯的危险,只是这样一来两个人恰好对换了位置,然后胭脂看她松手,身子往后倾倒。她顿时明白她根本就没想过将自己滚落下楼,而是设计纠结,然后自己滚落下楼。她想拉住她,可是徒劳。
王玥儿只听得嘭嘭嘭的声音,脑袋身体传来磕碰的疼痛,直到滚到了最后的平地,然后抚着肚子,下身竟然不断地流出了鲜血……
胭脂快速下楼,心惊未定,可是看她如此模样,心底却又不禁泛凉,若是她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怀孕,甚至还保存了处子之身,或许此刻自己真的会手足无措。
她带来的丫鬟们很快哭着喊着各自行事,好似训练有素一般,然后下一场景便到了她的引凤阁卧室内。
王玥儿悲悲戚戚地哭着,一边喊着,“孩子不要走……不要离开娘……娘就只剩下你一个依靠了……”看到王爷来了,她哭得更加悲戚……
朱邪子御看到一屋子的纷纷扰扰,然后落在胭脂的脸上,她的眼中满是无奈之色。
这时,大夫上前禀告,说是王妃腹中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朱邪子御挥挥手让大夫退下,大夫愣了愣,只觉得这王爷好似根本无动于衷,目光更好似蒙了一层冰霜,心底便开始忐忑不安起来,瑟缩着脖子告退。
朱邪子御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王玥儿,见她哭哭啼啼道,“王爷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没了……但是你不要怪姐姐,都是我不小心……”
“我没有怪她。”他的话语没了温度。
他的声音让她觉得有些陌生,甚至有些无情,王玥儿不禁眨了眨眼,眼眶中蓄积的泪水又滑落,“可是孩子走了……我的孩子……没了他,我还活着做什么……”
原以为他会勃然大怒,原以为他会追问事情根源,可是他的态度竟然是这么冷淡,这代表着什么?是他不在后孩子了?
可是再对上他的眼,里面的淡定好似了然一切,甚至有种抱胸睥睨看闹剧的清晰,王玥儿一颗心提了起来,“王爷,你一点都不伤心吗?”问得有些紧张。
“为什么要为一个从未存在过的孩子伤心?”朱邪子御眉头微皱,如果换在以前,他也曾经因为勃怒而牵累无辜,可是现在,对她的内疚尽数焚烧殆尽在她的心机里……
“什……什么?”王玥儿身子一颤,就连眼泪都止住了流淌,“王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在说什么你心底最是明白的,不是吗?”朱邪子御淡道,心底微微有些复杂,这件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便狠了心肠与她说个明白,“我们从未圆房过,每一次我宿在你房中的时候,都点燃了一种扰乱神智的熏香,你记忆的那些只是你的幻想,初夜的落红是我指尖的鲜血……”
“你……你竟然……不,这不是真的!!!”王玥儿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随即眸光狠狠掠向胭脂道,“你也早就知道……所以你们刚才都只是在看戏?哈哈哈,我竟然那么傻,那么傻……”起身下床,身形踉跄,心底满是恨,却又如此可耻的尴尬,情绪溃堤,只觉得脑子要炸开,就连呼吸就觉得困难,她已经濒临疯狂……“哈哈……我是傻瓜,我真是个大傻瓜!!!”哭着喊着,她赤脚跑了出去,只想寻个无人的地方将自己掩埋了!
朱邪子御没有追上去,因为即使追到了给她的也是难堪而已,于是吩咐下人道,“好好照看着,莫要出了意外,若是无事,便不要靠近。”
“是。”几个仆从赶忙追上。
胭脂一声叹息,想说什么,都已经是惘然了,世事残酷,但愿她自己能够想得开……
…………
……
冷宫。
来到这里,朱邪子御心情很是压抑,压抑着那份冲动,压制着那份激动,这个答案对他很是重要!
可是他也知道,睿儿对骆殊妍同样也很重要,一旦失去母子关系,现在的她便很难在后宫站立一席之地吧!
只是,两个孩子不仅同年同月同日生,就连容貌都是一模一样,若说是巧合,也未必太过巧合了,再者,还有那份天然的默契,血浓于水……
让宫人推开沉甸甸的后宫大门,里面萧索而破败,他步步踏着积满灰尘的大殿,然后看到一个女子背对着自己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摆弄些什么……
当她意识到身后的脚步,不禁僵了僵,然后缓缓地起身,转身,当看到念想很久熟悉的面庞,她犹如死水一般的眸子漾开涟漪,笑容绽放,然后奔向他的怀抱,白衫裙角飞舞在空中,像一只翩翩的白蝴蝶。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救我出去了!”她狂喜地攥住他的衣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可是你怎么那么晚才来,你知道我在这里受了多少苦吗?”有幽怨,有责难……
朱邪子御推开她,“好,我可以救你出去冷宫。”
骆殊妍不禁皱眉,“你好像有些奇怪,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只知道皇上驾崩了,然后全宫吊白哀悼。”
“太师死了,皇后也死了,但是二皇子已经登基了。”朱邪子御淡淡叙述道。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骆殊妍也知道二皇子登基了,不然她也不会依然陷身冷宫,冷冷清清,“既然王家父女都死了,那不过一个小皇帝,何足惧哉?!”
朱邪子御看着她的激动,静默不语。
骆殊妍这才想到了儿子,“对了,睿儿呢?睿儿在哪里了?睿儿才该是真正的皇帝,睿儿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才该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而我则是琅琊国的太后!你怎么了?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现在很狼狈,我早就想出了这鬼地方,这里没有胭脂水粉,这里没有金钗步摇,这里的膳食简直就是喂狗的,我要出去,我要出去!你快带我出去!我一刻都不要待在这个地方了!”
朱邪子御的眸光却还是淡冷,“睿儿真的是你的孩子吗?”
骆殊妍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睿儿当然是我的孩子,还是你的儿子,难道你不知道他跟你长得有多想象吗?”
“我没有说过睿儿不是我的孩子,我想问的是睿儿究竟是不是你亲生的?”他的眸光变得犀利而期待。
骆殊妍则更是不解,心底更多的是心虚,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既然承认睿儿是你的儿子,那么为什么又要怀疑睿儿是否是我亲生的?难不成你知道睿儿还有生母?不对,你又说睿儿是你的孩子……”脑子里纠结不清,最终的结论便是他怀疑睿儿的生母另有其人,而她当初的保养得孩子恰好就是他的儿子!
“我查过你生产时候所有宫人,却发现死的死,残的残,还有失踪不明的,你不要说这也不过巧合!”朱邪子御逼问道。
骆殊妍无辜道,“睿儿都生下那么多年了,我怎么知道哪些宫人如今都如何了!”说着便又捶打他,“你究竟听了谁胡言乱语,竟然怀疑到我头上了,难不成哪个女人还想抢走我的儿子?!当初我一个人辛辛苦苦,顶着皇帝的怀疑和冷落为你生下睿儿,如今你竟然如此待我,让我如何不心寒?”眸光低垂,眼底闪过一丝冰寒……
“你不要闹了!事情真相如何总会水落石出的,睿儿是谁的孩子也并非寻不到踪迹来证明,我听说有一种叶草泡水之后,再滴入两人的鲜血,便可正式两人是否有亲属关系,相容则是,不相容则必定没有血缘关系。”朱邪子御眸光一直锁住她的脸,然后淡淡说道,有一种胁迫的意味。
骆殊妍顿了顿,“你骗我,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叶草!即便是有,定然也是不准的。”
“为什么你就那么肯定?”朱邪子御道,“还是你心底早就知道了结果?”
“你到底想说什么?那个女人究竟是谁?”骆殊妍忽然想到,“呵,我怎么傻得问那个女人是谁,除了她,还可能会有是谁?记得听说她多年前就珠胎暗结过,难不成……”世事真的有那么巧吗?
“难不成什么……”朱邪子御炯炯地盯着她,随即释怀道,“或许我本就不该问的,相信便是了。”
骆殊妍心底有些急,然后道,“你先等等,你告诉睿儿这件事情了吗?”
“暂时没有,但是你知道睿儿和她的感情一向很亲密,尤胜亲生母子。”他欣然道。
“你非要气我吗?”不过她心底倒是放松了几分,只要睿儿不知道便好,或许她真的该下定决心了,这个男人的心早就不是她所能拥有的,若非不是为了这怀疑,只怕这辈子都不会踏足冷宫了,而她若是失去了睿儿,那么还剩下什么呢?“我不管外面究竟有什么事情,我只想首先出了这个充满晦气的冷宫!你带我出去!”
“好。”
…………
出了冷宫,骆殊妍回到原来的贵妃寝宫,沐浴更衣打扮,用了三个时辰,她忽然发现身边的宫女对她毕恭毕敬,后来才知道皇帝竟然曾经留了一道圣旨,只要寻到睿儿便可以废除了那个蠢钝的二皇子,然后让睿儿登基,那么她的身份便理所当然地是太后了!
只看如今,她的地位便是渐长,宫中的人都有眼色,二皇子如今已经失势,大家心底都明白那个傀儡的皇帝做不了多久了,而眼前的毕竟就是新主子。
骆殊妍心绪高昂,恢复了以前的高傲,便是先拿冷宫里曾经待她不好的宫女太监统统都过了一遍,看他们跪地哀求,而她也没有手下留情,看着他们痛苦的模样,她才尝到了报复的快感,这口气出得舒畅,于是更加不能放弃目前的局势,那就是她必须是睿儿的亲娘!
坐在了梳妆镜前,看着镜中富贵奢华的自己,她本该就是如此的模样的,得不到的注定得不到,那么她不能让她唯一拥有的东西也失去了!
拿起眉笔画眉,胭脂水粉扑面,妆容更加精致,然后脱了衣服,只剩下一身雪白的亵衣,躺回了床上,然后对宫女道,“宣九王爷觐见。”
朱邪子御进了去,不禁顿了顿,多么熟悉的场景,一如当初,她倒是准备的齐全,那桌上竟还放了两碗热腾腾的姜茶。
骆殊妍示意宫女给朱邪子御捧上一碗,自己也接了一碗小口饮啜,喃喃道,“我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这个味道,只是刚才沐浴有些受凉了,便驱寒,子御,你再陪我喝一次好不好?”
“你想要怎么样?”他不为所动,居高临下问道。
“只是希望你陪我喝一杯姜茶,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你在害怕吗?害怕我下药,然后吃了你?”她说完,大笑,笑得有些狂放不羁。
朱邪子御一把推开宫女手中的姜茶,瓷碗落地,碎成一片,“我想求证睿儿的身世,因为你曾经是睿儿的娘亲,我尊重你,但并非因为这个便要受你限制!”
骆殊妍一愣,怒气蒸腾,“哼,你以为你三言两语就可以骗走我的儿子了吗?在睿儿心中我才是她的娘亲!!!”
“是吗?我倒是想知道一个不育的女人如何能够生下儿子!”朱邪子御冷道。
骆殊妍脸色白了白,“你胡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朱邪子御道,“虽然当初你生产时候的人都已经死光了,但是还有一个人,曾经是你未嫁时候一直照看你的大夫,我也是偶然才想起那一面之缘,竟然也巧合地被我再次遇到了,其实很久很久以前你就知道自己是不育的,对不对?你那么处心积虑,无非只是想牵制我给处处为你在宫廷上争取位置,但是或许这就是天意吧!你竟然抱养了的是睿儿,我的儿子,而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睿儿和康儿这对孪生儿子的存在……”说着,眼底无限懊恼,恨不得时光逆流,恰到好处地抓住他们母子,免了这么多年的流离漂泊。
骆殊妍顿了顿,她也没想到自己让人买来的孩子竟然是长相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一人身份尘埃落定,另外一个的甚至便遭到了怀疑,这就是天意吗?她不甘心……
想着,眼底闪过一丝暴戾的狠意,然后扑到了朱邪子御的身上,“你不要抢走睿儿!他是我的唯一!你不能——”
朱邪子御还是嫌恶,便想要推开她,没想到只觉得胸口的疼痛狠狠地袭来,低头一看,看到她脸上诡谲的笑容,一把利刃已经送入了他的胸口,“你……”
“不要怪我!”骆殊妍笑得有些凄怆,“是你想要抢睿儿的,我不能让你们抢走我的儿子,抢走我的地位!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女人吗?没关系,我会让她给你殉葬,让你们成为黄泉恩爱夫妻的!”
“你敢伤她分毫,我现在就劈了你!”
“这一刀我刺中的是你的心脏,你胸口心脏的位置那一夜我听到天明,你就要死了,你若是杀了我,你的睿儿就会失去依靠,你真的要杀我吗?”她挑衅。
“即便你杀了我,睿儿未必成得了皇帝,他身上的谣言太多,这朝中你无依无靠,王家虽然破败了,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会将睿儿送上死路的!”
“这你不必担心!”骆殊妍扬起笑容,“其实杀你并非是我的意思,我在冷宫的时候,皇上就曾经暗送我一道暗旨,若是我想出冷宫,若是我想睿儿当皇帝,就必须杀了你!杀了你之后,就会有人给我另外一道圣旨,那是皇帝亲笔题写你的罪状,还有为睿儿向天下人澄清身世,并且正式废除太子,册立睿儿为储君,而我便是正宫太后!”
“睿儿是我的儿子……”朱邪子御只觉得胸口疼痛难忍,头也开始晕眩,生命力正在剥离,随即又想到她刚才的话语,他不能让她再去伤害胭脂!
一个踉跄,双手扶住了桌子以来稳住身体,这时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爹爹……”随即一个小小的身体已经扶住了他。
骆殊妍一顿,“睿儿,你何时进宫的?”
她刚叫,便看到睿儿含恨的双眼瞪来,“原来你真的不是我娘亲!”睿儿回宫的路上和康儿遇到了,两人好似地打量着对方,然后康儿告诉他他的身世,可是睿儿一时间如何相信,可是现在……
骆殊妍愣了愣,“你不要听被人胡言乱语,快过来,睿儿就要是皇帝了,九皇叔是坏人,他想要抢走睿儿的帝位。”她胡诌,眸光掠过,这才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睿儿”。
“我不想当什么皇帝了,我只要我爹!”睿儿视她为蛇蝎,“你不是我娘亲,九皇婶才是我的娘亲……”说着眼泪掉落了下来,或许无关喜悦,只是一种迷茫狂乱和无所适从。
康儿赶忙跑了过来,然后从怀中到了好几颗药丸出来让朱邪子御服下,刀刃还插在他的胸口,一旦拔出鲜血势必飞溅难止。
朱邪子御服下了康儿的药,只觉得脑子更加昏沉,全身也发力虚脱,可是他不能就这么昏死过去,“来人呐!”
这时只听得康儿道,“新爹爹,你还是闭上眼睛好好歇着吧,这里就让我们来处理好了。”
“……”朱邪子御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不知道康儿喂他吃的是什么药,他觉得自己全身冰凉了起来,神智也瞬间湮灭在黑暗之中,就像是死了一样……
不,他不能死啊!他还要亲口告诉她,当初她为他诞下的是双胞胎,这对孪生子如今都是健康活泼,以后一家四口人儿女绕膝,,甜蜜天伦之乐……
康儿看着睿儿还在掉泪,“你丢不丢人啊,这么大了竟然还哭鼻子。”
睿儿抚摸身躯已经冰凉的朱邪子御的手,道,“爹爹是不是已经死了。”
“嗯。”康儿点点头,看他眼泪流的更凶了,不禁翻了一个白眼,“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吗?若不是看着你像是在照镜子,我肯定不会认你的。”
“可是爹爹死了……”
“死了就等他活过来啊!”康儿道,“不死他才真的会死呢!别哭了,你哭的好丑哦!”然后眸光看向骆殊妍,道,“这就是你旧的娘亲吗?可比我旧的娘亲丑多了,不过没关系啦,你新娘亲和我新娘亲一样好看。”他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睿儿啜泣着,“爹爹真的会再活过来吗?”忽然觉得有兄弟的感觉真的好好,而且这个弟弟还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呢!
“……”骆殊妍看着这两个孩子一来一往,虽然长相如出一辙,可是还是分得清哪个是她的睿儿,于是道,“睿儿,你快回来娘亲的怀中,不要被这不知道哪儿来的坏蛋骗了!他不是你弟弟!”
康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睿儿道,“这是你的娘亲,就交给你负责了啦!我要去叫人把爹爹弄走,然后取刀,不然时间长久了爹爹就醒不过来了!”
睿儿赶紧点点头,再面对这个娘亲,心底一时间五味陈杂,“刚才你们说的话我们都已经听到了。母妃,请允许我最后一次叫你母妃,我好伤心你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的?可是我又好高兴,原来你不是我的娘亲……”
骆殊妍听得脸色白一阵青一阵,只是她一直将他当做是孩子,又岂容他有如此放肆的模样,孩子就该听大人的!“胡说什么?!还不快过来,不然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儿子了!”
可是睿儿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或许此刻他的动作更像是护着倒下的父亲,“我不可以让你们伤害我的爹爹娘亲和哥哥!你是坏人!”
骆殊妍真的生气了,于是一把揪过他,“小混蛋,难不成你也想背叛我吗?告诉你,我养了你那么多年,你以后只能是我的儿子!!!”话还没说完,便觉得手上犹如被蚂蚁咬了一般疼,低头看着自己手上不知何时插了一根银针,顿觉得全身虚软,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睿儿看着昏倒在地上的曾经的母亲,低低说了一句,“对不起……”有歉疚,有伤悲,还有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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