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望思:东宫漠北魂

第39章


  乌维,不知你在那边,怎样了。
  霍去病,可好对付?
  她斜倚在日磾的怀里,“叔叔,我一定要回家。”
  眼中,已经噙满泪水。
  日磾的下颔紧紧贴着她的额头,微微叹出口气,“待我奏明陛下,等时机合适,他一定会放你回家的。”
  “我要到狼居胥山建一座房子,守着哥哥,一辈子也不走。”
  ……
  “不,我不能太早去,还有好多事,没有解决……乌维……”
  她口中喃喃说道,两行清泪,已然顺着脸颊流下来,“我担心霍去病把他……把他……”
  日磾将她按得更紧了,伸出衣袖拂去她脸颊的泪水,“唉,三王子绝不会死在战场,你放心。”
☆、送卿回宫万世劫 (2)
  “是么……”
  她抬头向日磾的眼中看去,那里,尽是平静。
  没有半分担忧。
  就算是自家的血脉又能奈何?
  你如今,已经是一个汉人。
  与我隔着种族。
  两人倚在一起,看了落日的胜景,方才缓缓下山而去。
  回到长安,已在两天以后。
  ————
  夜里,戾园葬雪躲在日磾房间的窗前向内眺望。
  整个府中的灯光都灭了。
  只有这一处,仍然亮着。
  那个年少的身影,正坐在案几前刻书。
  灯罩中散出温馨柔和的光。
  她蹑手蹑脚打开虚掩的门,向内探去。
  他全神贯注,竟没有一丝察觉。
  她绕到他身后,低头看着竹简上的字。
  不知叔叔是什么时候学的汉字,现在在刻的,可是奏章么。
  “臣金日磾涕零上书:太子敦重好静,性善和。诸皇子渐年长,为保朝内安定……”
  她想起刘闳,这时两个月过去了,不知他面壁思过怎样了。
  他害太子,最好早些就死了。
  日磾现在在写的又是什么?
  她突然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叔叔!”
  “啊?”
  他将竹简和刻刀送回桌子上,转手将戾园葬雪揽到身侧,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爱昵,“怎么还没睡?”
  “你在写什么?”
  “写奏章啊,你不懂。”
  “皇子们年长了,你想跟皇帝说什么?”
  “啊?”
  日磾看向她,眼睛那般的不可思议,“你,……谁教你的汉字?”
  “你猜!”
  日磾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口亮丽的白牙,“太子殿下?”
  “猜对了,你真厉害!”
  “好,好……”他按着戾园葬雪的后脑,轻抚她的青丝,“我上书建议陛下将皇子们早日送到封地上去。”
  ————
  几日以后,中午。
  “太子殿下明日就要派人来接你回去了。”
  “啪——”
  戾园葬雪手上拿着的牛排掉到地上。
  次日,她赖在自己厢房的床榻上,不愿意下地。
  天气较重阳的时候,更加寒凉了。
  她只穿着身白色的锦袍,躲在被子中。
  毫不理会榻前日磾的声声劝导。
  “大漠之狼啊,让人见了你这样子,还不笑死!”
  日磾轻轻拍在她的身上,“起来了,我还要早朝。”
  戾园葬雪咬着嘴唇,心中狠狠颤抖着,泪流满面。
  不愿走。
  不想见到汉人。
☆、送卿回宫万世劫 (3)
  不想见。
  叔叔,你竟然这样赶我走。
  “太子殿下也不想见了?”
  “不想见!——”
  “唉……让我如何说你,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走——”
  说话之间,戾园葬雪已然腾到半空,又被他强行抱起带走。
  只是这次,她裹在一条被子中。
  她没有挣扎,只是默默哭着。
  不管怎样挣扎,总是要回到那冰冷的汉宫之中。
  日磾将她抱出门外,有些尴尬的向太子派的使者点头行礼,“辛苦你们白抬了一顶宫轿来,让她坐我的官轿走吧。”
  “是,金大人。”
  使者们惊诧的望着这样两个人,虽然年龄相差不大,却有着这样的天差地别。
  戾园葬雪将头埋入日磾的肩头,不去看使者们,两眼,泪如泉涌。
  日磾坐入官轿,待到门帘掩上,方才将她放到自己的腿上,靠着自己的手臂坐直了。
  “叔叔……我……哇——”
  她放声大哭出来,双手钻出被子,扑入日磾的怀中,紧紧抱着他,只愿再不松手。
  “二……王子,会好的,过好在长安的每一天,不要老想着别的没的。”
  “我不想回宫,真的不想。”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说着些没有的话。
  “我要吃你做的饭!”
  “我要睡你家的床!”
  “我就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
  “没事,我以后每天早朝给你送一份早餐,你知道我时时记着你就行了。”
  日磾感知着耳边腾腾的热气,就算是在深秋,已然汗流浃背。
  “我不,哇——”
  从官轿之中再次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号之声。
  叔叔。
  叔叔——
  叔叔!
  叔叔……
  ————
  不远处的宫轿之中,暗黑无光。
  太子孑然独坐,双手紧紧攥着身侧的锦缎,使了好大的力气,方才停止住全身的震颤。
  他微微闭着眼睛,满脸的苦楚。
  “葬雪……”
  真的,不想见我么……
  ————
  皇宫门前。所有的轿子停放,包括那顶宫轿。
  日磾抱她出来的时候,她还紧紧箍着他的脖子不愿放手下来。
  周围无数朝臣汗颜了。
  这是怎样一番凌乱的场景。
  一个黄门裹在被子里,被子半遮不掩的。
  还看得见白色睡衣。
  一个大臣抱着。
  成何体统?
  他们抿抿嘴,不说一句话,向宫门走去。
☆、送卿回宫万世劫 (4)
  金日磾在朝中,是越来越要风有雨了,如此大胆。
  不知这个匈奴人,为何能得到皇帝的这般赏识?
  他将戾园葬雪抱到宫轿门前,左手微斜,要将她放下。
  她只是死死箍着他的脖子,就是不放手。
  “这么多人看着,别坏了匈奴人的形象。”
  她如触电般松开双手,站到地上,拿被子在身上披着,微微俯身,向他行了一礼。
  “金大人再会。”
  金日磾拱手作揖,微微一笑,然后当先转身,向宫门走去,目的地,正是前殿。
  一步都没有回头。
  直到转个弯,确定她再也看不见了,方才停步,握了握拳头,理理朝服,再次提步,向大殿走去。
  戾园葬雪就在宫外看着,直到再也不见。
  转身,入轿。
  她的身形停滞在适应轿内暗光的一瞬。
  突然间,双眼被刺的很痛。
  太子殿下!
  戾园葬雪。
  手上一松,被子掉了下去。
  一身白色的锦袍。
  望着那张脸,不过十几日未见,这时,竟添了几分憔悴之色。
  本是童稚的容颜,这般看着,竟有些沧海桑田的落寞。
  不敢多看。
  迅速泪止。
  跪下身去。
  “太子殿下。”
  太子缓缓站起,俯身捡起被子,罩在她的身上,用力按了两下。
  绕过她,走出轿外,走向前殿。
  正是武帝上朝之地。
  ——————————
  回到东宫。
  这是……
  眼前一亮。
  东宫的房屋上,处处挂着红幡,点缀着大红的锦花。
  每朵锦花的两边,挂了粉中带红的大桃子。
  不知是面粉所作,还是棉花做的。
  向东宫大殿的们匾上看去,那原先的“慈山悯河”已然换做“长命百岁。”
  是有什么喜事么?
  “呀——”一声惊喜的叫唤从侧边传来,“戾……公公,你回来了。”正是前淑。
  她转过头去,笑道:“姐姐,是有什么喜事?”
  “啊?”前淑一愣,“你……难道不知道么,十月二十一,正是太子殿下的诞辰,今年整整十周岁了。”
  子夫入宫,十月廿一,诞皇子据,次年三月,封后。据七岁,立卫太子。
  原来是十岁的满生啊……
  唉。
  “姐姐,待我回房换身衣服,立马去准备陪殿下读书。”
  “见到的时候别忘了祝他生辰快乐啊。”
  “不是还有十来天么?”
  还早着呢。
☆、风卷尘生踏歌去 (1)
  这天十月初九,想想自己,在金日磾家,刚好住了一个月。
  前淑抿嘴一笑,“随便你了,”然后,自己忙去了。
  再次回到以前日日看书的生活,虽然多了份枯燥,不似在金日磾家中那般有着绝对的安全感和绝对的放纵。
  却能学到不少的东西。
  史素素在书房。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而那史素素眼中,已经有了一种别样的光彩。
  中午太子回书房,脸色冷冷的,不语一句。
  史素素:“太子殿下长命百岁。”
  戾园葬雪:“太子殿下长命百岁。”
  太子微微一笑,拂拂手,坐到自己的位置,开始看书。
  “大约过了这几月,下午练武的话,不必再去我的寝宫了,去上林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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