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伴君轮回

49 第四十八章


众人正当痴迷,‘嗖’,一双近似于‘爪’的东西在阿璃和萧煜面前一闪而过。
    待反应过来,那伏羲琴早已随来人消失不见。萧煜一愣随既施展轻功跳出窗外。杨斟身为琴主更是坐不住了,怒喝一声便紧追了出去。追出几里地,只见那贼人抱着伏羲琴就往林子里去,茂盛浓郁的枝叶遮了月色,黑漆漆的一片,实在难叫人看得清楚。
    “分头找。”萧煜沉声道。
    莫名刮起一阵风,有些凉意,阿璃搓了搓双臂,紧紧盯着窗口。她心里有些着急,不知他们追上没有?此风,愈加的诡异了,它将阿璃团团围住,像是一个漩涡要把她卷走。阿璃大惊,拼命呼救,不过两句,人便再无知觉。
    萧煜和杨斟在郊外树林寻了整整一夜,未果。日上三竿,二人都乏了。杨斟怒火难消,一个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树身,引得它一阵颤动,飘下片嫩叶不差毫厘恰好落在萧煜肩头。
    萧煜倚在一旁树上,拣下嫩叶,一面随意把玩着一面开口道:“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先回客栈再从长计议。”
    望着萧煜潇洒离去的背影,杨斟咬牙切齿、自言自语道:“自己有琴不使偏拿我的伏羲琴用。喂,你们知道这架琴对我有多重要?作为一名被天下人仰慕的天下第一琴师,我杨斟,可是在杨家列祖列宗面前发过誓,琴在人在,琴亡人亡的!”他倍感内伤的抚着额角,对自己的这条老命甚是忧心呐。
    回去客栈,更令他们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最初,他们以为阿璃只是出去寻他们,便没当回事。不想,整整一日都不见她回来。问了客栈的掌柜和小二,都道不清楚,于是萧煜揣测那盗琴人与阿璃的失踪定有干系,他更笃定与枫树林有关。只是几度开门都被杨斟拦下,他紧紧拉住萧煜左臂劝道:“事有蹊跷,你不能贸然行事。枫树林的人各个伸手了得,昨日一战,她们是敌非友,但究竟是何来头你我都不清楚,何况,我小师父究竟是不是他们抓去的谁也没瞧见,你这样闯进去只会是死路一条!”
    萧煜望他一会儿,淡然然道:“等了一日我也累了,先回房泡个澡舒舒筋骨,莫非,你想一起?”
    “啊?”杨斟结结实实地愣了两愣,颇尴尬地甩开萧煜手臂,讪笑着连连摆摆手道:“不客气不客气,你请,你请……”
    晚风如絮,带起他鬓角的发丝,微扬。一路上山,他走得很急促,生怕来晚些会……他不敢多想却又不得不多想。
    天色逐渐暗淡,又逐渐亮敞起来。这夜,月色好的撩人,奈何无心观赏。
    ‘咔嚓’,脚下踩断一枝树条,在静谧的夜里,和着他沉重的呼吸。
    “萧煜。”百步之外,突然响起个女声,听来淡淡地。
    “谁?”
    “萧煜。”那人又唤了一声。
    萧煜旋即回头,诧然:“阿璃?”
    话音未落,他便抬脚跑了过去。内心的激动自然是不言而喻,他先是将阿璃浑身检查一番,未见伤处这才紧紧拥着,柔声问:“你去哪了,阿璃?”
    半晌,怀中的阿璃却是不挣脱也不说话。萧煜心生疑狐,推开一瞧,只见她双目空洞,有些呆滞。正欲问她一问,还尚未开口,人却已经倒在了怀中,昏厥了。
    屋子里没有掌灯,冷冽的光刺穿如纸薄的窗纱直直射在床前,影出萧煜凝重的背影。隔壁住着杨斟,此时已然熟睡,一阵阵的扰人鼾声着实连乌鸦都听不下去,啼鸣几声躲远了。
    独留下,那一轮明月。
    月,依旧是那般美,凄美。
    适才见萧煜抱着昏睡的阿璃回来,杨斟这才晓得自己又一次被他诓了,虽有些恼自己,却又真真佩服他对阿璃的那份真情。他原本来去潇洒,不寄情于任何人,不知为何,当下也有些感慨了。
    一夜……
    两夜……
    阿璃整整昏睡了三个日夜。
    寻遍全城最有名的大夫,看了都道脉象平和,并无病症。别瞧萧煜平日里温温和和,一副好脾气的模样,若不是杨斟在一旁拦着,眼下这位大夫就得遭殃了。
    他浑身散发出的寒气能让六月之水结冰不化。沉寂许久,他面色凝重、语气冷冽道:“滚!”
    见杨斟朝自己使个眼色,这位江湖郎中不敢多留夹着尾巴便逃之夭夭,连诊费都忍痛舍弃了。
    阿璃的病来得蹊跷,也甚是古怪,几个大夫瞧下来都是无用,萧煜再也等不了了,如此下去,他不知道情况还会变得多糟糕。他几个大步跨去床前,抱起阿璃便要走。
    事有轻重缓急,见阿璃一直昏睡不醒杨斟也无暇顾及自己的伏羲琴了,整日伴着萧煜,生怕他何时脑子一热便做什么冲动的事来。他当下一惊,愣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忙问:“你要带她去哪?”
    “回雁堩。”萧煜直奔房门,头也不回道。他相信以雁堩的繁荣,定能找到可以医治阿璃的大夫,纵然不能,雁堩离京都不远,他可以求皇叔派御医前来诊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治好阿璃。
    “你疯了?”杨斟惊呼。“三更半夜,没马没车,莫非你就这样一路抱着她走回雁堩不成?”
    “那又如何?”
    见他不听劝,杨斟伸手将窗户一推,随着‘吱’的一声吹进一阵凉风,萧煜身子一挪,恰巧替阿璃挡了一挡。
    杨斟道:“如今已是入秋季节,夜里有寒气,你不怕难道她也不怕吗?你这样出去,只会在她的病上雪上加霜。”
    曾经思虑周详、心思细腻的萧煜一旦碰上这等事便冲动了,冷静地考虑考虑,杨斟所言非假,那样的冷风,自己受得了,可阿璃是受不了的。罢了,待天明,气温回升,雇上一辆马车再走罢。
    “杀了他……杀了他……”耳畔响起这样一个男声,阿璃倏地睁开双眼,直直望着帐顶。此时,天仍有些灰蒙蒙。她坐起身来,朝四下望望,发现有一男子伏在她床前。
    察觉身边有些异样,萧煜睁眼一瞧,霎时傻眼了。他极度兴奋的将阿璃拥入怀中,语气难掩激动道:“你醒了!”
    “杀了他……”那声音又起。
    “杀了他。”阿璃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重复着。
    萧煜直觉有些不大对劲,追问几句,她却是什么都不答,紧接着,那原本就冰冷的眼神里忽然多了一丝杀气。萧煜猝不及防,遭她以剑划伤手臂,殷红的血顺着胳膊、指尖,滴在地上。他一手捂着伤口,一面想唤醒阿璃,这一切委实邪门的厉害,房间是萧煜的,而阿璃身上也并无利器,如今却莫名多出这样一把长剑,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太不寻常了。
    谁知,阿璃却像是着了魔似的,只道自己和萧煜有不共戴天之仇,非杀他不可。
    杨斟闻声从隔壁赶来,推门就问:“大清早你噼里啪啦的……”话还未说完,人便僵硬在门口了。他眨巴眨巴眼,深吸一口气,吃惊状道:“小师父醒了?”
    二人均不答。
    他扫视一周见场面颇为凌乱,结巴道:“你,你,你们,练功呢?”
    二人依旧沉默。
    地上尽是打斗的痕迹,他谨慎的绕道而行,眼角忽瞥见一滩血迹,抬头一瞧竟是萧煜的。正欲问个清楚,那头阿璃一剑又刺了过来,两人脚步一移,躲过一剑。
    “她怎么了?怎的同往常不大一样?不会是中邪了吧?”杨斟疑狐道。
    萧煜睇他一眼,脸色依旧凝重,良久:“或许。”
    只要她醒着便会不断舞弄那把剑,一个刺一个躲,一个要杀他一个无时无刻护着她,生怕她弄伤了自己。眼见萧煜这般,杨斟委实看不下去了,趁阿璃不备出手在她身后点了几下。‘当’,剑跌落在地,阿璃眼前一黑,身子一软。萧煜眼疾手快,使个步法飞快来到阿璃身旁扶住。屋内终于安静了。
    杨斟在混乱中找了一席之地,道:“我晓得你舍不得,可这般下去终归不是办法,她没有武功底子,剑又这么沉,再闹下去她会把自己累死的。”
    萧煜眉头紧皱,视线始终不离阿璃,他道:“杨斟,烦劳你替我雇辆马车来,我要带她回雁堩。”
    杨斟应下,只逾片刻,便寻来了。出于江湖义气,也念在师徒一场的份上,杨斟姑且放任伏羲琴不顾陪着萧煜一同回了雁堩。半途经过一个山坳,迎面吹起一阵风,顿时漫天泥沙。杨斟在车外驾车,遭沙子迷了眼,一个恍惚,面前山顶上瞬间多出两个人影来。随即传来一阵笑声,有些狂野有些阴冷。
    萧煜闻声出来看个究竟,只听那着一身黑色斗篷,望不见脸面之人比划着双手道:“ 我那九重天上尊贵无比的祁灏君,几百年不见,你可还记得我?”
    “来者何人?”萧煜扬声问道。
    赤面尊者又是一阵大笑,声音有些诡异:“问得好。我,就是当年,险些被你一剑刺进肋骨魂飞魄散的赤面尊者啊,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我的两位兄长被你打下地府永世不得超生,你,也忘记了吗?”
    萧煜不想同他浪费时间,也懒得多费口舌,只道:“阁下认错人了。”
    正欲转身。
    “慢。”
    说罢,他伸手一吸,发出一阵极强烈的吸力,不过眨眼阿璃便去了他手中。杨斟一愣,自己行遍天下却从不知还有这等神功。萧煜心头一怔,只盼那是个障眼法,连忙掀开车帘一瞧,人却真当不见了。他眉头越发深皱,一双手捏成拳,连骨头都‘咯咯’作响。
    “祁灏!”尊者大喝一声。“若想救她,三日之后,枫树林见!”
    说罢,一佛袖,人便消失不见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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