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裹沙场：青衣天下

一遍遍呢喃，她似乎要将这些年错过的一次补齐。
  情到深处，还需要什么万语千言。
  房间口，擎苍沐言修长的身子站成了一蹲雕塑。风华绝代的容颜泛了一层凉寂，清俊的眸蒙了了无生气的灰。这个世界，果然没有什么公平，有人笑，有人却只能哭。最大的悲哀，不过如他，看着最爱的女子抱着别人幸福的笑。
  “城儿，你可曾记得，你自己说过，很多事情我们都身不由己。”擎苍沐言负手而立，冷漠的唇角泛起凉薄的笑，“有时候，我们不止为自己活着，是不是？”这一刻，他不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风华绝代的谪仙公子。
  曾经，都随风远去了。时光，永远也读不懂离愁，放不下别恨，寻不到江南的才子佳人，梦不到塞北的流沙陈烟，永远也看不尽梅花三弄。
  幽冷的话如魔音入耳，顾青城的身子在向易怀里颤了颤，瞬间僵硬。
  向易轻轻抚了抚她的背，眼神变得肃杀。“言帝似乎话里有话？”顷刻间，迫人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在空气中与擎苍沐言凌厉的气势相撞。
  擎苍沐言云淡风轻的笑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徐青在城儿身边服侍了那么久，她也甚是想念城儿。”一句话，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他竟然拿一个丫头的生死要挟顾青城。
  “擎苍沐言你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拿一个丫鬟的性命作为相挟的筹码，你不觉得好笑么！”向易冷笑，不屑的看向擎苍沐言。
  “是么？”擎苍沐言轻笑出声，嘲讽的看着向易，“那当初你利用金凤皇子的身份鼓动大臣支持朝凤发兵，又联合赫连楚趁机落井下石的时候怎么不觉好笑？！还是玉笛公子觉得朕这么做对你不公平？！”皇叔说得对，从前自己太过心慈手软，才走到了今天这般凄楚的地步！什么翩翩君子、什么正大光明，不过是不切实际的虚名而已。
  “沐言，你又是何苦，爱情是勉强不来的。这一生，我的心再也容不下他人了。”顾青城转身，纤细的手被向易紧紧的握在手中，叹息的看着擎苍沐言，“放了徐青吧，就算你杀了她，也改变不了什么。”
  擎苍沐言摇摇头，轻笑：“至少你还在身边，不是么？”悠悠扬扬的目光飘向远处，忽的他绝世的脸黯淡下来，“就算能守着一辈子，也是一种幸福。”想起当初母妃在幽寂的深宫淡淡含笑的嘴角，他今天终于明白了，原来母妃是幸福的，守着爱的人，看着他安好。
  “你曾许诺过，帮你完成大业，你便放我离开。”顾青城想起当初她与擎苍沐言的交易，冷了眼眸，“你再明白不过，我要的，是无拘无束的江湖，不是争名夺利的深宫。”
  “本公子是绝不会放城儿离开的。”向易冷冷的看着擎苍沐言，笑，“既然当初你选择了放弃，就已经失去回头的资格了，无论是被逼还是无奈。还有，你的那位爱你至深的皇后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吧。必要时，本公子也不介意再卑鄙一次。”
  嘴角晕开大大的弧度，擎苍沐言从未笑得如此邪肆阴冷，眸中甚至染了嗜血的残忍：“那个女人，你放心，朕绝对会‘好好安置’她的。至于银环，现在也不过是强弩之末。昭和也不止赫连楚一个皇子吧？！”擎苍沐言傲然站着，俊逸出尘的身姿陪着绝对的笑颜，无可睥睨的帝王尊贵展露无疑，“现在的擎苍沐言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擎苍沐言了，这天下，也该变了。”
  是啊，改变了。时间永远是改变一个人最好的利刃。
第二百四十八章只影向谁去（二）
  向易紧紧盯着擎苍沐言，保持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承认擎苍沐言说的都对，但是想要将他的女人从身边夺走，除非他死。
  “城儿，你是要留下还是随我回苍都？”擎苍沐言清冷如月的俊颜噙着淡淡的笑，语气不疾不徐，实探下去却隐着若有若无的冷和逼迫。
  向易紧了紧揽着顾青城的手臂，俯下头薄唇亲昵的蹭了蹭顾青城丝绸般的发丝，低喃：“城儿，不要跟他走。你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我的。”
  眸子蒙上一层雾气，她这几日似乎泪特别的多。向他的怀里又靠了靠，隔着薄衫感受到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温热，安心无比。无论什么时候，身后总有一个为她敞开、为她遮风挡雨的怀抱，真好！“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她在赌，赌擎苍沐言对她的最后一丝情意。
  “城儿当真不回去看看徐青？”擎苍沐言眉微皱了皱，但也只是稍稍即逝。
  “皇上不该瞒着百官来这里，既然选择了这天下江山，就不该再有儿女情长。一个好的帝王，是要断情绝爱的。”顾青城灼灼的看着擎苍沐言，瞬时凌厉起来，“就算我随你回去，若是有一天，擎苍的百姓要我死，你是选择这江山还是保我性命？”
  “我不会让这种情景出现！”擎苍沐言目光闪了闪，抿着唇看着顾青城。
  顾青城却笑了，倾城的容颜沾染着拒人千里的冷漠：“不会？以后的事情谁能保证！当初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你还是选择了犹豫，在你心中，还是责任和江山最重要，因为这是你从小接受的教育，这一辈子，都不会变了。终有一天，你便会明白，当初你父皇的无奈，为何他负了你母妃，不是不痛，不是不信，是不能不痛，不能相信！”
  顾青城的话教擎苍沐言瞬间苍白了脸色。想起当年母妃凄楚无奈的笑，想起她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的眸中无怨无悔的痴迷和深情，原来，母妃她什么都明白。她只是用她自己的方式成全了父皇，没有一丝辩解，像风一般去了，也许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终于，她能摆脱那令她窒息冰冷的皇宫。
  “我给你三日，三日后告诉我你的选择。”留下一句话，擎苍沐言拂袖欲去。转身的瞬间，顾青城终没有看见他眼角那滴残洛的泪。
  “我已非清白之身，你也不在意？”顾青城淡淡的声音教两个男人一震，不过，心情却是不同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总有一个角落，是人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擎苍沐言身形微微顿了顿，却什么也没说，翩然而去。能说什么，这事他已知，他只恨自己总晚一步。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向易扳过顾青城的脸，让她随着擎苍沐言而去的目光专注到他身上，“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放弃我。若是你再次离开，我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不是只有他会威胁人，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顾青城定定的看着向易，她从未见过向易如此郑重的表情，她知道他一旦说出口，必然是不搀半分虚假的。他的心，定是比这个还要苦涩得多的，因为他的笑，明媚的教人心疼。叹息一声，顾青城抬手触上他的眉眼，一分一分的抚着，这个男子，怎么能够生的这般好看呢，这眉梢眼角的风情，怎么这么教她迷恋呢。
  “我是你的。此生，非君不可。”顾青城双手揽了他的脖子，踮起脚主动吻上他的唇。笨拙生涩的动作，却带着无尽的情意和不休不弃的缠绵，紧紧贴附着他温暖的身。顾青城是爱极了眼前的这个男子。
  “小丫头，是你先招惹我的。”向易低低的嗓音含着沙哑从唇中逸出，清澈的眸瞬间溢满了情欲。长指穿进顾青城柔顺的发中，固住她的后脑勺，激烈的回应着顾青城的吻。不过一夜，他对她的占有欲更强烈了。一闻到她的气息，他的心便开始躁动不安，触到她的肌肤，便想狠狠地掠夺。
  “痛。。。”顾青城的低喃还来不及说完，便被他吞到嘴中。
  “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向易气息不定的吐出一句，然后抱起顾青城风一般的进了房。
  顾青城被他摔到床上，随即他修长的身子覆下来。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顾青城的脸轰的染上绯红，心微微慌乱开来。昨夜的缠绵悱恻浮上脑海，顿时让她手足无措。想起昨夜他的掠夺，她有些胆怯。
  许是察觉到顾青城的僵硬，向易急切的动作变得温柔起来。手轻轻触着她的眸，唇若有若无的擦过她的耳，低魅的声音缱绻勾魂：“对不起，昨夜是我太着急了。别怕，这次不会了，相信我。嗯？”
  睁开眸，望着近在咫尺的他绝美的丹凤眼，直望进深处。那里，有着绵绵不绝的深情，有着汹涌澎湃的怜惜。。。甚至，还有丝丝缕缕的不安和担忧。即使到了现在，她仍不能教他心安。
  “嗯。”顾青城轻轻的应一声，放软了身子，双手触上他的肩，叹息般的唤道，“易。。。”
  情到深处方恨少。当向易进入她的那一刻，两人的泪同时滑下来，交错在一起，流进嘴里，苦涩的幸福，带着淡淡的哀伤。
  另一座小院，赫连楚和擎苍沐玄静静对坐着，两个同样俊逸出尘的男子各执黑白棋子，眉头轻皱，盯着桌面上的棋局。其实，两人的心早已飞去那个小院。
  “就这里了。”擎苍沐玄手中白字落下，妖媚的笑颜如花，夺人心弦，“昭王爷该你了，是不是进退两难了？”隐晦不明的眸光，就连言辞，也含了道不明的意味。
  “一失足成千古恨，沐王爷也未必能称心如意。”赫连楚抬了眸，冷冷的看着擎苍沐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