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已成魔我为妖

自杀


    陶夭夭以为,在没有确定江南城真的爱上她之前,她一定会将对他的感情埋得最深,好像舍不得花掉而被自己小心翼翼藏在棉衣口袋的夹层里的压岁钱,直到有一天,将它忘记,成为记忆里最深的秘密。为了不让其他人知道,也为了不让其他人觊觎,她恨不得告诉所有人,江南城最讨厌了,大家都离他远一点吧。悌
    幼稚而直接的想法。悌
    而今天,终于说出了这些话,才发现,原来那些遮遮掩掩的秘密,躲躲藏藏的心事,早就欲盖弥彰,成为了不堪重负的负担。
    如此说出,倒觉快意。
    在陶夭夭觉得浑身陡然轻松的时候,听到江南城喑哑的声音,“对不起。”
    一句话,所有的镇定灰飞烟灭,随之,整个世界地动山摇,分崩离析。
    她能经得起他面对叶蓁质问后的沉默,能经得起他对她持久暗恋的置若罔闻。可是,却经不起他那双迷离的眼睛,还有一张菲薄微红的唇轻轻一动,吐出一句对不起……
    陶夭夭怔忡许久,才摇摇晃晃的向卧室走去,拳头快要捏碎,牙龈咬得生硬,才压制下想要回头看他的冲动。
    陶夭夭告诉自己,你就出息一回吧。
    直到关上身后的门,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房内温度高,而她身上还穿着冬日室外的大衣,厚厚重重的压着呼吸喘不上气。谀谀
    迷迷糊糊扯开前襟的扣子,将外套随手丢在地上,下一秒,已经重重摔在了床上。
    明明头脑昏沉的厉害,却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便会出现江南城那双往日迷离醉人,方才却阴郁隐忍的目光。
    无奈的轻吐出一口气,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陶夭夭心头一紧,下意识想要爬起身子,却听到江南城只是怯怯无力的说:“夭夭,我叫了外卖,放在桌上了。你要是饿了,就出来吃,还是热的。”
    他的声音很小,似是害怕吵到她,却一面又想说给她听,瓮声瓮气的需要陶夭夭竖起耳朵才听得清晰,“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接着,是沉重而悄然的脚步声,关门声。
    无奈的扯动嘴角,却好像扯到了隐藏在五脏六腑深处的伤口似的疼。
    陶夭夭慢慢爬了起来,直到确保屋里只剩下自己,才恍恍惚惚的下了床,向客厅走去。
    小三听到动静,无声的蹭到她的脚边,“哼哼”了两声。陶夭夭有些愧疚,看着它食盆里满载的食物,大概又是江南城准备的。她连自己都没有照顾好,的确不适合养只宠物在家里,而当初所想,也不过是找个活物来陪自己。
    多么自私的想法。
    远远看到餐桌上的午饭,陶夭夭口中慢慢渗出苦沫,苦得眼角都开始发涩。却没有过去多看一眼,只是抱起小三挪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茶几上的烟灰缸散发着刺鼻的烟草味道,出神的看了会儿,突然探出手去捡了根比较长的叼在嘴上。打火机质感分明的金属表面似乎还有热量,“噗”的一声,燃出橙红色的小团火焰,闪闪发耀。
    陶夭夭想起张爱玲的书里那个叫做娇蕊的寂寞女人,喜欢披着一件男人的外套偷吸男人扔在地上的烟头,懒散而寥落。她想象那个女人以一种张力十足的弓箭姿势跪趴在地毯上,其实身体却空洞的好像断了弦似的。
    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淡淡吐出,等待胸腔内的刺痛感渐渐消失,许多技巧无师自通。
    小三“汪汪”叫了两声,跳下沙发跑去阳台了。
    陶夭夭暗笑,你看,所有动物都明白“趋利避害”的道理,她却守着江南城那个祸害那么多年,到底是多有自虐倾向啊。
    又吸了口烟蒂,然后用指尖将它狠狠摁灭。
    等她再次醒来,却是躺在医院的床上,时间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刚一瞠开眼皮,就对上一双凌厉的眼睛。墨玉似的乌黑,却染着丝丝红线,透着几分疲惫。
    江南城的瞳仁先是一亮,多有惊喜,下一秒就卷起了狂风暴雨。
    陶夭夭觉得肩膀一痛,便被江南城狠狠捏在手心,咬牙切齿的说:“你想自杀?”
    陶夭夭蹙着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头脑依旧昏沉,却下意识的想躲开他的碰触,将头别了过去。
    “你吃安眠药想要干什么?”
    江南城再次晃了晃掌心中纤弱的肩膀,他突然心疼的发现,陶夭夭比起几个月前瘦了不知道多少,就连脖颈下的锁骨都好像刀子刻出来的,棱角凌厉的骇人。手掌的力道立马松了许多,害怕捏碎了。
    陶夭夭眼皮跳了跳,似乎明白了江南城为何这般生气,无可奈何的扯了扯嘴角。
    之前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的睡着,迷糊中觉得周身冷得厉害,还有意识的摸了下额头,感觉自己是发烧了。于是随手翻出床头柜里的感冒药,凭着记忆中的剂量吃了两颗,然后就裹着被子去发汗了。
    现在想想,应该是拿错了药。
    她果然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陶夭夭吸了吸鼻子,冷冷的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江南城,你不会以为我因为失恋,然后打算吞药自杀吧?”
    江南城的嘴唇动了动,脸色黯然。
    陶夭夭冷嗤一声,似有嘲讽,“就算真的失恋,那也是将负心汉拉杂摧烧之,当风扬其
    灰才行。要死,也不是我呀。”
    她的口吻满溢着戏谑,心底却一遍遍的重复着:从今以往,无复相思。
    终究,没有看起来那么有种。
    江南城的喉咙轻轻滑动,转身去拿一旁的药,递给她,“医生说让你醒来吃这个。”
    看陶夭夭不动,他便扶她坐起来,在背后垫了个枕头,“是感冒药,你的烧刚退。”
    直到陶夭夭伸手接过药丸,江南城脸上的紧张表情才松弛一些,转身去拿水杯,等再次看向她,已是满脸痛楚。
    陶夭夭面无表情的仰头望他,苍白的小腮帮轻轻的蠕动,发出“咯咯”的声音,一下一下,好像一只小虫子,咬得他心脏都抽搐起来。
    江南城忘了说话,看着陶夭夭伸出泛着白渍的舌苔给他看,然后挑衅的说:“吃完了。”
    两颗白色小药片,似是特意要品出滋味来,她细细嚼碎,然后咽进肚里。
    江南城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不知是不是昨晚一夜没睡,顿了好久才把水杯塞进陶夭夭涔湿的手心,“喝口水吧。”
    陶夭夭突然觉得悻悻然,失了所有趣味,口中突然渗出的液体甚至比药片还苦,她想哭,却只是红了眼睛。
    “江南城,我懂你现在怎么想的。”陶夭夭抿了一小口清水,喉咙半天才发出喑哑的声音,“你是内疚才这样,你……其实没做错什么,我其实,一点也不怪你。”
    她说的真挚,看他的眼神也没了尖锐的咄咄逼人。
    江南城摇头。
    她不懂。
    她不懂听说叶蓁离开的原因后,他心头涌起的复杂,是尘埃落定后的镇定,还是破土而出的不平。
    她不懂她不声不响的离开后,他的心情是气愤,亦或委屈。
    她不懂他从母亲口中听到那个被时光掩埋的秘密后,是对叶蓁的愧疚,还是对她的负罪。
    她不懂他忍不住晚上就去找她,却发现她已经睡着时的失望情绪。
    她不懂当他发现她床边的安眠药,是多么恐慌和害怕,好像她再也不会属于自己。
    这些,她统统不懂。这些,他都没来不及说出口。
    小护士推门进来,先暗觑了眼江南城,扭捏的红了脸,然后才看向陶夭夭,例行公事的量体温,询问情况。
    直到病房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陶夭夭才喘口气,闷闷的说:“既然都已经没事了,就送我回去吧。”
    江南城蓦地蹙起眉又松开,似是反应过什么,试探性的问:“我送你?”
    陶夭夭痴痴地笑,点点头。抬手环住立在床边的精瘦腰身,将耳朵轻轻凑过去温存的贴在他冰凉的皮带扣上,“江南城,我收回昨天的话……”
    江南城一讶,立马惊喜的扶上她的肩膀,墨玉的眸子里闪动着好久未见的光华,下一秒,便灭了灯似的黑。
    他听到她接下来未完的话,“我们不会两讫,我们……还做朋友。”
    朋友……仅仅是朋友。
    陶夭夭浓密的睫毛如同经不起重力般微微颤动,微合着眼皮淡淡的说:“还像从前一样,我们和好吧。”
    她的声音仿佛中了蛊,下了惑,让江南城浑身悸动的绷紧,却又忍不住愤懑。
    “夭夭……”他轻语低喃,然后妥协似的叹了口气。
    江南城开车送陶夭夭回家,执意要亲自陪她上楼才行。陶夭夭也没拒绝,她只是觉得累,似是那颗心沉甸甸的拉扯着五脏六腑,然后将身子也拖累了。
    她恹恹的挪着步子,走到家门口才发现门是半掩的,不由一惊。
    身后的江南城也看到了,下意识把她护在身后,不过是一瞬间的动作,陶夭夭却突然觉得发梢、脸颊沾染上的冷气刹那消融,胸口也热了起来。
    飘忽的忘了要紧的问题。
    客厅中央,沉稳高大的男人似是思索着什么,垂眸坐在沙发上,直到大门突然被推开,才恍然抬头,站了起来。
    陶夭夭先是一惊,接着一喜,“容斯岩?”
    **
    昨天欠大家一章,今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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