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婚后

微笑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啊。长久不笑，脸部肌肉都有些僵硬了。笑了好几次，都感觉不适应。大概我的微笑也就是这样没有朝气的吧。于是随手画了一个淡妆，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好一些，不让爸妈看出什么端倪。
  “妈，我回来了。”
  “清墨？回来也不通知妈一声，妈好准备准备。”妈妈很兴奋，我去的时候她正在插花。“老程，清末回来了。”
  于是爸爸也从书房出来了。
  “爸。”
  “清墨，呀，今天怎么回来了？”
  “瞧你说的，女儿回娘家还有理由呀。”不等我借口，妈妈就开始抱怨起爸爸话里的语病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爸，我知道。您在练书法吗？”
  看爸爸带着老花眼镜，手指上有一点小小的墨汁，爸爸应该是在练毛笔字了。爸爸年轻的时候专门参加过书法班，基础很扎实，现在退休后就开始把之前放弃掉的一些爱好都充实起来了。
  “是呀。人老了，没什么事可干了，练练字消磨消磨时间。”
  “爸，你教我吧。我也想学学。”
  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我不老，但是的确我的生活或许已经步入了暮年，那么我也学学这些文艺的东西，消磨消磨时间。听说练字能让人心境平和。
  “好啊。走，先去看看我今天写的。”
  爸爸听到我要学很高兴，二话不说就转移阵地去书房了，说干就干，妈妈在后面看着我们父女两无奈的摇头。
  “妈，那我先去了。”
  “嗯，去吧。我去买些菜回来，中午炖你最喜欢的小鸡炖蘑菇。”
  爸爸的字其实已经达到很高的境界了。虽然我并不怎么懂书法，更谈不上评论什么的。但好东西就是会让人眼前一亮，无需太多的知识。这就是好东西的魅力吧。
  “爸，您都练到这种水平了，我可是还在最基础的水平，您要花大力气教我这个笨学生了。”这是实话，毛笔字我虽然练过，但是我一直很懒，总是学个半吊子。工工整整的字是能写出来，但是没什么灵气，很死板。
  以前学什么我都学到了这样一种半吊子水平，凡哥哥总说揉弄着我的头发说我懒，但从来不逼着我学这学那的，所以我也就没把哪一样技艺真正学好的。
  凡哥哥——
  算了，先把这些烦心的事放在一边吧。
  我写了几个字给爸爸看，很奇怪那么久没写了但是写出来的字比我以前写要好多了，也说不上哪里进步了，但整体看起来没那么规规整整得了。
  “还行。清墨，你有基础，只要好好练练，不会比爸爸差的。”
  “谢谢爸爸。”
  爸爸让我带回去了一些可以临摹的帖子，让我每天照着上面的字临摹。他说我的字缺乏一些用笔上的刚醒和柔性，一笔从头至尾没什么情种变化，所以看起来不那么生动。
  吃完中饭我就回去了。本来想多陪陪爸妈的，但是心里一直有事情放不下来，挺难受的。我怕被爸妈看出什么来，就随便找了个理由回去了。
   
☆、第六十四章
  孩子！我要告诉凡哥哥吗？我能告诉凡哥哥吗？我会告诉凡哥哥吗？
  答案很明显的：不要，不能，不会。
  可是不告诉他用怎么办呢？我想过不要这个孩子的，可是想想这样就等于一个刽子手，孩子什么罪都没有，我却把它扼杀了。我不忍心，真的不忍。
  我给风清打了电话，每到最困难的时候，我能想起来的就只有她了。
  “风清，你们到哪里了？”
  “在韩国了。今天休息，明天上午的机票，下午就回去了。难得你这个死女人还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吗？我还以为你准备和我绝交呢？这么多天都不知道打个电话关心关系你这个姐妹的。”风清又在那边“数落”起我来了。
  “不是联系你了吗？还不是看你活得逍遥自在，怕打扰你？”
  “哼哼！别乱编借口。算了算了，姐姐我大气，原谅你吧。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下次必须记得常常向我这个大姐回报近况，否则饶不了你。对了，涵涵也在，你要和他说说话吗？”
  我的心动了。涵涵，多少个日日夜夜看着他的照片睡过去，多少次在梦中看到他。可是我拒绝了，那一刻就像割舍了我的心，只有痛得感觉袭遍了全身。
  “不了，让他好好玩吧。”
  我想看见他，我想听见他的声音，可是每一次看见听见，我就更加舍不得一份，我不知道在看见听见，我还能不能这样和他分离。所以，相见不如不见，他有更好的家庭，不需要我这样一个母亲。我不能给他正常的生活，我要不起这样一个天使般的孩子。
  “清墨，你最近好吗？凌之凡对你好吗？”风清也感受到了我情绪的变化。
  “我——风清，之凡知道了他的杀父仇人了。”
  “什么？那他——他有没有伤害你？清墨，你还好吗？”
  “没事，你别担心，他回来了一次，然后就走了。”
  风清松了一口气，“算他有点良心。清墨，那你打算怎么办呢？这样守着他你还有未来吗？你们这样不可能幸福的。”
  “风清，我——我怀孕了。”
  “怀孕？你是说‘怀孕’没错吧？你们？”风清大概在那边要跳起来了，我听到她丈夫在旁边说着什么。
  “嗯。两个月了。就是他上次知道以后回来那天发生的事情。风清，我不知道怎么办，一点也不知道？”
  我的声音中带了哭音，嗓子像被什么卡住了似的很难受很难受。
  风清在那边也沉默了。我的生活这样高潮迭起的，任凭谁都难以镇定下来理清楚思路告诉我怎么办了。
  “清墨，做掉他吧。”沉默良久以后，风清说出了这样一句。也许也是我意料到的结果，我只是在等着别人的话来正是我的判断，说服自己这样做是对的。
  我知道风情还有话要说，所以也就没有说下去，等着她的想法。
  “清墨，孩子生下来的幸福你给不了。如果是这样，还不如不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或许他还能获得幸福一点。而且，凌之凡他——”
  风清是怕伤害我吧，所以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凌之凡他不会允许杀父仇人的女人生的孩子的。他接受不了涵涵，更不可能接受这个了。我知道的。风清，你陪我去做掉吧。我等你回来。”
  我最终还是残忍了一回，我想孩子不适合我这样的女人。也许离开了我，他会有更好的去处，能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清墨，你——你别乱想，好好休息，等我回来。早知道这次我就不出来了······”风清恼怒着他自己出去旅欧了，不能陪着我一起独孤这些伤心的日子。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生活已经没有开心高兴等次可言了。风清在我身上已经花费了很多精力和时间，我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让我认识了这样一个不离不弃的朋友，或者说风清上辈子是欠了我什么，这辈子要这样“还”我。
  不管上苍给我多少不幸，我都无怨了。有这样一个朋友，我该满足了。
  风清第二天上午就赶回来了，是她一个人回来的。我想她是放心不下我，所以一个人不知道用了多少关系搞到一张提前的机票回来了。
  风尘仆仆，眼色疲惫，应该是昨天通完电话就安排着马上回来了。
  “风清。”当她来我家站在门口的时候，我抱着她直哭。终于有个地方能让我宣泄一下长久积攒下来的痛苦的情绪了。
  风清抱着我，任我发泄着。
  好久，哭到我觉得累了，风情才拉着我往里走。我真是不应该，她匆匆赶回来，我却没有顾忌她的疲惫，抱着她在门口吹冷风。
  “对不起。我去给你做些吃的。”我转身去厨房准备一些饭菜，冰箱里还有一些食材，我之前一次性在网上购了很多。
  风清没进来，我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我只简单地弄了两个炒菜和一碗汤，搬到了客厅里。餐厅已经被我彻底地一起了，一个人吃饭我都是在客厅的沙发上。
  “风清？风清？”
  弄好了也没看见风清，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嗯。来了。”风清从我卧室出来。“清墨，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又多久没离开这座房子了。我出去这两个月你都没出去过是不是？”
  风情的语气是生气的，也是心痛的。
  我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风清，先吃饭吧。吃完你先睡一觉我们再说好吗？”我岔开了话题，但显然风清不打算如我所愿。
  “清墨，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风清坐了下来，开始吃了起来。但是我看到她的眼泪一滴有一滴掉落在饭碗里。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怎么会呢？
  风清草草吃完了饭，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语，只是一直心痛的看着我。我收拾了碗筷，和他一起坐着。
  “清墨，你还记得高二那年你说你以后的生活吗？”
  我们都陷入了回忆，那时候那少无知，对生活是有多少美好的向往，在青春的梦里编织着未来的幸福。
  “呵呵，怎么会忘记呢？我说我要做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庭主妇，有一幢房子，一个孩子，一个丈夫。我要在院子里种上满满的花，有时间全家出去旅游。我要和我的丈夫每天清晨一起醒来，一起送我们的孩子去上学，晚上我准备哈勒晚餐等着他们父子一起吃·····我要”
  回忆着往事，那么甜蜜的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