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婚后

我突然说不下去了。
  弯曲着膝盖，双手抱着膝盖，不停地流着泪，为我早逝的青春，为我从前的美梦做哀悼。“风清，为什么我的生活成了这样？为什么？”
  风清和我一样的姿势，看着我和我一起不停地流泪。看来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很难，我一直认为风清是个非常非常聪明的女人，只要我想得到的问题没有他回答不出来的。这个问题难到风情都哑口无言了，那么他就只能趁给一个疑难杂症遗留下去了。
  “清墨，明天我们一起给孩子换一个爸爸妈妈，然后好好休息几天，离开凌之凡。一切都会好的，你还年轻，别这么放弃你自己好吗？”
  我茫然地看着他。离开凌之凡，离开现在的生活，也许我真的能重新来过。我不是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但是，想到从此天涯墨路，我真的离不开他。离开他，也许我的生活可以变得正常一些，但我想这辈子我不会再有什么感情留给自己了。
  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男人，今时今日，我已经没有多少爱人的力气了，或者说我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爱一个人了。离开他，我就真的只是一个为活着而活着的人了。至少现在我还有伤痛这样的情感，离开他，恐怕就什么都不剩了。
  无痛则无爱，无爱亦无情。
  在长长久久的伤悲与没有感情之中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哪个都差不多，一样的糟糕。不过，既然风清认为离开他是好的，那么我想就离开他吧。
  “好。”两个女人，抱着两颗伤痛的心度过了那样一个阴暗的夜晚。
   
☆、第六十五章
  清晨，风情还在熟睡中，我在一阵手机铃声中醒来。这个铃声对我来说太熟悉了，十年，匆匆回首，我们相识相知相恋到如今已经将近三个十年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铃声会在这样的早晨想起来，我甚至以为我的“十年”已经结束在那一天了。
  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算是我的这个即将离开的孩子和他无缘的父亲做个告别吧。这样说来也真是巧合。
  我轻悄悄地走出了卧室，去了客厅，按下了那个红红的接通键。
  “晚上六点，帝华酒店，出席生日宴会。五点宇翔去接你。”不咸不淡的语气，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语句，然后马上挂断了。一声声“嘟嘟嘟”的声音敲打在我的心头，除了茫然，什么都不剩了。
  在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打掉这个孩子的时候，孩子的父亲就这样奇迹般的出现了。我是不是可能认为这是冥冥中的安排，用这样一通电话阻止我打掉这个孩子的念头呢。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我就莫名的开心起来。
  对的，一定是这样的。也许父子真的是有感应的，要不然为什么凡哥哥在选在今天给我这样一通电话呢。
  我这样说服着自己。也许——也许这个孩子是可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也许——也许我可以听到我的孩子叫我一声“妈妈。”
  多么傻气，多么愚昧。这是我后来回想起那个清晨唯一的感叹。
  “清墨，怎么起这么早？”风情也醒过来了，已经打理好了，站在我身后。
  我笑了，那一刻我是真的觉得看到了希望。风清愣住了，不明白我怎么突然又这样的好心情。
  “风清，我不想打掉这个孩子了，我要把他生下来。”
  “为什么？”风情还出了见到鬼的表情中。
  “刚刚凡哥哥给我打电话了。”
  “他知道了，想要你生下来？”风清“鄙夷”地看着我因为他的一通电话就马上转变的我，明显的不相信一个电话能改变得了什么实质性的问题。
  “不，她不知道。但是他要我出席一个生日晚宴。”
  “所以你就改变主意了。”
  “你不觉得这是他们父子的缘分吗？我今天才想去打掉他，可是凡哥哥那么不偏不巧地今天给我打来电话了。一定是的，这个孩子我要生下来。”
  风清被我一番“也许”的论调激怒了，“清墨，你别异想天开了。这个电话什么都不能表示，你真是活在自己的想象力了。这样的婚姻你到底还在留恋什么，你醒醒，看清楚你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走，现在就跟我去医院，结束这一切。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宴会管你什么事？”
  说着，风清就拉着穿着睡衣睡裤的我往外走。
  我挣扎着，挣脱风清拉着我胳膊的手。“不，风清，我相信这一定是一种缘分。让我去看看好吗？就去看一下，如果不是我想的那样，我明天就跟你去医院好吗？”
  “你——你怎么到现在还是人不清楚现实吗？清墨，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今天要么和我去医院，要么去参加拿什么狗屁的生日宴会。只不过你要是去那宴会，从今以后我就再也不管你的这些事情了。”风情是真的生气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对我发过火，从来没有说过这样决绝的话。
  “我——风清，让我去好吗？就这一次，就一次。如果是我想象的那样，那么我还能有力气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如果不是，那么也可以让我彻底的死心了。风清，让我去好吗？你别生气了，我知道我不争气。”
  风清甩开我的手，拉开门气匆匆地走了。
  “风清——”
  风清没有在理睬我，我们从认识到现在第一次发生这样不愉快的场面。
  后来每一次想起来，我都恨不得把自己杀了。如果当时我听了风情的话，结局就不会是那样的。我竟然辜负了这样一个对我掏心掏费的朋友。和风清之间的感情，我想就是亲姐妹也不一定比得上。
  那个清晨的这样一个决定，我悔恨了一声。即使后来当是是非非都离我远去，我都始终没能放下，至死有愧。
  我选择了一件黑色的晚礼服作为今天晚上的服装。心里是忐忑的，那天以后一直没见过凡哥哥，也不知道他这次为什么会让我陪她一起出席。按理说，如果是要带女伴，他身边并不缺乏，甚至可以说比比皆是。
  但我想也许这就是上苍的安排，所以不管怎么紧张或者不按，甚至得罪了风清，我都毅然决然地带着自我设想的一点希望赴约了。
  “夫人，到了。”
  “哦，好的。”
  下了车，已经是在帝华酒店的门口了，冷宇翔先去停车了，只有我一个人站在这里等着凡哥哥。我以为他还没到，只是——
  “之凡哥，终于找到你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们说你到了，我找了好久也没看到你。”一个穿着紫色抹胸礼服的女子小跑过来，拉着凡哥哥的手臂诉说着衷情。
  我其实就站在他们的斜后方，只是中间隔着一颗树，我处于阴影之处，他们并没有看到我。
  “嗯，有点事来这里接了个电话。”我看到凡哥哥脸上是带着些笑意的，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特意放柔了些的。
  “哦。快进去吧，爸爸也等你很久了。”
  是她？没错，就是她。我伟大的婆婆心目中理想的儿媳妇人选。那么，今天是——会是她的生日宴会吗？凡哥哥找我过来是为什么？
  “你先进去吧，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帮我和赵伯伯说声抱歉。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凡哥哥左手拿出一个一小盒子，包装过了的，应该是收拾什么的吧。原来，真的是这个女人的生日宴会。那我还有必要进去吗？
  可是，容不得我由于，宇翔已经从停车场回来了，他看到了我们三个。
  “总裁，夫人，赵小姐！”
  凡哥哥听到声音，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瞬间转移到了我这个方向，然后脚步紧随而至。而那个女人，也注意到了，紧跟着过来了。
  我第一次看清楚了这个频繁出现在我和凡哥哥之间的女人，很美很美。清纯，但是不失妩媚，灵动，但是不乏端庄。他们一前一后过来，虽然光线有些暗了，看不清楚，但是即使这样，也真的很般配。
  “清墨，来了怎么也不进去，别感冒了。”
  凡哥哥在我面前五厘米处站定，温柔地看着我，说着这样关心的话语。我真的震惊到了，这是怎么了，这样的他多么想她还诶有出国之前的样子啊。
  “是白小姐吗？来了怎么不进去呢？”
  那个女人开口了，但是这样的称谓还是让我皱了皱眉。“白小姐”？她难道会不知道我的身份吗？
  “哦，清墨，介绍一下，这是今晚的主角赵纤云。纤云，这是我太太，白清墨。”
  “我知道，相信白小姐也认识我，之凡哥，快进去吧。”
  “好。”然后凡哥哥看向了我，拉着我冰冷的手，朝里面走了进去，我甚至来不及说任何一句话，完全是他们两个在你来我往。
  我不知道凡哥哥是怎么了，但这样的他再熟悉的同时又让我感到了陌生。他明明知道了，明明是恨我的，为什么会表现出这样柔和的一面。而那个女人，我想我应该没有看错，刚刚在看到我的那么一刻她明显是惊讶的，甚至很明显的皱了眉头。
  也是，她的生日晚宴自然是希望和凡哥哥共度的，我猜他应该也没有想到凡哥哥会把我带出来，在这样的场合。
  那么，这些，凡哥哥不可能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我猜不到，也想不到，但心里刚刚才被压下来的不安又逐渐上升了。
  衣香人影，宽敞的大厅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个个都带着满脸的热情交谈着，偶尔遥遥致意，喝下一杯价值不菲的酒。虽然以前和爸爸一起参加过几次这样的晚宴，在我们这样的家庭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但我还是不适应，尤其是隔了这么长时间以后在出席这样的晚宴，跟让我浑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