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少年

省立医院，特护病房内。
    小刘在急救过后，暂时度过了危险期，只是还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他后脑足足缝了十七针。
    爷爷也赶来了，他神情凝重地站在病房外的门边上，闭眼沉思着。我想他一直站在外面的原因是不忍心见到之前还好端端的小刘现在竟然变成这副模样。
    随他而来的只有两个警卫员，正在帮着护士小姐一起照顾小刘。
    而安安静静地坐在病床对面沙发上的我，现在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满脑子都是愧疚与自责。我一直都在想着当时我要是不下车不买杂志，那小刘也不会因为保护我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少主你当时没有下车，那么现在躺在医院里的可不仅仅是小刘一个人了……”耳边传来一声淡淡地却不失温柔的甜美女声，同时一只纤纤玉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抬起头，看着玉手的主人。这是一个面容绝美俏丽的女孩，一眼就能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一头蓬松，细软的金色长发，垂至腰间，尾端打上几个自然卷，这使她更多了一份感性的成熟美。她穿着一束黑色的紧身衣，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身材完美展现。还有她胸前那块半月纹样的徽章也同样引人注目。
    “翎，谢谢你。”
    被我叫做翎的女子只是笑了笑，似乎对我的言谢并不是很在意。然后她把搭在我肩上的手收回，径直出了病房。在经过爷爷面前的时候，她低了低头，道了声：“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属下告退了。”
    “去吧……”爷爷点了点头，看着慢慢消失在他视野中的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她说道：“不过下次我不希望再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暗月组长……”
    “爸爸！”这时有一队穿白大褂的人马从楼道另一侧过来，带头那人正是我妈。
    “还是让你妈妈知道了啊。”爷爷看了一眼病房内的我，摇着头苦笑道。
    没办法，市里最好的医院就是我妈当院长的这家。现在小刘出事了，爷爷总不能不来看望他吧？虽然叫人代为看望也是可以的，但爷爷不是那种官僚作风严重，不带私人感情的人。
    “爸爸，您回来了怎么没有通知我们啊？”妈妈快步上前来到爷爷的身旁，小声地质问道。
    “这次来F市是因为公事，想来会很忙，所以没有时间去打扰你们。”爷爷顿了顿，也同样很小声地说道：“不过要谢谢你允菲，谢谢你还认我这个爸爸，远山他……”
    说到远山，也就是我爸爸，妈妈的娇躯不由地一震，眼神也变得黯淡起来。但她还算是很平静地说道：“这些都不要说了，爸爸，无论发生什么事，允菲都是你们叶家的媳妇。”
    “恩。”爷爷听了很是欣慰。
    后面的医生也跟上来了，妈妈赶紧调整好自己的情感，换作一副很严肃的面容对爷爷说道：“进去看看病人吧，听说是爸爸您手下的驾驶员。”
    当妈妈走进病房内，第一眼就看到了我。紧接着就见她一脸诧异地表情叫道：“小枫，你怎么也在这里？”在她认为我现在应该是坐上王叔的车然后已经回到家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出现在这个地方。
    “妈妈，是这样的……我……”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样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给妈妈知道。我很担心，万一她受到刺激了那该怎么办？
    “允菲，先别说小枫了，让他好好的静一静吧。”这时爷爷也走了进来。
    妈妈一脸狐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爷爷，虽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既然爷爷这么说了，她也只好先放过我，转而去看望病床上的小刘。她先看了看小刘的伤势情况，再和负责照顾小刘的护士低声交流了一下。然后她对我和爷爷说道：“应该没什么大碍，接下来就是看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了。”
    “妈妈，刘哥不会变成植物人吧？”我听了却急得由椅子上蹦了起来，按住妈妈的肩膀大声叫道：“你一定要救醒他！”
    “小枫，你太失礼了！”没想到竟换来妈妈严厉的训斥。
    我连忙收回自己的手，我知道我担心小刘的安危是没有错，但这里毕竟是医院，妈妈身为一院之长随时都要保持好威严的形象，又怎么能容许我这小孩子家拉拉扯扯的呢？
    “好了，小枫，我看你是理会错妈妈的意思了。”妈妈见我一副失魂落魄的神色，也知道刚才的训斥太过严厉了些。她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算是安慰。然而令我在意地却是她刚刚说得那句话。
    “什么错了？”
    “唉，傻孩子。我是说小刘，放心吧，他不会变成植物人的。”妈妈表情很认真也很严肃地说道：“他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补充点营养，最迟到明天早上就会清醒过来的。”
    “真的？”
    “妈妈会骗你吗？”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果小刘真的变成植物人的话，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妈妈。”这时夏娜由门外进来，手里大包小包的，仔细一看，全是水果和营养品。这是我让她去买的，本来还担心她不会，但现在看来我的担心简直就是杞人忧天。哪有地球人不懂得买东西的？
    妈妈见到夏娜就格外的开心，帮她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后，就拉住她的小手，柔声问道：“娜娜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糟糕！我拼命用眼神示意夏娜别乱说话，但这小妮子似乎没听见……
    “刚才我们坐车回去，哥哥在半路下车，小刘哥哥也跟着下车，只留夏娜一个人……然后……然后不知道什么就爆炸了……”夏娜把事情很简单地概括了一遍，虽然有些含糊，但我猜妈妈肯定是听明白了。
    “天哪！”妈妈听完后果然脸色变得十分惨白。“刚刚那起爆炸，小枫……你也在现场？”
    没办法，我也只好点了点头承认了。“妈妈，你不要太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地站在你的面前吗？只是刘哥他……”
    “小枫你也不要太自责了。”爷爷过来摸了摸我的头，问道：“能给爷爷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恩。”于是我把当时的情况尽可能地向爷爷描述了一遍。
    “印尼人？”爷爷听罢表情又再凝重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不敢确定。“小枫，你是怎么猜到那个印尼人的背包里藏的是炸药的？”
    “因为第一次爆炸发生的时候，我就看到一个印尼人提着一个红色水桶上了公交车，然后就……”
    晕死，说漏嘴了……我赶紧收口，却来不及了。
    “小枫，你……”敏感的妈妈一听便发觉出了其中的不妥，她神色紧张地抓住我的肩膀，问道：“告诉妈妈，当时你是不是也在那辆公交车上？”
    “呃……恩……”见到我点头，妈妈终于再压抑不住，伤心的泪水如泉般涌出，身子也一软，扑倒在我的怀里。
    “妈妈，你别伤心……好多……好多人在看着呢……”我觉得妈妈不必这么伤心的，毕竟我现在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不过我也能理会她的那种心情，万一那天我没有下车的话……
    “妈妈，你别哭了。”夏娜也过来拉住妈妈白大褂的衣角，晃了晃说道。在这一瞬间，我再次感受到冷漠如夏娜也是很有人情味的。
    可能妈妈也发现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失态，连忙离开我怀里，并迅速用手拭去挂在脸上的泪珠。但她的身子明显还在微微抽蓄着。
    这时一道手机铃声响起，是爷爷带来的其中一个警卫员的。那名警卫员接起手机说了几句，又把它交给爷爷手中。
    “喂，什么！我知道了，你叫老李准备一下，我马上就赶过去。”
    爷爷听完电话，神情更加凝重了。
    我试着小声问他道：“爷爷，又发生了什么事？”
    “爆炸案的元凶浮出水面了，现在他们控制了东街那边的一所中学，而且还有十几个人质在他们手中。”爷爷对我也不再刻意隐瞒了，毕竟F市出了这么严重的状况，是市民都有权利清楚他们现在所面临的危机。
    “东街……”那不就是上次公交车爆炸的地点吗？那惨烈的一幕再次如梦魇般浮现在我心头。忽然我又想到，王叔女儿的学校不是也在那附近吗？会不会就是被爆炸犯他们控制的那所中学？
    “妈妈，你联系得到王叔吗？”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不是叫他去机场接你回家吗？怎么，你没等到他？”
    “没……妈妈，你手机借我一下。”
    接过妈妈的手机，我马上拨通了王叔的电话号码。可是只听得那一头嘟，嘟，嘟，嘟的响了十几声，仍然是无人接听。
    王叔肯定是出事了！
    “爷爷，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小枫！？”爷爷和妈妈听见我的话同时感到愕然。
    “那十几个人质当中可能有王叔在，我要去救他！”我想王叔在去机场之前会不会有事先去了一趟他女儿的学校，结果却被爆炸犯挟持做了人质？不然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甚至连妈妈的电话也不接了。
    王叔虽然不是我的亲人，却一直默默无闻地为我们叶家尽心做事，我又怎么能无动于衷的在这里，而看他置身于险境之中呢？
    “小枫，你听着，不准去！”但是当妈妈反应过来时，竟然是很坚定地否决了我的想法。
    “妈妈，求你了。”
    “不行！”
    “我……我一定要去！”
    “你……”
    眼看着我们母子就要为这件事而争吵起来，爷爷赶紧过来劝道：“允菲，就让小枫去吧。他是一个男子汉了，也应该适当地磨练一下。我保证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顿了顿又道：“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也应该要相信暗月组的实力。”
    说到暗月组，妈妈自然清楚他们的实力如何。再想想现在的我已经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而不是当初那个被她搂在怀里呵护的小孩子后，态度终于软了下来，点了点头，妥协了。“那我不管你了，总之自己要小心点……”
    “谢谢妈妈。”
    “那我们走吧！小陈你去车库把车开出来。”形势危急，再也不能耽误时间了，我和爷爷准备了一下立刻动身。
    看着我们出了病房，妈妈的心情越加忐忑。“小枫，你千万不要出事啊……娜娜……咦？娜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