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灰姑娘

T城受台风影响断断续续的下了几天的暴雨后，天空开始放晴。
    霍希的同学全部都回到了学校。答辩通过后，大家忙着聚餐、拍照，每一张脸都满是笑容，但笑容里也不由带着点离别的惆怅。在这个毕业的季节，几乎所有大四学子们的心情都是复杂的，留恋、憧憬、不舍、解脱......校园还是原来的那个校园，但是曾经天真稚气、青春飞扬的面孔上，都有了成长的痕迹。
    毕业典礼的这一天，霍希和钱晓飞她们准备离开礼堂时居然见到了沈浩明。
    钱晓飞很识趣的拖着两眼透光的马臻先回宿舍，独独留下霍希和沈浩明两人相对。
    “恭喜你获得了优秀毕业生。”沈浩明先对霍希笑道：“我今天是来回馈母校的，沈氏要赞助T大的一个重点实验室，派我来签约。”
    霍希微笑：“那我也在这里恭喜你升职了。”沈浩明被派到国外的工厂锻炼这么久，回到SKE总部后肯定会得到提拔，这几乎都已经成了沈氏的定律了。可能唯一的例外就是沈修廷，他一进SKE就是高层职位，也从来没有被派离SKE总部过。
    沈浩明问她：“我听思语姐说你以后不回SKE了，你现在找到合适的工作了吗？”
    “还没。”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不了，谢谢。我很可能会去外地，所以目前才不想找工作。”
    “你要离开这里？”沈浩明惊讶道：“为什么？留在T城不好吗？”
    “很多事情，都很难说出一个原因。”霍希笑着耸了耸肩。
    沈浩明望着她：“那你以后准备去哪儿？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她这样的人，去哪里都一样：“多去几个城市看看，喜欢哪个，就在那里定居好了。”
    沈浩明很担心她一人孤身在外，劝她道：“霍希，留在这里吧。去到陌生的地方，你一个女孩子，每一步都会走得很艰难。但如果你在T城，至少还有我们这些同学和朋友在。”
    霍希无所谓的样子：“去到陌生的地方没什么不好，至少，新的地方会有新的生活。”
    沈浩明听她这么说，心中难掩伤感：“有时候我们留恋一座城，往往不是因为这座城市有多好，只是因为这里有我们放不下的人；有时候我们离开一座城，往往也不是这里有什么不好，而只是因为......”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霍希淡淡的笑了笑：“像我这样身无牵挂的人，哪座城市都没有什么好或者不好，留恋或者不留恋的说法。”
    沈浩明知道她倔强，也知道自己根本劝不住她。他侧头看着越来越空旷的学校礼堂，刚才T大校长为毕业生拨穗发证的热烈气氛早已消散无踪，只留下空荡荡的冷清。良久，他艰涩的开口问道：“霍希，在你的感情世界里，我一点争取的机会都没有，是吗？”
    他语气中的绝望让霍希心里微酸，但她还是答道：“学长，我一直当你是朋友。”她不爱社交，“朋友”这两个字对她而言，已经很有分量了。
    “只是尝试一下，也不行吗？”沈浩明真挚的说：“我会努力的，我会努力让你觉得，我也许是一个值得尝试的人。”
    霍希摇头。他的心意让她感动，但是她的感情太过黑白分明，容不下灰色地带：“暧昧只会伤害别人羞辱自己，无论是因为感动或者寂寞，都不能成为尝试的理由。”
    沈浩明颓然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了。”她有时候真的是狠心，但是她的狠心，却让他恨不起来。
    沉默过后，他还是保持着风度的说：“霍希，如果你真的要走，能不能，以后常回来看看我这个朋友？”
    霍希真诚的答道：“我会的。”她确实会的，至少她每年都要回来给她母亲和弟弟扫墓。
    离校之后，钱晓飞邀请霍希到N镇去玩几天，因为方中恒在N镇乡下买的果园现在正处于瓜果飘香的丰收时节。
    加上在往返路途中耗费的时间，霍希从N镇回到T城整整用了一个礼拜。晚上，她提着旅行袋回到租住的公寓，打开房门、脱鞋、然后伸手开灯，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她的客厅里。
    霍希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她捂住蹦蹦乱跳的心口，火大的说：“沈修廷，你坐在这里为什么不开灯？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
    她又想起一件事，走到他面前质问道：“还有，你怎么还有我家的钥匙？”
    沈修廷面色疲惫，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他站起来伸出双臂一把拉她到怀里，紧紧搂住，低着声音切切道：“我以为，你走了......”
    他的声音让霍希突然联想到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但是这样的场景跟沈修廷这个人的形象太不协调了。他箍在她身上的手臂越来越用力，力道大得让她怀疑自己下一刻就要被他勒死。她使劲推他：“先放开我！我都还没收拾衣物退房子，会走到哪里去？”
    沈修廷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一点，但还是紧搂着她不放。他把整张脸都埋在她颈边：“我怕你一走了之，连这个房子里的东西都不想拿了。”
    他说他“怕”，一直骄傲冷漠的沈修廷居然坦诚自己会害怕她一走了之，这让霍希心里一酸，但她的语气却渐渐冷淡：“沈修廷，你要结婚了。我走还是不走，好像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吧。”如果她没有记错，他的婚期就定在下个周末。
    她的冷淡不知怎么就刺激了他，他捧住她的头狠狠的堵住她的嘴。他像野兽一样的亲吻她啃咬她，猩红着眼把她压在沙发上，用把她拆吃入腹的野蛮力道撕扯她身上的衣裤。
    霍希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疯狂的样子，她以为他一直都是冷静自制的，就算情绪再怎么激动他表现出来的都是可控范围内的暗涌。他如此失控的模样让她心生恐惧，越惊恐就越挣扎得厉害，但她此时就是使尽了所有的力气都没有办法对抗他的强势。
    就在他掰开她的双腿，抵在她最娇嫩柔软之处时，她无助的捂住自己的双眼，颤抖咬牙道：“沈修廷，我会恨你！”他们的关系中是她先招惹的他，她自知没立场为自己立牌坊，但是她不愿意的时候就是不愿意，他不能这么强迫她。
    他蓦地停住，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他僵硬的扯过散落在旁的一件外套盖在她的身体上，拉开她捂着眼的手，逼她看着他深幽暗黑的眼睛：“不，说你爱我。”
    霍希冷笑：“凭什么？”
    “就凭，我也爱上你了。”
    霍希想狠狠地嘲讽他取笑他，但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紧紧的拽紧身上的外套，死命的咬着唇，才能逼自己的眼泪不流出来。
    沈修廷抚着她的脸颊，说：“上两周我陪柳琳在世界各地取景，重拍婚纱照。所到之处，所有人都赞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也觉得我和她的婚姻会是我人生中最完美的一部分。”
    霍希挥开他的手，翻身要离开沙发，被他伸手一拉又跌到他怀里。他贴着她脸上冰凉的皮肤：“但是，每天我看着这个我决意要娶的女孩，胸膛里居然没有一点点心想事成的满足感，而是一颗心变得越来越干涸，越来越沉重，越来越苦涩。”
    他继续说：“我回到T城，浩明跟我说你要离开这里。我听了之后，我的心里......”他又紧紧的勒住她，恨恨的一口咬在她光裸的肩头，切齿道：“我的心不仅是觉得痛苦不已了，我甚至觉得，你简直就是把它直接剜出带走了！”
    他并没有把她咬得太痛，但是她能从他的口齿间感受到他当时的痛意恨意。
    沈修廷的声音里满是深沉复杂的情感：“我看到你公寓里还有衣物才觉得你大概还没走。于是我每天下班之后就来这里等你，就坐在这里，在处处留有你痕迹的地方，想我的心怎么就被你带走了，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想你......”
    霍希一直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听得也又恨又痛，但却连骂他一句混蛋都不能，因为，她怕她一开口就忍不住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