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宝儿

“好说，小二给小哥上几个好莱。”小二答应一声端莱去了。
    菜很快上来，宝儿选个角落坐下低头默默地吃着，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几天？正吃着，店内进来几个五大三粗的江湖客，他们一坐下来就喳呼开了，其中一个壮汉呼道：“哥几个听说了没？”“什么。”“连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知道啊？就是龙飞堡发出诛杀令，令江湖人凡见到一名叫赵宝儿的女人格杀勿论，下诛杀令杀一个女人这还是头一遭呢，不知道那女人生得怎样的三头六臂。”一干人纷纷议论着。
    坐在他们身后角落的宝儿顿时手脚冰凉，拿筷子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她一把用左手抓住，泪水已落在碗里。原以为戚云天在盛怒之后会想明白她是无辜的，却没想到七天后他竟然下了诛杀令，他好绝情，难道非得要她死才甘心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了客栈，她跌跌撞撞地跑出镇子，直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才停下来痛哭失声。前几天的希望、幻想在一瞬间都化为戚云天充满仇恨的面孔，令她也在一瞬间绝望，从此他们不再有任何感情的纠葛。
    夕阳西下，宝儿托着疲惫的身子又走回客栈，拿了钱和一些买的干粮又上路了。自今日起她必须夜行露宿，否则很容易被人发现。尽管很少人能看出她的本来面目，她还是要小心些，她要活着去见哥哥。
    为了避免碰到执行诛杀令的江湖人，宝儿一路尽量招人烟稀少的村镇走，马没了她只有靠两条腿一路跋涉而行，除了吃饭睡觉，她不停地走，精神已处于极度的困倦。这天她到达一处山林，实在累坏了就吃了个干饼靠在树下睡着了。睡梦中一阵阵呼啸声和女人的尖叫声传入耳中，早已是草木皆兵的宝儿“呼”地跳了起来，这才发现声音是来自前面树林的。“救命啊，强盗杀人了……”女子呼救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不行，不能见死不救，宝儿转回欲走的脚步向发声处跑去，自己的功夫虽比不上大哥，但对付几个山贼也许还凑和，再说目前也只有她能救人了。
    迅速冲入林中，宝儿定睛一看不由心头火起，“大胆毛贼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劫财，你们好大的狗胆。”她冲着抓住一女子的两个山贼大喝一声。两个拿刀的山贼闻言吓了一跳，回身一看不禁狂妄地“哈哈”大笑，“我还当是哪来的大侠呢，结果一看呀，哈哈……原来是个未断奶的孩子。”其中一个麻脸的山贼讥诮地说。
    “哈哈……兄弟说得对，大侠的名号真是好呢，连个小毛孩子都想当大侠，哪天咱哥俩也弄个什么大侠来当当如何？”另一个山贼说着手却伸向被他们架住的女子的俏脸，那女子一双杏目毫无惧意地瞪向他，不时担忧地看向宝儿。大致了解现场后就一直冷冷地背手而立的宝儿安抚地向她摇摇头，才转向山贼道：“你们说够了没？与你们这等不知羞耻的老王八比起来，我是小了点，不过我人虽小，杀你们两个蠢猪却是绰绰有余了。”她闲闲地说着，手却整理着自己有些脏乱的衣衫，似乎根本没将两个高壮的贼人看在眼里。两个山贼的抽气声清楚地传来，宝儿更狂傲的语气惊得刚才的女子和刚从地上爬起的小丫环目瞪口呆，天啊，他不想活了吗？
    “他妈的，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让老子们好好教训教训你。”两个山贼气得脸皮抽筋，丢开手中的女子，就挥刀向宝儿砍去。一旁的小丫环立刻上前道：“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快看看那位姑娘怎样了，她再为我们伤了可怎么是好？”
    “姑娘？小姐说救我们的是女的？”
    “嗯。”小姐慌乱地点头，两眼焦急地注视着场中打斗的三人。
    场中刀光闪现似是惊险无比，实则是两个山贼在白费力气，无论他们怎么砍宝儿都似风般飘开去，打了半天他连宝儿的衣襟都没碰到，反而被她突如其来的拳脚打得鼻青脸肿。
    “妈的，撞邪了。”山贼咕噜着，手上的刀已渐渐慢了。“大爷我累了，不想跟你们两个龟孙子玩了，去死吧。”宝儿笑笑地说着，事实上她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了。当两个山贼一前一后举刀劈向她时，她突然迎着前面的山贼冲了过去，那山贼吃惊地愣了一下，宝儿已与他擦身而过，同时伸出左脚绊他的脚，一时之间两声惨呼响起。原来两个山贼收不住势，手里的刀同时砍在对方身上，疼得杀猪般号叫起来，看来伤得都不轻。
    宝儿拍拍衣襟，拎起一把刀走到二人面前笑道：“怎么样，我这招‘狗咬狗一嘴毛’是不是很厉害呀？”
    “大爷烧命，我们有眼无珠冒犯了大爷，求大爷饶命。”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两个山贼，这会儿只会脆地求饶了。”宝儿冷冷地一笑，刀尖在树干上一阵抖动，最后刀“呛”地一声钉人树干，树上赫然是一个“猪”字，“听着，今天我就饶了你们，下次再敢为非作歹我就把这个字刻在你脸上，让你们永世不得翻身。”
    “是，是，是……谢谢大爷，谢谢大爷。”山贼连滚带爬地跑了。
    看着他们跑远，已经精疲力尽的宝儿终于颓然倒在树下，一场打斗把她仅剩的力气耗尽了。一直焦急观战的主仆二人这时惊喜万分地跑到她身边道谢：“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思，我叫秀莲，这是我的丫环小玲。”
    闻言，宝儿倏地坐起眼神戒备地看向她们，“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你们究竟是谁？”
    秀莲愣住：“我凭感觉知道的呀，虽然很奇怪但我就是看出你是女的。至于我们，我们是兵部尚书李怀义的家眷，家父被好人污陷被发配边关守城。我和小玲本在南方的亲戚家游玩，谁料京上传来消息说我家被抄，一向亲近的亲戚一听立刻改变态度，只派了两个小厮护送就命我们离开，生怕连累了他们。世态炎凉我可是见识到了。”泪水挂在扇贝似的睫毛上，使她看来楚楚可怜。
    “这样你们就走了？你们那是什么鬼亲戚呀？”宝儿一时忘了戒心，只想着抱打不平了，“你们也很笨呐，两个弱女子和两个草包小厮就想去边关，你们是傻呀还是呆呀？”
    “嗯？”秀莲和小玲目瞪口呆，她怎地变得那么快。忽而秀莲欣喜地笑了，手一把拉住宝儿的小手，“这么说你相信我们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如花的笑靥看得宝儿傻眼。蠢呐、笨呐，怎么人家一笑你就忘了自己的危险呢，还好她们并不是什么江湖人，否则你还有命在吗？心里前喃喃地骂了自己一顿，宝儿才虚弱地笑笑：“你们不用谢我，我既然赶上了这事就不会袖手旁观。”
    “你很累吗？”秀莲拿出手帕为她擦去汗水。
    “嗯，休息一下就好了。”
    “但是我们不能再待了，万一那两个强盗找人回来我们就在劫难逃了。姑娘，你去哪？不如我们送你。”小玲热心地道。
    “叫我宝儿就行了，我也去边关。”宝儿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看来她累坏了。小玲，去那边把马车牵来，让宝儿在车上休息，我们马上就走。”秀莲俐落地吩咐着。
    “好的。可是小姐，那两个昏过去的小厮呢。”
    “把他们丢在那里好了，我早看出他们不安好心，一路上都在打我们两个的主意，丢在这喂野猪最好。”她气愤的话逗得小玲笑起来，转身拉马车拉来，果然将小厮丢了。
    二人搀扶宝儿躺进车里，让她舒服地睡着才驾车上路。秀莲看看在车外的小玲，又看着宝儿，一会从宝儿的包裹里拿出件男装丢给她说：“小玲，把这个换上，女儿家驾车在路上多有不便。”
    “小姐，宝儿姑娘睡着了，我们拿她的东西不太好吧。”小玲皱起眉头。
    “这……没关系吧，从今以后我们就要相依为命了，相信她不会怪咱们的。”秀莲大而化之地道。小玲翻翻眼皮，暗叹一声：一个女儿装、男儿性，一个干脆女扮男装，看来她们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马车走了一日一夜来到一座城外，宝儿在这时终于醒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秀莲道：“我睡了多久？”
    “一天，你都是为了救我们才累成这样的。现在我们要进城去，找间客栈你也好休息一下。”秀莲柔柔地笑着。
    “不，我不能进城，要去你们去，我走了。”说完宝儿拎上包裹就要下车。
    “哎……你别走啊，不进就不进。小玲，我们就在城外找个地方睡一宿吧。”秀莲立刻说道。
    宝儿看她这么大方反而不好意思了：“对不起，让你们陪我在外面吹风。我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有人在追你吗？”秀莲好奇地问。
 第5章(2)
    “哎呀！”刚爬进车里的小玲突然叫了起来，“你叫宝儿，不会正是龙飞堡下诛杀令要杀的赵宝儿吧？”
    “咦，真的吗？我怎么看不出你哪里像好佞之徒啊？”秀莲像是没瞧见宝儿倏忽变色的胜似地凑在她脸前仔细地端详着，还用手指勾着她的下巴左看右看，一面啧啧称奇着：“你的脸脏了些，不过我相信如果把脸洗干净你一定是个娇俏的可人儿。”